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宠十三宫(总攻 三)——月离鸢
月离鸢  发于:2012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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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诸神昊天要为他的嫡孙办满月宴,他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他必须赶在晚宴结束前将手里的工作全做完,否则他今晚就别想休息了。

蓦地,他感到胃部一阵抽痛,脚下不稳,只听“哐当”一声,他摔倒在地,潲桶打翻了,在地上滚了一圈,同时也将潲水洒了一地。

厨房里有三个奴仆听到响声,立马跑了过来,就看到他抱着腹部蜷缩成一团,周围满是狼藉,残渣剩菜漂浮在浑浊的液体上,就像是不停蠕动的蛆虫。

他们满脸嫌恶地掩住了鼻子,其中一个道:“你装什么死?以为自己是尊贵的大少爷吗?快起来,把这里收拾干净,恶心死了!”

另一个尖着嗓子道:“话不能这样说呀,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二少爷,虽比不上大少爷,但也是‘爷’是不是?被庄主听见,仔细你的皮!”

又有一个道:“庄主听见了怎么着?庄主巴不得没有他这个儿子!三十年了,你看庄主管过他没有?说不定庄主也在等着他咽气呢!反正也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而已!”

听到如此不堪的言语,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捂紧了自己的胃部,咬着牙,遏止住就要冲口而出的血腥,不禁苦涩一笑——这是第几次了?自己恐怕就要死了吧。顶着“诸神家族的耻辱”这个头衔活了三十年,居然也已经三十年了——他的生命,比他想象的,还要长得多呢。

见他不回话,那三个奴仆也失了挖苦他的兴致。最先说话的那个奴仆踮着脚走了过去,踢了踢他的身体,不耐烦地说道:“喂,你还躺着作甚?快起来把这里收拾了,还要我扶你起来吗?”

他没有动,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奴仆见他没有反应,心下气恼,而另外两人也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道:“你还是自己收拾吧,人家二少爷罢工了,你一个下人,怎使唤得了他呢?”让他顿觉脸面全无,恶从胆边生,动作也不由得加重:“还不起来?”他扯起他的头发,却又想到他许久都没有清洗过,可能都长虱子了,连忙撒手,又是一脚踢去,口中不干不净道,“你这个废物,从小有娘生没娘教养的,老子今天就替你那死去的娘好好教教你,算是积德了!”说着,就着那潲桶里剩下的脏物,一股脑全泼在了他头上。

本来还在嬉笑着的另外两个奴仆不知为何,突然噤了声。那个奴仆还以为自己将他们镇住了,心里洋洋得意,声音不免又加大了几分:“这东西算老子赏给你吃了,你这个废物!”

“废物?你说谁是废物?”他话音刚落,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彻耳际。再接着,他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睛里留下的最后一个影像便是,一个徐徐靠近的白色身影和一具逐渐倾倒的无头尸体。

那是那个触怒了大少爷的倒霉鬼呢?他心想。直到他最后一丝意识快要散去的那一刹那,他才恍然惊觉——原来,那个倒霉鬼是自己。

现在是黄昏时分,宾客来得并不多,整个大厅里基本上都是诸神家族和夙琰家族的人。夙琰雪笑得像朵花似的抱着那个带给她无上荣誉的孩子同诸神昊天和诸神长勋站在一起,她的姿色本就属上乘,如今意气风发,比之以前,更是光彩夺目,令人挪不开眼。诸神长勋虽没有他夸张,但也是眉眼带笑,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而诸神昊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他整个人的气质却柔和了下来,没有平时那样咄咄逼人,显然心情也不错。

诸神家那些个亲戚瞅住由头,纷纷上前来道贺,顺便逗逗夙琰雪怀里不停打呵欠的小家伙。诸神长勋看着这些人谄媚的嘴脸,心底厌烦,表面却一派清风,说着些自己都觉得虚假的应酬话。此时,他突然想起那个经常被他忽略掉的人来——或许不应该说是“经常”,因为对比起诸神家族的其他血脉来,他算是最惦记那个人的了。那个人,在今天这种场合,如果不在,也许有些不妥。但这件事,他也是做不了主的,可是看看周围这些“热情”过头的亲朋好友,诸神长勋一时间也找不到机会去知会诸神族长——也就是他父亲一声。

诸神昊天性喜安静,可他毕竟还是个凡人,今天是他嫡孙满月的日子,别人说些恭维话,他心里也是高兴的,可听得多了,便觉得烦了,当即拉下了脸。好在那些亲戚也看得懂脸色,看到老爷子不耐烦了,也就识趣地散了。诸神长勋趁着这个间隙,上前一步,悄声说道:“爹,您看,我们是不是落下了一个人?”

为了给自己的嫡孙办满月宴,他可是将所有排得上名的家族都请了来,甚至连蚩尤魔宫的人都没漏掉,还会落下谁?诸神昊天刚想开口问,可看到儿子欲言又止的表情,霎时明白了过来,面色不由得又寒上了几分:“这种好日子,提他作甚?”

诸神长勋感觉自己的额头又要冒汗了,却还是抵住了诸神昊天的压力咬牙说出了理由:“这回蚩尤魔宫那边有很大的可能是蚩尤叱风亲自前来,保不准会拿他说事,您看……”

诸神昊天不是愚钝之人,听儿子这么一说,便懂了他的意思。他沉吟了半晌,虽脸上仍有不虞,却还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夙琰雪稳稳当当地站在旁边,就当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她一个妇道人家,只要顾好自身就够了。

得到父亲的首肯,诸神长勋转身离去。然后,他就看到方才那一幕。

其实,当他看到那个奴仆将潲桶里的东西倒到地上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的身上时,他本还是抱着看戏的心理的,为此,他甚至还停下了脚步。可是,当他听到那句“你这个废物”时,便再也站不住了。在整个诸神山庄,除了他正在找的那人,还有谁会被他指着鼻子骂“废物”?那个人再不济,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一个奴才,就敢如此折辱他,他们诸神家族的威严何在?

“废物?你说谁是废物?”毫无预兆地,他出手了,不是为着血缘亲情,只是为了一个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家族威严”而已。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人,转眼间已身首异处,另外两个看热闹的奴仆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哪还有之前鼻孔朝天的样子?诸神长勋虎着张脸迅速走近,看见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还躺在地上,上前一步,似是想扶他,可是顾及到他身上的脏物,硬是止住了伸手的动作,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隔着油腻的液体望着自己名义上的哥哥,他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似乎也带上了一层污浊的黄,他那双明眸里的怜悯也如彼岸花一般,显得飘渺而不切实际。在诸神长勋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如果他刚才没有看到不远处停驻的那一片白色衣角,那么他……

那么他,也依旧不会对他心怀感激!

强忍着胃部的抽搐,他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诸神长勋以一个卑微者的姿势颔首道:“大少爷。”浊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渗进衣里,看在诸神长勋眼中,在恶心的同时,又对他增了几分同情。

他们是两兄弟……

“跟我来。”诸神长勋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来。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他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同时,他也知道,他的安慰,看在他这个弟弟眼里,只会是施舍。他向前走着,没有回头。因此,他也没有看到他身后那人诡异的表情以及,那一舔唇的样子。

那个已经死去的奴仆用潲桶泼了他一头一脸,他的嘴唇当然也无例外地沾上了潲水。他毫不在意地将那酸涩的残汁吞进了三十年来饱受折磨的胃里,配着他寒入骨髓的眼神,却莫名地带上了嗜血的味道。

他们是两兄弟。那声“大少爷”,听在诸神长勋耳里,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是两兄弟。一个从小锦衣玉食,不染尘埃;另一个却受尽人情冷暖,挣扎在死亡的边缘线上。

没错,他们是两兄弟。

如此天差地别,究竟原因为何?

废物?你说谁是废物?

他说的没错。大少爷,我就是废物。

番外:黑暗之源(二)

那红衣人长得颇为邪魅,狭长的吊梢眼时常射出令人胆寒的狠戾。唇很薄,却仿佛沾了血一般猩红,显得他毫无人色的脸更加苍白。一头狂乱的墨红色短发遮不住他左耳上耀眼的银光——他左耳上戴来了八个耳钉,背上背着两把未上鞘抖弯刀,冷芒飕飕,衬得上他嘴角带着的那抹轻笑,像极了操纵人生死的玉面修罗(某冰:此玉面修罗非《修罗》里的那个“玉面修罗”,偶在此多余地解释)。

他搂着的那个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无袖连衣短裙,露出一双修长的玉腿,姣好匀称抖身姿展露无疑。她这身打扮,在修魔的女子中算是稀松平常的,可看在这些“正气凛然”的修真者眼里,就是有伤风化了。

不过,在处于辟谷后期的蚩尤叱风面前,他们明面上却不敢说些什么,只腹诽一通解气。修魔跟修真一样,分为九个阶段,但各个阶段的名字却变成了炼气,胎息,元婴,辟谷,离合,分神,空冥,合体以及渡劫。虽说诸神昊天看似比他高了两个阶段,却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修真笨就不易,修魔却比修真还要困难,相对的,功力也就比同一阶段的修真者高出许多。这也是蚩尤魔宫能与诸神山庄保持平衡的原因。

“哼,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天色了?我还以为蚩尤宫主要做那言而无信的小人,不敢来了呢!”诸神昊天冷笑着说道。虽然诸神山庄和蚩尤魔宫表面上相安无事,可两边人马一旦碰面,嘴皮子上还是要分下胜负的。

“庄主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蚩尤叱风还未开口,他怀中的女子却掩嘴笑道,“我们宫主虽来得晚,却也是守时的,庄主不等客人来齐就开席,如今还出言污蔑人,真是蛮不讲理!”她说完,转而依着蚩尤叱风撒娇道,“宫主,月绕说得可对?”

诸神昊天心里恨得牙痒痒,可他确实理亏,一时找不到辩驳的话来,只寒着张脸说道:“我不与你一介妇人计较!”便坐回了主位上。这个月绕最近几百年在蚩尤叱风面前受宠得很,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了,但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诸神昊天看得出来,这个名叫月绕的魔女是故意针对他,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全当这都是蚩尤叱风教的,因此,蚩尤叱风也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惦记了无数遍。

蚩尤叱风没有理会月绕的娇嗔,他的视线被坐在诸神长勋旁边那个抱着孩子的紫衣青年所吸引——很少有人记得星舞长什么样,而他就是那“很少人”中的一个。面冠如玉,濯然出尘——有谁会想到如此翩翩佳公子,就是那个被诸神山庄视为耻辱的二少爷呢?他唇边的笑容愈咧愈大,放开月绕,径直向那垂着头想要隐藏自己的紫衣人走去。

月绕顺着蚩尤叱风的视线望去,只一瞬便掠过了那个紫色身影,绝美的面容沉静如水,眼底却逐渐集聚起浓郁的黑。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

诸神昊天暗道不妙,生怕那人的身份被当众揭穿,正苦于无计可施时,却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原来,本致力于“吸奶”的那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动作,转而向蚩尤叱风伸出了手。

大厅里迎来了第四次寂静,只不过,这次寂静的时间有些长。

蚩尤叱风这才看清了今天宴会的主角的模样。那孩子虽小,却已见身量长成后的风采——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双贵气的丹凤眼奕奕有神,脸蛋有些可爱的婴儿肥,红润的小嘴微微向上扬,显得纯真无比。蚩尤叱风身为蚩尤家族的族长,平时是很少与小孩子接触的,再加上他脾气乖戾,喜怒不定,寻常小儿见到他唯恐避之不及,哪会和他亲近?如今,看到这么个漂亮的小家伙向他讨抱,顿时乐了,也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初衷,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把将那孩子抱进自己怀里,愉悦地说道:“虽然你爷爷不怎么样,不过你倒是会讨人喜欢。天纵英才么?”他不明含义地瞥了脸色青黑的诸神昊天一眼,“我现在真有些相信了……”

诸神昊天一时又喜又忧,喜的是蚩尤叱风不再纠缠于他的二儿子,忧的是自己的“傲气”孙子竟然愿意和蚩尤魔宫的大魔头亲近,这让“引领正义”的他的面子往哪搁?

“蚩尤宫主,你先入座吧,孩子……让他母亲抱着就好。”想了半天,诸神昊天才憋出这样一句话,语气虽然依旧生硬,却比之前的夹枪带棒好多了——他可不想过于“刺激”蚩尤叱风,使他的注意力又转到那个人身上。

蚩尤叱风当然不听,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想吃你家的廉价菜品,难得你孙子跟我投缘,我先玩会儿。”

诸神昊天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谁不知道他家财大气粗,在自己嫡孙的满月宴上,他会用不上道的东西招待客人吗?还有,什么叫做“玩会儿”?他诸神昊天的孙子,岂是拿他玩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诸神昊天耐不住性子,当即上前欲去抢,还是他身侧的夙琰崇——夙琰雪的父亲拉住了,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诸神昊天也明白现在不是把事情闹大的时候,况且这是在诸神山庄的地盘,蚩尤叱风也不敢拿自己的嫡孙怎么样,只得又坐回了座位上,瞪着那个“玩”得不亦乐乎的人生闷气。

“大家先吃吧,蚩尤宫主在跟我外孙玩游戏哩!”见诸神昊天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夙琰崇摆了摆手,说道。那些人也识趣,不再往这边看了,免得受到牵连。还别说,诸神山庄的伙食还真不错,且对提升修为有一定的帮助(当然这帮助很小),一时间便没有人再多言。

怀里温暖的小身体被抱走后,他瞪着琳琅满目的佳肴愣神。胃部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突然觉得很讽刺——这些食物,虽然他基本上都叫不出名字,但他其实是吃过的,他想。只是,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活到现在一样。

诸神长勋见他只是盯着桌上的饭菜不动,还以为他在感慨身世,心下颇有一种兔死狐悲的黯然。他夹了一大块菊花鱼放进他碗里,轻声道:“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低下头掩饰满脸的苦涩,在那块外焦内嫩的菊花鱼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蚩尤叱风看着怀中的孩子,越看越喜欢,一会儿捏捏他的小脸蛋,一会儿又将手指伸进他嘴里逼迫他吮吸。那孩子初始还很是欢喜地在蚩尤叱风怀里做蹭蹭,右拱拱,可是婴儿的皮肤本就娇嫩,而蚩尤叱风却不知道,下手自然没轻没重,最后那孩子终于发现抱着自己的漂亮叔叔在“欺负”自己,不停地扭动着小身子想挣脱他的怀抱,但蚩尤叱风哪懂他的心思?他只发现原来软趴趴的孩子这么好玩,他虽妻妾成群,却是不允许她们怀上他的骨肉的,原因只有两个字——麻烦!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

但是他马上就否认了这个想法。他突然感到腹部一热,湿了一大片,伴随着润湿的,还有一股奇怪的尿骚味——原来,那孩子想离开他怀抱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想撒尿……

蚩尤叱风意识到哪“好玩”的孩子将尿撒在他身上后,当即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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