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性格温顺，但倔起来的时候，也是谁也拗不过的，除非他自己改变主意，就像两年前那次绝食，如果不是他自己想通了，谁来说都没用。而这一刻，他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如果，我一定要求情呢？

那个朋友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你甚至不惜违抗我的命令？

不知是否是错觉，萧睿感觉到了萧衡身上隐隐的怒气。但他倔起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怕，死都不怕，害怕面对萧衡么？他心里感到委屈，或许是他太贪心，已经不满足于做一只乖巧的宠物。萧衡的纵容，小斯那番话的提醒，让他生出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对于萧衡来说，是否真的是不同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无法遏制。

主人，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去死，不管结果如何，起码我都要尽自己的力量努力一次。

我也告诉你，不要管其他人的死活，你只要管好自己，听我的话，在这个前提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一定要我听你的话？我不是机器，我是一个人！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你怎么能不顾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我不知道，但……我正在试图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萧衡的手指刮过萧睿胸前的突起，引得他一阵颤栗。

不能明白你心中所想，但起码，我能明白你的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在我的掌控下，我知道怎么样让你的身体开心。

不要……主人……放开我……我不要……萧衡的举动比以往粗鲁许多，甚至没有控制好力度，在萧睿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伤痕，但，也给萧睿带来了与以往不同的强烈刺激。疼痛和快感并存，是更加令人疯狂的欢愉。

萧衡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明明身体是没有快感的，但掌控着萧睿的身体，看着他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一次次攀上情欲的高峰的情景，竟然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

萧睿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身体仿佛不堪重负一般一阵阵抽搐着，皮肤上一道道交错的血痕，看起来如同彼岸之花一样艳丽。

萧衡是没有审美观的，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萧睿看起来很美，一种想让人尽情摧残的美。

人类的生命很脆弱，萧衡的手掌包裹住萧睿纤细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让萧睿就这么死去，如同他曾经处决过的那些人类一样。如果，自己要杀萧睿，萧睿会是怎样的表情？会是和那些人一样的绝望、不甘和仇恨吗？

很奇怪，明明没有感觉，但被萧睿包裹的部分，竟然会感到温暖。他竟然会用温暖这个形容词？那是一种让他留恋的感觉，不舍得离开。

萧衡停了下来，深深地埋进萧睿体内，但不再有其他动作，就这么静静地抱着萧睿，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检查了数据库和所有系统，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萧衡知道，自己不正常。或者说，作为一个机器人，他出现了不可预知的偏差，但如果从人类的角度来说，也许，应该说，他是产生了感情。

感情？当这个词生成的时候，萧衡发现数据库里突然冒出来一堆乱码，无法清除，也无法解读，并且具有十分快速的复制能力，还在不断占据着内存空间。这样下去，系统会崩溃的！

萧衡立刻撤出萧睿体内，不再试图解读那堆乱码，而是将其隔离，打上一层层防火墙，终于阻止了这堆乱码对数据库的侵蚀。必须，立刻进行检修。

萧衡的突然离开，令萧睿恢复了一丝神智，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萧衡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次，竟然没有帮他洗澡。身体一阵阵乏力，脑子里也是晕晕乎乎，想思考，就觉得好累好累，终于歪过头，昏睡过去。

萧睿醒来的时候，仍然是一个人，房间里寂静得可怕。身体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而变得冰冷，然而，更冷的是他的心。

不是没有想到求情失败的结果，却没有想到，萧衡会这样对他。算是惩罚吗？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萧睿觉得自己仿佛破碎的布娃娃一样，满身伤痕，还有干涸的血迹。

床上也是一片凌乱，连床单都被萧睿抠出了破洞。萧睿冷冷地看了一眼，就一把掀下来，团成一团，扔到地上。

先洗个澡吧。萧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进浴室，放了热水把自己泡在里面。伤口的血迹在水中化开，把热水染出淡淡的红色。一丝丝细微的疼痛从身体的末梢神经传来，是伤口接触到了水而产生的感觉。

后面也很疼。萧睿不禁皱起眉头，以往，萧衡都会放一个微型机器人进去，帮他修复粘膜，所以他基本没感觉到什么痛苦。可是这一次，因为萧衡的粗暴，后面似乎伤得很严重。

萧睿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只能随意清洗一下，手指伸进去，就疼得直皱眉。幸好，萧衡不是人类，否则，如果让精液留在里面这么长时间，感染肯定更严重。直到抽出手指不再有血迹，萧睿才停下来。

换了一缸水，萧睿倒了些安神的精油进去，然后闭着眼睛泡在水中。

淡淡的香气令心平静下来，萧睿才恢复了思考能力。回想着之前的一切，隐约捕捉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

忽然，萧睿猛地把眼睛睁到最大，眼中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复杂。他刚刚把萧衡的表现全部回想了一遍，竟然得出了萧衡是因为吃醋而生气，所以才会那样对待他的结论。这个结论，如果分析对象是人类，自然是成立的，但问题是，萧衡不是人。就像机器人无法理解人类的逻辑一样，人类也无法理解机器人地逻辑。万一是自己猜错了，那不就白欢喜一场？

没有发生的事情，假设不成立。

萧睿还记得当他假设自己叛逃的情况的时候，萧衡是这么回答的。那如果让这个假设成为事实呢？萧睿的心快速跳动起来，人心真的是最复杂的，即使是不可能的事，也会忍不住抱有期望，然后，为了证实这个期望，而做出愚蠢的事。但，人类绝不会认为这样的行为是愚蠢的。

第十六章

从发现自己爱上萧衡的那一天起，不管怎么自我催眠，在萧睿的内心深处，实际上一直渴望着能够得到回应。或许，理智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压制住感情，但，这样做的结果，只会使感情的爆发更加猛烈，有时候，可能是毁灭性的。

萧衡的异常举动，令萧睿原本压制的渴望死灰复燃了，一点星星之火，迅速就扩大到燎原之势。

希望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东西，它或许指向光明，或许指向毁灭，而人类从来都无法抗拒哪怕一丝丝的希望之光。

就像小斯会抱着一丝希望找萧睿帮忙，萧睿也会抱着一丝希望想要求证萧衡到底有没有产生感情。

两年了，萧睿对萧衡的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并且，在和萧衡发生第一次之后，萧睿就把自己最后的退路也封死了。他如同行走在一条不断消失的独木桥上，除了往前走，别无他法。但是现在，萧睿看到了一根从天而降的藤蔓，只要抓着这根藤蔓爬上去，或许就可以抵达天堂。或者，这根藤蔓根本无法承受他的重量，那么他就会掉进悬崖，粉身碎骨。

萧睿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忽视这根藤蔓，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起码努力过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错过唯一的机会，抱憾终生。

萧睿先把自己喂饱，养足了精神，开始准备逃跑事宜。他记得小斯说的那个屏蔽装置，就上网搜了一下，果然找到了货源，而且很便宜，于是订购了一个，24小时内就会送货上门。

一般，就算监视器失灵，主人也不会认为宠物叛逃，因为还可以搜索宠物的位置。那么，就只有在这个位置上下功夫了。到达什么区域，才能够让主人确认宠物已经叛逃呢？

野生人类的城市！萧睿脑海中闯进这个信息。如果，他逃到野外，到野生人类城市呆上一段时间，即使不算叛逃，也可以视为背叛，这两个性质差不多。

萧睿知道自己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想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确认一件事，他对萧衡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萧睿特意选择了萧衡可能会回来的前一天离开，这样，萧衡一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搜索他的位置。毕竟，他不是真的想叛逃，充其量不过是一次离家出走罢了。如果萧衡去找他，最坏的情况就是接受惩罚。横竖就是一条命，连小斯都可以为了爱人不惜牺牲，那他也可以为了证明萧衡到底有没有对他动情而赌上性命。如果赢了，那么皆大欢喜；如果输了，他也就死心了。心都死了，还要生命干什么？

萧睿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离开的事，他不想让朋友担心，更不想连累他们。自己的事，自己承担。

离开的时候，萧睿望了望天空，心中说，既然你不让我管别人的事，只要我管好自己，那么，我就好好管管自己的事。你说过，不听话的宠物要锁起来，有本事，就再锁我一次！

已经接近野生人类的城市了，萧睿没有钥匙是无法取下项圈的，所以只好把领子竖起来，尽量遮挡住。小斯说，野生人类对人宠是抱有敌意的，所以不得不防。

十六年来，萧睿第一次到野外，第一次看到人类的城市，心情未免有些激动。这里生活的，都是人类啊，是他的同类。

走在人类城市的街道上，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萧睿不禁缩了缩脖子，把衣服拉得更紧了。

哟呵～哪来的小美人啊？很久没见到这么高等的货色了，小美人，来陪哥哥们玩玩啊～

我不认识你，放开我！萧睿学过防身术，当下使劲甩开了拽住他的那只手，冷着脸瞪着将他包围起来的几个人类。

这些人，和他以前见过的不同，怎么说呢，让他感觉到很危险。难怪萧衡总是说野外太危险，不适合宠物生存。这一刻，萧睿忽然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害怕。

哟，还挺辣～爷喜欢。兄弟们，给我抓住他！

萧睿的神经高度紧绷，当那些野生人类扑上来的时候，他一边抵挡一边寻找机会逃跑。终于，被他找到一处空缺，奋力撞开一个人后，他拔腿就跑。

呵，想跑？你给我回来！

啊！萧睿的后领被人猛地一拽，拉链滑了下去，外套就这么敞了开来。即使萧睿立刻把衣服重新拉好，脖子上的项圈也已经被人看到了，萧睿不敢迟疑，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地。

快，拦住他！居然是人宠！

那几个野生人类已经疯狂了，人宠，是机器人训练出来的宠物，虽然也是人类，但和野生人类还是不一样的。对机器人地敌视导致了对人宠同样的，甚至更深刻的敌视，因为，人宠，等于是背叛了人类的信念，就是全人类的公敌。

萧睿毕竟是被当成宠物养大的，体力到底差了许多，不多会儿，就被人追上，扑倒在地。他被两个大男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放开……呜呜……

吗的，吵死了！一个男人扯下萧睿的外套，塞住了他的嘴巴。

果然不愧是宠物，这么我见犹怜的，该不会是那些机器人养来操的吧？

机器人也需要那个么？

谁知道呢～

不过，现在女人这么难搞，难得有这么漂亮的小家伙，不尝尝味道的话，岂不是太亏了？

万一被他主人发现……

管他呢，看他这样大概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叛逃的宠物，就算他主人找来，也没啥好果子吃。

小美人，你哭吧，尽情地哭，这样只会让我们更兴奋！

唔……呜呜……萧睿死命地踢着腿，不让身后的人靠近。他的一切都是属于主人的，其他人没有资格碰！主人，我错了，快来救我！主人……

吗的，给我拉开他的腿。

不要……呜呜……身上被人摸来摸去，萧睿不仅仅感到恐慌，更感到恶心，恶心得想吐！可是，对方有四个人，一个人反扣住他的手，用膝盖压住他的脊梁，令他上半身动弹不得。两个人分别拉开他的一条腿，想踹也使不上力气。还有一个人，正蹲在他两腿之间，隔着裤子摸他的屁股。

裤子被扯下的时候，萧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主人，对不起，永别了。萧睿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被这些人侵犯了，也就没脸再活下去了。

吗的，这皮肤又滑又白，比女人的摸起来还爽，不知道里面爽不爽。

正当那人脱了裤子准备上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飞奔过来，眨眼的功夫，就把他踢飞了，而其他几人，也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个踹了出去。

睿睿，你没事吧？

呜呜呜……主人……萧睿只知道哭，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衡赶紧用外套裹住萧睿下身，抱着他逃离人类城市。因为他发现，还有十几个人类潜伏在暗处，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萧睿只怕会被这些饥渴的人类活活折腾死。

萧睿受了惊吓，有些神志恍惚地靠在萧衡怀里，虽然这个怀抱不像人类那样温暖，但总是令他无比安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萧衡的怀抱比平时暖和许多？等等，暖和？萧衡从来不会让体温超过30度，怎么会让他感到暖和？

萧睿猛地睁开眼睛，主人，你身上怎么这么热？你是不是哪里出故障了？主人，你放我下来吧，你……

闭嘴！

……萧衡生气了？不是错觉，是他真的生气了，萧衡居然会生气了？而且好像很生气很生气的样子。萧睿惊讶地张着嘴，忘了言语。

萧衡没有带萧睿回机器人的城市，而是带他去了一个地下研究基地。

把萧睿收拾干净，安置到床上让他好好休息，萧衡就离开了。

萧睿根本睡不着，总觉得很不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萧睿打开通讯器，呼唤着：主人，你在哪？

通讯器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主人？主人你回答我！主人？萧睿喊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也顾不得自己只穿了睡衣，就从床上跳下去，出了房间。

在走廊上，萧睿随手抓住一个行人就问：看到我主人没有？

对方显然很疑惑，萧睿又加了一句：他叫萧衡。

哦，他应该在研究室吧。

研究室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咦？萧睿忽然发现了奇怪之处，重新抓住那人的胳膊，质问道：你是人类？

废话，你不也是人类吗？对方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可是，人类怎么可能自由出入主人的地方？萧睿会这么说是因为，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宠物识别装置，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自由人。

在这里工作的都是人类，有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萧睿的大脑短路了，怎么可能，萧衡和人类一起工作？他不是，负责控制野生人类数量的吗？

你带我去找萧衡，现在，立刻，马上！

好好好，你别拽我衣服，我带你去还不行吗？这个穿白大褂的不过是个大脑发达四肢简单的人类科学家，比起萧睿的力量都还差了许多，自然敌不过他。

呐，就是这里了，不过，你可别说是我带你来的哦，不然我会挨骂的。

谢谢，我不会把你供出去的。萧睿放开那人，对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萧睿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这时候，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却突然传出了说话声。

第十七章

你真的要瞒着你的宠物？

告诉他又能怎样？反正结果都一样。再说，他既然一心逃离我身边，我的事，他又怎么会关心？

那可不一定，你知道的，人类的心理很复杂。从一个人身边逃开，有时候并不意味着讨厌这个人，相反的，可能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不得不选择逃避。

如果是那样，就更不应该告诉他。传输得差不多了，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博士，睿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希望你，代替我照顾他，也许，他还能帮上你一点忙。

唉，搞得像临终托孤一样，你真的还是个机器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