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赵漓泱没敢把头再转回去，“你看到街对面那个男人了不？他是个危险人物。”

“哦？”柯熠好奇的往对街望去，却没看见什么人，“对面一个人也没有啊，你看花眼了吧？”

赵漓泱一惊，“不可能！”再转过头去看街对面，果然是什么人都没有，“啧，这算什么意思……”说着似乎是英勇就义一般忿忿得踏出步子，“算了，既然走了，我们还是去吃饭！”

柯熠看着他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跟着他过了马路往饭馆走去，经过一家便利店时正巧从里面出来一个人。

那人低着头走得很快，像是买了东西急着赶回去的样子，从柯熠身边经过时刚巧和他擦了一下肩膀，柯熠被他撞得趔趄，稳住了身子本能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那人也正回过头来望着自己，一瞬间他觉得那人的眼神似乎并不友善。

柯熠一愣，便停下了脚步，而那人却转回了头，也不往前走，就这么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等柯熠过去还是有别的原因。

走在前面的赵漓泱发现柯熠落下了，便回头喊他，“阿熠，快些啊，吃饭时间，去晚了还得等位置呢！”

柯熠回头应了一声，想要回头再看那人一眼时却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柯熠一惊，难道赵漓泱刚才看到的就是这个人？

回想了一下对方的外貌，柯熠却发现自己似乎想不起来。

前面的赵漓泱又回过头来喊了他一声，他才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你看什么呐？美女呀？”赵漓泱抱怨道，“你怎么不叫我一块儿看啊。”

“不是，是个男人，个子挺高，黑衣服。”柯熠随意的答道，却看见赵漓泱又摆出了刚才那副像是见了鬼的表情，“你这是什么表情？见鬼了啊？”

赵漓泱回过神，皱着眉头轻声道，“可不是碰到鬼了，大头鬼，麻烦鬼，冷血鬼……”

也不知道他在骂谁，柯熠不去理他，只当他是发牢骚，任他在后面慢慢走，自己一个人大步往前走去。

“阿熠……”怀里的雪焱突然开口了，“阿熠，你有没有问过赵漓泱到底是什么人？”

“问过了，他不肯说。”柯熠小声的回答着，以免路人当他精神有问题，“反正也不见他害我们，他不愿意，我也就没逼他。”

柯熠感觉到怀里的玉佩一热，随后，雪焱从身边条小巷子里转出来，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从他第一次出现，我就发现他身上有很浓的水气，这是水生妖精灵怪的特征，可是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嗯，”柯熠点了点头，“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他除非是从那时候就被附身了，否则应该是人类……”

话音刚落，身后的赵漓泱就赶了上来，“哟，雪焱，你出来啦，身体怎么样？”

“劳你费心，没什么大碍。”雪焱回望过去，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哎哟，雪焱，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赵漓泱笑嘻嘻道，“怪不习惯的。”

雪焱没有再搭话，而是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刚刚那个是天界的人吧？”

赵漓泱心里一颤，打哈哈道，“什么啊？哪个人啊？”

“你不说就算了，”雪焱轻轻笑了笑，“那个人身上虽说有很重的戾气，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仙气，你应该也察觉的吧？”

“我哪会察觉……”赵漓泱反驳着，声音却像是底气不足，“我是普通人，我哪里能感觉到。”

雪焱见赵漓泱依然不承认，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含笑看着他，像是别有深意。

柯熠没有说话，他望着雪焱的笑容出神，那个笑容他在翠微的脸上见过。

翠微下定决心要以真身见柯星远最后一面时便是这样笑着，那时的翠微的眼里是无尽的绝望，而现在的雪焱眼里又是什么呢？是迷茫？抑或是忧伤？

第二章

雪焱的改变并不只有笑起来的样子像翠微这一点，柯熠发现雪焱变得比过去更安静，常常望着窗外发呆，或者用一种迷茫而眷恋的眼神看着柯熠，就像翠微看着柯星远，却又有所区别。

赵漓泱似乎也发现了雪焱的改变，常常望着雪焱出神，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而那个黑衣男人也几次三番的出现在柯熠眼前，让柯熠更觉得疑惑。

一个又一个的疑团砸过来，加上原本还没有解开的那些疑问，柯熠实在觉得烦闷得很，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刚写完的稿子细细读起来，读到翠微将翠玉交给柯星远，让他带着，以便他转世之后翠微去找他的地方时，柯熠心里一颤，脑海里竟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片段来。

那是一个男人在开满红花的河岸边走着，走到一块巨石前似乎是有些累了，便坐下来休息，随手捡了河滩边的石头在手里把玩，一会儿又从草丛里捡起什么来查看，随后笑了起来。

片段在这里便结束了，柯熠愣神的望着前方，那不是他的记忆，似乎也不该是哪个物灵残留在他脑海里的，可是它又是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脑海里呢。

望着手里的纸张出神，柯熠不知道心里那一丝怪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只得放下纸笔打算出门去走走，思索着若是再遇见那个奇怪的黑衣男人，一定要问他到底是什么人。

还没下楼，就听见楼下赵漓泱和雪焱的说话声，“……你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

“哎呀，你不要问这么多了啊！很多事情说起来很复杂啊！”这时候赵漓泱看到了下楼的柯熠，跑过来塞给他一个桃核，“阿熠，你把这个收好，今天晚上等我过来，我们一起看这个桃核的记忆。”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雪焱，“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说着就踏出门去。

柯熠想起刚才在楼梯上听见赵漓泱说要躲人，立刻想到了那名黑衣男子，便跟出去问，“你是要躲那黑衣男人吗？”

赵漓泱看了看街上，并没有什么人，便松了口气，“可以说是在躲，也可以说是在找他。”

“他是什么人？”

赵漓泱神情复杂的看了柯熠一眼，“你不会想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我现在要去找他，你等我晚上过来。”

说完也不等柯熠还要问什么，匆匆走了。

柯熠回到店里，取出手里的桃核细看，竟是一枚带着红线的桃核，看上去挺古旧，但却并没有察觉有物灵的存在。

“真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折腾些什么。”柯熠将桃核递给雪焱，“看上去是什么人的挂件，倒是挺特别的。”

雪焱抬起头来接过桃核，先是一愣，又细细看了一下才道，“我好想在哪里见过。”

说着，俯下身拉起衣摆，将桃核在脚腕处比了比，抬头又看了一眼柯熠，便脱下鞋，将桃核系在了自己的脚腕上。

柯熠皱了皱眉头，“凑巧吧，说不定人家是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断了而已，你倒好，把它系在脚上，快拿下来。”

雪焱摇了摇头，“不是我随手试的，刚才看到它的时候我脑中就浮现出一只脚腕处系着这桃核的脚。”

柯熠有些担忧道，“雪焱你最近是不是还在找以前的记忆？”

“没有。”雪焱摇了摇头，“但是会经常做梦，很多很多，很杂乱的梦。”

柯熠沉默了，妖灵精怪不会做梦，雪焱的那些梦应该是他的记忆。或许是觉醒太多次，最初的封印已经慢慢失了效果，雪焱才会梦到那些片段。

柯熠很矛盾，他不知道是应该找出那个最初的封印加持封印效力还是就这样放任下去，让雪焱想起过去。

他知道雪焱也很矛盾，既想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又害怕那些记忆不美好。看多了物灵的记忆，雪焱深知人与妖灵精怪之间是根本不可能有美好的结局的。

“赵漓泱他……”还是雪焱先打破了沉默，“今天晚上他过来，你再问他一次吧，他找的那个黑衣男人我可以肯定是天界来的，而且经常在这周围出现，赵漓泱身上的水气也越来越明显了。”

柯熠点了点头，“我也注意到他最近身上的灵气提升的很快，但也要他愿意说才行，毕竟是我的好友，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雪焱点头表示同意，“也并不是非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说过那黑衣人是个危险人物，我有些担心。”

“难得你也会关心他。”柯熠笑起来。

“我是怕他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事情牵连了我们。”雪焱撇了撇嘴。

雪焱刀子嘴豆腐心，也不和他争辩，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了。”

这天一直到午夜时分赵漓泱才回到永夜斎，神情很是疲惫，吃过了雪焱准备的夜宵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

“你找到那个黑衣人了？”柯熠看着赵漓泱，借机观察他周身的灵气状况，果然和前几天相比，又提升了一些。

赵漓泱一边抹着嘴巴，一边抬眼看柯熠，“你不用看了，我的灵力最近是在提升。”

柯熠没想到他这么坦白，耸了耸肩，拉了张凳子坐下，等着赵漓泱的下文。

“你之前问过我是说很么人，我本来还想瞒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赵漓泱无奈道，“我确实是天界的人，那个黑衣人也是。”

“是神将？”雪焱问。

赵漓泱摇头，“那黑衣人是神将，我不是，并且我现在也是肉体凡胎，所以找那家伙很麻烦。”

“那黑衣人也是肉体凡胎？”柯熠道，“那你知道他名字吗？通过警察局找可能会方便一点。”

“他不是。”赵漓泱皱眉，“就是因为这样才说找他是很麻烦的事情啊，”说着自顾自嘟囔起来，“本来法力就比我高了……”

柯熠和雪焱两人对望了一眼，“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那黑衣人？是来抓你的？”

赵漓泱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这个说来话长，而且很复杂，那什么……你们知道他的名字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他是危险人物了。”

“叫什么？”

“杨戬。”

第三章

“那家伙的名字叫杨戬。”赵漓泱一脸咬牙切齿，“杨戬知道吧？三只眼，养条大黑狗，没人性的，镇压自己的妹妹三圣母的那个！”

两人听到那名字也先是一愣，随后看到赵漓泱的表情，突然觉得好笑，柯熠道，“所以，你又要躲他，又要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赵漓泱话到嘴边有吞了回去，“……我找他是跟他有私人恩怨。”

柯熠点了点头，“那可千万别牵连我和雪焱。”

赵漓泱抽了抽嘴角，“呵呵，我也不想牵连你们，不过嘛……”

两人正等着他往下说，谁知道他竟一伸手拿过柯熠放在桌上的桃核，“阿熠，你知不知道这个桃核是什么来头？这桃核可厉害啦，是王母娘娘的蟠桃桃核哟！吃了长命百岁哟！”

柯熠知道他是故意转移了话题，摇了摇头，“那又如何，只剩桃核了，难道磨碎了吃？”

赵漓泱嘿嘿笑着，“来看他的记忆吧？一定有很多天界的八卦啦！”

“你一定是因为爱听八卦才被赶下天庭的吧？”

雪焱冷不防说了句，赵漓泱被他噎的哑口，只好耸了耸肩，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我打听到杨戬这次下凡是为了找这个桃核。”

“所以呢？”

“你们就没有一点好奇心？”赵漓泱一脸惊讶，“不好奇他要这个桃核做什么？”

柯熠笑了笑，“漓泱，你可不可以不要装了，你的灵力提升之后，演技越来越差了。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我们看这个桃核的记忆？”

赵漓泱撇了撇嘴，突然站起身在屋子里绕了两圈，最后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杨戬找这个桃核是为了阻止你帮雪焱找回记忆。”

“什么？！”两人惊讶，雪焱更是觉得莫名其妙，“我的记忆和天界有什么关系？”

赵漓泱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两人，柯熠看了看雪焱，“你是说，雪焱其实也是天界的人？”

赵漓泱举起手中的桃核，“你们现在有兴趣看它的记忆了吗？”

雪焱点了点头，又看向柯熠，柯熠盯着桃核好一会儿，才点头，“好吧！”

因为是仙家之物，因此桃核的物灵没有觉醒也具有很大的灵力，柯熠只需要向对待那些普通的物灵一样布下阵法，轻念法咒，就能看到桃核的记忆。

一开始很混乱，是一些瑶池仙境的片段和各路仙人交织着出现，过了几分钟，有个人出现在画面中，看不清脸，跪在长长的台阶之下。

看了好一会儿柯熠才明白过来这是一个神将正在接受赏赐。

“这桃核，不这枚蟠桃是这神将的封赏？”柯熠有些疑惑，转头看了一眼赵漓泱。

而赵漓泱却和雪焱一样盯着那画面出神，没有留意柯熠的问话。

柯熠很少见到赵漓泱这样认真的表情，还有那不时在眼中闪过的怀念之情。

直觉告诉他，赵漓泱并不是要看桃核的记忆，而是特地让自己和雪焱看的，桃核里的故事赵漓泱一定是知道的，并且很熟悉。

紧接着便看到了众仙人道喜的场面，那受赏的神将叫洛清，似乎是平定了什么妖魔不仅升了官职，还得了不少赏赐，那枚蟠桃就是上次之一。

“哎……多少人都盼不来，没想到我这一年已经得了两枚蟠桃了。”回到自己的住处，洛清看着蟠桃叹气。

都说吃了蟠桃能长命百岁，青春永驻，可是对洛清这样有仙藉的仙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必要，在天界蟠桃也仅仅是因为栽种成熟时间长，王母才会每次在蟠桃成熟的时候举行蟠桃大会。

想了想，洛清将蟠桃收入怀中，往自己床走去。

就见他放下了床帐，随后轻轻旋了一下床柱，那床竟整个往一侧移开，露出了地面上的一个洞来，洛清心情很好的塔入洞中，还不忘在床上放一个纸人做替身。

转眼洛清便到了一座山林之中，在林中穿梭而行，不多时便到了一个四周风景秀美的湖泊边。

洛清随手抽了一张草叶做草笛吹了起来，这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每当觉得在天界烦闷了他便从床铺下的密道偷偷下凡来散心。

突然，他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一阵抖动，四周惊起不少飞鸟，洛清停下吹草笛，回头看去，就见一只浑身赤色的小动物从灌木中蹿出，随后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野猪奔了出来。

洛清还以为是野猪捕猎，没想到那火红的小动物一落地就调转了身子向着那野猪龇牙，这时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只浑身是伤的九尾火狐。

洛清见此情景有点惊讶，他知道九尾狐是有特定的群居地的，一般不会随便出现，并且九尾狐多以白色为主，很少出现赤色，这只九尾火狐若不是九尾狐族的异类，就是已经修炼出九尾的普通赤狐。

想到此处洛清再去看那野猪，本以为那野猪也是修炼的妖精，但一看之下却有些失望，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野猪，恐怕是见九尾火狐体型小好欺负才攻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