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翔鼓励般的笑笑，继续道：“那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其他的吗。”

每次只要赤狼一来，离忘秋就会让他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他很少出现在赤狼的面前，根本不清楚他们谈了些什么，离蕴情苦恼的用爪子挠着头上的毛发，良久，他双眼冒出晶亮的光芒，抬头激动地道：“我，我想起来了，爹爹曾经跟我说过，赤狼已经知道他的身体损坏的厉害，长久下去也只能治标不治本，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到一本人妖双修的秘笈，欲捉来根骨上佳的修仙之人做为修炼的对象，用来增强自身的实力。爹爹一度说这个秘笈太过残忍，希望赤狼能放弃，可是他为了得到力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秘笈，修仙之人，海翔同艳红衣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对方也像他一样丝毫没有头绪，立即将目光落到了一言不发的若水身上，“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只要能为父报仇，他便认了。从此再也不想挑拨他和海翔之间的关系，居身第二。艳红衣渴求的凝视着若水，声音都略有些许颤抖，“尊主，你真的有头绪了吗。”

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意。若水大概明白了赤狼的想法，那个家伙怕是连

他都算计进去了，竟然妄想借着他的命去消灭奉天，成为妖魔二界唯一的王。

低凝片刻后，抬头时紫瞳暗波涌动，冷声道：“那本秘笈名叫万魔大法，此法太过变态和强大，应该早就被我毁了。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一定被他炼成万魔大法，再想要杀他就难于登天，就算我恢复当年全盛时代的功力怕也是枉然。”

万魔大法，那本该消失于三界的魔功，定是当年赤狼暗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留下来的。

指甲狠狠地扎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若水回过神来，感觉到海翔投过来看关心眼神，他摇头低声道：“我没事。现在最要紧的是，赤狼有没有捉到灵魂纯洁的修仙者回来。”

“修仙者吗。”离蕴情歪头苦想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三天前的夜里，我肚子饿得厉害，跑到厨房偷——听到里面的厨子对话，他们说要做赤狼让他们做素菜，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捉到那个人了。”

此言一发，众人皆是背后一寒。

第十六章：最美好的光景

月凉似水，清辉扫满亭院，素白而飘逸的身影孤立在空荡的院内，似乎是在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

赫然，一声细碎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是谁。”白衣男子全身一僵，立即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想要逃离他视线的黑衣人根本来不及躲闪，被他看了个正着。

仅是一眼，两个人都完全呆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白衣男子英挺的眉头微蹙，掐了掐眉心，疲惫的垂下眼睑，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不可能会在这里的。”自从来到这里开始，已经不是知道是第几次幻想着对方的到来，可惜……是他多想了吧。他勾起嘴角自嘲般地笑了笑。

神色黯然的收回了视线，转身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他又不是鬼，有那么可怕吗？看到他既然当做没看到一般，真是，真是太看不起他了。

黑衣人正是借着夜色一探究竟的海翔，看到那张熟悉的清颜，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完全是骗自己的。仅是淡浅一眼，清冷却让他心悸的容颜却似刻上在他的心尖，每每拿出来看看时，都会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他，一直在很想念着他。

总以为自己早已经把他抛入脑后，那些记忆却偏偏久久盘旋在脑海。那么，商君涵呢？为何在看到他之后还装作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淡然离去！

是了，答案不就早就知道了，他对他的好，只是为了对海愿放下的誓言，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想不到，赤狼这回的目标既然是他。

赤狼这家伙的眼光还真好，一挑就到到了商君涵这样的极品来做鼎炉……鼎炉！他看中的人修道之人就是他吗。

他的脑海里全是若水所说的万魔大法。

“商君涵，为何对我视而不见。”

这是第几回幻听到海翔的声音，怕是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这一切都只是情丝作怪吗？割舍不了的情丝，每天每夜都让他倍受煎熬，如果这就是道，他宁愿放弃这次成道的机会，那样，他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想到海翔临走时的眼神，他们之间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回头也是空，不如不见。

垂在长袖下的手指紧握，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强刺入骨的痛楚让商君涵强忍住回头的冲动，一丝不苟的按着他自己的节奏继续前行。

那样的寂寥而无助的身影，他不知道看了多少回，却从来都没有这一回来得心酸。

＊＊＊＊＊＊

背靠房门上的笔直的身体慢慢地滑落下来，思念如同恶梦般缠绕过来，平静无澜的清颜出现了小上的裂痕，落寞惆怅的情绪爬了上来。

门外，响起了剧烈

的敲门声，伴着海翔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一下重过一下的敲击在他无欲无波的心房。

不要再想了，他早恨透也你，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商君涵紧紧地捂住双耳，拒绝再听到海翔随时能拨乱他的情绪，挑动他内心深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的声音。

“君涵，快给我开门。”海翔压低的语气，急恼地道：“你还当这里是灵山吗？再不快点开门，我一定会被赤狼发现行踪，到时别说是你，就连我怕也会成为他的阶下囚。

“我受够了，既然不能给我带来希望，请你消失吧。”商君涵微扬起下巴，紧抿着双唇道：“赤狼，你不是他，别想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事。”就算你变幻成他的样子，也不能动摇他的决心。

“君涵，我是来救你的，快开门。”难不成赤狼曾经借用过他的模样欺骗到商君涵，他才会被捉到这里来的，要不，岂能从灵山众多人里把他给捉到这里来。海翔眼敛微敛，若有所思般视线似穿透了木板，隔着门看到了商君涵那痛苦而微微有些扭曲的脸。

难不成一直看到的人都是他！这个想法让海翔怔住了，他没有搞错吧，当初就是商君涵的所逼，才会让他被灵山掌门打得鲜血直吐，要不是艳红衣挺身为他挡下最后一掌，自己怕是早到地府和阎罗王喝茶去了。

最后，他抛弃了人身身份，选择以妖入道，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到底是应该恨他的决绝，还是应该谢谢他当初的残忍，才会让他的功力更进一步。

“我记得，那夜的月光也和现在的一样，我告诉你，我的父亲海愿曾经告诉我一个双修的法门，借着那一吻，感受到你冰冷却柔软的唇瓣，还那独属于你的淡淡梅香。”海翔一边说着，一边阖下了双眼，回忆起那个唯美到让他心动的味道，那一刻，他似拥有了全天下最珍爱有宝贝，可惜的是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无欲无求的商君涵对他根本无心，有的也仅是对海愿的承诺，他们之间的感情，完全是他一个人想像的，“这是属于我们二人的秘密，现在你相信是我了吧。”

他的话音还没落，门被人大力的大开，商君涵的脸跃入了他的眼帘。似绝望中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凝望着他，良久，缓缓地道：“海翔，真的是你吗。”

那一夜的情景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赤狼不过是借着海翔的皮相来诱惑他，只有真正的海翔才会知道，真是是他！

“无欲情天里暗潮汹涌，你来这里做什么。”当真是不想要命了吗。

海翔微微一笑，越过商君涵的身体走了进去，坐了下来。

合上门，走到了海翔对面坐了下来，商君涵俊眉微

蹙，再次道：“这里太凶险了，你快点离开吧。”

深深地看了商君涵一眼，海翔脸上泛出温和的笑容，却再着丝丝的凉意，“我早已经不是人了，这无欲情天是妖怪们的天堂，来此，正合我意。”

闻言，垂下眸的商君涵眼神黯淡下来，轻幽幽道：“你，还在恨我吧！”

恨吗？恨吧。算了，他都不知道是恨还是什么其他复杂的情绪。海翔抬头对上商君涵那双清亮的眼睛，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是来带你走的。”他不能让赤狼炼成成魔大法，那样对他，对若水，对红衣……还是对商君涵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真的是来救他的吗。商君涵一怔，眼前这个海翔除了外貌相似以外，整个人都似换了一个人般，那霸道而无敌眼神强势眼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从。这段日子他到底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让那个眼神清澈而顽劣的少年有如脱胎换骨一般，“所谓正邪不两立，如今你我形同陌路，不需要你来怜悯我。”冷冷地说话，商君涵再在看海翔一眼，微抑起下巴，透过半开的窗户打量着天空下那圆润明亮的月光。

他宁愿成为他人的鼎炉都不要他救他吗。海翔有些愤慨的暗骂一声，垂下的目光正好望到商君涵垂落在身边，紧握成拳的双手，“你是不想连累我吗。”

“不是。”商君涵冷漠的回道，下起了逐客令，“请你离开。”他的道，已毁。

隔着门听到海翔的言语，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原来，他还记得那段属于他们之间的美好，他不能让海翔为了救他而搭上命。

如此，便成了。

就算他真是这么差劲，却不能被人这样看扁，尤其是他曾经暗恋的商君涵，更不能让他小瞧了去。“我——”

“商君涵，我带了件好东西给你。”赤狼那满是沧桑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打断了海翔的话语。

他又来了！商君涵紧抿双唇，起身拉着海翔走到了卧室，“不能让他看到你，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环顾四周，根本找不到一个藏身之处，目光落到床头，焦急地推着海翔来到了床边，道：“海翔，快进去。”

被商君涵连塞带压的弄到了床下，海翔很不爽的比了个中指，却又知道双方的实力，只能乖乖的躲在床底下，等待着赤狼的到来。

可恶，等他冲破了那条该死的缚龙咒，一定要百陪奉还！

第十七章：威逼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紧合的门，由外至内大力的推开，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得逞笑容的赤狼走了进来。不同于以往的空手而来，他这回是提着一人高的麻布袋信步而来。

“商君涵，过来看看本座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话音刚落，“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哎呦，我这都是老胳膊老腿了，可经不起这般不人道的折腾。”坠落到地上的麻布袋抖动几下，一个沙哑而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尊重老人家的人一定会遭天遣的。”

诙谐而熟悉的语调听得商君涵躯体一震，扫了眼地上的麻布袋，目光闪过惊诧，试探地叫道：“忘心长老？”

里面的人惊咦一声，差点连人带袋从地上跳起来，惊叫道，“君涵，你不是一直呆在灵山密境闭关，怎么也被这个家伙捉了过来？”

“忘心长老，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商君涵转身，冰冷的目光如冰刀一般直视过去，声音陡然提高几度，喝道：“赤狼，你好卑鄙！”竟然想用忘心长老逼他妥协。

“卑鄙？”赤狼那双阴狠的眼神闪过嘲讽，走到商君涵的身边，掬起一丝发丝放到鼻端，平静而邪气地笑了笑，轻佻地道：“美人，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卑鄙素来都是我们妖怪最引以为傲的特质。”

前几日，他在商君涵的面前使出空花幻月，引他走出灵山后，一击得手。本想借着后续的威力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鼎炉。可惜天不从人愿，在回无欲情天的路上，商君涵似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清醒过来，即使借着他心底最思念的那个人的模样，也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化魔大法的功法并不难，难得却是一颗心甘情愿的心脏。

冷冷地指着地上那个不停挣扎着想要起来的忘心长老，赤狼冷酷而无情地道：“能让他活下来的只有你。”

“无耻！”愤怒涌上心头，商君涵恕斥道。

“就知道这畜生不安好心。”被困在袋子里的忘心长老气得七窍生烟，如毛毛虫一般鼓动起来，“君涵，我老人家一个，便是死了也不算什么。”虽然还没有弄清楚赤狼想借着他逼商君涵做什么事情，却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以前他也认为商君涵那孩子冷情冷心，是修仙的好材料，只是……他遇到了生命里的魔障——海翔，至此，心神大乱。一直在旁观的看却是看得最清楚不过，他，看似无情却最是多情！

垂眸，商君涵默默看着在地上不停打滚的忘心长老，不由地幽幽一叹，低声道：“杀不杀，随你。”

“傻孩子，不要管我——等等，你刚

刚说什么！”他是不是耳背，没有听得太清楚。虽然他愿意为了商君涵放弃自己的生命，可是，这事被当事人如此淡漠的说出来，未免太过无情了！还是，他根本就是错看了他。

“赤狼，花招用一回叫聪明，第二回就叫愚蠢。”不理会地上尖叫的忘心长老，商君涵那双清澈而无情的黑眸暗光流转，“别想我再上当了。”

忘心长老一直呆在灵山的后山，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的被人捉到无欲情天。妖怪，素来都是最不可信任的！

“君涵，你太过分了。”被捉住的那个瞬间他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赤狼借着他来逼迫商君涵他自己也是极度反对的，哪怕要付出生命也没关系，可是——对方这么冷酷的回绝还是让他伤心不已。

商君涵这小子，亏得他一直对他照顾有加，既然冷血到这样的程度，真想不到他怎么会为海翔那个臭小子付出良多。

“我好歹也是灵山的长老，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更应该明白牺牲小我，成全大家的道理。”商君涵冷冷的回了一句，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呷了几口，冰冷的胃升起暖意，刺骨的寒意消退不少，“赤狼，我不会答应你的。”

一道桔红色的光芒透过袋子射了进去，蜷卷在麻布袋里的忘心长老先是一僵，随后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陆续传来牙齿相磕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静，诡异无比。

“啪”地一声，商君涵重重的放下茶杯，不屑地道：“想玩死他的话，随便。”拿起桌上的一块薄荷糕点塞入口中，清凉的薄荷味道让他晕沉的脑袋稍稍清醒下来，手指着大开的房门，冷声道：“出去。”

他真的是商君涵吗？那么乖的一个孩子既然会这样对他！忘心长老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这可是你说的。”赤狼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全身杀意骤散，手指凌空作出掐的动作，躺在地上的忘心长老顿觉呼吸困难，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意识越来越模糊，在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快要结束之时，耳边响起了商君涵冷清的声音。

“怎么，改变主意了？”说话间，赤狼眼底隐晦地流露出一丝喜悦。

凝望着仰躺在地上拼命呼吸着自由空气的忘心长老，许久，商君涵慢慢了阖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睛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算是你赢了。”

幻觉本如镜花水月，似假还真，到头来，他，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