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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即墨跑商

墨墨恋爱了。

很突然。

暑假还没过完，说是网恋又不尽然，因为他的另一半是被他视作密友的林岚同学。

为什么会恋爱呢？

这还是夏筱优从思想上改变了他。

上次她来造访，不仅和他说了很多秦乐背地里的所作所为，还开门见山的说起他和秦筝之间徘徊在道德底线边缘的感情问题。

她单刀直入的问他：你喜欢男人，你是同性恋？

在国外这算得上是正常的感情交往，但在国内，网恋多半是没有好下场，同性恋更是不会开花结果。

这个圈子其实很窄，而且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社会的、舆论的、家庭的、朋友的，甚至这层关系永远不能公开，你只能低着头做人。

秦筝的父母都是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之前处处与你作对，只是不想他一头栽下去，纵使有一日他肯面对和你的感情了，但他又能忤逆他的父母，与你公然出双入对么？

也许他会为此一无所有，所以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他和你再这么继续胡闹下去。

同时，我要奉劝你一句，你并不坚强，这个圈子不是你应该介入的，趁着你的感情世界还没有完全颠覆，找个中意的女孩子谈场恋爱，及早回头。

之后的日子里，夏筱优的一番话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放，连季禄都认可她说得很对。

他们父亲一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因为父母长辈给加注的压力，所以才不得不结婚生子。又因为过分思念彼此，弄得离婚收场。最后是在一起了，但背井离乡、远走异国，身边再没有了至亲的人，这就是下场。

季禄每每提起这些陈年烂事，总会一腔怒火无处可发，然后，他会跑出去借酒买醉，不到天亮是不会归家，连游戏都很少碰了。

他的心很乱，好像走进了一道迷宫，但他找不到出口，又找不到人来倾诉烦恼，他不能和王萧说，他害怕王萧会介意，从而远离他。

思前想后，他找上了林岚，在网上，他把事情一股脑的讲给她听，所有心事全被他清空了抛了出来，传球似的踢给了林岚。

然而，她解决问题的办法更是了当。

『队伍』山岚云岫：我们来谈恋爱。

『队伍』禄禄无为：哈？

『队伍』禄禄无为：呃！

『队伍』禄禄无为：好吧……

把夏筱优的理论付诸实践，他恋爱了。

『队伍』禄禄无为：可是要怎么样才能算是谈恋爱了呢？

是不是只要他到世界上喊一句“我恋爱了”，就算爱了？

『队伍』山岚云岫：你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队伍』禄禄无为：刚好相反，我吃过猪肉，但我真的没见过猪跑，猪跑起来快不快呀？

『队伍』山岚云岫：-_-|||

墨墨报名上起了梦幻男女恋爱速成培训班，导师林岚，学生季墨，一对一指导教学。

『队伍』山岚云岫：我们恋爱的第一步，你要马上离婚娶我。

墨墨立马照做，上号休了季禄的女号，和林岚的号闪电式结婚了。

他这一离婚再结可不得了，他和林岚的地下情曝光了。

『队伍』记忘川：你要和小岚结婚怎么不先问过我？

『队伍』禄禄无为：这个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

墨墨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队伍』记忘川：算了，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了，不用问我。

折回到另一边。

『队伍』禄禄无为：我怎么感觉自己是在脚踩两只船。

『队伍』非与君倾：就游戏来说，你一直都是。

每当王萧上学不在，墨墨便会和非与君倾走在一起，起初只是某人借故接近墨墨，久而久之，墨墨对他也有了依赖性，自然而然有事没事的都腻在一起了，分都分不开。

『队伍』禄禄无为：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队伍』非与君倾：没有，你没有错，人长大了，总会谈次恋爱，你哪有错。

『队伍』禄禄无为：也对。你说，我以前没谈过恋爱，男生和女生谈恋爱时都需要做什么事来增进感情呢？

『队伍』非与君倾：你没谈过，我也没谈过，不好意思，帮不上你了。

『队伍』禄禄无为：天！

感情的事旁人只会越帮越忙。

从此，墨墨过上了三人行的日子，三个人一起练级、一起游戏，王萧虽然仍旧无怨言的带着他升级，顺便带上山岚云岫，但他的话显然少了很多，而且说话时私聊多过群聊。

至于林岚，他们除了游戏时间以外，似乎就没什么了。

而王萧和林岚上下学又同一个时间表，要么一起来、要么一起走。

『队伍』禄禄无为：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队伍』非与君倾：要么和忘川离婚，要么和云岫分手，你会选哪一个？

『队伍』禄禄无为：我、我、我——选你好了。

『队伍』非与君倾：我会当真的。

『队伍』禄禄无为：嘁——没劲！

晚上又到了他和林岚用电脑谈情说爱的时间。

山岚云岫：明天又周末了，墨墨，我们来约会吧！

禄禄无为：约、会！！！

恋爱第二步：约会。

周末有舞蹈课，未到下课，林岚便穿戴齐整的来到墨墨的课堂外，旁边的二班正逢课间休息，很多女生都过来隔壁趴着窗户偷偷的看墨墨领舞。

像墨墨这样有才有貌的男生，从不缺少追求者，不管是在学校还是舞蹈班，总有他的一票舞迷。

林岚恰巧不过是她们当中唯一一个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其实她哪里也不差，墨墨是校草，她好歹也是班花，大家闺秀，又是文科的才女。

墨墨乍一见到林岚今天与往常不同显然是用心装扮过的穿着时，眼前一亮。

美女！

平日里吊起的马尾被放了下来，一头亮丽的长发顺直的服帖在身后，微风吹送，身侧纤长的发丝飞起，螓首蛾眉，宛然一笑，蕙质兰心。

和她相比，他显得简便多了，万年不变的牛仔裤加白汗衫，穿不出花样，头发梳不梳都还是一丝不乱。

“墨墨，你女朋友好漂亮。”整个舞蹈班都挑不出几个长得有林岚这么标致的。

和她走在街上，回头率更是百分百了。

约会三步骤，逛街吃饭看电影。

第一站，精品屋。

里面都是些女孩子的东西，花俏得很。墨墨站在门口等林岚花时间挑选，他倒不是没这个耐心，只是有了新的关系，他和林岚出来反而感到十分的尴尬，尤其是被当样品似的围观时，更甚。

林岚倒是全无异样，选好了要买的东西，付款之前还会问他：“好看吗？”

他只用余光瞄了一眼：“好看”连她买的是发簪还是发卡都分不清。

第二站，肯德基。

点餐这种跑腿的活不是应该由男士来么，为什么到了他们这就反过来了，他占座，林岚去排队点餐。

他不吃汉堡，林岚买了他最爱吃的香辣鸡翅和薯条，可吃下肚子，味道变了，怪怪的，竟然难以下咽。

第三站，电影院。

他睡了一觉，醒来电影已经放映完毕了。

林岚说送他回家。

一路上，他们也没说上几句话。

过马路的时候，绿灯变红灯，林岚牵起他的手，他才没因为失神而走过界。面前是匀速行驶中车流，他自顾自的低下头，研究起他们交握着的双手，左手捂住心口，静静的默数他的心律。

林岚的手很软，可为什么，握着女孩子的手，他的心跳还是砰、砰、砰、砰，而不是砰砰砰砰！

他们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

墨墨不得其解。

暑假里，王萧会时不时的来墨墨家走动，在不和林岚正面冲突的情况下。

墨墨和林岚交往的消息未经封锁便传开了，林妈妈不反对，但也没大力支持，随他们去了，毕竟男生女生一对儿才合乎常情。

但林妈妈还是很喜爱王萧，当他是半个儿子，总是招呼他来家里坐，好吃好喝的招待，季禄不加阻拦，王萧在墨墨家是来去自由，他自然趁此良机多来几趟，偶尔林岚到墨墨家做客，他亦会回避。

季禄在家的时间愈发的少，家里一台本子闲置，王萧会拿来和墨墨一起梦幻。

端午节刚过，近期梦幻又将有大的更动，王萧和墨墨坐在一起讨论着下次版本更新的内容，山岚云岫在队伍中，由电脑给隔开，对他们不起影响。

门铃声响起。

林妈妈上市场买菜去了，墨墨去开门，王萧帮他照看着号，防止被敏鬼一掌击毙了。天宫是抓鬼的好手，但墨墨的号防御力太低，主要还是等级上不来，整天和长夜未尽他们混队，遇上高攻的大堂敏鬼可得加倍小心。

墨墨应声过去开门，一位衣着整齐、中规中矩的男生立在他家门口，脚边还竖着行李箱，长相很是面熟，但墨墨愣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你不是吧，连自己哥哥也认不得了，小墨。”波澜不兴的语气。

“小白？”墨墨还是不能肯定，人说女大十八变，男大莫非七十二变？见对方点了点头，他这才确认般的露出惊喜的表情，内心却是万分的汗颜。

他是真的“差点”不认得了。

像是犯了错误，赶紧救场似的帮忙拿行李进门：“先进屋吧！”

端茶递水，尽待客之道。

“小白”可是他们家的稀客，就名义上，他还得礼貌性的称他一声哥。

他是墨墨爸爸二婚的那位家的公子，本名白锦言，和季禄是一家，墨墨和他只见过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季禄吵着闹着要回家，因为年纪太小，不让飞，他们一家四口才千里迢迢的回国来看望他们，后来便相见无期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季禄这么多年以来从未在他的面前谈起白锦言这个人，好像他是不存在的，而父亲们忙于工作，白锦言学业繁重，他们同样忽视了墨墨的存在，这么多年了，一直各过各的，电话也少有。

不过，墨墨可以猜到他是为了谁而回来。

找上门了。

“小墨，你弟弟季禄呢？”果然，不出所料，开口便进入了主题。

“他出去了，明早才能回来。”然后睡上一觉，再出去，季禄的生活就是这么日夜颠倒，不守规律。

白锦言神情不变，只是眼神一敛。

外间的说话声惊动了王萧，他从屋里走了出来：“墨墨，你家来客人了，我就先回去了，号我替你下了，一会你再上吧！”

“好，我送你。”墨墨趿着拖鞋，留白锦言看家，自己和王萧压马路去了。

送人送了一个多钟头才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他和王萧散步就是比和林岚舒服，交流上也没代沟，时间过得还快。

家里已备了一桌菜肴款待白锦言，席间少不了林妈妈八卦形式的嘘寒问暖。

“我是来带季禄走的。”话里话外，白锦言表明了来意。

晚间，白锦言在卫生间冲澡，墨墨扒了扒他翻开的行李箱，里面生活用品衣服裤-袜一应俱全，他这是准备长期抗战吗？

瞧这情形，季禄不回去，他是不会走的，而以他对弟弟的了解，除非他想，否则任谁也带不走他，即使住上个一年半载，也不无可能。

少顷，白锦言洗过了澡，换上从家带过来的睡衣，扣紧纽扣，以保守整洁的形象倚靠在墨墨的床头，手不释卷，抱着本看厚度似很有分量的书籍，认真的阅读起来。

一晚上，眼睛没离开过书本，也没听他说困，但有没有学进去，便不得而知了。

大家各做各的，白锦言到墨墨家的第一宿相安无事。

早上季禄喝了酒从外面回来，一头栽倒在墨墨的床上，身体沾到了床铺，眼睛闭上就睁不开了，没发觉屋里还多出个活人，人已睡了。

“他醉成这个样子，我看你们是不能沟通了，还是等他睡醒的吧！”墨墨嘀咕着，和白锦言合力放平了季禄，身上给盖了层夏凉被。

季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不像是被他们吵醒了。

白锦言淡淡的甩了句：“没想到他回了国，还是一样的不长进。”

墨墨听不出他话里的感情，只能干笑：“你一宿没睡，不困么，你也上床休息吧！”话是这么说，但他的床就双臂伸直这么长的宽度，要怎么睡得下三个人？

还好白锦言觉悟不低：“我去沙发上睡。”

墨墨和林岚佳人有约，闹表一响，他便出门去了，很晚才回来。季禄和白锦言一早醒了，季禄没有照惯例出门去，而是和白锦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屋里只有从电视机里发出的各类声音。

他们这是要谈判么，还是已经谈判完了？

又相处了几天，不是他多心，季禄和白锦言真的是很有问题，他们不吵架，是因为他们一天连半句话都说不上，问题自然是出在了季禄身上。

墨墨很清楚季禄过去的情况，他在国外的家和家人生活得并不融洽，和父亲关系又僵，而对白家的人，季禄不可能没有偏见。

不过，白锦言人很好，学历好、外形好，关键是他的脾气好，虽然他表面上不冷不热，是个很没趣的男人，但面对态度坚决、不肯回家的季禄，他算是有耐心了，没弃之不顾。

考虑到家里的居住条件，白锦言连着睡了整周的沙发，季禄决定了和他搬出去住。

搬走的这天，季禄收拾衣物时，在柜子的底部发现了本墨墨收藏的过期杂志。“这个人，我们是不是有在哪见过？”他指着封面上剑眉星目、面色沉着的男人，问墨墨。

“你做梦时见过是吧！”墨墨只当他是说笑，能刊登在杂志封面上的人，无一不是社会上的名流权贵，尤其这本并不是普通的八卦杂志，而是某本著名的商业杂志，别说是见了，就是远远的望上一眼，都没可能。

“没见过么？”季禄还想再细瞧瞧，但手里的杂志被墨墨夺了去，护在了胸前。

“你还磨蹭，小白在门口等你呢，走吧走吧！”墨墨推搡着季禄出了房门。

“游戏上见。”季禄空着手，跟拎着大小行李的白锦言走掉了。

出了楼门口，在夏季的阳光普照下，人的头脑也灵光了。

季禄眼珠子一动。

他想到了，不是杂志上的人他见过，而是这人穿的衣服和当初墨墨的师傅视频时穿在身上的是一个牌子、一个色系、一个款式的西服、衬衫和领带，连胸口的别针设计的都是那么相像。

因为是上半年新款品牌服装，白锦言那个呆子也私藏了一套，所以他才印象深刻。

不是这么巧是同一个人吧？

季禄未加思索便否定了自己。

人有相似，衣服有相同。

这件事他也就没放在了心上，想一想就算了，没在墨墨面前说起。

o（╯□╰）o

这个学期，王萧忙着复习，应付来年的高考，几乎没有了私人时间，学生会的工作应家里的要求辞去了，再想借由自习时间假公济私，难了。墨墨和他是截然相反，为了能腾出更多的私人空间，他没有再上晚课了，还常常早退，要不是有林晨夕这位陪读，他肯定还会迟到。

返校后，他从林晨夕的口中探听到了不少秦筝在旧区的近况，依林晨夕所说，秦筝变了很多，变得不再低调，为了升级，请代练和跑环双管齐下，等级一跃千里，戴的是最好的装备，用的是最好的BB，总之，和以前是大不一样了。

当听到秦筝在京华阁用的名字时，墨墨的心蓦地咯噔了下。

他起名纸扇莫言，方寸山弟子，长久以来，方寸这个门派一直是梦幻里最幽静，也是最寂寞。

有一晚，墨墨偷偷的溜去京华阁，练到十级出了沉船，飞往长寿，和陆萧然并列而站，不出片刻，他便见到秦筝一袭白衣的逍遥生向他跑来，然后，传走，来不及多看一眼。

再多看一眼又能如何，他又认不出自己，也许他号的后面，可能还不是本人，只是代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