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醒来的时候，手上还打着点滴。身体还是没有一丝力气，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萧睿！你怎么样了？

听到熟悉的呼唤，萧睿才撑开眼皮，扯出一抹微笑，却牵强得几乎看不出来。病床上的他，苍白瘦弱得仿佛随时会离去。

小墨不禁心疼地摸了摸萧睿消瘦的脸庞，本来上次在萧衡家里看到萧睿的时候，就比交流会那次憔悴许多，怎么才几天没见，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按理，是不可能发生虐宠事件的。

到底发生什么事，把你折腾成这样？

萧睿微微抬起头，看了看病房门。

你放心，只有我一个人。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

萧睿靠回枕头，微微点点下巴。

你真的爱他爱到不惜一死？小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还记得上次萧睿说的不如死了算了的话。

不是……萧睿张了张嘴，嘴巴里干渴得厉害。

喝点水再说。小墨体贴地给萧睿喂了点蒸馏水。

萧睿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神情似笑非笑。

你知道吗？他对我说了很奇怪地话，说我只能被他亲，只能被他摸，因为他是我的主人。可是，他明明对我没有感情，只是履行作为主人的权利。你也知道，这样的要求，我们是有权利拒绝的。

于是你就拒绝了？

嗯，萧睿点点头，他就把我锁起来了，大拇指这么粗的铁链，锁在我脖子上。

你不该这么倔的，毕竟我们只是宠物而已。而且，我们的主人都是没有感情的，如果，宠物不听话，好一点的情况是让饲养中心回收，最坏的情况就是……处决。

我倒希望他更干脆处决我，现在这样算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总是让我以为他是关心我的，明明他就是个冷血的机器！

唉～你呀，还真是青春期心理综合症呢。

什么？

青春期呀，你应该看过这方面的资料吧？14岁～16岁左右是人类的青春发育期，这个时期是进行第二次发育的重要时间段，这个时期除了生长迅速之外，心理还特别容易出现偏差，叛逆、忧郁，有时候变得不可理喻。

你的意思是，我错了？萧睿到底是脑子灵活的，也听得进话，毕竟他本性还是很温顺的那种。

你要这样想，你的主人对你提地那些要求虽然过分，但不正说明，你对他是不同的吗？也许，你再努力一点，可以让机器人中出现第一个有感情的个体呢。

会不会太乐观了点？

小墨戳了一下萧睿的脑门，你会不会太悲观了点？

萧睿的身体很虚弱，和小墨说了会儿话，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睿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摸他的脸，凉凉的，让他忍不住颤抖。

醒了，怎么不睁开眼睛？

萧睿知道在萧衡面前装睡是没有用的，只好睁开眼睛。

现在还想绝食吗？萧衡的语气淡淡的，但不知是否是错觉，萧睿从中品出了些许伤感的味道。

萧睿摇摇头，低低地唤了声：主人～

好好休养，出去后，我不会再锁你了，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小墨，再过两年，等你成年了，你们就结成配偶吧。

萧睿惊愕的睁大眼睛，随即又慌乱地摇头。

怎么，这样也不喜欢？萧衡的眉头颤动了一下，感觉他是想皱眉头的。

主人，有一件事，我告诉你了，你不能生气，也不能不要我。

至少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气，不过，我不会不要你就是了。

那我说了哦～萧睿用没有打点滴的手抓住了被子，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其实，我喜欢的是主人你。萧睿盯着萧衡的脸，希望看出些什么来，但那时不可能的。主人，我可以喜欢你吗？我知道，你无法回应我的感情，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这段时间，我好痛苦你知道吗？因为我居然爱上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不需要理由，也没有预兆。也许是交流会那一天夜里，也许更早，在饲养中心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心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把心里话告诉你。根本不用说都知道是没有结果的，我为什么要爱上你，为什么……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打湿了枕巾，留下一滩水印。

萧衡忽然伸出食指，沾了一滴泪，用舌头舔了一下。

萧睿愣愣地看着萧衡的这一举动，然后觉得好像特别暧昧，不由自主地红了脸。羞红的脸，未干的泪痕，还有睫毛上颤抖的泪光，从人类的角度来说，此时的萧睿格外惹人怜惜。

这个味道就是爱情吗？萧衡忽然问道。

萧睿知道，萧衡根本没有人类那样的味觉，不管什么东西，到他嘴里，尝出来的也变成最基本地成分了。但，萧衡的话，让萧睿有种好像，他开始变得像人的错觉。不再是分析出成分，而是说，味道，爱情的味道，听起来好美。

萧睿不由得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主人，你可以亲亲我吗？

萧衡俯下身，轻轻吻了一下萧睿的眼睛，嘴唇沾上了一些泪水，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结果却舔到了萧睿的眼皮。

萧睿的眼睛动了一下，那湿湿凉凉的感觉，却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主人，我是你的宠物，所以，我身上的每一部分，都是属于你的，随便你爱亲哪亲哪，爱摸哪摸哪。我不会再任性了，我会听你的话，做个好宠物。

萧衡知道，宠物又恢复到温顺听话的状态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不过，恢复正常了就好。至于，宠物居然爱上自己的事，他记得人类的爱情是不长久的，大概只是一时的迷恋罢了。等萧睿长大了，思想成熟了，自然就想通了。

萧睿在医院躺了五天，才把身体调整过来，跟着萧衡回家了。

你在找什么？

那根铁链啊。萧睿回头笑笑说。

找它干什么？

如果主人喜欢的话，可以把我锁起来，我不会介意的。

萧衡搂过萧睿，伸手覆上他额头，然后说：没发烧啊，你怎么说胡话呢？

我才没有说胡话！萧睿鼓起了腮帮子，脸上慢慢浮现出红晕，只要是主人的话，随便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不听话的宠物才要锁起来，你现在很听话，就不需要锁了。萧衡心想，亲密度和忠诚度都回来了，还要铁链干嘛？

那……我想先洗个澡。萧睿说着，就跑进卧室去拿换洗衣服了。

等萧睿舒服地躺在浴缸里眯着眼睛享受的时候，浴室门忽然打开了，他立刻睁开眼睛，发现是萧衡，心里不禁疑惑而又忐忑。

我还没帮你洗过澡呢，帮宠物洗澡也是主人的义务之一。萧衡说着，就走到浴缸边，蹲下身，伸出手。

不……不用麻烦了，我已经过了要主人帮忙洗澡的年龄了。萧睿惊吓似的挥着手，往另一头爬过去。

你在医院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啊？

不管我对你做什么，都要听话，知道吗？

可是……萧睿欲哭无泪，他担心的是，自己克制不住啊！

第八章

萧衡坚持要履行身为主人的义务，萧睿是有苦难言。他是人，没道理喜欢的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还没半点反应的。而且，他这个年纪又比较容易冲动。

唔……主人你……你放手……

帮宠物解决生理需求也是身为主人的义务。

萧睿忽然觉得，萧衡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好阴险，好邪恶。不管做什么事，都可以用身为主人的义务解释，不过，这样的服务真的很舒服啊，比自己弄舒服多了。

嗯……主人，再快一点……萧睿双腿大开地坐在浴缸里，双手扒着浴缸边缘，防止自己滑下去。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快乐，萧衡的手凉凉的，但是却给了他另类的刺激。颤抖着射出了精华，萧睿瘫软在浴缸里，久久不能回神。

把萧睿洗干净，萧衡用浴巾帮他擦干，然后披上浴衣，抱起来往卧室走。这个过程中，萧睿都没有任何动作，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一直到，被放到床上，萧睿才突然复活一般跳起来，抱住萧衡的手。

主人，你有没有那个功能？

哪个？

就是那个啊！

用那个作为关键词搜索是没有结果的，所以萧衡还是不明白。

萧睿别了半天，脸红得像番茄，最后都没有明确说出来那个是哪个。如果让他直说的话，那不是太羞人了吗？而且，那样做，好像把萧衡当成工具一样使用。即使自己能够得到快乐，萧衡却是没有感觉的，还是不要了，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重新安静下来的宠物，萧衡不禁冒出一堆问好，到底那个是哪个啊？作为智能仿生机器人，许多功能是要靠自己发掘的，所以萧衡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功能。

萧睿开始给自己催眠，主人是喜欢自己的，至少是宠着自己的，所以只要尽己所能地讨主人欢心就可以了。首要一点，就是要听话，不能触犯主人的原则。

之后的日子，萧睿又开始腻在萧衡身上，两人快成连体婴儿了。不管萧衡走到哪里，萧睿就跟着走到哪里，只要萧衡坐下来，萧睿肯定跟着往他腿上一坐，如果萧衡躺下来休息，萧睿就窝在他怀里一起休息。

每当萧睿有需要的时候，如果刚好被萧衡发现，就会“体贴”地帮忙。

萧睿的自我催眠很成功，他觉得，自己好像正处于恋爱中。恋爱中的宠物啊，好像周身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萧睿做了一大堆的手工玫瑰，就连机器人保姆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个玫瑰花环。家里更是只要能摆地地方，都摆上了玫瑰。这种手工玫瑰的材料是夜光的，所以，晚上都能看到满屋子闪着红色荧光的玫瑰。

萧衡更加确定了，宠物是处于发情期，只是，关于宠物发情的对象是自己这一点，被他选择性地忽略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零七个月，萧睿满十六岁了，也就意味着他成年了。成年以后，不仅可以独自出门，可以开通银行账户，还可以自己找一份工作。毕竟，主人提供地零花钱，不一定能够满足宠物所有的消费需求。而且，机器人都是很勤劳的，做一个勤劳的宠物，可比做一个好吃懒做的宠物更容易得到主人的肯定。

尽管萧衡给萧睿的银行卡有足够他奢侈的虚拟货币，但萧睿还是打算出去找份工作，因为，萧衡不在家的时候，他会很无聊。而萧衡每次去工作的时候，又不肯带上他，说是野外太危险，不适合宠物生存。

萧睿会的东西很多，但是，真要找工作却很难。很多工作，都是不需要宠物的。

萧睿转遍了一整条商业街，天都擦黑了，还是没有找到工作。肚子倒饿得咕咕叫～

忽然，萧睿看到前方拐角处有一盏闪烁的霓虹灯，显示的字是“毛毛俱乐部”。他在网上看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专门给人宠提供吃喝玩乐的地方。和定期举办的交流会不同，毛毛俱乐部每天都营业，从傍晚一直到午夜。

有东西吃呢～萧睿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往毛毛俱乐部走去。

毛毛俱乐部里面有点昏暗，不过，萧睿本来就是从较暗地外面走进去的，倒是没怎么觉得。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好多人都盯着他看，为什么？

咦？好可爱啊～是真的吗？萧睿手中抓住了一条毛茸茸地尾巴，那个人的头上还有同样颜色的耳朵，看起来好像猫一样。

小弟弟是第一次来毛毛俱乐部吧？这些是戴上去的装饰品，所有服务员都要这样打扮的哟～那个被抓住尾巴的美丽侍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同萧睿解释。他心中想的却是，萧睿这个可爱迷人的少年，如果戴上耳朵和尾巴，肯定迷死人了。

是因为这样才叫毛毛俱乐部的吗？

可以这么说啦。侍者可不敢说是因为老板的个人恶趣味。

嗯，那个，我肚子饿了，这里有卖吃的吗？萧睿的肚子又叫了起来，脸上不禁染上一层薄红。

吃的喝地都有，那边的吧台看到没有，那里有各种食物的价目表，随便点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哦，谢谢。萧睿告别了侍者，走到吧台边。研究了一下价目表，发现这里的东西还真不便宜，不如家里做划算。不过，既然来了，偶尔奢侈一把也没关系。

给我来一份巧克力慕斯，嗯，再来一杯鲜榨番茄汁。

好的，请稍等。

萧睿跳上吧台旁的高脚凳，一只脚踩在踏脚上，一只脚悬空着晃来晃去。不一会儿，他点地东西就递过来了。萧睿就趴在吧台上，喝一口番茄汁，挖一勺巧克力慕斯，时而还享受似的眯起眼睛舔一下嘴唇。

吃完蛋糕，番茄汁还剩下半杯，萧睿就一边喝着一边观察着毛毛俱乐部里的人。这里好像都是人呢～不管是侍者还是客人，都有宠物识别套装，太好认了。那些侍者的装扮真的很可爱，项圈配上耳朵和尾巴，让人好想摸一摸。

忽然，萧睿想到，如果这里的侍者都是人类的话，那不就是说，可以应征当侍者？这么一想，萧睿就把吧台的调酒师叫过来。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还招人吗？

怎么，你想来这里工作？

是有这个想法，就是想找点事情做。

这样的话，请稍等，我联系一下老板。调酒师说着，就拨通了视频电话，然后把摄像头对着正在低头吸着番茄汁的萧睿。

萧睿看到视频里的人，是个机器人，是了，能够开这么一家俱乐部的，怎么可能是人类。迟钝了一下，他还是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算是打招呼。

成了，老板说可以留你在这里当侍者，待会儿就把合同传过来，你只要签个字，就可以正式上班了。

这么简单？萧睿没想到工作来得这么容易，一时惊讶地张大嘴巴，傻傻的样子可爱极了。

对了，你还要在近期内准备一张2寸免冠照，用U盘带过来也可以。

还要照片？

对，主要是网上宣传用的，每个员工都会在网上贴出照片。

好吧。反正拍张照很容易的，萧睿撇撇嘴，没有再质疑。

不一会儿，合同就传过来了，萧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才慎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在看到那个签名后，调酒师明显愣了一下，萧睿知道是因为他的姓氏，心里又不禁想起萧衡来。如果不是萧衡，他如何能拥有如此个性的名字呢？

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可别迟到哦～对了，我先带你去选一套喜欢的装备吧。

是他们戴的那种么？萧睿指了指其他侍者身上的装备。

嗯，跟我来。

跟着调酒师进了道具仓库，萧睿从一堆装备中选出了一套白色耳朵和尾巴，当然，还有配套的侍者服装。

要不要试试看？如果大小不合适还可以修改。这边有更衣室。

哦，好吧。萧睿想试一下也好，免得不合身，于是就进了更衣室。

穿好装备出来后，萧睿看到调酒师眼中都是星星，知道自己的扮相肯定还不赖，于是走到穿衣镜前照了照，摆了几个POSS，自我感觉也不错。

这个衣服可不可以拿回家穿？萧睿眨巴着眼睛说，我想穿给主人看看。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如果穿坏了，还可以更换，不过，不能更换得太频繁，否则要从工资里扣。

那我现在就可以拿回家了吗？

当然。

太好了，那么，明天我就过来上班。说着，萧睿重新进了更衣室，把衣服换回来，把那套装备用袋子装好，拎在手里。出来后，和调酒师告了个别，就开开心心回家去了。

第九章

萧睿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萧衡已经在了，立刻欢喜地扑过去。

主人，我找到工作了！

哦，什么工作？萧衡看到了萧睿手中的袋子，扫描出了里面的物品，其实已经搜索出了结果，不过，他不想让萧睿知道他还有透视功能。

是毛毛俱乐部的侍者，这是工作服哦，待会我穿给你看，很可爱的。

睿睿，你怎么找到那里去的？萧衡拉住了兴冲冲的萧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