“是！咱俩419了并且还狗血的重逢了。老子被你压了一次，你还心心念念的记挂住了啊？！”

“我告诉你！那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了！总之！以后你都妄想再和我发生一丝一点的关系！”

“想再上我一次？……没门！”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完全没有看不到男人在黑暗中微微翘起的唇角。

——没有门，但是有窗就够用了。

认真的感情

58

睡到半夜，沈奕丞出房找水喝。转身上楼的时候，余光瞥到阳台上黑漆漆立着一个人影。

他顿了顿，收回了迈上台阶的一只脚，转而朝阳台走去。

听见声响，穆彻年叼着烟侧过头来望了一眼，然后笑了：“我还以为是你家‘老婆’呢。”

“你少打他注意。”沈奕丞接过穆彻年递过来烟，低头点上，蹙着眉淡淡说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知道。”穆彻年吐出一口白雾，眯着眼看着远处，“……当初我还以为咱兄弟俩都会打光棍一辈子，到了最后因为

没人在身边，就凑合着一起过了。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开辟了另一个春天。”

沈奕丞的脸黑了两分，“就算幻想你也要适可而止吧？”

穆彻年哈哈大笑了两声，拍上沈奕丞的肩膀，“得，这深情的戏码在你面前不够用。我们说回正事好了……”

一听最后一句冒了出来，沈奕丞即刻抿了抿唇，认真的看过去。

穆彻年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私情归私情，就算私下交好却不能坏了平时他处事的规矩。所以尽管沈奕丞十分着急于

寻找莎菲米尔宝石，但是却从不急于催促他。

他知道，穆彻年是在磨砺彼此的耐心。显然，这回出乎意料地先开了口，是额外的打算买自己一个面子了。但相对的

，不用等待那么久的答复，后果就是抬高利润所得。

“事成之后，我要拿你这项工程总收益的百分之二十。”穆彻年笑得时候，眼角会稍稍向上翘起，像狐狸一样狡黠。

百分之二十的纯利润确实有些多了，但是艾华公司那边已经确定好日期，要在十一月份的时候进行“Candace”珠宝

项链的展览会。如果能尽快取得莎菲米尔宝石，那么在十月份中旬大概就能完全按照设计图纸打造出这个举世独一无

二的珠宝项链了。

而沈氏企业也会因为有了艾华公司的赞誉，而在国际设计舞台上登占得更前！

“好，百分之二十，就百分之二十。”他抬脚捻灭烟头，露出浅淡的笑意，“但我希望尽快拿到货。”

穆彻年看着手里几乎快要燃尽的猩红烟头，也笑了笑，“八月底保准给你，放心了吧？”

沈奕丞靠在栏杆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穆彻年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沈奕丞侧了脸去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询问，“听说你之前找了个男孩，在一起住了三个月。……后来怎么分了？”

“啊，那个啊……”穆彻年耸了耸肩，一脸不在乎，“那小子不合我胃口，再说了，老子要什么人没有啊？”低头，

又点了一支烟。

沈奕丞没有说话。认识了这么些年，他总也能摸清穆彻年的一些脾性。他虽然生活放荡，但是这次能跟那个男孩子在

一起同居三个月毕竟还是挺久的了。这些事情……外人也怎么能说得透呢？

“明天我就回去了，你有空就让锦非到沈家吃个饭吧。他是你弟弟，虽然从小和我们关系疏远的很，但是同在一个城

市，见个面以后也好照顾他。”

“……也行！人家一当人民教师的，和我们这些背影黑白交错得乱七八糟的合不到一块儿，跟你也许会比较亲些。照

应着也好……免得老头泉下有知，说我这当哥哥的不上道！”穆彻年叼着烟笑了。

“去睡了。”沈奕丞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夜很黑，星星却很闪亮。穆彻年听着擦过耳边的风声，低低开了口，“奕丞……”

风呼呼掠过，树叶被摇得碎出一地银光，有知了在上面高亢的鸣叫。

不休，不止。

沈奕丞停了脚步，背对着路灯淡淡照进来的光静静站着。他听见穆彻年问，“……你对他是认真的么？”

“嗯。”他应了一声，唇角无声翘起来，未有一丝犹豫。

穆彻年摇了摇头，咧嘴笑了起来，目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柔和与真诚。

在沈奕丞二十二岁刚回国的那一年，他记得，他们两个人瘫坐在高中校园的篮球场上，看着场上的那个少年不知疲倦

的投球，上篮。

然后彼此对视，会心一笑。

“喂！”他用手肘撞了撞了沈奕丞的胳膊，抬眼扫了一眼少年，笑眯眯的问，“……你对他是认真的么？”

那天阳光很大，风也很大。

他看见沈奕丞的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淡淡回答，“……大概吧。”

同样一句话，他问了男人两次，六年前与六年后，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有天壤之别。

……对叶零那种肯定到可以不用犹豫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呢？

穆彻年想，他大概有点明白了。

59

虽然思想反复的纠结了一整夜，但是叶零最后还是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荡荡的，他起身

拉开厚实的窗帘，清晨的阳光即刻从落地窗投射进来——耀眼而明媚。

趴过去朝下观望，见之前停在楼下的车子已经不见了，他想了想，踩着拖鞋转身走了出去。

男人正悠闲的坐在客厅的餐桌上一边喝着橙汁，一边看着报纸。听见下楼踢踏的声响，他凑到唇边的杯子顿了顿，抬

眼看着叶零，“醒了就过来吃早餐吧，等下收拾东西回去。”

叶零的脚步停在最后三个阶梯上，他靠着楼梯扶手，显然有点惊讶，“合同签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唔。”沈奕丞继续翻看着手中的报纸，喝了一口橙汁，淡淡启唇，“在他被一桶冰水浇醒以后。”

叶零哈地一声笑出来，走向餐桌，“我今天看见他的车子开走了，还以为他只是暂时出去了呢。”

他弯下腰，凑近餐桌上的食物看得目不转睛。早餐做得十分简单却很诱人——一个金黄香脆的煎鸡蛋，一条用油滚过

的香肠，一叠烤过的方包，一杯鲜榨的橙汁。他现在肚子正饿得到处打鼓，鼻端飘着香气，若有似无的，撩得他心痒

，但是……

“好饿啊……”他小声嘀咕着，咽了口口水，目光流露出恋恋不舍的情绪，“但是还没刷牙洗脸……”

“……”

“这个煎蛋的颜色看起来好好看啊，我就煎不出来，下次找你探讨下……”

“……”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哈？”他抬头扫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一眼，在眼睛再次不由自主的聚焦在煎蛋后两秒，猛地挺

直了身体，脸上一阵发烫。

男人刚才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样柔和的表情几乎可以算作是……宠溺？

叶零打了冷颤，有点僵硬的笑笑，指了指房间，“……那个，我去刷牙，你慢慢吃。”

说着，一溜烟地跑了。

60

和沈奕丞一起睡是折磨，和他一起坐是折磨，和他一起说话是折磨，和他一起吃早餐，那就是折磨中的折磨！

叶零一边机械地往口里猛塞早餐，一边还要装作对男人扫射在自己身上专注的视线视而不见。

本来是一顿挺值得享受的早餐，被沈奕丞弄得自己战战兢兢的，反正现在他最怕就是男人忽然再窜出来一句，诸如“

他就是我老婆”这样的话来。您老要玩暧昧，找别人玩去啊！真是要命……

越想越不爽，叶零猛地抬起头来瞪他，“去动物园观赏动物还要给钱呢！你看够没有？！准备付费多少？！”

好像被越骂越开心一样，男人只是弯起唇来笑了一笑，自然的探过身去。

如同电影镜头缓缓的拉放，叶零眯着眼，只觉得男人身后照过来的阳光分外刺目，他下意识将身体往后倾了倾，然而

手臂一暖，已是被男人牢牢按住。

紧接着，唇角擦过一丝带着粗糙质感的摩挲，有种炽烫的错觉沿着血液的流动“滋啦”一声燃烧开去。他很清楚的明

白，那是指尖擦过柔软的皮肤后留下的温度。

男人像是没有察觉他的不自在，只是细细摸去了遗留在他唇角的面包碎，似笑非笑地挑了眉，“……你想要多少？只

要能让我看个够就行。”声音很愉悦。

额上的青筋猛地跳了跳，叶零强忍住骂娘的冲动，捏着拳头“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我、去、厕、所。”

疾步直奔而去，叶零只怕多留一秒，就会忍不住出拳揍他一顿。你爷爷的……我要找心理医生给你丫的看看病！

“……刚刚不是才去了？”

“我他妈肾亏，行不行？！”碰地一声，厕所的门狠狠摇晃了一下，关紧了。

沈奕丞喝了一口橙汁，不着痕迹的弯起唇角，笑了。

他喜欢和叶零这种相处模式——自由的，轻松的，快乐的……甚至是幸福的。

“对了。”最后走的时候，沈奕丞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对刚刚跟过来的叶零说，“合同我好像放在了房间的左手边

的第一个抽屉里，你去拿一下。”

叶零哦了一声，转身走了两步，才忽然想起沈奕丞房间的门是需要掌纹认证的。“我开不了你房间的门，怎么拿？”

他摊手。

沈奕丞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说，“门没关，我手上的仪器有显示。”

叶零撇撇嘴，见男人已经出了去，为了不让他等，赶紧转身上了楼，摸进房间以后，找到那个抽屉。

“……哪个合同啊？怎么都长一个样啊靠！”他在抽屉里翻找，手却在伸入最低层的时候摸到一个硬质的物件。

他下意识拿出来一看，是一张保存完好的合照。

窥视的秘密

61

回程的车依旧是由李言大叔驾车来接送的。一段路，其实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叶零打定了心思不说话，一路上为了

避免出现不必要的尴尬，就闭着眼睛假寐。

车子平稳的行进着，却在一个拐角猛地向右急甩！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惯性的力道向沈奕丞身上靠去，叶零在稳当的

落入男人怀中的那一刻睁开了眼。

头恰恰挨在男人的胸口，他清楚听到男人因为背部撞上车门而发出的闷哼。

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故而突突跳了两下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叶零皱了皱，想要爬起来，却依旧被男人紧紧抱住。

“……妈的！哪个王八羔子乱来？！”李言大叔在愣怔五秒，反应过来以后直接怒气冲天的蹬开了车门，朝前面歪歪

斜斜靠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冲过去。“老子剁了你！”

刚才，如果不是双方都能及时反应过来，只怕现在就要车毁人亡了。

两秒钟，足以让人丧失生命，也足以让一切危险得以峰回路转。

外面是一浪高过一浪的高声叫嚣，驾驶座半开的车门涌入了一大股灼热的热气。

太阳很大，几乎就要将柏油路烤得化出烟来。车子里的冷气仍旧静静的吹，细微的声响在此刻听得分外清楚。

叶零再次动了动手臂，却又被男人强制的压了回去，使了力道，似乎带上了一种“死也不撒手”的架势。

忍不住抬眼瞪他，却见男人一双黑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里面的情绪太多，像是惊喜，像是害怕，更像是心

思明朗之后的坦然。

心里发了疯一样涌上来一股气闷，叶零抿了唇，直接一手肘顶在男人的腹部上，趁势脱了身。

男人笑了笑，手再次伸了过来，作势要捉他，却被他一个巴掌直接打开！

“啪”的一声，落在空寂的道路上，落在逼仄的车内，分外嘹亮。

压抑的空气，低落的情绪。叶零深吸了一口气，从来到尾也没有再看过男人一眼，“……我去让大叔回来好了，这种

事，发生了就发生了，有什么好计较的？”

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长腿一伸，直接下了车，走了过去。

身后的视线依旧灼热，但是他想，他不会再那么在乎了。

那张合照，像是一个秘密，忽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第一次被男人压在床上，以屈辱的姿势进行交合的时候，那个人口里念叨着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第一次吃到男人煮的饭，他看过来眼神却像是在他身上寻找过往的影子。

许许多多的画面连贯在一起，他就愈加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其实明明就是自己太过天真，傻乎乎地被人当做了替身来对待，却依旧莫名其妙的有了些许心动的感觉。

照片上的少年与明显还是青年时期的男人亲昵的靠在一起，因为被偷吻，少年有点惊愕的瞪大了眼，脸上泛出一层惹

人心动的粉色。

那样白衣飘飘的年代，定格了画面，镌刻在心底，永不褪色。

叶零想，也许他所生气的，在乎的，不是沈奕丞那段没有他的过往。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在乎被一直

当做替身来对待的自己。

62

车子驶入小区门口，叶零冲前排驾驶的李言大叔打了个招呼，道了声谢，就开门下了车。

“沈总……”手握在车门上，他微微弯下腰，露出一丝明亮的笑容，“合约我会再核对一下，明天传给你。……对了

，周末愉快。”

门被用力合上。

“开车……”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沈奕丞冷着脸吩咐。

几乎是在叶零踏出第二步的同时，车子以惊人的速度一溜烟的往外窜。

叶零没有回头，脚下的步子几不可察的顿了顿，然后更加不作停留的往内走去。

回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直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了十几个频道，他才觉得今天家里有些安静的过分。

趴到座机旁，噼里啪啦地按了一通，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听了，“你回来啦？快快快，把你家北宝宝接回去！肖

莫今天生病了，没空理他，现在他都要翻天了！搞得我一早上调酒就弄洒了五杯，砸了十二个杯子！”

等到林南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叶零才笑着开口，“我还打算让他在那儿多住一阵子，有肖莫在，我一点都不怕他闯祸

。”

“随便你。”那边传来瓶瓶罐罐撞击的脆响，林南像是喘了口气，“……喂，你不用上班就过来帮我，忙死了。”

“现在才八点，你急什么？”叶零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答，“十点才是我的猎艳时间，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