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大群人围在这里，元小天想想也知道出了什么事，忙揉揉脑袋道：“让大家担心了，不好意思，我只是有点低血糖……”

“哥，担心死我了！”元初从奥修手里抢过元小天，紧紧抱住。

如果他不是个机器，他的眼泪，只怕比奥修的还要收不住。

同学们纷纷欢笑起来，都关切地问候着元小天，嘱咐着他以后要多吃什么什么，补点什么什么……

没有人看见，厨房的料理台上，沉默站在那里的一只雏鸭，似乎很是低落。

元小天向尼罗申请的土地很快就批下来了。

尼罗拨给他的是个小山头，相对高度仅在百米以下，加上附近的平地，勉强可以改造成一个小型村庄。

元小天十分满意。

只不过尼罗给了个条件，养出来的任何东西，自己食用外，不许拿到市场上交易。元小天立马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已经恢复过来的小黄安慰道：“如果你的主要目的不是金钱的话，有这块地你和元初还有菲比，可以生活得很好了。”

“也是，我怎么好像本末倒置了呢！哈哈。”元小天一拍后脑勺。

半年后，已经被元小天改造成为“桃花坞”的那片土地，成了千岛院最美的地方，每到周末的时候，元小天便迎接同学，在那里大搞“农家乐”。

这天晚上，元小天在桃花坞附近的人工湖边缘的草坪上燃起了火塘，就奥修、元初、菲比和自己，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在一起弄夜间烧烤。

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烤着自己钓来的鱼，自己种的蔬菜，自己腌制的肉……别提有多开心了。

就连元小天自己，也忘情地和奥修一起背靠背，幸福地道：“要是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嗯，会的。”

奥修暗暗捏了捏手心，一定要让他永葆这种幸福的笑容，真的是太温暖太可爱了！只要看着这样的笑容，自己的心就会软成棉花糖一般。

千岛院尼罗校长的办公室。

卡琳将望远镜递还给尼罗，笑道：“校长，看来，我不得不收回半年前说过的话了，元小天，的确堪配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不，他简直是个天才！我从没有看过校长你以外的人，能够这样自由地种植和养殖……”

尼罗眯着眼睛看元小天他们在人工湖旁边的“晚会”，淡淡道：“他的能力，还远远不止。”

“话说，奥修最近像是疯了一般地参加各种军事训练，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哪知道？”

“呐，他真的很优秀耶，入千岛院才半年多而已，训练成绩已经超越毕业生太多了。”

“这些跟他另一面的人格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呃……说得也是。”卡琳思索，“忒比亚公主昨天又来消息了，她还是劝说我们不要过度训练奥修，让他像个普通学生一样即可，呐，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奥修培养成为双面都很优秀的机师，对忒比亚的国防怎么都会有帮助的吧！这个时代，王牌机师太重要了。”

“呵呵，战术怎么可能重要过战略？忒比亚有尤娜的头脑，几乎就可以事半功倍了。武力，相信我，决不是取胜的关键。”

“话说回来，元小天却是布基人，若是布基方面要求他归籍……那个，我有点怀疑，蒂亚公主是不是有点沉得住气过头了点？”

尼罗放下望远镜，眉头也微微锁起，印象里，蒂亚绝对不是那种沉得住气太久的人，即使不会做出有勇无谋的事，但会在别的地方发泄回来。

此时的元小天，头枕在元初膝盖上，躺在草坪上看天上的星星，奥修则抱着菲比，一边逗弄着他玩，一边偷偷地瞅一眼元小天。

在幸福可以看得见，几乎能抓在手中时，谁也没想过，第二天，会发生那样的事。

第十九章：忒比亚黄昏

今天是“忒比亚黄昏”的第二天。

忒比亚的最大农业卫星——“安尼斯”，也是忒比亚生命人口最集中的地方，被布基公主蒂亚派死亡骑士潜入，在安尼斯的中心点，引爆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颗核弹，一颗没有任何控制核反应装置的，足以瞬间毁灭整颗卫星的架构炸弹。

卫星失去了架构，一切支撑四散飞裂，空气外泄，内部居住的人们，一瞬间都化为了永恒。

失去了卫星的外壳，安尼斯瞬间被环境冰封。

这里，已然成为了巨大的坟场，透过冰层，还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人失去生命的前一秒，都还是那么安宁祥和，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逝者的脸上虽然是欢笑着的，可活着的人，谁却无法承受这种巨大的悲哀。

安尼斯上居民约五十万，占忒比亚总人口的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仅仅一个黄昏，忒比亚就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子民，这里面还包括泰尔达首相，还有尤娜的生母，当时两人正在庆贺卫星上一年一度的农业丰收祭礼。

在尼罗的办公室里，元小天再一次看到了尤娜。

还有她的“小裙子”，原来是只能滞空飞行的机动水母宠物，用不知名材料做成的身体，飘飘软软，展开来看，确实挺像一件泡泡裙的。这与一向衣着飘逸的尤娜，倒是很相衬。

只是现在，谁都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个了。

那只水母似乎是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感染，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地板上一圈水迹。

尤娜扑在奥修的怀里，哭得抬不起头来。

“奥修，我该怎么办？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逃跑，逃到你怀里来哭诉……”

奥修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另一重人格，他温和地抚摸着尤娜的头发，安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算尤娜再怎么能干，也无法面对突然而来的血色黄昏，这对你来说，不，对任何人来说，都太沉重太惨痛了。”

“父亲，父亲他……”

“振作一点尤娜，要知道，你现在是忒比亚首相。父亲和母亲，会给我们力量的。”

“我不行的，我连去看一眼安尼斯的勇气都没有，我对不住他们，对不住忒比亚人民……”

“尤娜，我会帮你的，别害怕。”

“奥修，不行，我再也不能让你上战场了……”

“姐姐，虽然忒比亚人民现在都恨不得把每一个布基人生吞活剥，但是，姐姐，平息这一切的，不能只依赖战争。姐姐，你是忒比亚首相，你记住，你的仇人，不是布基人，也没有那么多，只有一个，那就是蒂亚。我从不畏惧上战场，但是我害怕，有一天，姐姐会变成另外一个蒂亚，所以姐，你不能被悲伤和绝望绑架了自己。想想，什么才是真正对忒比亚人民好的，那绝不是战争。”

尤娜擦干眼泪：“抱歉，我今天太失态了。”

“姐姐，我这就收拾东西，陪你回忒比亚宣布首相就职。”奥修按了一下尤娜的肩膀，便向尼罗请示了一下。

尼罗闭上眼睛，默默点了点头。

待奥修姐弟俩一走，元小天终于忍不住对尼罗道：“校长，你明知道，奥修他不愿意再……”

“奥修呆在千岛院，不仅自身安全难以保障，而且，你难道没发现，如果没有奥修，尤娜很难说不会成为下一个蒂亚，尤娜和她的父亲一样，视忒比亚人民比亲人还重要，因为忒比亚生命人口太少了……500000人的性命已经是个庞大的数据了，更逞论，几乎所有能繁衍后代的忒比亚女性都住在安尼斯上面。”

“不会吧，这也太……”灭绝人性了。

“一直以来，忒比亚为了防止人口减少，大部分军队都是用机器人来代替了。这种战争，相对来说算是比较人道的一种手段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蒂亚会做到这种地步，居然对平民……”

“这样下去，奥修会怎样……”

尼罗锁紧了眉头，忽然一敲元小天的脑袋：“与其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吧，别忘了，你是布基人。”

元小天低着头往外走：“国籍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战争就是不对。就算我是布基人，我也不过是个Z区的贱民，再差也不过那样了……”

待他走出去，尼罗瞟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元初：“他好像比谁都更受打击？身体一直在抖。”

“哥哥内心一向纯真，没见过什么世面，似乎，的确是不怎么能适应这个时代呢！不过，安尼斯的死亡数据，在那些政客的眼里，只怕真的就只是500000这个数字的字面上的认识罢了。”

尼罗撑住下巴，垂下了眼睛：“政客就是下棋人，子民就是棋子吗……”

“布基政权交给蒂亚这样的人手里，真的可以吗？”

“比起一帮废柴，会创造战争奇迹的蒂亚，当然更能给国民带来安全感了，子民可不管他们的主子做的事是不是很残忍，只要死亡的不是自己的同胞……”

“我也是时候带着哥哥离开了，虽然哥哥只是布基Z区的贫民，可是在洛卡王子的死亡上，我和哥哥都脱不了干系。而且，继续留下，只会对千岛院不利。”

尼罗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桃花坞会寂寞的。”

“桃花坞要多少就可以重建多少，但是如果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

“你们准备去哪？”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兽人部落会比较适合哥哥生存吧，那里的人都与哥哥一样，良善，憨厚，讨厌战争。而且空间缝隙是不允许战争武器通过的，我们进去，也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只怕你的哥哥不会轻易听你的，他很担心奥修……”

“等忒比亚稳定下来后，我相信尤娜也会选择让奥修隐退的，到时我们有缘再会。”

尼罗不置可否，只道：“临行前让他来见我一面，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他。”

元小天来到了奥修的住所，只见两人已经将东西草草收拾好了，正准备乘穿梭机回忒比亚了。

“奥修，能借地说说话么。”

“什么事？”

虽然感觉上陌生了些，奥修还是随着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元小天低着头，站了很久都没有开口，奥修扬眉道：“怎么了？叫我过来又不说话……”

“那个，奥修，虽然我和现在的你可能不熟，但是和昨天以前的你，是……是很要好的朋友，你能不能答应我，为了另外一个你，尽量避免上战场，不要虐杀……”

沉默了一会儿，奥修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是个笨蛋吗？战争就是战争，哪有那么多慈善之心，若真都良善得起来，也就不会有战争了。”

“不能答应我吗……”

风吹动元小天的头发和衣领，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奥修转了个身，望向远处的深空：“我不上战场，自然也会有别人去。而且，我是个男子汉，不能把所有的重担都只交给一个女孩子来扛。”

“这样啊，我果然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人也帮不了……”元小天转身欲走，却被奥修一把抓住了手腕。

“也许有你可以做的事情呢！”

奥修抬高他的手腕，将他抵上花墙，膝盖顶住他的身子，鼻尖贴着鼻尖俯视着他：“安慰我如何？”

“什么？！”

奥修偏着头，眯起眼睛，一手勾住他的下巴：“如果舍不得，可以跟我走。”

“……”

“以我对你的身体感兴趣的程度，我想你可以做我帐中的宠物很久……”

“原来这就是这一重人格的你对我的看法？”

“不然呢？”

“枉我还那么担心，你真是太差劲了！”

“怎么，不愿意？会很委屈你吗？布基Z区的贱民……”

元小天瞬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奥修，心下微痛：“我个人对国别是没太多计较的。”

“所以你才是布基人嘛，愚昧、贪婪、残忍、背叛……布基人共有的特点。”

“奥修……”

“喊我主人，说不定我会给你忒比亚国籍……”奥修话未说完，胸口就挨了一拳。

元小天冲出他的控制，气愤道：“我的确很愚蠢，以为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他！”

“呐，你打到我的心窝了……”

“我管你！没朝你裆下踢算是我仁慈了！”

“咦，你对那里感兴趣？”

“你……”妹的。

真没想到，这一重人格下的奥修，这么惹人讨厌。

“好吧，临走前就满足你一次，怎么样？你愿意回房间里，还是就在这里？太热情我会受不了哦。”奥修说罢开始解领结。

“你去死吧！”

元小天飞快地逃走了。

奥修捂着胸口蹲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尤娜找了出来，看见他蹲在地上，赶忙飞跑过去：“奥修，你怎么了？”

奥修立马站了起来，忍住胸口莫名其妙的疼痛，微笑道：“没事，不用太担心我，咱们回去吧。”

奇怪，那个元小天，打自己的一拳根本就不重，怎么会这样痛？

第二十章：菲比

回到家里，元小天犹自气得浑身发抖。

小黄在脚边慢慢踱着步，随口道：“别那么气啦，他对你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忒比亚和布基是世仇，尤其是奥修这样远征经验丰富的人，更是亲眼见惯对方的残忍的，若你是布基军方人员，说不定他根本就不顾这里是千岛院，就把你给杀了。”

“他居然这样乐意跟尤娜回忒比亚……”

“啊拉，你吃醋了？”小黄拍了下脑袋，“话说回来，奥修和尤娜，也是有可能成为订婚对象的，尤其是，现在奥修成了尤娜全部的支撑。忒比亚人口出生率是全联邦最低的，泰尔达首相也只有尤娜这么一个亲生孩子。”

“不是的！”

“那你就更没必要生气了，他对你又没做成什么，夏风和胥复连抱着你啃抱着你摸来摸去的事都做了……以你那迟钝的神经，不至于要会生气吧？”

“不是的，不是的！奥修另一重人格时，比我还要厌恶、害怕战争，他就这样回忒比亚，要是交战途中突然恢复到那一面了，奥修该怎么办……你能明白吗，作为一个普通人，去杀人的那种恐怖的感觉，那次在α3，他可几乎要崩溃了！他的情绪控制能力很差……”

小黄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道：“尤娜那里有专门针对奥修的控制药物。”

“所以才更悲哀啊！奥修根本就不是凭自己的意志去杀人的！”

“喂喂，元小天，战场上杀人是任务，是完成使命，那不叫杀人，这是每一个军人该有的觉悟。再说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善良的憨笨的那一面是奥修的主人格呢？很明显他在忒比亚的时候，现在这一重人格出现的时间占绝大多数吧？要不然忒比亚也不会把‘止战’这样高端的机甲资料交给他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