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醒来，眼前的景色令元小天很是激动兴奋。

“哇，好多好多易拉罐，塑料瓶，哇，还有这么多废铁废钢，铜丝，零件……哈哈，我发了，我发了……”

只是，为什么这些东西似乎都是微微漂浮状？

等等，漂浮？！

那么大块的废铁居然也能漂浮？

一个声音在元小天耳边响起：“元小天，祖籍会仙乡，祖父辈因为战争失去劳动能力，战后沦为浪人，父辈曾有过短暂定居生活，又因为天灾失去了并不富饶家园，一家人沦为了拾荒者，拾荒途中生下了元小天。也就是说，你生下来就是个捡破烂的。”

“谁？！谁在说话！”躺在地上的元小天看四周并没有人，那个声音却清晰无比，似人非人，令人头皮发麻。

“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胸前站着的那只黄毛雏鸭抬脚拍了拍元小天的脸，趾高气扬：“是我啦，我在跟你说话！”

“你，你不是只鸭子么……”

鸭子都开口说话了……

“嗯哼，曾经是。”

“什么意思？”

“还不是因为吞了你的牙齿。”

元小天想起来了，他陪夏风逛倒卖文物的巷子时，捡到了一颗别人扔掉的动物牙齿，颜色滞闷，记得当时是有洞的，元小天还找了根红线把它穿了起来戴在手上，感觉还挺好看的。

参加完夏风后母的婚礼出来，就不见了，当时还找了好一圈呢。

“你怎么什么都吃啊？”

“有个小孩拿我当宠物，自从他妈妈把我送给他后，三天了，整整三天，什么都没给我吃！一直被他玩，那天他妈妈带他散步，我都快饿晕了，路人撒什么我就吃什么，谁知道不小心吞下了一枚戒指。”

元小天翻身坐了起来：“戒指？”

小鸭子两只小小的翅膀交叠，动作有点像人类的抱臂，一只脚还在元小天掌心拍动着：“是夏风的，嘿嘿，他本来是打算送给你的，想了两三年了，一直不敢送，怕你误会他圈养你的意图。那种戒指他买了一对，是定制的，价钱不菲哦。因为不小心掉到地上，被我吞掉了，又不敢杀了我来取出戒指来再送你，就把我放了。后来我被那死小孩带到夏风他爸的婚礼上，我就在地上吃食物残渣，见到啥吃啥喽，哪知道吞了你掉的牙齿。”

“那颗牙齿，有什么古怪吗？”

“暂时不清楚，不过因为它，我能说话了，也更美了，而且智商超过人类了。甚至知道了很多人类也不知道的事情，哈哈，我也算是站到食物链顶端了！哦呵呵呵……”

鸭子得瑟着，接着把自己怎么救下的元小天，又怎么来到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地球的地方，一一讲给了他听，几乎将自己粉饰成了拯救人类的救世主。

据它说，这里曾经是颗殖民星，随着核战爆发，曾一夕之间人烟灭尽，无人居住，一度沦为宇宙垃圾集中地，后因人为推动运行轨道，渐渐离开了有生命存在的宇域，成了逝去的星球之一。

经过漫长的时间推移，逐渐有些人无意中登陆，有的是太空旅行遭遇意外，突然失去了能量支持漂流至此的，有的是战争逃避者，有的则是冒险者。

他们当中有些人继续冒险，有的人则留了下来，虽然这里跟富饶完全不沾边。

放眼四望，元小天很快便发现了这里与地球的最大不同，这里植物很少！也不是没有，就是很少见很少见，比沙漠上还少见。

“这里的人大多是吃肉生存的，动物们在这里生存得很好。”似乎是猜到元小天心中所想，鸭子开口道。

“那动物吃什么？”

“吃动物啊！这里的垃圾堆含有大量辐射物，新的生物便应运而生，专门以那些废弃材料为食，而有些动物又以它们为食，逐渐形成了只有少量植物参与的食物链……”

见元小天面有惧色，鸭子便住了口，没再说下去。

它跃到地上，飘了很久才着地，拿嘴在地上画了个圈，抬头道：“元小天，这是我的名字，以后不准叫我鸭！”

“蛋？”

“！”

“蛋蛋？”

鸭子两翅往腰间一叉：“是零啦！笨蛋。当然你也可以叫我ZERO。”

“……”

“是不是很有霸气的名字呀？”

“动漫看多了吧？”

“呃……”

“好吧，以后就叫你小黄。”

“！”

“嘘，那边好像有人走过来了……”

一人一鸭赶紧藏了起来，在低重力的情况下，元小天跑起来倒一点也不废力，躲起来也无声无息。

远处，几个人正往这边走，领头的是个黑发少年，一身破旧的军装，气质非凡，军装虽破，但依然可以看得出设计感非常强烈，很有型，穿起来帅气异常。

“哇唔，帅气又可爱，这少年，有前途！”小黄惊呼道。

“军人？”

“你弟弟……”

“纳尼？！”

“忘了说，虽说是我救了你，但是在地球上，你确实做了夏风的替死鬼，死翘翘了。现在的你，是这个星球的一个普通少年，而且是个重度智障，不过别惊讶，在这里，即使重度智障，智商也比地球人类高很多，他的脑用量达到了6%，也就是说，如果是在地球上，他会比爱因斯坦还要聪明，但是在这里，他几乎没有劳动能力。”

“那我……”

“脑用量不到他的一半……”

“……”

二倍重度智障？

这还能活吗？

“小天！”黑发少年放声呼唤，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种电音效果。

“他为什么不叫哥哥？我和他哥哥名字也一样？”元小天问。

“如果你有一个智障哥哥，你会喊他哥哥吗？喊名字已经很客气了。”小鸭在元小天荷包里朝他翻了个白眼。

元小天捂住了荷包口，屏住了呼吸。

小鸭子在里面挣了挣：“忘了说了，他的视力非常非常非常……好，早看见你了……”

“那你还跟我一起躲？”

“你胆小惊慌的样子很可爱啊，像只小松鼠似的……”

“（╰_╯）#”

元小天只好从高高的垃圾堆后面站了出来，黑发少年微微一笑，走过来亲热地牵住他的手，柔声道：“哥，咱们回家。”

回家……

元小天差点飙泪。

少年略长的额发在风中轻柔地飘动，眼神温柔，那里面的担心与关切，满满的。

元小天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重新拥有自己的家。

就算是夏风，也只是将他圈养在自己租的房子里。

对了，夏风少爷怎样了？

看到自己死了，会不会……

“他很好，继承了夏家家业，一生收养了九十九个拾荒儿童，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呃，活了102岁。”鸭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原来并没有所谓的2012啊，太好了……

“的确是没有2012，但是发生过一些大大小小的事，不过夏风都安全熬过了，他说他要连你的份一起活。”

元小天在心里发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身在未来啊，过去发生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了。”

“我再也见不到夏风了是吗？”

“为什么要见他？你喜欢他？”

“不，我只是……”

“没办法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停下来，一直以来，我自己也是无意识状呈一根羽毛的姿态在这无尽的虚空里漂浮的。”

“那我呢？”

“你在我肚子里啊！”

“什么？！你把我也吃了？”元小天惊讶地看着荷包里的小黄，小声问，“我该不会是，又被你拉出来了吧？！”

牵起袖口闻了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味。

小黄在兜里炸毛了：“笨蛋，我才没有吃你，我只是将你藏到了一个特殊空间里……”

“特殊空间？”

小黄待要回答，黑发少年扭头看了一眼元小天，眼带宠溺的微笑：“哥，以后不要到处乱走哦，我从矿洞回来，找你不见，很是着急。”

跟着来的那些人纷纷笑道：“元初，你不是发明家嘛，要不明儿发明一套锁链，将你哥锁了，就不会总是着急地找他了。”

“他哥最不喜欢带那些个拘束玩意了，连隐形通讯仪都不愿意带，元初又疼他哥，顺着他的意思什么都不带，所以才总找不着。”

一行人纷纷叽叽喳喳着说着元小天的旧事糗事，都道傻人有傻福，好羡慕元小天有个这么疼自己的弟弟。

“哥，晚上想吃什么？”元初问。

“随便，什么都好，我不挑食的。”元小天回以微笑。

“那炸肉排，还有土豆咖喱饭好不好？”

“好，好。”原来这里看起来贫穷，生活条件也不是太差嘛！

同来的人都羡慕道：“啊，元初家真奢侈，都舍得吃土豆和米饭了！你可真疼你哥。”

“在矿洞里工作七天才能换到一颗土豆呢，我们家已经好几年不曾吃过了，更别说米饭了，元初，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接到什么外快了？还是你采矿速度又提升了？”

元小天满脑子问号地看周围的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土豆和米饭值得那么多人羡慕，真正的奢侈，应该是吃炸肉排吧！他更不明白，工作七天才能换一颗土豆，这里的包工头到底有多压榨啊！

天啊，这里不会是还处在奴隶社会吧？

元初一直含笑不语，带着众人欢快地往家里走。

送走一同在矿洞里工作的同伴，元初开始洗手做饭，热腾腾地端到桌上来时，把元小天感动得又差点飙泪。

这便宜哥哥当得真是，太舒坦了。

不过吃起来，呃，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人味觉与他们也不同，有点，太重口味了，元小天不好拂逆了元初的好意，一直笑着吃，到最后差点吃趴下。

临睡前，元小天试探着道：“以后我自己做饭吧，你忙了一天，够累的了。”

元初愣了愣，继而笑道：“哥哥若喜欢，那就听哥哥的。”

“还有，我总不能呆家里吃白饭吧，明儿我也陪你去做工。”

元初眉头皱了起来：“哥，挖矿太辛苦了，你……”

“我不怕辛苦，重活粗活，我都不怕的。”

“哥……”

“快去睡吧，就这么说定了。”

送走元初，元小天这才环视了一番自己的卧室，喔，很不错，足够宽敞舒适，尤其是枕头和床铺，好像都是高科技材料制成慢回弹质地，睡上去可舒服了。

就是，这房间里各种机械玩意也太多了吧！

地上还到处爬着机械小动物。

不过，元小天小半生拾荒生涯练就了随遇而安的性子，很快就上下眼皮打架，要睡了。

“喂！”

“怎么了？小黄。”

“不准叫我小黄！”

“到底怎么了？”

“还没给你说特殊空间的事呢！你闭上眼睛，我这就带你进去，做好心理准备，里面有个超级睡美男哦！”

第三章：苏醒者

元小天还想睡觉呢，就被小黄强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要说陌生，那实在是因为那地方太美了，反正地球上是找不到了，简直像是传说中的桃源。

大片大片的桃林，风一过，白的粉的花瓣漫天飞，不远处的高山瀑布银川倒挂，青草如碧毯，野花如织锦，颜色明快梦幻，美的像副画。桃花林尽头，柳树枝条迎风款摆，隐隐露出一角檐牙。

檐牙上似乎还坠着风铃。

元小天看了一眼脚边的小黄，白它：“你把自己也吞了？”

小黄正颠儿颠儿走得欢，闻言差点被根小草绊倒，扑腾着翅膀飞跃到元小天面前去，叉翅纠正道：“说了不是吃，是带到一个特殊空间而已，如果元初这时来找你，他会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你正熟睡来着。”

“这不科学……”

“瞧你那没见识样儿！告诉你吧，我已经了解了一些这片宇域的事情，以后若见了外星人，千万不要惊讶，这很常见，就跟地球上见老外一样。当然，还有兽人，遇见了非人形时的他们时，千万别当他们是动物，激怒他们可不好，他们的智商比这里的普通人还要高……”

就在小黄还在唠叨个没完时，元小天感觉脚底的地面似乎起了异动。

接着，附近的土地开始成板块状分裂开来，有些板块围绕着元小天他们飞快地转动起来。

“桃花阵？”

小黄拿翅膀拍了一下他的裤腿：“是九宫啦。”

“那是啥？”

“说了你也不懂，远古的阵法了，不过别担心，他是不会伤害你的，因为你是他的爱妃……”

“什么？！”元小天晕了。

“后人常笑古代帝王阶级追求长生不老不过黄粱一梦，但他们也仅能耻笑史书有记载的那些个不成功且被丹药吃死的例子，事实上，也不是没有过成功的例子的，只是太过隐秘，史书没有记载罢了。而他们求得的所谓长生，也不过是换了种活法……”

“你说的成功的例子，难道是这里的主人？他是什么人啊？”

“这个，史书没有记载过他，我只知道他叫胥复。”

“那爱妃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上那么回事喽！”

“可我是个男的呀！”

“他的爱妃本来就是个男的啊！”

元小天止住了脚步：“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你不想见他？那可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谪仙一般的大帅锅，绝对不是你所见过的历代帝王像里的那些人可比拟的。”

“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再说，我要喜欢男人，早跟夏风少爷在一起了，也不会故意装不懂，弄得他难过我愧疚。”

小黄沉思着踱了几圈步，忽然严肃道：“夏风你可以装作不懂他的情意，可胥复你不能，他是这一方天地的主人，这里是绝对区别于现世的空间的，你知道，外面的空间随时会爆发战争，若哪一天在外面的世界再也呆不下去了，你就只能回到这里，和他做伴。所以你必须和他搞好关系，就算不以爱妃的身份，也可以以别的身份来和他相处，不过那都要靠你自己努力。”

“可我怎么可能会是他的爱妃……”

“也许，轮回是确有其事。好吧，就当交个朋友，现在，比你智商高得最少的，也就只有他了，以后你就会发现，和他呆在一起也许会比较轻松。”

元小天沉默不语地来到了内殿，只见四处雕梁画栋，很是奢靡，只是，有很多野花野草在里面生了又灭，灭了又生，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