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情不说爱——珩云
珩云  发于:2012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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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的乐天,白启文心中的郁闷不禁被冲淡了些。

「是啊,又是你每天吃的那家便当,顶级的八十五块那种是吧?」他仿佛早已经习惯了地轻哼了声,淡淡地说:「我

先走了,你去通知人来关门以后就快回去,到家了记得给我个电话或简讯;还有,你明天跟小徐说,既然让我来接这

个案子,他应该知道往后三天别吵我,也别给我接任何的案子。」

就是因为每回处理自杀的案子过后,他总是会心情不好上好几天,碰见谁,谁就倒霉遭殃;所以,他才不愿意接这类

的案子。

那家伙明明知道却又找他,就该对往后三天的工作安排另想办法。

「好,收到!」她听话而俏皮地敬了个礼、挥挥手,目送白启文离开。

一直到半夜两点多,戚承俊才踉踉跄跄地走出俱乐部。

因为二哥特地让店里把庆生活动提前到今天,结果不管是熟客非熟客,都跟着凑上来热闹了一番。

不但赏给他的大杯源源不绝地增加,更有几个女客人趁机上来乱摸、乱亲好几次,让他防不胜防;但在热络欢乐的气

氛下,他又不能当面拒绝给客人难看,只好借着不断喝酒,舒缓麻痹自己的感觉。

结果,好像是喝得太过量了,反而脑袋更胀、更难受,整个酒气也仿佛郁结在胃部,让他不舒服到了极点。

耳边的哄闹声感觉越来越远,就在整个神经仿佛要绷断了的时候,二哥终于把他从人群中救了出来,还偷偷开了后门

让他离开。

「要帮你叫车吗?」

意识半朦胧中,他仿佛有听见二哥担心地问,但他只是摇晃着晕眩的脑袋,然后就自己走开了。

才转过巷子没几走步路,戚承俊便站不稳地靠在旁边的墙上,任由冰冷的空气与墙面温度替自己降温,缓和想吐的感

觉。

身上还留着各式各样浓重的化妆品香水气味,虽然酒精麻痹了五感,但这些味道却好像挥之不去……想吐,又吐不出

来。

胀大的脑子里,他突然想起明天还要陪三位母亲出门去「认识朋友」,一双脚就仿佛粘在原地更不想移动,索性,就

在小巷子边坐了下来,跟着屈起了膝用手臂抱住头,将自己整个埋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听惯了母亲们的话,从放弃外地的学校到放弃自己找的工作,没有一样,他能够自己确切地决定、说出

口。

活到现在,他的人生好似没有一件事情,是自己决定的。

真是没用的自己……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的自己……自己都很讨厌的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松弛了神经、冲昏了脑袋,一想起自己明明已经是个大男人了却还这么畏缩、这么没用,他就忍不

住呜咽了起来。

没出声地埋着头流着眼泪,泪水弄湿了袖口,鼻子也跟着塞住了,而心中悲惨的感觉更浓,脑袋也仿佛更胀更晕。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依然朦胧意识间,他感觉仿佛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却怎么也不想抬头。

然后,他感觉到有只凉凉的手,透着很干净、很干净的气味,从他头与手臂的缝隙探上额头,让他忍不住舒服地叹息

了一声。

真好……总算有个干净的、没有香水及化妆品的味道。

「……还……」听不太清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耳边,「喂……我……你……回家……我……」

回家?不要……他不想回去……

「不要……不回去……」他喃喃地说,把自己缩得更紧。

好像听到了一声不耐烦的「啧」声,跟着他感觉有人拉着自己的手臂,便下意识用力反抗;在互相拉扯间,他被使力

地拉起,跟着一个步伐踉跄,撞上了某样东西。

凉凉的、而且有很干净味道的东西……很舒服。

耳边好像有人在怒骂,但是他仍下意识地紧紧把这个令他舒服的东西给抱紧;跟着在下一瞬,把自己的脸给埋到那样

东西里面,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蹭了蹭……

——然后,放心地睡着了。

依稀,耳边仿佛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说话,但是他没来得及听清。

而如果戚承俊还清醒的话,其实,他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那句话,基本上是句跟温柔完全无关的怒吼——

「我靠!!不要把你的鼻涕擦在我身上!」

Ch2.所谓代价 ……通常不是你想付的东西……

曾有心理学家说过,人在幼年时期的经历,往往会影响成人后的思想与行为发展;在幼年时期遭受的心理创伤,即使

成人后已然回想不起细节,但仍然会因此而感到焦虑、恐惧、畏缩,甚至以逃避及扭曲记忆来安抚自己。

只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他现在依旧记忆犹新;而,他现在这种处境,算是受到了影响吗?

戚承俊欲哭无泪地张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却是动也不敢动,只能开始回想到底是为什么把自己弄到这个处境。

所以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只穿着一条内裤,还跟另外一个也只穿条内裤的男人抱在一起睡觉?而且,他刚醒来因惊吓

而想松手时,那个人还张开了眼狠戾地瞪他,然后以十分森冷的口吻说道:

「敢吵醒我,你就等死吧。」

说完,那个人闭上眼睛继续睡;而戚承俊则被这股杀气吓得动也不敢动,只好继续维持拥抱的动作,有苦说不出地呆

看着天花板。

赤裸裸的肌肤温热彼此紧贴着,让他发觉这男人有一副纤瘦的骨架以及一身颇为细腻的肤触……不过重点是,他到底

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跟他抱在一起睡?他怎么想,都只想起昨天离开店——唔,然后好像走了一段路……但是在那之

后,就没记忆了。

耳边听到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但他却不敢起身去找手机;随着手机响的次数越来越多,怀里的人头埋得也越来

越深。

终于,在手机铃声不知道第十几次响起时,缩在他怀里的那个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地翻身坐起,破口大骂:

「靠!到底是谁!找死了是吗?!」

被这震天一吼弄得耳朵嗡嗡响的戚承俊一个惊吓,瑟缩哆嗦了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开口:

「是、是我的手机……」

听见他的声音,男人仿佛这才想起屋内有另外的人而转过头来,眯了眯那双细长眼睛看着他,跟着冷笑了一声。

这冷冷的笑声令戚承俊顿时又是一个打颤,不敢开口。

就这样静默了须臾,手机铃声仿佛救命般地再度响起。

「还不去接?」男人冷冷地说道。

「呃、我的手机在……」他闻言慌忙地四处张望,听得见铃声,却不知道手机被放在哪里。

「啧啧!」男人翻被下床,就这样光着上身走到了一个矮几前面。

在窗帘微微透光的映射下,戚承俊发觉眼前这个男人身型既修长不说,整个动作又透着一种优雅,而皮肤则十分白晰

润泽……

手机毫不客气地被丢了过来,戚承俊连忙回神,手忙脚乱地接住还响个不停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小七!你在哪里?!」

一声尖锐大叫,让戚承俊下意识把手机拿远。

「呃……大妈?」

「哎,大姐、大姐,让我来说!」电话那头传来三个女人争夺的声音,话筒落到了另外一个人手上,「小七你到底去

哪了?刚发现你一晚上没回家,吓死妈妈了!你怎么没回家?人在哪啊?有没有事啊?」

「小妈,我没事……我、那个……就是喝醉了,所以……」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现在在哪,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怎会

跟个陌生男人「睡」了一晚,戚承俊支支吾吾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

忽然,手机被抢了去,戚承俊呆看着那刚才还凶狠地对他吼叫的男人一边随套上衬衫,一边语气和善地对着电话里的

人开口说道:

「啊,伯母好……喔,我是他店里的同事,他昨天喝太醉了回不去,所以我留他在我这里住一晚……您放心啦,不麻

烦……好没问题,我记起来了,会跟他说……不用客气,再见。」

简单三言两语安抚完毕挂了电话,手机被丢了回来,而戚承俊只能呆看着男人又转换成冷冰不耐烦的表情。

「你妈说,叫你快点回家,她们跟人约好中午十二点吃饭。」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男人就用那带些冷淡的声调,平铺

直述地说:「还说你如果赶不及,晚点直接到餐厅也可以,地址是……」

说完之后,看见仿佛还回不过神来的戚承俊,男人皱起了眉。

「你听清楚了没有?」

「什……喔,听清楚了,那个……」他有些狼狈地连忙点头,正想着要怎么开口问昨天的事情,却突然听见男人带点

兴味地开口:

「小七是你的名字?」

「喔,不是,」戚承俊抬头发觉他盯着自己看,不自觉避开了眼神,有些口拙地回应,「我家里,有七个小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乎等于光着身体,被那双有些犀利的眼睛看着时,他竟然有点感到畏缩,想把自己给包起来。

「哦,你最小对吧!」听似满不在乎的声调,眼里却有几分灿烂光芒闪过,跟着男人话锋一转,「你想问昨天发生了

什么事情?」

「喔、对,请问昨天……?」

他抬头,看见男人忽地笑了,缓步走到床沿坐了下来。

深棕色的散乱半长发遮住些许脸部线条,些许散乱至眼角;而,薄薄的唇角带些讥诮意味的上勾,眼神跟着透出了一

种仿若诡谲的光芒,顿时让这男人看起来很像……有媚惑的意味。

戚承俊有些疑惑,却发觉自己的眼神偏移不开。

「昨天我经过小巷子,看见你坐在那里,」男人淡淡地说着,身躯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前倾,「所以,我好心地过去问

你住哪里,要不要送你回家,结果……」

故意拖长的语调,以及好像越来越靠近的脸,令戚承俊不自觉慢慢后退,紧张得喉头咕了一声,「结、结果……怎…

…」

那个,只不过是要说话而已,可不可以、不要靠那么近……连呼吸都吹到脸上来了啊……还有那个衣服,没穿好啊…

「结果,你抱着我不放,说不回家,记得吗?」男人用有些媚惑的笑容说完,跟着在下一刹,猛地变成了凶神恶煞,

「然后!你把鼻涕擦在我身上不说!还敢在我好心带你回家后吐在我身上!让我在半夜擦地板洗衣服!」

一瞬间的变脸低吼,让戚承俊登时吓得猛力向后闪,跟着叩的一大声,后脑勺毫无防备地撞上墙壁。

他「哇」的一声痛叫,抱着差点没撞昏的脑袋含泪道歉,「……对、对不起!!」

原来、原来昨晚是自已喝醉酒缠上人家,还吐了对方一身,也难怪他会生气。

而如果他没低头抱头,或者便会看见眼前人唇角忽然露出忍俊不住的一笑,也会看见他眼神中那几分诡谲光芒益发扩

大。

「好了,这下,你说你该怎么补偿?」

还揉着后脑勺时,话题却又突然一转。

「啊?补偿……?」

听见男人又从凶恶转为就事论事的语调,戚承俊睁大了一双较寻常男性更圆大的眼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对方。

所谓的补偿……是指哪方面?是帮他洗衣服、擦地板,还是要赔偿他金钱?

「嗯,补偿。」那张瘦长脸庞忽然又逼近,用那双几分细长,眯起来更是冰冷的眼神瞅着,「怎么,不想负责?」

呃……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讲电话时那么和善,对自己却一下子冰冷一下子凶恶的,究竟是想怎么样?

没察觉到对方用词的诡异,戚承俊只感觉有几分欲哭无泪,但想一想又是自己不对在先,只好咽了口口水,试图稳定

声调。

「不、不是,只是……你想我怎么补偿?」他自觉理亏,低声下气地诚恳问道:「看你损失了多少钱,我赔给你?还

是说,我帮你打扫……」

「——你以为,这就能补偿我的损失?」

话还没说完马上被打断,他仿佛看见对方那白森森的牙要咬上来一般,立刻本能地缩了脖子,结结巴巴地问:

「那、那不然……要怎样补偿?你、你说看看,我尽量做到!」

眼前的男人仿佛就在等这句话,瞬间露出了满意的和善笑容,甚至和善得让戚承俊背脊一凛,寒意缓缓爬上身。

好可怕……怎么有人笑得和善却这么可怕……?

「说要补偿,你知道我损失了什么吗?」男人用和缓的、和气的声调问着,还带着几分柔软劝诱的意味。

损失了什么……?戚承俊被问得有些茫然,困惑回答道:「呃……衣服?」

「错。」摇头。

「那,鞋子?」大概不小心吐到了。

「不是。」继续摇头。

「那……地毯?」被弄脏报销了?

「不对。」还是否决。

「唔……」他努力般地蹙起了眉,用力想,半晌又问道:「是不是床套?枕头?还是棉被?床垫?」他是不是毁了人

家整套寝具?

「这个嘛,」对方这次想了想,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回答:「某方面来说,位置相当接近了。」

位置接近位置接近位置接近……位置接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床头灯?电话?不对这些看到都还好好的啊!

「到底是要赔偿什么?」戚承俊抱头苦恼半天,终于败阵下来地问。

「简单。」对方挑起了眉头,眸里满是邪恶的笑意,「我要你赔偿的,就是现在这张床上,除了床套枕头棉被床垫以

外的东西。」

这张床上除了床套枕头棉被床垫以外的东西……?这张床上,除了床套枕头棉被床垫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吗?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人,却忽然发现他眼光直直盯着自己,还点了点头。

不是……该、该不会是……

床上除了床套枕头棉被床垫以外的东西,好像,就只有他自己啊!

他充满不确定地困难提起左手食指,指了指自己;而对方,再度无情地用力点了下头。

「呃,那个……你是,要我做你的佣人?」他呆了一下,几分不确定地问。

只是因为酒醉吐了他一身,害他半夜洗衣服擦地板而已,应该不需要卖身变成佣人才行吧?

所幸,对方翻了个白眼,哼了声后否定道:「谁需要你这种佣人?」

没听出鄙弃,他只是松了口气,「那还好……」

庆幸刚结束,下一瞬的答案却顿时令戚承俊目瞪口呆。

「我不是要佣人,我是要男朋友!」

男朋友?!他霎时瞠目结舌,呆了片刻后语无伦次了起来,「男、男男……朋友?!你,男朋友什么意思?我补偿—

—不是、要我……你、你你……补偿?是我?」

他喜欢男人?而且,他的意思是自己得用自身赔偿他一个男朋友?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喔?你不是说过,会补偿我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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