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的机体已经不在附近，他抢在那三架机体的前面，准备再次攻击那艘战舰，那三台机体显然意识到了护主要紧，早抛下元小天他们，想急速驰援。

“喂，笨蛋，那上面乘坐的是布基第六王子……”小黄也着急地飞着追了过去。

不远处传来一声轰响，燃起了巨大的烟幕。

小黄拍着翅膀箭一样地射了回来，停在元小天的肩膀上，用翅膀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道：“奥修那头蛮牛，手脚那么快……”

元小天把它托到手上，抚抚它的脑袋：“发生什么事了？奥修怎么样了？”

“他好的很，只是这下麻烦大了，他杀了布基王子，还有王子的骑士团，包括战舰上的所有人，简直是屠夫行为……”

“什么？！”

奥修这正当防卫也太过了吧，而且就凭那台古董级机体，他是怎么做到的？

元初的通讯仪又响了起来，那边是萨洛蒙·高尔焦急的声音：“元初，我们十七人现在都在一块儿，刚才因为被莫名其妙的军队追捕，我们丢掉了所有补给，幸好他们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全部撤退了，怎么回事元初？千岛院的野外训练不包括参加真枪实弹的战争吧？我们这是遭遇到什么了？”

“别急，你们先去α7，在那里找个安全的洞穴躲避一下，我们三个随后与你们会合。”

“那，那好吧。”

元初开始呼叫奥修：“听得见吗奥修，奥修？”

那边一片沉寂，只听得到粗重的呼吸声。

“奥修，听得到就回答，奥修，你怎么样了？”

“他是第一次在这一重人格下杀人，已经吓傻了吧。”小黄猜测道，“而且，刚才所做的一切，全是凭着无意识的本能……”

元小天迈开步子朝战舰坠落的方向跑去：“我去看看他。”

“哥！小心脚下……”

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元小天一下子捂住了口鼻蹲了下来。

什么大型车祸现场，都不如眼前所见来的触目惊心。

只见战舰内的人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挂，死状凄惨。元小天差点从战舰外缘的平台上摔落下来，元初从后面扶住了他，抬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目光游移，元初看见了舰长位置上的布基第六王子伊西斯·布基，额心中弹而亡，弹头只是学校机体里那种野外狩猎用的微型螺旋钉。

“不好了！”小黄拍着翅膀，左右乱飞。

元初提升自身瞳孔的望远能力，只一眼，便见远处的夜空里，无数苍蝇一样的机体有条不紊地飞了过来。

“是布基正规军团，指挥者是布基第一公主蒂亚·布基。”

青鸟将远程扫描信息传送到了元初的通讯仪上，元初看得手微微发抖，拥紧了元小天。

“奥修，听得见吗？奥修！”元初再次呼叫。

那边传来一声浅浅的似极疲惫的“啊”作为应答。

“又要让他来吗？他明明不愿意杀人……而且，那是军团……正规的国家机器……”元小天拉住元初的手。

“不，我是让他带你去与其他同学会合，这里，由我来处理。”

“主人，千万不要，蒂亚公主指挥的可是正规军团，不像她的废柴弟弟，她可是人称布基胜利女神的……”

元初微微一笑道：“我们这里，除了奥修和我，没有任何人有战场经验，而且，不能再让奥修乱来了。只有我留下，跟他们斡旋，为你们争取联系上千岛之光的时间，放心，尼罗校长一定会采取措施的。”

第十三章：并非意外

奥修驾驶着机甲带元小天离开了事发地点，前往α7。

元小天是直接被元初用藤蔓绑了塞上奥修身后的副乘席的，看到元初如此决绝，元小天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他是个机器人，只要保留他的系统信息、所存储的记忆，即使现在这个载体毁灭，一旦将这些拷贝到另一台人型计算机上，他就等于不灭。”奥修终于稍微冷静下来，劝慰元小天。

“呜呜……机器人也是人啊……”

“不是。”

“是的！”

“好吧……”

不一会儿，就到了α7，比起α3，α7果然好找多了，就在一处山脉的自然洞穴中。洞里已经聚集了另外十七名新生，个个满面愁色，纷纷怨念着。

“呐，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早知道新生训练就得接触实战，打死我也不来千岛院了……好歹也让我有一点模拟对战经验再来这一招也说得过去啊……”

“可恶的军队！”

“好像是布基军……”

“我就说了，明明是联邦最弱的布基，仗着有本的撑腰，屡屡挑起战事，这次又是怎么了？感情他们那帮退化人又研究出什么骇人的武器了来炫耀的？”

萨洛蒙·高尔厉声喝道：“萨洛米，别乱讲话！”

新生中的布拉姆·拉森和伊布·布里克是来自布基的，还有来自炼金学院的学长科洛·克兰，也是布基人。

洞内吵吵嚷嚷乱成一片，奥修用自己的机体戒备在洞口，没怎么讲话，元小天看他似乎还在紧张之中，放在操纵台上的手一直紧握着未曾放开，就默默伸过手去覆盖住他的拳头。

渐渐地，奥修的手似乎放松了一些，反握住元小天的手，越捏越紧。

元小天挤出一些语言来安慰他：“别害怕，在我的故乡，我第一次见到死人时也是挺害怕，可是，没有人会安慰我的，因为我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夜里总做噩梦，可是后来，我想通了，只要不去想不去回忆，脑袋里只想着美好的事情，就不会害怕了……你想一想，自己有些什么回忆是比较甜蜜的？”

他已经习惯把地球成为故乡了，说到故乡时，内心总会涌上一股特别的柔情，让他急切地想要安慰奥修，尽管自己也还处在极度紧张、恐慌之中。

奥修似乎思考了半天，才下结论道：“没有。也许有，只是我的记忆有时会出问题……”

元小天心里一恸，压抑着难过，朝奥修脸上轻轻“啾”了一下：“那么，就当这个是吧。”

好半天，奥修才反应过来似地，低低应了声“啊”。

元小天发现他的耳根都红了，立刻抽开手退出老远，像只拱起后背的发怒的小猫，指着奥修的耳朵：“你……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为什么要红耳根……你！下……下流！”

“啊！对不起……”

“这是我妈妈教我的魔法，能让人开心的魔法……真是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是，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

“哼！”

小黄站在操作台上，白了元小天一眼：“见过赖皮的，没见过这么赖皮的，自己先开始勾引人奥修的，你也好意思指责人家想歪？”

“才不是！你……”

小黄用只有元小天能听见的声音，制止了他的辩白：“别想指责我，我已经替你背了许多债了，真是的，你害怕见胥复，这不，出事了我就没带你去那边避难了，知道你不愿意只保全自己一个人。哎，还不知道下次急需他的时候怎么跟他解释呢……”

元小天安静地坐了，过了一会儿，侧目看了一眼奥修，严肃道：“奥修，能答应我件事吗？”

“什么？”

“以后别再杀人了……那个，我知道的，一般机甲上是有脱出逃生装备的，以后，但凡能放人一条生路的，就保全他们的脱出装置吧……我知道我什么也不会做，也没有资格要求你那么做，你本是正规军人，只听军令的……”

“小天哥哥……”奥修深深看了他一眼，“连你也不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一家能量工厂的小工，不是什么军人。”

元小天还想说什么，被小黄用心语制止了：“他极度不认同自己的另一重人格，你就别刺激他了，他连他为什么能改写机甲系统都不愿意承认呢。”

“那，那好吧，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元小天低了头。

“我答应你。”

小黄调转头看向洞外漆黑的夜，心语道：“元小天啊元小天，或许应该叫你元天真，原天真？知不知道你这样和他一约定，战场上受伤的概率就大大加给了奥修？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一般人是做不到的。战争时只有彻底解决了对方，自己才有生的机会……善心，是会带来死亡的。”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是，我感觉得出，杀了人，他其实比任何人都伤心，他到现在身子还僵硬得跟石头似的，似乎比我这个地球人还脆弱……原来，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是这么可怕的……”元小天内心也摇摆不定。

“好吧，那就祈祷他真的拥有绝对的力量了。”

元小天还想再说什么，小黄突然道：“来了！”

奥修立即紧张起来，双手就位操作台，调试程序与视窗，小黄用受不了的眼神道：“是元初来了，带着女神号。”

“诶？那不是坠毁了么？”元小天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

“皇室用的东西，哪能那么容易彻底毁掉？只怕现在能使用的功能只有三分之一吧，难为元初了，居然能启动它。”

元初在外面的巨大空地上停了全长超过250米的巨大的女神号，走进洞内，将所有人叫到一处：“各位同学，女神号上有补给，你们先去上面搜寻点食物和水，十分钟后回到这里，我有事情要说。”

那些人一窝蜂地登上了女神号，元小天走过去拉住元初上下左右细看。

元初按住他的手道：“我没事，蒂亚没那么快到来，我将那三架机体收进了女神号，又平整了那块地方，才开着女神号过来的。”

“那些尸体呢？”小黄问。

“就地掩埋了。”元初正色道，“为了不给尼罗校长添麻烦，我决定从千岛院退学，奥修，你记住，布基第六王子不是你杀的，是我元初。回到学校后，我哥就拜托你了……”

“元初！你又自己作决定！”元小天有些生气了。

奥修喃喃道：“可是，人的确是我杀的。要退学，也应该是我……”

“你是忒比亚首相的养子，如果传出去是你杀了布基王子，势必造成两大星系势力之间的战争，这已经不仅是给千岛院找麻烦，而是给世界找麻烦了！你到底明不明白这其中牵涉的是多大的事情？！”

说到后来，元初加大了声音，把那几位搬了补给品回来的同学都给震住了。

大概是都差不多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十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那两名来自布基的同学看奥修的目光似乎开始带着仇恨了。

“各位同学，我已经通过女神号特殊频道联系到千岛之光了，千岛之光很快就会来接你们回千岛院了。”

“元初，你会怎样？和我们一起回去吧！”有人提议道。

“这次野训虽然还没开始就失败了，但是元初你的领导能力却是显着的，要不是你，我们只怕已经……”

看了一眼手拉在一起几乎被其他人孤立的布拉姆·拉森和伊布·布里克，元初走了过去，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伊布拉着布拉姆后退了一步道：“伊西斯王子平时在布基就恶名远扬，擅自囚禁多名兽人作宠物，早已引起兽人部落公愤，这次还捕获了兽人部落的王后充作性……奴……无论是兽形还是人形，他都……跟着他的三人组成的骑士团，平时也是作恶多端，伊西斯王子身边没一个好人……”

元初立直了身体，道：“在我眼里，人无善恶之分，恶能生善，善也能生恶，都是我不好，不该刺激奥修去保护我们，明知道现在的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我只想保护我哥，可我没有权利夺去他们的性命……”

“想保护一个人的心情有什么错？”

“但是，为了自己想守护的人就去伤害别人想守护的人……所以，我也做好了被夺去最重要的东西的觉悟……为了这个，我可能不能停止战斗。”

元小天在他身后道：“元初，我不要离开你，你若退学，我也退！”

“我也退！”奥修坚定道，“不仅如此，我还要脱离与忒比亚与尤娜他们的关系。”

“你们！”元初盯着这两人，不知如何是好，他可不想再用藤蔓绑元小天了。

只好把目光转向奥修：“你知不知道脱离这些关系后意味着什么？”

“知道，如果星际联邦决定公平的话，我会被全联邦所有势力通缉。”

“知道那你还……”

萨洛蒙插话道：“你们先停一停，我觉得这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

“据我所知，蒂亚公主平时就不喜欢伊西斯，无奈父母过于宠爱，我怀疑，是不是蒂亚公主故意放走兽人王后，以挑起兽人之王对伊西斯的仇恨，设计借兽人之王的手除掉伊西斯呢？要知道，兽人部落的空间裂缝就在这片宇域附近……”

元小天赶忙道：“有道理！”

元初捏着下巴，像是思考了一阵，突然皱紧了眉头：“不好，蒂亚公主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

“怎么说？”

“千岛院进行过数百次新生野外训练，为什么独独我们这次出了这样大的事故？原因不外乎两个条件，新生中有身为忒比亚首相养子的奥修，还有来自布基的高端卧底布拉姆·拉森……”

元初话音未落，布拉姆·拉森已经掏出一把重型枪，笑道：“你们知道得太晚了，蒂亚公主三分钟后就会到达这里，作为拉开联邦战争序幕的有功者，你们，可以安息了……”

第十四章：选择

伊布·布里克大吃一惊，紧紧拉住布拉姆·拉森的手：“你是卧底？怎么可能……”

“抱歉伊布，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拦我完成任务。”布拉姆扣动了扳机。

元初微微一笑道：“被举着枪就失去了生命权利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了。”

说罢人已经掠到布拉姆身后，几个利索的动作便夺下了他的枪，将他的双手反剪，上了隐形锁镣。

“如果没有绝对准备，我怎么可能把我哥暴露在你面前？”元初将布拉姆交给奥修提捏着，对伊布道：“如果你还想当千岛院的学生，我可以当做你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