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也不等文森特的回答，就走到大路上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文森特看着汽车远去的影子从视线里消失，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有点感冒了。他面无表情地回头走进地下室，坐在那里唯一的座位上面注视着面前的屏幕，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雷德的所有生物体资料，都备案了？”

“是的。”

“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相关线索？”

“并没有能补充太多资料，不过，他锁骨上那个纹身是MPRI的标志的变体。具体意义不明，极有可能意味着他和MPRI有特殊联系。”

“MPRI……吗？”文森特沉默了一阵子。雷德这家伙，看来比想象中还麻烦呐！

文森特撇撇嘴，伸了个懒腰，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来，调整了一下坐姿后，他对D说：“那就先这样吧！给我看看公司最近的业绩报告。”

“OK”

雷德，你说我们不会是敌人，我信了，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3年后。

三年的时间对于长期处于忙碌状态的文森特只是不过是一转眼的事情，这一段时间里，V.V.完成了对人工智能“D”的开发，这使得V.V.从数量众多的科技公司中脱颖而出，这个项目也成为了V.V.自成立以来，自主开发项目中的第一个丰收果实。在此之后，V.V.向世人证明了它的实力，无数财团重新审视这支科技界的生力军，银行也乐于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文森特抓住机会在此时渐渐从风险投资中脱离，一心一意的做开发。

4个月前，V.V.将他们公司的私人商业卫星送往了浩瀚的宇宙，一个强大的科技产业帝国已经显露雏形，V.V.的产值每分每秒都在以惊人的数字增长，股票一路上彪，锐不可当。在此同时，作为董事长的文森特却把公司的大部分事务交给了他亲爱的两个搭档，昆廷和艾妮。

被外界称为商业奇才的昆廷本是哈佛商学院的一名普通学生，但是却因为经常翘课、打架、嗑药、乱交、顶撞教授、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理论，还纠结小混混扰乱学校治安而被开除，后来在社会游荡的时候遇到同样属于问题学生的文森特，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于是，就被文森特拐到V.V.卖命来了。

而艾妮这个年轻女孩也是个奇人，她本来是另一家公司的小职员，某一次帮上司跑腿的时候见到文森特，继而“一见钟情”死皮赖脸非要跟文森特混。那时已经在V.V.干得不错的昆廷觉得她对于公司的管理挺有一套的，向文森特提议留下她，文森特答应了。事实证明，她比众人所以为的更加出色。

基于上述原因，自认没有什么商业才能的文森特现在除了例行的董事局会议需要参加，还有一些重大决策的参与，每天基本就只是和计算机打交道而已。

这天，一个阳光明媚的的周六早晨，敲键盘敲到十指抽搐的文森特接到一个电话，竟然是杰克的，他来美国了。文森特看了看钟，抓抓自己的鸡窝头，约他中午一起去吃个饭。

说实话，这段日子杰克真的帮了文森特很多，而且是不计报酬的帮忙，这才让V.V.脆弱的资金链不曾出现重大意外，也让已经半个身子陷入泥沼里的文森特慢慢爬回上岸，继续他的梦想。

文森特很承杰克的恩情，也知道杰克对他抱有特殊的感情，只不过两人都不点破罢了。偶尔打个电话聊聊天，说说家庭，说说事业，说说各自的近况，也会做爱，却也仅此而已。

中午的时候，文森特准点来到餐厅，文发现杰克居然比他先到了，而且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可爱的小东西，是很久没见到的娜娜。

“哥哥！哥哥！”娜娜开心的叫唤着。

这两年间娜娜和文森特有见过两三次面，杰克和他的妻子是貌合神离，但是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却是宠到天上去了，而小娜娜也真的就把文森特当自己亲哥哥一样撒娇，文森特多了个小妹妹，也乐得开心，和杰克两个一起宠着小公主。只是有时会想起雷德，那个家伙也非常喜欢娜娜。

“娜娜。”文森特走过去在娜娜额头上亲了一下，拉开座位坐下，有些歉意的对杰克说：“抱

歉，等很久了？”

“没，是我来早了。”杰克笑得很温和。

“难得意大利人也会准时。”文森特拉开座位坐下，不忘调侃他的意大利友人。

“因为我想你了。”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杰克见文森特皱了皱眉，有些落寞地转开一直注视着文森特的绿色眸子，示意侍者可以上菜了。

“我也很想你。”文森特竟然也接了一句，杰克有些惊诧的回眸，眼睛里好似有些不可具言的光彩。可接下来，文森特立即又加了一句：“还有亲爱的娜娜。”

“娜娜也想念哥哥！很想很想！”小家伙开始手舞足蹈。

“哈哈！”文森特见娜娜实在是可爱，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粉嫩粉嫩的小脸。

“文森特。”杰克轻声呼唤。

侍者把精美的菜式摆上桌子，把餐酒倒进晶莹透亮的高脚杯，文森特随手摆弄了一下餐具，听到

杰克的话，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我离婚了。”杰克，是这么说的。

“噢！你终于自由了。”文森特手往上举，耸肩。

“是的，感谢主。骑士终于离开了黑暗的堡垒，带着他可爱的小公主过起幸福的生活。”

文森特正在帮娜娜切盘子里的牛排，听到杰克这句有点戏剧性的话，抬起头来露出个祝福的笑容。

杰克看着相处和睦的的文森特和娜娜，有些谨慎地文森特说：“你……有没有意愿，成为我们真正的家人？”

文森特的手顿了一下，他放下餐具，温和地让娜娜自己解决自己的食物，转过头却有些阴冷的看着杰克：“杰克，我当你是朋友。”

一句，已经断绝了所有生路。

杰克摇了摇头，他本来也没抱多少希望，算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

“对不起。”文森特这样说。

“不，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冒昧了。”杰克感到有些伤感，“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

“当然，我的朋友。”文森特举了举酒杯。

杰克也拿起酒杯与他对碰，晶莹透亮的杯子在半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娜娜好奇的抬头看爸爸和哥哥，不明白两人嘴角的苦涩从何而来。

16

午餐过后，文森特和杰克两个被娜娜磨着去迪士尼玩，文森特想着最近没有重要的case要处理，打个电话回公司安排一下，答应了娜娜的要求。

文森特是个劳碌命，他自己其实从来没有进过游乐园的门，一天到晚净和机械数据打交道，这次陪着娜娜去游乐园，倒也觉得新鲜有趣，只是苦了杰克和他的保镖们，被一大一小俩精力旺盛的小鬼整得筋疲力尽。

“恶……”第三次从过山车上下来，杰克看着仍然活蹦乱跳的娜娜和文森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头很晕，很想吐。

“爸爸你好没用！”童言无忌，小娜娜看着晕头转脑坐在椅子上的爸爸很不厚道的和文森特两个一起哈哈哈大笑。

之后杰克就再也不肯陪文森特和娜娜玩了，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们。

离开的时候，娜娜还很意犹未尽，红着眼睛和文森特约好下次还要一起来玩。

晚上文森特回到自己家门口，一只手里提着一袋刚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食品，另一只手摸索着钥匙

开门，忽然有个人影一闪，带着一股香气朝文森特扑来。

“我的小宝贝儿哇~~~想死你了~~！”

文森特侧身一让，单手把扑过来的人搂进怀里，有些无奈。

“妈咪，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这个扑过来的女人正是薇薇安，文森特的母亲。在薇薇安的身后，有个高挑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男子带着个黑框眼镜，Tshirt仔裤，此时正十分不满地瞪着文森特，不用怀疑，那就是文森特的父亲。

薇薇安趴在文森特怀里，像个小女孩一样的撒着娇：“我想给你个惊喜嘛！可是回到来发现居然进不了自己家的门！只好在门口吹冷风等……”

文森特抓抓头，没好意思说他们两个，那么长时间不见踪影，电话也不给个，还好意思抱怨进不了门……

“咳咳！”一直站在一旁的迪亚斯见薇薇安还没有从文森特怀里起来的打算，实在忍不住发出一些提醒。

“爹地，好久不见，你的醋劲儿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文森特把他亲爱的妈咪送回到他爹地的怀里，看着迪亚斯满意的笑容，文森特摇摇头，认命地去开门。

自薇薇安和迪亚斯开始环球旅游，文森特和他们几乎没怎么再见过面，但是薇薇安他们每新到一个地方前，都会整理好他们旅途中的照片发一份给文森特，每年圣诞节和文森特的生日，也会记得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有时候也会开视频聊天。

但是这个家，这栋房子，薇薇安和迪亚斯除了在文森特的外祖母逝去后回过来一次，竟是再也没有进来过，如今也快8年了。

这栋房子外面还和以前一样，里面却早变了，薇薇安好奇地东张西望，迪亚斯却是一边看一边眼冒绿光。当他把整间房子由上到下由里到外转了一遍，看着文森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心形，弄得文森特好不自在。

由于一楼那个小客厅也已经差不多被各种零件淹没了，文森特只好把薇薇安带到三楼客房里，两母子坐在床上聊天，把迪亚斯撇在楼下，让他继续在下面对着机械设备发花痴。

“我的儿子长大了。”薇薇安看着已经比他父亲还要高大的文森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出感慨。

“嗯，都那么多年了。”一只小机器人拿着托盘在旁边，文森特拿起果汁喝了一口，随口答了一句。谁知到薇薇安听了这句话异常激动。

“哦！不！那么多年！什么那么多年！”

文森特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对薇薇安说：“其实也不是很久，妈咪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薇薇安听了这话平静了一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还好啦！”摸摸脸，“儿子你今年都18了，妈咪不认老不行了！”

“妈咪……”

“嗯？”

“我20了。”

“啊？”

“上个月满了，你还打过电话过来。”

“……”

“……”

“哦！不！已经20了？？？你已经那么大了吗？？？呜……”急忙翻镜子看。

“妈……妈咪？”

“甜心！你怎么了？？”原本在楼下的迪亚斯听到薇薇安的惊呼，一阵旋风一样冲了上来：“谁让你那么伤心？？”

捧着镜子的薇薇安眼里夹着泪水，面带幽怨的看着她心爱的丈夫，又有些责备似的看了看她的孩子，捂着脸往迪亚斯怀里钻。

见到这种情景，迪亚斯顿时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断了，他紧紧地搂着他心爱的妻子，愤怒地指着文森特：“你个混小子！你把薇薇安怎么？？”

“不不……我只是……”文森特摆摆手，有点不知所措，他对目前这种情形感到十分无奈。

“达令……”薇薇安有些虚弱的说

“哦！甜心，我在，我在。”迪亚斯焦急的看着薇薇安。

“我是不是老了？变丑了？”心如刀绞一般吐出那两个词，薇薇安紧咬下唇，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会！甜心，你永远都年轻美丽，永远是我心中的天使，我的最爱。”

“达令……嗯”

“甜心……嗯”

文森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父母在那边甜蜜的热吻，完全把他这个儿子当不存在，文森特实在不敢相信那两个肉麻的生物是他的亲生父母。他搔了搔脸，皱着眉把空了的杯子放回到托盘上，回自己的房间里面休息去了。

文森特洗了个澡，趴在床上想眯一会，结果睡着了，直到半夜才又醒过来，D见他醒了，给他送来宵夜。文森特吃过之后打了个哈欠，问：“我爸妈怎样？”

“好得不能再好了，你父亲把家里所有的设备都测试了一次，你母亲一直要我帮她查阅些杂七杂八的资料，而且他们两个一直在亲热，走到哪做到哪，刚才睡下不久。”

文森特叹了口气，倒回床上去，对于他的这对父母，他向来是没辙的。

隔天上午，薇薇安扯着文森特要他陪她逛街，文森特借口公司很忙，想偷溜。结果薇薇安脸一沉，手往文森特肩上一搭，说：“你敢拒绝女士的邀请？只不过一天，有什么事D不能处理？”

一句话，开始了文森特噩梦般的一天。

从早上10：40开始，迪亚斯和文森特两个跟在薇薇安后面，不断地在麦迪逊大街的各种商铺里转来转去，两个男人手里的袋子越来越多，信用卡都快被刷爆了，薇薇安还兴致勃勃的走完这家去那家，在镜子面前试了一件又一件衣服。

当他们又走过一家高级定制的服装店时，这家店的设计师刚好在店里面，薇薇安走了进去看，看着看着衣服就和那年轻的乌克兰设计师聊了起来。那设计师是个标准的金发美女，既是服装设计师也是模特儿。她一看到文森特就两眼发亮，想怂恿他当模特。文森特婉言拒绝了，薇薇安却觉得可惜，她说：“宝贝儿你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试试呢？”

文森特本来想说妈咪你也好看，干脆你去试试。结果那个“Mu……”还没出口就被薇薇安狠瞪一眼，文森特感到不明所以，但还是噤声了。然后薇薇安就掩着唇笑，对那美女设计师说，你看看，我这弟弟就是腼腆。

于是，文森特无语了。

待到晚上，当薇薇安心满意足的使唤她亲爱的丈夫和儿子把战利品带回家，然后泡在洒满花瓣的按摩浴缸里享受D给她安排的spa时，文森特和迪亚斯两个齐齐倒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挺尸。

“她平时就这样吗？”文森特有气无力的问。

“平时好点，今天特别厉害。”迪亚斯同样有气无力的回答。

两人对看一眼，继续看天花板，一起叹了一口气，说：“累死了……”

这时候，万能又贴心的D充分证明了她是一个优秀，近乎完美的人工智能，她的声音从房子的任何一个角落传来，问两人要不要喝点什么。两个男人想也不想，异口同声的说：“啤酒”。

打开拉环，白色的泡沫冒了出来，文森特喝了一口，坐到地上，看着仍在沙发上的迪亚斯，愁眉苦脸得和拉环奋斗，感觉很有趣。

“爹地。”

“嗯？”敷衍的发出一个鼻音。

冰冷的罐子上有很多水珠，迪亚斯拉了好几次拉环都打滑，好不容易打开了，涌出来的泡沫又流到到处满手都是，迪亚斯急着找到东西擦手，没怎么在意文森特叫他。

“你们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呷一口冰凉液体，感觉总算精神一点了。

“啊？”拿纸巾擦着手，迪亚斯这时才意识到文森特在和他说话。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才回来的。”

“哦，薇薇安想见你。”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