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摸摸小猫，又疑惑了。

我询问着望向李聿。

李聿敷上我的手，轻轻抚摸我怀里的“阿黄”。

“小宝，你原谅我好么？”李聿低低地道，语气竟是那样难过。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呆呆望着他，可是眼泪却又不听话地流下来。

“李聿……”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他。

李聿的眼睛被眼泪洗得好亮，目光柔柔地望着我，离得我那么近，那么近，鼻子几乎贴住我的鼻子；他的手好温暖，贴住我冰冷的满是眼泪的面颊，“小宝，原谅我好么？我没有好好保护你，让你疼，让你哭，让你难过，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么？”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甜，眼泪哗哗地留下来，李聿的手贴着我的手背搂紧小猫，“小宝，这是另外一只小猫，我们也可以叫他‘阿黄’，他也会陪你玩，陪你哭，陪你笑，我们一起好好照顾他，一起好好保护他，好么？”

“阿黄”一口咬住我的手指，轻轻舔起来。

“亲亲他，好不好？”李聿握着我的手将“阿黄”轻轻举到我的面前。

“阿黄”用他漂亮的海蓝色眼睛望着我，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又似乎笑眯眯地。

他和阿黄好像。

我的心碎了，却又渐渐被什么力量重新聚集。

我闭上眼睛，微微撅起嘴巴，轻轻地亲亲他额头上软软的大黄斑。

“阿黄”皱皱鼻子，用前爪捋了捋毛发。

我的心一下子亮了，我的阿黄回来了，他没有睡在冰冷的糖霜里，也没有变成天空里可望而不可即的星星，他只是变成了另外一只花斑小黄猫。

我激动得再一次流出眼泪。

李聿捧住我的脸，微微侧头，吻住了我咸咸的唇。

阿黄害羞地跑走了，跳到桌上。

“我一定不再让你哭，让你疼，我要你快乐。”李聿紧紧搂着我，就像一堵温暖的墙，我安心地闭起眼睛，只觉得失去的，已经回来了，再也没有伤心，再也没有悲哀，再也没有风霜。

“小宝，我爱你。”李聿在我耳边轻轻地道。

我望着窗外的星星，他们似乎望着我们笑了，就像五亿个圣诞节的小铃铛。

第20章：狼猫之争

李聿大灰狼本应该抱着软软的小宝一起在床上睡觉。

李聿大灰狼本应该同软软的小宝搂得严丝合缝，只有太阳分得开。

李聿大灰狼本应该满足地摸着软软小宝缠在自己腰上的嫩嫩小细腿进入梦乡。

李聿大灰狼本应该在清晨的阳光之中、鸟鸣之时，先亲亲软软的小宝可爱柔软的唇，再把他自黑甜乡中甜蜜唤醒。

可是，为什么小宝的软软手臂抱着那个“可恶”的阿黄？

可是，为什么小宝和自己中间要插一个“可恶”的阿黄？

可是，为什么小宝的腿被缠上的尾巴也来自那个“可恶”的阿黄？

可是，为什么小宝早晨睁开眼睛要先亲亲那个“可恶”的阿黄，就连早上的牛奶都要先分给那个“可恶”的阿黄？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李聿苦苦自问，却不得其法，只好抓破头皮，陷入了无尽纠结之中。

“阿黄，你看这里好高好高哦，我们在缆车里哦，这是全世界最厉害的360度全景观缆车哦，你看，这边，这边，还有这两边都是透明玻璃哦，”小宝专注地为阿黄讲解着昨晚从李聿口中得知的知识，又艰难地将懒惰至极、体重飙升中的阿黄抱起来，凑向四面的玻璃窗，“你看，这个是英格堡—铁力士山，英文名叫做 Engelberg-Titlis，我学了好多遍才会讲的，英文好难……你觉得英格堡—铁力士山漂亮么？”

穿着圣诞棉袄的阿黄眯眯眼，懒洋洋地长长“喵呜”一声。

“看见了么？都是‘糖霜’哦～～是不是很有趣？那是‘糖霜’有趣，还是坐缆车有趣？知道么，香港亦有缆车哦！”小宝望着窗外无边的雪山冰原，捧着阿黄说个不停，满脸明亮的笑意，笑容可掬，可爱得紧。

阿黄慢慢眨眨眼睛，海蓝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小宝，张了张嘴。

“嗯……是在扯旗山，也就是太平山啦，不过大约只好乘坐八九分钟，而且是在地上的，不是像这边一样用线将缆车穿起来挂在半空的。扯旗山山顶也好玩，而且摩天台上面可以看到整个维多利亚港哦，好漂亮好漂亮！若果是晚上的话，就像星星穿起来的图画呢！你说，是不是很厉害。最后一次去扯旗山那边，是好久以前了，还是四哥带小宝去的。呵呵，下次我们一起去好了。你这么贪吃，我可以请求餐厅老板准许你进来。”

阿黄双眼放出光来，又是欢快地“喵呜”几声，在小宝怀中用力蹭了蹭，似乎十分受用。

小宝笑得十分开心，摸摸阿黄的脑袋与脖子，奋力一吻。阿黄亦伸直脖子，在小宝嫩白的脖子上用那粉红的大舌头无法无天地舔来舔去，看得李聿双眼充血，比起当年与大笨蝶争宠之心，唯有更甚。

小宝觉得痒，咯咯地笑，眼睛眯成弯月，十分开心。

对此一切，被晾在一旁的李聿心中煎熬，但依旧选择“忍”，他将小宝的这一切反应归咎于“重度阿黄缺乏症”，始终相信小宝还是会“回心转意”的。

届时……哈哈哈……

可是，这美丽蓝图始终不曾实现。

自从瑞士游玩归来，小宝对阿黄更如珍宝一般，短短一周，阿黄已经是他之前的体重的四倍，变成了一只真正的肥猫。

而由于阿黄的体重与卫生状况，为了小宝的健康，肖衡已经勒令小宝不得将阿黄带到床上。小宝虽然不太愉快，但亦不得不屈服于大哥的威严。

李聿则乐在心中，宛若天助，便奋起直追，力求早日夺回小宝。

不过，阿黄也是一只爱运动的肥猫，只是他的运动需要足够强大的诱因，一个自然是小宝，另一个则是食物。

每一次李聿来到肖宅，总要遭受阿黄的奋力飞扑与致命抢夺，飞扑的是人，抢夺的是食物。在肖宅，阿黄的待遇仅次于大哥，如果他是人的话，一定会有肖家大宅每一间房间的钥匙，当然包括储物室。

“还好你不是人。”李聿大松一口气，熟练地捉住不住扭动的阿黄，将它抱到宽敞而豪华的“阿黄之屋”，然后在阿黄贪婪的眼神之中，无奈地取出香喷喷的檀岛蛋挞，放了两只在阿黄的食盆里。

阿黄长长“欢呼”一声，伸直爪子扑上他最最心爱的超大食盆，埋头啃食，四大皆空，再也不问世事。

李聿笑着摇摇头，拎着蛋挞上楼去看小宝。

小宝正坐在写字台边，埋头写着练习纸。

李聿伸头一看，是小宝最害怕的算术几何。

小宝的眉头扭成一朵花，又开始啃笔杆。

“小宝好乖啊～～在做练习纸。”李聿口中喃喃，忽的心里一乐，接着怪叫起来，“想必是饿了吧，可是吃掉笔杆也不会饱啊～～我买了檀岛蛋挞哦～～”

小宝转过头来，用“大坏蛋请——安静”的眼神狠狠瞪他，接着又转回去，改用笔尖去戳练习纸，一边可爱地歪着头认真研究题目。

李聿立即表情严肃，动作规矩起来，而心下却是一笑，端起手中的蛋挞，慢慢靠近小宝。

温热香甜的气息飘到小宝面前，小宝禁不住诱惑，轻轻颤动鼻翼吸取香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侧了脸庞，偷眼望向李聿手中诱人至极的蛋挞，可旋即又觉得十分羞愧，便正了正坐姿，集中注意力在练习纸上。

小宝可爱的反应，直教李聿捧腹，却又只能强力忍住。

“嗯，A点……B点的距离……A点——唔～～好香……不行，我要做几何……A点到B点的距离，这边是直角……”小宝念念有词，努力摈却杂念，却又忍不住偷偷吸吸鼻子，结果又因为蛋挞的香气而心神不宁，撅起嘴巴，皱起眉头来，露出愧疚的表情，实在有趣可爱得紧。

李聿闻言心下不禁偷笑，只想逗逗这软软可爱的小宝，故意执起一只蛋挞，以慢动作张口大咬一口，在夸张的咀嚼声消失之后，发出一声无比满足的长叹。

在此攻势之下，意志脆弱的小宝果然坚守不住他的光荣战地，转过头来，用圆圆大眼快速地瞪了李聿一眼，一身可爱的凌然正气，咕哝道：“李聿你是大坏蛋！”

“我哪里坏了？嗯？”李聿笑得无害至极，却更显奸诈，一把将小宝抱过，放在膝上，在他皱成包子尖似的鼻子上落下一吻，“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蛋挞，你不知道堵车堵得多厉害！”李聿装出委屈的样子，蜕变成大狗状，可怜兮兮地望着小宝，动动毛毛耳朵，甩甩毛毛尾巴。

小宝立时心软，捧着尚有余温的蛋挞，感动得要命。

李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连忙将面颊贴近小宝，用手指在上边点点，紧接着闭上眼睛，做出无耻邀吻状。小宝不疑有他，只觉李聿为了自己十分辛苦，便仰起头，在李聿面颊上响亮地一吻，认真地道：“谢谢你，大坏蛋。”

“快吃吧。”李聿亦在小宝的嘴角轻轻一啄，拍拍小宝面颊，眼里尽是宠溺。

小宝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随即点点头。

李聿搂着小宝的软软腰肢，闻着小宝身上的淡淡奶香，无比满足地将下巴放在小宝头顶，心中正得意痒痒地想着：“阿黄，哼哼，怎么样，终于把你和小宝分开了吧～～”

谁知小宝还没咬上一口，便一下子蹦起来。

李聿蓦然一惊，忙问道：“怎么了？”

小宝已经蹬着机器猫拖鞋消失在书房门口，只听远远传来焦急的一句却将李聿无情击倒：“阿黄还没吃呢！”

李聿趴倒在地，痉挛双手伸向门去，痛苦低鸣：“他真的吃了……还吃了我的那份……”

只觉一阵冷风吹过，李聿闲挂两根面条泪，无语问苍天。

良久，小宝哼着《机器猫》的主题曲蹦上楼来，打开门，却见李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奇怪极了，便瞪大眼睛，问道：“咦，你为什么趴在地上呢？”

晚饭过去，小宝带上吃饱喝足的阿黄，在肖宅的花园里遛猫，帮助阿黄减肥。

花园中开着白色与黄色的小花，零星飘着几只可爱的粉蝶。她们追逐着淡淡香气，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然后降落在柔弱的花心里。

阿黄新奇地望着蝴蝶，不断地奔跑，跳跃，甚至翻滚，伸着爪子向空中扑腾着，追逐着那些顽皮的蝴蝶，想要捕捉他们。

小宝看着捧着肚子直笑，眉眼弯弯，大大眼睛犹如两汪清泉一般，落满了余晖与霞光。

此时正是黄昏，紫色、红色、橙色、黄色在空中翻滚相交，就如燃烧的花海一般，斑斓至极。

小宝本追逐着阿黄，蓦然一望远处绝美的天色，一时怔忡，站在在草地上发起呆来。

阿黄仿佛会意，远远“喵呜”一声，便跑回来，再不追逐蝴蝶，团在小宝脚边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李聿走上去，揽住小宝的肩膀，并肩望着这明暗交织的暮色。

小宝突然身子一颤，倒进李聿怀中。

李聿立时警觉起来，忙问道：“怎么了？”

小宝摸摸脑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摇摇头，道：“我不难受，只是一时间没有站好，脚麻了。”

李聿连忙将小宝打横抱起来，坐到茶座里，去按摩小宝的小腿。

“李聿……”小宝搂着李聿的脖子，在他耳边低低呼唤，似乎有一些莫名的伤心。

“嗯，什么事？”李聿爱怜地望向小宝，手下仍然轻重得当地按摩着小宝腿上微微跳动的肌肉。

小宝瘪瘪嘴，一脸的急躁，又有些许自责，张开口来却没有出声，欲言又止。

李聿摸摸小宝面颊，眼中溢满柔情，温和地问道：“说吧，嗯？”

小宝放下了原本搂在李聿脖子上的手，似乎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睛，嘟囔着轻轻发声：“……我觉得，嗯，你不喜欢阿黄了。”

闻言，李聿的脑海之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在读档完毕之后，只觉又是一次打击。

你说，谁会喜欢自己的情敌？

尽管那只是一只整洁又漂亮的肥猫……

但是，这个问题发自心爱的小宝。

而此时，小宝正坐在李聿的膝上，专注地望着李聿，忧郁的大眼之中充满了小心翼翼与惴惴不安。

李聿立时心疼了。

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李聿决定说谎，“我怎么会不喜欢阿黄呢？”

“那为什么每一次我同阿黄一起玩耍，我总觉得你不开心呢？”小宝歪着头，露出十分费解的表情。

李聿心下一惊，小宝真是变聪明了。

不过，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怎么难得到李聿，李聿摸摸小宝的头发，道，“那是因为我害怕阿黄伤到你啊。”

“伤到我？”小宝翻动手掌，开始查看，查看了半天，嘟着嘴，道，“阿黄没有伤害我。”

“不，阿黄是一只猫咪，虽然我们照看得很好，然而，”李聿搂紧小宝，望向再次扑蝶的阿黄，“动物身上会有寄生虫，当然，阿黄在安全警戒区域之内，不过，阿黄有爪子，牙齿，我怕这些会伤到你。”而且，普通的猫没有这种重量。李聿悄悄在心上补上这一句。

小宝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又转了转眼珠，一抿嘴巴，轻轻道了一句：“……就这样办。”

李聿在小宝面颊上一吻，叹道：“小宝啊小宝，你真是可爱！”

到了晚上，李聿被小宝下床的声音惊醒。

往日小宝一定会先叫醒李聿，或是讨水喝，或是去洗手间，以及觉得冷或热。

却听小宝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开门出去，又轻轻掩上门，偷偷溜下楼去。

李聿心下狐疑，又有些不太放心，便悄悄跟了下去。

下了楼，习惯性地朝阿黄之屋一看，居然空空如也。

李聿心中觉得愈加怪异，百思不得其解，便走了几步，却听见小宝的笑声以及轻微的水声隐隐传来。

又走了几步，却见浴室门半掩着，里面亮着灯。

李聿奇怪之极，推门进去，只见腾腾雾气之中，小宝正在浴缸边上给湿漉漉的阿黄擦身，不禁停下脚步。

“知道么，这样才不会生病，要爱干净，勤快洗澡，你只会舔舔爪子，把脏东西吃进肚中，那可怎么办？”小宝絮絮不知，煞有介事地说着，手上执着大毛巾，想要罩住不停扭动的阿黄。

大毛巾如蓬如盖而下，阿黄觉得不自在，不禁大甩身子，却溅了小宝一身的水。

“你再不乖，我也不喜欢你了。”小宝将手在胸前交叉，嘟嘟嘴，生起气来。

阿黄一见，立即靠近小宝，“喵呜”一声，居然乖乖站好。

“这才乖嘛，等下给你喷点李聿最喜欢的香水，他定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你。”小宝笑着，用毛巾将阿黄裹住，卖力揉搓起来。

“好累。”小宝费力地替阿黄擦干毛上的水，额头上也沁出晶莹的汗珠来。

“傍晚的天空很漂亮吧，”小宝摸摸阿黄的脑袋，对牢阿黄的大眼，“你知道么，李聿教过我一句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