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缝就能看见电视,风展诺从床上坐起来,在他伸着懒腰走过去的时候费斯顿递给他一杯咖啡,宿帘是拉上的,外面天气还算不错,格兰就被绑在单人座椅上,远离落地宿,脸对着墙壁,被绑起的双手就在费斯顿的视线之内。
“你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格兰要想做手脚解开绳索,费斯顿一定会看见,风展诺重获自由,语气也轻松起来。
“他和你是一类人,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费斯顿很可能一晚没睡,或是睡的很少,声音有些沙哑,风展诺弯腰在他颈边吻了下,“不管他怎么想,我认为自由的感觉很不错。”
咖啡香气和费斯顿身上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他深深吸了口气,费斯顿拍拍他的腰,“觉得怎么样?”
“你说呢?”他坐在沙发扶手上,就在费斯顿旁边,就像从没离开过,费斯顿看他脸色还不错,没说什么,只管看着电视,房间里没有开灯,屏幕的光影笼罩在他脸上。
新闻正在播报死亡人数,还报出了死亡名单,在暴乱中丧生的囚犯名宇当中,风展诺听见两个不算陌生的发音,约翰·莱纳德,以及科瑞尔·伯克。
“庆祝一下吧,从今天起你是个死人了。”费斯顿看着电视屏幕,端起咖啡唱了一口。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按下了遥控器的开关,室内光线顿时一暗,风展诺抱着手臂,斜靠着沙发,他看向费斯顿,费斯顿刚好转过脸。
窗审没能挡住外界的光线。
对上的那一霎那风展诺看到费斯顿眼底的笑意,从灰色的眼睛里一直往外溢出的笑,“让你重获自由可不容易,要杀一个本来不存在的人就更难,不过看结果还算不错。”
短时间内策划好一切,还要冒着一定的风险,费斯顿说过要辞职,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个FBI,不会随便动用联调局的人力。
考虑到风展诺周围的人际关系,他没有联系朱迪,哈比诺不是可以信任的组织,人员过于复杂,剩下唯一能考虑的是赫卡忒,但也不能全都侍靠赫卡忒。
在挑起暴乱的过程中费斯顿不得不动用了一些不能撇上台面的关系,一个当了多年警察的人周围最多的除了同僚,还有就是罪犯。
这些过程都不用叙述,结果已经摆在眼前。
这些就算他不说,风展诺也知道,费斯顿很少说什么,他只用行动表示,“和以前的每一次那样,我可不会对你说谢。”
他抬了抬下巴,勾起嘴角笑的潇洒,在监狱的日子不长,他身上的气质似乎有了改变,又似乎没有,费斯顿看了眼墙角背对他们的格兰,伸手一拉,把风展诺拖到沙发里。
“你要谢我的事情太多了,我们一件件算。”突然压上来的嘴唇非常热,仿佛要把他融化,费斯顿的手直接穿过他身上的T恤,先摸了摸风展诺背上裹的绷带,隔着纱布拧弄他的突起。
格兰就在墙角,虽然是背对他们,但完全有可能早就醒来,听见他们变调的呼吸,不过这时候风展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扑向费斯顿,牙齿一口咬上他的咽喉,重重吮吸。
沙发下的弹簧在冲击下发出吱嘎一声,费斯顿的呼吸也急促了,不过还算有理智,“你要在你朋友面前上演床戏我不介意,我会堵住你的嘴。”
他贴着他的耳朵说。
格兰,该死!风展诺不在乎,不过眼前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做,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房间的门适时被敲响了,有着特定的节奏。
“是鲍勃,我让他把尼尔非带来。”费斯顿放开他,不太高兴的看了看时间,“这是他的习惯?他来早了半小时。”
“他喜欢提早赴约,如果有什么问题和变化就能提早发现。”风展诺有时候也会这么做,他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去换件衣服,“不过就算他按时到达我也不认为时间够用。”
“这个我同意。”费斯顿的头发被他弄的乱糟糟的,他随手抓了抓,衬衣领口很松,微哑的声音还有压下欲火的痕迹。
这样的他很性感,那是种说不出的理由的性感,风展诺不是没看到费斯顿眼睛里的火热,似乎从监狱出来这么一趟,也许再加上他死里逃生的关系,费斯顿在某些事的态度上变得更强烈更直接。
在他进去换衣服的时候费斯顿打开门,鲍勃带着尼尔非站在门口,他没有马上进来,“格兰那小子在哪里?”
他先问了这么一句,费斯顿让开身,指了指里面,一直被绑在墙角的格兰还是面对着墙壁,鲍勃看到他的背影,微微有点意外,“格兰以前可没那么瘦。”
“也许你该问他自己。”费斯顿不想多谈格兰在里面的情况,风展诺一回来没有马上和格兰沟通,多少也有点类似鲍勃的心情。
谁也不会愿意看到昔日好友变成今天这幅摸样,而鲍勃等于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心里并不好受,不过还是走上去,拍着他的肩笑了几声,“格兰小子,看看是谁来了。”
格兰一开始没回答,等格兰把他的椅子转过来,他才像是从睡梦里醒过来,“饱勃,我就知道会看到你的,好久不见。”
格兰是被绑在椅子上的,鲍勃只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么些年伊恩都让我们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我更没想到你还有个儿子,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他是你儿子,你得见见他。
尼尔非进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他本来就还没恢复到拥有正常孩子的沟通能力,所以只在一旁看着,他现在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他父亲,但对方没多看他一眼。
格兰别过头,”我不想见他,我不想见你们任何人,是伊恩多事,我在那里挺不错。“
“如果你说的挺不错就是不断在牢房里折纸的话,是啊,你过的挺不错。”风展诺从浴室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嘲弄似的冷笑,“你什么时候也堕落成了那种人,我记得你以前对任务还挺挑的,现在你是专杀囚犯?他们有没有让你当老大?”
格兰被绑在椅子上一动都不能动,他紧紧握着扶手,绳子绷紧到了极限,表面上却还是淡淡的,“在你去捣乱之前我差不多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没人敢惹我。”
风展诺真想给他一拳,被费斯顿拦下了,他拿出一件东西,放在格兰面前,“这是你的,既然你什么都不想,那你折这东西干什么,无聊打发时间?那我想烧了它也没什么。”
那是格兰一直在折的巨龙,打火机的火苗舔砥着巨龙的半个翅膀,已成型的骨架被烧成了黑色,眼看就要蹿起火苗——“住手!”格兰大叫,“把它放下!”
费斯顿不为所动,格兰试图站起来,但费斯顿绑的太结实了,绳索勒紧了他的手臂,椅子在他的挣扎中摇晃,他怒气冲冲,脸色发红,“我警告你把它放下!”
“你的警告没有任何作用,我烧了它你也不能怎么样。”费斯顿的话刺中格兰的弱点,他在格兰面前展现他的作品被火焚烧的景象。
纸张折叠过就会变厚,火焰慢慢吞噬,一点一点的奋食,越来越旺,他冷冷的看着格兰,“你这种人我很了解,也不是没有见过,你如果死都不想出狱,只想那样过一辈子,你大可以在我们把你带出来的时候自尽。”
“为什么不那么做?你是伊恩的朋友,我知道他的能耐,相信你也能做到,在那种情况下杀了别人可能不容易,至于自杀,那太简单了,你不想见老朋友,既然你什么都不在乎,难道还怕死?
就算不想死,用死来威胁总做的到吧,这对现在的你来说不难。”
不掩饰语气里的冷漠,费斯顿只把格兰当做一个他手里抓到的罪犯,他不是风展诺。
看费斯顿不断用这样的话刺激格兰,站在旁观者的立场,风展诺多少有些庆幸这个男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假如费斯顿这样的人是他一辈子的对手,那他将会非常头痛。
他问他为什么不去死?格兰阴郁的表情逐渐狰狞,露出了杀意,他刚要开口,费斯顿给了他一拳,接下来,第二第三拳相继落在他脸上。
费斯顿下手非常狠,完全没有顾忌尼尔非就在旁边看着,格兰嘴角和鼻子都流血了,狰狞的杀意越来越明显,接下来费斯顿却出手更重,一脚把绑他的椅子踢翻在地。
“我会杀了你——”格兰吸着气,像是一条毒蛇,发出嘶嘶的声音,费斯顿不让风展诺插手,踩着格兰的胸口低下头。
“你要杀了我?好,你知道为了救你出狱伊恩付出了什么代价?死的不是我,是他!他差点就死在我面前!”怒吼声像巨石砸下,费斯顿冷酷起来的时候简直像魔鬼。
他对着格兰的胸口踩下去,“就是为了救你——这个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的人,他为了救你差点被杀,只因为他把你当做朋友!”
格兰身体一僵,费斯顿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冷冷的视线把人冻结,“给我看清楚,不管他做过什么事,造成过什么后果,他现在是在帮你,而你呢,如果你打算就这么颓废下去,那你最好还是马上给我去死,别拖累他。”
第191章:自欺欺人
费斯顿的话说完了,松开绑住格兰的绳子,他当然还是在意那次那件事,他是不能对风展诺怎么样,但对格兰可以。
鲍勃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们几个,尼尔非不知道是否了解这是怎么回事,睁着眼睛,格兰脸上和嘴角都在流血,手里抓着烧黑的纸龙灰烬,拿到手里,一碰就散了。
风展诺抱着手臂仿佛只是在看戏,勾起的嘴角抿了下,又微微上扬,他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用说了,从格兰身旁经过,他把费斯顿拉到一边,在他唇上吻了吻,“行了,你说的够多了,不必为了其他人生气。”
“不是为他,是为你。”费斯顿纠正,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坐回沙发上重新端起咖啡。
咖啡还微微冒着热气,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要说的说完了,现在随便风展诺怎么处理格兰这件事,格兰似乎被费斯顿的一席话惊醒,杀意敛下,那浓浓的灰暗的阴影再次萦上他的面容。
“当初我可不会想到有今天,格兰也会变成这幅摸样,实在没想到。”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遗憾,风展诺的叹息像针尖似的刺进格兰的心里。
他侧在墙角笑了笑,平淡中夹杂一丝忧郁,“说不定有一天你也会变成这样,你会发现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事都没意义。”
尼尔非就在不远处,一直站在那里,但格兰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风展诺不想讨论这种可能性,他回头对尼尔非招了招手,“过来,这是你爸爸。”
死而复生的父亲,尼尔非好像理解又好像没有理解,他还是站在那里,风展诺自已也有伤在身,看尼尔非没有动,他也没有把格兰拉起来,抱了把椅子坐下,“我相信你还是那个格兰,如果你不想出来,你情愿在里面,你有的是机会解决马森,不用等我和费斯顿出现。”
格兰连眼皮都没抬,“我只是想看看你找的人有多特别。”
“特别到足够给你点颜色看,不过你现在的程度完全不会引起他的兴趣了,你只是个越狱的囚犯,一个无能的自甘堕落的杀手。”风展诺的笑容非常刺眼。
格兰用手遮住眼睛,仿佛是不想看他的脸,或者逃避什么回忆,“别来这套,也别对我笑,我最了解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和你一起杀了那只猫。”
那只猫?费斯顿看向风展诺,却只看到能和阳光媲美的笑容,那么漫不经心的歪着头哼笑,“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他一脸莫名,格兰睁开眼,“白鬼币练我们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我没忘,我知道你也不会忘。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风展诺的微笑逐渐幽冷。
格兰像是忽然占据了上风,抹了抹嘴角的血,“那是考核的最后一天,白鬼把我和你放在一组,我们必须在里面一个星期,那个房间只有少的可恰的食物,也没有水,要想活下去,除非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杀了。”
他用回忆的眼神看着不知名的远处,“二选一,我们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但我们谁都不想杀死对方,就这么分食那些连小孩子都吃不饱的东西,后来实在熬不下去了……”
这是费斯顿从来不知道的过去,他的脸色暗沉,皱着眉听格兰还在往下说,“我们都要撑不下去了,我们都知道只要失去理智,我们当中总有一个会向另一个先下手,与其被杀,当然还是自已活下来更好。”
说起往事,格兰那张斯文忧郁的脸上出现了冷酷的气息,风展诺面无表情的听着,随后格兰忽然笑了,“我们运气不错,就在我们快要动手的时候从窗口进来了一只猫,你还记得那只猫吗,在我们住的地方经常看见的那只猫,我们还给它喂过吃的,咖啡色的虎斑条纹,一双大大的眼睛,当时那双眼睛惊恐的看着我们,但我们还是下手了,它被我们杀了,而我们都很饿,而且还很渴……”人和野兽其实没什么区别。“格兰舔了舔嘴角,淡淡笑起来,”那股铁锈似的味道我到现在还记得,它就好像还在嘴里,我想你一定也没忘。“
费斯顿的目光陡然深沉,想起了一些事,风展诺的坐姿变得僵硬,杀人似的眼神直指格兰,冷笑着,”你就在回忆这些事?那些早就过去了,没必要再说一遍,德瑞姆·格兰,那些事我早就忘了。“
“如果真的忘了你就不会找一个警察,你总是渴望有人来制止你,但是被市练出的嗜血已经变成本能,它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你会和它抗争,但你会输给它,因为你发现自已已经变得乐在其中一二,”闭嘴!“枪口顶上格兰的太阳穴,保险栓已经打开了,风展诺克制着扣下扳机的冲动,他的手竟然在发颤,而眼底是一片死亡般的黑暗。
为什么他总是不想捉过去,费斯顿多少了解了,他走上去。
一双温暖坚实的手覆盖住他的手背,费斯顿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在他耳后亲吻,说着,”别做让自已后悔的事“,他手里的枪被费斯顿接过去,扔到茶几上。
费斯顿就在背后,扶着他的肩膀,风展诺回头看了看他,冷静下来,吸了口气,对着格兰,”也许你说的没错。“
他放松了表情,似笑非笑的,”但那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事,至少现在我还没输,而你已经输的彻彻底底了,你想脱离这个圈子,借着监狱隔离你自己,想重新开始,却变成现在这样,格兰,告诉我,你甘心吗?“
他低下头,看着这个昔日的伙伴,”像这样困在监狱,依赖大麻过日子,你甘心吗?如果你甘心,你情愿烂在里面也不想出来,那你为什么还要折纸,你说什么都没意义,那你何必做这种事,看看你自己折的东西,你为什么先要完成它的翅膀?“
抓起格兰的头发,他迫使他抬头,”别自欺欺人了,伙计。“
格兰不得不抬起眼,在他的视线里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眉眼之间的轮廓让他依稀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但他更像爱琳,很漂亮,褐色的眸子一定不动的看着他的方向。
很难用一个词汇去形容一位父亲见到儿子的表情,尤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就算他不想看,他还是看到了他的儿子尼尔非。
风展诺观察着格兰的表情,”你以为你很痛苦,那我告诉你,尼尔非比你坚强的多,他甚至还会在被救回来之后为了保全自己做出他不愿意做的事,他才七岁,已经学会怎么杀人了,也学过怎么服侍男人,怎么样,这就是你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儿子,他现在正在看着你,看你怎么折磨自己,怎么逃避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