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之妾(出书版 第二部)BY 李葳
  发于:2013年11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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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仁永源大吃一惊。自己和哥同住一个屋檐底下,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言行上的矛盾处。

「既不能停止调查,又不要你冒险。最好的方式就是扮黑脸,命令大家都不要管,再自己私下一个人偷偷调查。这么大费周章地保护,我说你哥也太用心良苦了些。」

真的是这样吗?哥哥他为了我……

仁永源以后再也不怀疑哥哥对自己的「爱」了。只要哥哥能长相左右,尽管只有纯纯的兄弟之爱,尽管一辈子可能再也没办法谈什么恋爱,都没关系,他不在乎。

仁永逢改弦易辙,在撤掉了所有调查手段之后,他只选择了一间妓院——「珍甄苑」作为埋伏的地点。

狡兔三窟,他认为与其派人在每一个兔洞守着,不如只锁定一处最爱的洞穴等待,手到擒来的机率更高。

根据他们先前的调查,可以得到一个结论,「珍甄苑」是鲁骏俊最热爱光顾的地方。尤其是「醉兰房」的吉祥姑娘,似乎很得他的欢心,在假药事件爆发之前,他隔三、五天就会回来找她。

决定好埋伏地点后,仁永逢请甄掌柜租他一间店内的空房,并拜托甄掌柜,务必对所有人隐瞒他埋伏在店内某房间的事,连如意也不例外。甄掌柜爽快地答应了,还帮他想出了一个能够顺利在没人发觉的状况下,进入「珍甄苑」的方式——那就是搭人力花轿「回来」。

许多勾栏院、花楼,都养着一批人力轿夫,他们专门抬着轿子送姑娘到恩公们身边伴游。这些轿夫们除了「送」姑娘们出游这重要工作外,另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沿路保护这些姑娘们,不被登徒子、恶客骚扰——也就是保镳的工作。

这些勾栏院的轿子比起普通轿子要花俏许多,在路上常会被人指指点点,非常醒目。每日仁永逢就是搭着甄掌柜派到药铺的醒目花轿,入了「珍甄苑」的大门,躲入他埋伏的房间内——谁能想象得到,在这花轿里面,竟坐了一个大男人,当然也更不会发现他的行踪喽!

埋伏的工作,说起来非常无趣,所以仁永逢都在房里看书打发时间。

……那家伙也差不多该出现了吧?

欸,都埋伏了好些天,还不见对方人影,让人开始怀疑到底鲁骏俊是真有其人,或者那只是一个虚假的身分,现在早已经被抹掉了。

忽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逢公子,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终于来了吗?!

「甄掌柜请进。」

闪入门内的甄掌柜,果不其然地给他捎来了好消息。

「刚刚,鲁骏俊派人过来,说他在『宋记酒楼』设宴款待朋友,希望我派几位姑娘过去唱小曲儿,陪客人饮酒。公子,我看……你要不要混在那些姑娘里面,去『宋记酒楼』里逮人?」

「能够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这不会给您添麻烦吗?」

「您替吉祥更换了那帖药之后,吉祥现在身子好了许多,这就当是我答谢您的酬金,一点儿也不麻烦。」甄掌柜说道。「我已经吩咐了轿夫,就在底下等着。」

等了这么久,总算见到事件落幕的曙光,仁永逢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当面质问那家伙,究竟和他们「仁永堂」有什么仇恨,要这样陷害他们!

仁永逢一坐进轿子,轿夫们便像往常一样,步履轻盈地抬着他摇摇晃晃地离开「珍甄苑」门前。

从一开始不习惯这种摇晃方式,坐着就会发晕,到现在,仁永逢已经克服了这种程度的摇晃,还觉得非常有催眠的效果。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合上,轿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站在原地等什么?

仁永逢搭乘的这顶轿子是密闭式的,不像一些花俏的轿子有装小窗,可以看看外头的情况,因此他只能掀开垂挂在轿子上的门帘一隅,往外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许多彪形大汉不知道为什么,竟将轿夫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是在趁火打劫吗?真是的,什么时候不好打劫,偏要挑这个自己没空应付的时候。

仁永逢决定掀开帘子,自己下去交涉。假使一些银两能打发他们,那就破财消灾吧,他抓鲁骏俊要紧!

「你们——」

可是他脚才跨出帘门外,人都还没站稳,就有人拿一只瓶子朝他鼻下熏了熏——异常甜腻的香气,让仁永逢哼也没哼地,浑身一软,倒回了花轿内。

那些彪形大汉将轿夫们赶走,自己扛起了仁永逢,消失在暗夜里。

仁永逢搭乘的花轿,被一群人绑走之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封勒索的信函已经送到了仁永源的手上。

上头写着——

想要仁永逢活命,交上自愿让渡书。

仁永源心想,这「自愿让渡」是要人家自愿让渡什么?根本没讲呀!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他看完这封信笺,翻过来一瞧,发现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药王十全帖,无条件让渡书」的字样。

结果到头来,这些处心积虑要整倒「仁永堂」的人们,还不是觊觎着这玩意儿,以及它背后的庞大商机而已。D_A

「要报官府,请他们去捉人和放人吗?」华钿青问道。

「官府也不是万能的,我看靠自己比较快。」茅山辉道。「之前,我打算等你们兄弟俩都在的时候,再告诉你们我的发现。可是现在再等下去,会变成坐以待毙。你们看看这个。」

将手中的纸包掏出来,让两人瞧个仔细。

「这不是……」华钿青睁大眼睛。

「这是……」仁永源又惊又喜。惊的是贼人就在身旁,喜的是哥哥有救了!

呛鼻的味道直冲脑门,将仁永逢由昏迷中唤醒。

「唔唔嗯……」

自己似乎是侧身躺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

「你还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呀,逢。」

苍老的、尖细的声音,由这个漆黑房间的某个角落传来。仁永逢乍听见这声音的时候,被那鬼魅的音调吓出了身冷汗。

「你是谁?为什么要躲在黑暗里?出来!」

仁永逢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两手被绳索捆住,一脚上则有沈甸甸的铁环,还系了颗铁球,确定他无法逃跑。

这种失去自由的感觉,蓦地唤醒了记忆底层的不愉快片段。

「你听不出我是谁了吗?逢?噢,对了,当年我并不知道你是仁永家的孩子,所以我没喊过你的名字。我挺喜欢你这个『逢』的名字,你呢?比较喜欢『逢』,还是以前常喊的『小浪蹄子』?」

眼睛骤地大张,仁永逢缩着身子,想远离那个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又遇上那时候的……他们不是已经全部被捉,被砍头了吗?

爹爹,你是骗我的吗?

「说到缘分,实在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本座每回发展点小生意,就会被你这孩子捣乱,弄到草草收场,你说气人不气人?」

躲在暗影中的人物,笃笃笃地以手杖敲着地板,表达愤怒。

这声音……

仁永逢想起了在那大宅院有这么一号人物,总是旁观那些男人对他上下其手,一边还会指示那些男人该怎么凌虐,且绝不自己动手。要是那些男人做错了,就会听见这笃笃笃的声音。

笃笃笃……把他的腿打开点儿,这样本座看不清楚!

笃笃笃……在干什么?怎么又晕过去?快泼冷水把他叫醒!

笃笃笃……再塞!不够、不够!明明还可以再多塞几粒的,快点!

听上去冷酷到极点的声音,总是夹杂着变态的亢奋。

他全部想起来了!

虽然那大宅子里的禽兽,全部都叫人作呕,可是其中有一个最令他深恶痛绝,恨不能手刃的家伙——一股寒意与恨意,由心中直往外窜,让他蓦地开始瑟瑟发抖。

「怎么了,抖成这样?会冷吗?」暗影中的家伙,不知对谁吩咐道:「去拿一些火盆到这儿来。」

火盆陆续送了进来,全部摆放在仁永逢身子四周,将他赤裸的皮肤烘得发烫——荧荧火光也让黑暗的房间登时染上一片橘红光芒。

「怎么样,这样子暖和多了吧?」

自称本座的老者,也终于暴露出他的容貌。

一双绿豆大、混浊无比的眼,鹰勾般瘦削的鼻,干瘪龟裂的唇,满布皱纹的脸。可是这些岁月痕迹不是他相貌美丑的关键,而是在那张看上去彷佛活了上百年的老脸上,并没有乐天知命的满足,而是比饿虎更狰狞的贪欲。

「呵……真是漂亮的皮肤,光滑可比上等美玉。」坐在他面前的老人家舔了舔舌,朝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假使皮肤能够换,我真希望能拿我这身皱皮,换你那身美肤啊……」

仁永逢惊恐地瞪着那双手。

——不要!我不要让这个人碰!我不要!

拚命闪躲。

幸好老人家说话的兴致高,并未真的碰到他,便又说:「你知道以前你待的那间人口贩子的大宅院,其实是我的。我呀,在那儿挑选了许多中意的小童儿,净身之后,带入宫内训练。我还怜悯你们,一旦入了宫就和情爱无缘,于是让那些人口贩子陪你们玩。你还记得吗?」

「住口!你这——」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竟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你难道不怕下地狱吗?!」

「地狱?」老人格格邪笑。「地狱是我来的地方呀,傻小子。」

看见老人脸上那半疯狂、半痛苦的神情,仁永逢相信他说的也许是实话。

但是你来自地狱,并不代表你就可以拉其它人一块儿陪葬!

「只可惜,当年就差那么一点,没将你拉入那个地狱里面。」老人家遗憾地瞅着他说:「如今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对我已是毫无用处。」

言下之意,老人只对狎弄童子有兴趣?自己可以不必担心他故技重施?假使真是如此,仁永逢感谢上苍让自己长大了。

「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等你的家人,送来十全帖让渡书。」

老人家坐回椅子上,说道:「柳宗群那兔崽子,也不想想,我让他吃香喝辣度过多少年好日子,竟敢卷走本座的棺材本!他该受罚,你们『仁永堂』也难辞其咎。要不是你们恶性竞争,抢走他的生意,他怎么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哼!」

所以老人家才意图整垮「仁永堂」吗?

「他们跟我保证,说用假药来鱼目混珠,一定可以让你们重重跌一跤。结果呢?你们这些兔崽子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老人家又气得笃笃笃地敲打着地板,道:「真不知道我收买他的百两银子到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本?嘴上无毛的家伙们,一个个都是贼小骗子!」

仁永逢不在乎老人骂的「家伙们」是谁,反正都是些用钱收买来的鼠蛇之辈。他现在只担心,家人得知自己被绑票后,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只能寄望在弟弟身上,希望他懂得对爹娘隐瞒真相,否则长子二度被绑,一定会唤醒他们许多更不愉快的回忆。

「啧,本座还以为只要送出信,你家人会立刻奉上让渡书。居然到现在还没消没息?我应该要切下一、两根指头,随信附上才是。」老人自愿自地点头,道:「就这么办!来人呀!」

方才一喊,立刻有人送上火盆。

可是这会儿老人左喊「来人呀」、右嚷「快来人呀」,竟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也没看到人来。

老人家手中的拐杖,也敲打得更用力了。

笃笃笃!

「你们全都死了吗?到底有没有人在?」

「……有人,在这里。」高大的男人推开门,走入房间里面。

「也该有人来了。」老人家满脸不悦地指着横倒在地上的仁永逢说。「去给我拿把刀子,砍下这贼厮的手指,送到他们家去!」

高大的男人举高他的右手,露出手中握着的一柄锋利猎刀。「刀子的话,这里已经有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过去给我砍下来!」

「……是。」

高大的男人自门边走了过来。仁永逢再怎么转头,也看不到站在后方的人,只好咬紧牙根,告诉自己,就算少了几根指头也没关系……

「啊、啊啊,你、你要做什么?!」

老人突然惊慌失措地叫着。

高大的男人越过了躺在地上的他,反而手握刀子,朝着老人家前进。老人家起身后退,伸出手意图阻挡。

「慢着、慢着,我叫你砍的是——啊啊啊啊!」

老人家凄厉尖叫的同时,高大的男人冷冷地说:「在这房里的贼厮,只有一个,那当然就砍你喽!」

仁永逢只能看到男人的后背,本来还不怎么确定,但是听到了男人冷冷飙骂的声音后,他的眼眶顿时泛红。

「药王……」

他不知道男人何以这么神通广大,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是仁永逢心想,未来他一定不会再抱怨,男人偷偷在自己身上下蛊了。也许就是这些蛊毒,帮助他找到自己。

「……你这红杏出墙的习惯,该改改了。」

男人看到他的头一句话,让仁永逢破涕为笑。

天底下只有不长眼睛、又爱喝醋的笨男人,才会把绑架误当成是红杏出墙。

淳宇浪平安地将仁永逢带回家里时,众人也正在逼问着王总管,仁永逢被关在何处。

原来那老人说用百两收买的手下,就是指王总管。

至于王总管的形迹是怎么败露的,全部得归功于茅山辉锲而不舍地追查油纸来源,总算让他查到下订者。大概以为茅山辉不可能从那么多家供货商里,找出他是向哪家订的,王总管留在订单上的名字,是他原原本本的本名——让茅山辉顺利揪出这个内贼。

听说王总管有小赌两把的嗜好,在外欠下了些赌债,而老人得知这一点,就决定利用他所欠的钱,来诱使他配合。从替老人临摹字迹,取得「仁永堂」包装药物的材料,或甚至是将两兄弟的行程全部告知老人,帮助他各个击破源和逢。

比如源差点被打个半死,以及逢被掳走了一事,就是拜他的通风报信之赐,老人才能轻易策划最佳攻击的时机。

「你说,我们要怎样对付这家伙才好?」源揪着王总管的衣襟问。

「对不起,少爷,请你原谅!我保证绝不再犯!」

「你这种人的话,还有相信的价值吗?」源挥舞着拳头,咆哮大骂。「你知道你把我们兄弟害得有多惨吗?」

「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望着拚命磕头赔不是的王总管,仁永逢感到万分遗憾,本来以为找到了个可以信赖的对象,还想给他加薪——即使没有老人给的百两那么高,但是还他的赌债应该够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到最后就会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源,算了。他一时贪心,最后所失去的东西,远远比他拿到的那一百两多,可惜他不知道。我们就算打他、骂他,又如何?让他离开吧。」

「哥,起码也要以制造假药的罪名,把他送交官府!」

「那就叫他自己去自首吧。」

「哥,你太善良了!」

仁永逢没告诉王总管的是,假使他畏罪不去自首,那么他还得面对一个失去了两指,已经气到濒临疯狂的老人家更恐怖十倍、百倍的追杀。D_A

其实他真的没有源所想的那么善良。

将王总管扫地出门,剩下的一些收拾残局的工作,仁永逢将它交给了弟弟,自己则早早拉着淳宇浪,返回房间。

「唔……嗯……嗯……」

庆祝死里逃生,有什么比欲仙欲死的吻更合适?

仁永逢主动献上热吻,是前所未有的热情,也是前所未有的积极。淳宇浪能够抱个满怀软玉温香,自然是没啥好抱怨,不过……

哈啊哈啊哈啊……地,当仁永逢移开了嘴,两人气喘吁吁之际,淳宇浪还是抛出了内心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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