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宠十三宫(总攻 三)——月离鸢
月离鸢  发于:2012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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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脸上又是一红,触到千陌笑盈盈的眼神,目光一凶,大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本公子很柔弱了?!”

“别来无恙啊,小少夫人。”将那白衣公子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何夕如是说道。

那白衣公子见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也不奇怪,伸手拂了一下脸,现出了自己原本的样貌——病态的灰色发丝,远山般的眉下是一双浅灰色的眼,五官生得都极普通,可糅合在那张圆润的鹅蛋脸上,竟有一种惊人的美丽——不正是下凡来寻千陌的夙琰珀又是谁?只见他的脸色比何夕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更加青白了,瞳仁的颜色似乎比以前要深了些,却没有多大神采,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死亡阴影。何夕眼皮一跳,他这副气色,似乎已是不治。

那刚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灵力又从何而来?何夕本以为他的身体已经奇迹般的修复好了,没想到他却已经病入膏肓。似是看出了何夕的疑惑,夙琰珀苦笑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你别这般叫我。如你所见,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之前能挡下你的试探,靠的全都是这枚血玉扳指。”

看到那枚剔透的血玉扳指,何夕的眼神一黯,冷冷地说道:“你和诸神家主的感情还真好。”这枚血玉扳指是夙琰流萤送给诸神浩淼的,后来诸神浩淼为了拉拢夙琰珀,将它送给了他,没想到直到现在,夙琰珀还带着,这怎么不让何夕替千陌感到心寒?

夙琰珀低下头去,掩嘴轻咳。他能说什么?难道他要向他解释,这个东西他早就想丢掉了,可为了在面对诸神浩淼的时候有还手的余地,他不得不将它留下?他说了有什么用,且不说何夕信不信,这种逃避责任的借口是夙琰珀一向不屑于说出口的。

“你怎么会找到这个时空来的?”见夙琰珀不答话,何夕问道。难道他们的行踪已经被修真界的人察觉了么?如果是这样,他们或许要换个时空了。

“是老夫人告诉我的。”夙琰珀依实回答道。按照夙琰家族的辈分关系来看,夙琰流萤还是他的表姐。由于她的性格古怪,夙琰崇不准她接近他,因此,他还并没有受到过夙琰流萤的毒害。而在自己严肃的丈夫面前,夙琰流萤也不敢太放肆,因此在夙琰珀眼里,他的这个表姐只不过是古灵精怪了点而已。想到她笑着要他叫她奶奶,夙琰珀俊脸一红,眼底的悲哀却越重——他不配。

这样还好。何夕心下松了一口气,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来,他又问道:“那么,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见千陌。”夙琰珀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何夕,“我有话想对他说。”

“千陌不会想见到你的。”何夕冷酷地说出了事实。

“我知道。”夙琰珀面色一苦,“可是我还是要见他。有些话不对他说出来,我绝不会离开。”

“如果你是想道歉的话,那就不必了。”何夕知道夙琰珀本性并不坏,事实上他还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不然刚才也不会站出来。可是他看似精明实则极为单纯,很容易被人利用——更重要的是,他不相信千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连根拔除,虽然夙琰珀在那整个事件中并没有起多大作用,但这却成了他和千陌心中的一根刺,终究是无法释怀了。既然如此,说那些无用的话作甚?只会平白惹千陌不快而已。

夙琰珀一笑,如烟花般瞬间即逝:“我说了,不见到他,我是不会回去的。”话一说完,他立刻闭上了眼睛。

何夕擅长精神攻击,可他也只会精神攻击而已,对方一闭上眼,他就没办法了。何夕瞪着面前看起来十分虚弱的夙琰珀,一时没了主意——夙琰珀留在魅船上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若真的被千陌发现了,那该如何是好?

有句话叫做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它越会发生,说的就是现在。正当何夕苦于无计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何夕,你先下去吧。”

何夕转过头去,只见来者身着一袭黑衣,面上带着一个用蓝鸢鸟的羽毛做成的假面,只露出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和一张红润的丰唇,不是千陌又会是谁?

原来,魅船上无所不在地设了上百个结界,牵连着今朝和何夕,只要他们的发生了什么事,千陌会立刻觉察到。刚才,他就是感受到了何夕的情绪波动,才会匆匆赶来,没想到……

夙琰珀怔怔地望着千陌——即使千陌戴着面具,浑身散发出来气质也和原先有很大的不同,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很确定自己并不爱他,但这种默契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无论那个人变成什么样,他总会在人群中第一个认出他来。其实夙琰珀也明白,这种默契或许只是单方面的,可他还是止不住的欣喜起来——他现在还是千陌的结发;他们之间的牵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何夕担忧地看了这对相对无言的夫妻一眼,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了——也罢,让他们好生谈谈吧,无论如何,这都是夙琰珀想要的结果,不是么?

“你想对我说什么?”待何夕走后,千陌问道,声音不带任何起伏。说实话,自从来到人界后,他并没有怎么想起过夙琰珀,以至于现在看到他,让千陌徒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你现在过得好么?”夙琰珀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千陌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可是却让他止不住地心疼起来。千陌成长的代价太过沉重,这其中,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替他承受那一部分疼痛——只是他这破败的身子,恐怕也承受不了了吧?

“你说呢?”千陌转过视线,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感情,“我在这里可谓是呼风唤雨,没有人再有能力陷害我,怎么会不好?”

夙琰珀闻言,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一般,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化成一声叹息。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地对千陌说明了来意:“我已经知道那些信笺是他模仿你的字迹写的;我来这里只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千陌哂然一笑,道:“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因为这儿从来就没有你的位置。”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说起来倒是我对不起你,你本来是夙琰家族的三少爷,却被我……”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和你的婚姻本来就是一个误会,最后在误会中结束,也算是得其所了。”

“在误会中结束……”夙琰珀喃喃重复道,忽然他拼命地摇了摇头,大声道,“不,还没有结束!我现在还是诸神山庄的小少夫人,除非你给我写下一纸休书,否则我们的婚姻就永远也不会结束!”

第六十五章:似曾相识只孤檠

天光早已夜色吃尽。此刻正是秦楼燕馆这等销金窝最热闹的时候,端的是纸醉金迷,红袖添香,魅船也一样。不过,这一切都与千陌和夙琰珀无关,结界挡住了世俗的嘈杂,他们两人今夜说的话,也绝不会有第三人听见。

“你这又是何必呢。”沉默了良久,千陌才说道,“我并没有怪你。”

夙琰珀只是摇头。他心里清楚,千陌说的“并没有怪你”,并不等于“你没有做错”,千陌心里其实还是怨着他的吧——也该怨!他轻轻地咳了两声,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不可以原谅我么?”

“既然没有怪你,又哪里来的原谅?”千陌略微勾了勾红唇,“我和你相识的时间不长,你不信任我是应该的,只怪我自己那时候……太傻。”

“千陌。”夙琰珀唤了一声,有些苍白地说道,“不是这样的。”

千陌却不管,继续说道:“所以,三少爷请回吧,我现在很好,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那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现在的生活了。”

他果然不愿意原谅他!夙琰珀的脸色较刚才更加白了:“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

千陌一笑,转过身去:“三少爷,你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在外面奔波了,回去吧。”回去?他还能回哪去?他跟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可言,这些羁绊该早些切断才好。

身后传来了那人急促的咳嗽声,他似乎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一样。千陌的脚步一顿,然后迅速离去。他不能有任何迟疑,哪怕他的心,已经有了些微的动摇。

夙琰珀看着千陌的背影越来越远,知道他是真的想从他的生命中走出去——这个人在打破他平静的生活后,要从他的生命中走出去!“我不是说了么,除非你写下一纸休书,否则我永远都是你的结发。”夙琰珀喃喃道,身形摇摇欲坠,眼前世界仿佛碎成了无数雪花,但他却看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千陌精致的脸上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他对他说,我叫诸神千陌,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他说,等我回诸神山庄后,我就求爷爷接你过来玩几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老呆在这里呀,会闷死人的!

往事依旧历历在目,而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这不得不说是人生的一大悲哀。夙琰珀浑浑噩噩地挪动着步子,虽然不知怎的脚下一空,待他惊觉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冰冷的液体漫过他的呼吸——原来竟是这么冷吗?夙琰珀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奇特的笑容。他掉到江里面去了。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水,也没有力气再利用血玉扳指里的灵力了。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他死了,也就解脱了,不会每天都备受愧疚的煎熬……千陌应该也解脱了吧?只是那埋藏在心里的小小遗憾是什么?这是夙琰珀在失去意识之前,一直在想的问题。

在夙琰珀昏迷后,一道柔和的红光突然自他右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发出,逐渐扩散在夙琰珀的周围,最后竟撑起了一个结界。那个结界隔绝了外面的水,使夙琰珀不至于窒息,并缓缓地,将他往岸上送去……

看到千陌寒着张脸回来了,何夕知道夙琰珀必是被他赶走了,心下不免叹息,同时也多了一分隐忧——夙琰珀虽然有血玉扳指在身,可是他咳得那么厉害,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何夕前思后想,最后还是瞒着千陌循着夙琰珀的气息而去,却发现夙琰珀的气息消失在船尾,想是掉到江里面去了,不由大惊失色。但他没敢将这件事告诉千陌,因为他知道千陌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对夙琰珀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如果夙琰珀因他落水而亡,他一定会自责终生。因此他只是一个人去了听风楼找追影调查夙琰珀的下落——夙琰珀活着还好,但如果他真的……何夕也决计不会告诉千陌他的死讯!

确实如何夕所想的那样,千陌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见到夙琰珀之后,过去那些被他拼命想要埋藏的回忆统统一股脑地涌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直接导致了千陌暴走。而千陌烦乱之下首当其冲的便是最近过得还不错的顾清汐……河蟹啊和谐,其实没和谐几个字哈,我还是发群里吧~

渐渐地,千陌冷静了下来。望着身下的顾清汐惊恐哀伤的面庞,他不禁有些懊悔起来,连忙将自己的凶器从人家的身体里拔出,然后一个翻身,让顾清汐趴在了他的身上。他有些局促地拍了拍顾清汐的背,不自然地说:“对不起,我刚才……”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顾清汐打断了千陌的话。他只道千陌是把他当做了另一个人的替身——他现在至少会向他道歉,这已经足够了。

而很明显的是,顾清汐这次猜错了。千陌会如此烦乱,并不是因为那个和他长得很相像的人,因此他也不会知道,早在千陌从翰国皇宫里出来后,就没有再把他当做替身。

“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

一声声娇柔哀怨地曲调声萦绕耳边不断,夙琰珀眉间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他不是应该溺水而死了吗?夙琰珀立刻坐起了身——早年的教训让夙琰珀对凡界的一切充满了警惕。

“公子,你可醒了,奴家等得好辛苦。”夙琰珀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的环境,便觉一阵香风袭来,一具柔若无骨的身体瞬间软倒在他的怀里,夙琰珀低头一看,便对上了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除了夙琰流萤外,夙琰珀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这般漂亮的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是那一双眼睛,就仿佛能够传达出主人所有的情思,表情七分挑逗三分纯真,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却找不出任何做作的痕迹,仿佛就是天生的尤物,一举一动都带着无限诱惑,即使是夙琰珀,一时之间呼吸也有些乱了。

但他很快就醒过神来,毫不留恋地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正色言道:“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还请自重。”

那美人闻言,娇笑出声,一双秋波盈盈的眼微微上挑,勾出几分属于孩童般的无辜来:“公子的意思是,如果相识的话,就可以随便怎么做了?”不等夙琰珀反驳,他又道,“奴家名叫郗月合,还有,奴家是男的,可不是什么姑娘。”

夙琰珀一怔,视线从美人的面颊下滑,果然看到他的脖颈处有一个很不明显的喉结,不由大窘,嘴上却硬邦邦地说道:“哪有男人还化妆的……”

郗月合瞥了他一眼,背转过身去,倒了一杯水,端着茶杯盈盈向他走来:“奴家看公子衣着不俗,应该是富家子弟,难道就不曾看过戏?奴家是戏班子里面的旦角,过几天要去张老板家演出,平时自然要多练练,这有何不妥?”

夙琰珀一时语塞——他们修真界根本就没有戏子这个职业,虽然他曾下凡历练,但那个时候他都忙着斩妖除魔去了,并没有听过戏曲,因此他会如此“没见识”,也说得过去。

“是你救了我?”夙琰珀不欲多谈那个话题,他接过郗月合递给他的水,轻抿了一口,转而问道。看来他还真是命大,居然会被人救起——恐怕上天还不愿意他就这样解脱了吧?夙琰珀自嘲地想。

“不然呢?”郗月合眼波横了过去,皱起的小脸显得有几分委屈,“公子倒好,一醒来就数落人家……”他本是翰国人,为避战祸跟随戏班子逃到了夜弦,由于人长得漂亮戏唱得好又会察言观色,很受夜弦的富商们的追捧,这有利也有弊,他口中的“张老板”据说是夜弦的首富,已经向他们班主表示了要收他做男宠的意思,他无权无势,又如何能够反抗?只是一想到那张老板淫靡的眼神和肚子上宛如怀胎八月的孕妇的肥肉,郗月合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自是不甘的。他昨天为此生闷气去到月牙湾边散步,正巧看到被血玉扳指推倒岸边来的夙琰珀,郗月合见他长相不俗,全身的衣服虽看不出是什么料子做成的,但居然入水不浸,想必也是十分华贵。郗月合便起了心思,只希望他的权势能大过那张老板,看在他救他一命的份上,将他从张老板手中救出来——就算是做男宠,他也宁愿做这个人的男宠!

于是乎,郗月合便开始了他的勾引大计,他的样貌就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他相信,凭着他这副皮相,就算世上真的有柳下惠,也一样会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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