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都——花伶
花伶  发于:2012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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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吼的一怔一怔的,半天都不说话。

“对不起。”我抹了把脸。

“没事。”他摇摇头,“你是说我们见不得人?”

我支支吾吾的“哼”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自圆其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拖下水!”他猛地抬头,眼中水光潋滟。

我一下子慌了起来,“漠然,你……你别哭……”

他眼神幽怨的盯着我,“你既然知道这是不对的当初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我现在真的喜欢你了,你却跟我说什么伦理道德,什么是伦理道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有错吗?难道只有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才是爱情,同性之间就只能是败坏风气,是变态?”他孩子气的用衣袖擦擦脸上的泪水,低低的呜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我心疼的把他抱进怀里,也不管别人会不会看见,会怎么看,心里难受的要命。

是啊,为什么,一个直男都明白的道理为什么我就不敢去承认,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爱男人多一些还是一直以来我爱的都是我自己,我怕自己受伤害,不分青红皂白一脚把池詹踹掉,我固执己见,不知好歹把那么爱我的宋北伤成那个样子,因为一时兴起把一个孩子引入歧途,现在又来跟他说什么gay是不正之风。

我还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十三点加二百五。

“别哭了,对不起……”除了这个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老公……”他抽泣着在我身上蹭蹭,抬头看我,红红的大眼睛和鼻子显得那么可怜,“如果那天你不喜欢我了你千万别当面告诉我,我会受不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紧紧的抱住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听我说完。”他微微的挣开一些,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我是真的爱你,即使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不会像我这么爱你一样爱我,但是没办法,爱就是爱了,遇到这种事,谁都没办法的,是不是?我现在要的并不多,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能够看着我就好。”

我一时哑然。

像是有什么重重的砸在了胸口,痛的无法呼吸,脑海里漠然的脸与宋北的面孔交叠,两个人用着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宋北虽然细腻,却从来不肯响漠然这样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他喜欢别人自己去发现,他怕让别人为难。

我一直以为我懂得了宋北过去的种种,可现在才看清,其实当初那个任性妄为自以为是不拿别人感情当回事的夏俊杰还是我自己。

我永远都是那个被别人包容着,永远都自私自利的我,把身边的人伤了一个又一个。

以前听人说,爱就是对着另一个人将自己卑微到骨子里。

我有什么能耐伤人至此。

送漠然上了车,一个人慢慢的往回走,绕着天桥一遍一遍的上上下下,连桥上乞讨的老人家都好奇我是怎么了,当我第N次往他碗里放钱的时候,他终于用方言对我说了句话,地方口音太重,我听不大懂他说了什么,笑着冲他摇摇头,转身离开,离开时又往他的碗里放了一张十块的。

身上除了一张银行卡可以说是身无分文,只能步行往学校走,路边霓虹一盏一盏照亮了街道马路,迷惑了黑暗白天。

池詹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刚跳进钢琴室的窗户,来不及把窗子关上就那么站在窗前接了起来。

“喂。”

“俊杰,你在哪?”

“钢琴室啊。怎么了?”

“哦,那就没事了。”

“怎么了?”

“没事。”

一听他这么吞吞吐吐的就知道肯定有事,“快说,我心情不爽,你再给我腻歪小心我骂你!”

他估计也听出来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才说道,“是这样的,我一个美术系的同学今天到XX那边的一个公园写生,看到有个和你很像的男生和另一个男的抱在一起,我就想问问看是不是你。”

我沉默一下,说道,“是我。”

“什么?俊杰,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知道不知道这要是传出去……”

“谁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嘴在别人脸上长着我管也管不了。”

“俊杰你……”

我故作轻送的说道,“不过还是得要谢谢你,这么藏着掖着挺累的,说就说吧,不在乎了,豁出去了。”

那边欲言又止数次,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笑道,“学长,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真的没事,您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吧。”

他叹气,“你啊,既然你这么说,那只能这样了,不过俊杰。”

我应了一声。

“你要是有什么事想不开可以来找我,你也孩子就是腻歪,总爱把事情想的乱七八糟……”

不等他说完,我就笑着骂过去,“你他妈的找死啊!”

“欸欸,我是说认真的。”他在那边也笑。

“嗯。”我深吸一口气,“知道了。”

“嗯。那行,没事我先挂了啊。”

“嗯。”

打开琴盖,随意的按下几个音符,记得有一次跟薛菲来这里发泄,困惑而又悲伤,因为一首断断续续的曲子回忆当初,感慨不已,现在却连那首曲子的旋律都忘记了。

人果然是在变,连带这那些原以为会一尘不变的东西,一起,时过境迁。

第二十四章

我跟漠然有几天没联系的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不觉得急,之前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那孩子藏不住事,想什么只听口气就能猜出来。我一听就知道他还跟我生气呢,以前老说他跟个女孩子似的矫情又娇气,结果人家回我一句,这也就是跟你我才这样。好像是他赐予我的无上荣耀似的。

从礼品店里出来,一米八几的小伙子抱只一米二的毛绒玩具熊,再加上路人看你那暧昧的眼光,别提有多别扭了。

从学校到他家搭公交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轻车熟路的站在他家门口准备着待会儿见面要说的话,正琢磨着一个措辞的时候,面前的防盗门忽然打开,我立刻扬起一个讨好的笑脸,把熊端在胸前,“漠然……”

“你是谁?”开门的是个陌生的女人。

“……”事发突然,我一时间有些拐不过弯来。“呃……”

她打量一下我手里的浅褐色大熊,“你来找漠然的吧。”

“嗯啊,是。”她的身份我大概也能猜出来点了,姑姑姨妈之类的,当然说不定就是他亲妈。

我正想着称呼她什么好,屋里忽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那女人回头道,“找漠然的。”

“男的女的?”

“男的。”

那男人的声音一顿,沉声道,“让那人进来。”

我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果不其然,我刚一进去,连一声“叔叔好”都没来得及说,那人就直截了当的来了一句,“废话我不多说,请你以后不要再和常默然有任何来往。”

这是我第一次受到来自家庭的阻碍,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但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漠然他……他是什么意思?”

那男的看我一眼,似乎有些不耐,“他能有什么意思,一个小孩子说什么都是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儿子认识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也就是跟你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所以他才……”

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扬声将他打断,“请问什么叫不三不四?您能解释一下吗?”

他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两个男的在一起,那就是不三不四,怎么了?”

我冷笑,“漠然没家庭没婚姻,我不算是偷人更不是第三者插足,我怎么了就不三不四?”

“你……”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说着就要动手,被我进门之后就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拦住,不由得把气撒到对方身上,“你别拦我,他妈的兔崽子你才多大呀,啊?毛齐了吗,你就给我这撒野!老子今天不收拾收拾你老子他妈不姓常!”漠然跟我说过,他爸妈离婚的愿意就是因为他爸爸在外面胡搞乱搞,他妈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后来他爸居然登鼻子上脸,把女人往家里带,他妈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离得婚。我这一说肯定戳到了他的痛楚。

我冲他翻白眼,“你爱姓什么姓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拦着他的那女人对我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啊,明明就是你不对你还有理了呀!”

那男的大吼,“别他妈的跟他废话,叫我收拾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连个女人都挣脱不开。

我说,“行啊,咱们试试!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要是打不过我你以后就跟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鬼混去,少他妈的管我跟漠然的事!”

我实在是受够他这种咋咋呼呼一点责任感都没有的男人了,今天我说成什么都要教训他一顿。

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那女人把他拉的更紧了,一个劲的叫我快走,我说不,见不到漠然我不走。她也急了,冲我喊道,“我们已经把脸给尽了你怎么还那么不要脸啊!你还是不是个男的啊!变态!”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的,我早他妈的揍她了,我急红了眼,逮着一个花瓶就往地上砸。

陶瓷摔在地上发出破裂的声响,大概是有碎片溅到了脸上,带过一丝生疼,我顾不得那些,瞪着他们眼眶欲裂,“你他妈的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女人有些惊恐的往后退了退,松开那男的胳膊,那男的朝着我的脸抬手就是一拳。

我早有准备的躲开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往后跌了一步摔在沙发上,你一个又矮又肥的老男人,跟我牛是不是?我叫你牛!我瞅见桌上放了一个琉璃的烟灰缸,拿起来就向那男的头上砸去,那男的在沙发上躲了躲,我砸了个空砸到沙发背上,他借机在我背上用力夯了一拳头,胸前蓦的一窒,我喘了口气反身一把卡住他的脖子。他一个劲的折腾,那女人在一边拽我手,歇斯底里的尖叫,“你放开,放开!出人命啦!放开!”

我已经被怒火烧掉了理智,只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给掐死。直到有人把我们强行分开。

十分钟不到,警察就来了。

本来是要在看守所里呆几天的,结果还不到半天就被王呈给拎出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开着车带我到医院清理了一下伤口,我这才发现我引以为傲的脸上竟然划了一道小么指长短的口子,所幸不深,要不非得多少留点疤不可。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他问我到底什么回事,我老老实实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他沉默了一下说道,“出了这种事你也别想再瞒着家里面了,不过叔叔阿姨正在闹离婚,估计也管不了你多少,要不也不可能叫我替他们来处理这件事的。”

我点点头,“哦”了一声,接着吃饭,刚塞了一口炒饭,就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离婚?”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还不知道?”

我摇头。

他说,“怎么可能,你居然不知道?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今天我提你出来是阿姨打电话拜托我的,我想了想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我搓搓脸,反复的消化着这个晴天霹雳,“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吧,听我妈那个意思好像是闹得过不下去了,就决定离了,走的是法律途径。”

我忽然就觉得好笑,不禁乐了,“靠,自己爹妈离婚我居然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说出去谁信啊!你信吗?”笑着笑着就有些停不下来了,忍不住捧腹大笑,饭店里不多的人纷纷好奇的看向这里。

“小杰。”王呈握住我的手,似是觉得不对,又松开,“行了,你别这样,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就顺其自然吧,重要的是把你自己照顾好,对不对?”

我笑的泪眼朦胧,趴在桌子上晃着脑袋表示点头,眼泪一颗颗的弄湿衣袖。

把自己照顾好……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宋北,想啊想的,就再也控制不住的落泪,好像只要是关于他的时候,我才能表现出软弱。

这个习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也没多久的样子。

他们果然是知道了关于我性向的问题,也正如王呈所说的那样无暇顾及,两个人只是打来电话匆匆的问了几句便已成定局,完全没有当初我异想天开的那样复杂。

真的是……异想天开的复杂……

我跟常漠然的交集就此结束,之后他也来找过我,我故意躲了他几次,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他也就再也没有出现。

我忽然就觉得,人生也就那么回事,无非是有时候无聊了才需要情爱的调节伤悲的助兴。

静下来就会发现,一切的一切,你要愿意,都可以是过往烟云。

第二十五章

陈飞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男人,他是廊坊人,比我大了不少,差不多有一轮,因为距离不远,所以就答应试试。长的到还算不错,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要求变低了许多,那是因为拿他跟之前的几个人比,如果单看的话他也没那么遭。

两个人纯粹是从419开始的,上过一次床之后就没有再见面,直到有一天他给我发信息说他要到北京出一段时间的差,问我这段时间能不能陪他,我想没想就答应下来。

情欲这种东西尝过之后就注定要沦落。

他个子勉强和我一般高,肤色很白,好像和我交往过的男人都是白净的类型。他在外面还可以,但只要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就会变的很女气,他跟我说他的纯0,问我是什么的时候我说我是0.5,他说那我考虑考虑再说吧,可后来看到我本人之后就什么也不说直接跟我上了床。

我外表不算有多man,但还算是男女通杀的类型。我感谢我那两位正在闹离婚闹得不亦乐乎的双亲给我的这副好皮囊。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陈飞如果是个女人比较适合,他很注意自己的外表,经常一脸羡慕的对我说我长的好。我就敷衍的对他说那都给你吧,他就扑过来亲我,直到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

居家过日子,找这样一个男的其实很不错,菜做的好不说,上班回家连衣服都帮我洗了,他的洁癖比较严重,穿了一天的衣服一定是要洗的,而且又极其的不信任洗衣机,所以一般情况下在我们吃完饭到睡觉之前他都在跟一堆衣服作战,一个大男人围着小熊维尼的围裙湿着两手跑来跑去,其实也挺可爱。

也许是双亲那方面给了我不小的打击,有时候我会特别的依赖他,他很宠我,大大小小的事情尽可能的包容我,我那段时间脾气长了不少,他却说任性的我他也喜欢。

他是那种很会收买人心的人,所以即使是后来我知道他已经结了婚可还是依然和他在一起。

我的性向在学校有多少人知道了我也不清楚,反正短时间内我是不用会学校住的,平时也是上完课就回陈飞在北京的房子,有人在背地里议论我我也知道一些,无非就是说我被哪个大老板给包了怎么怎么着,眼见著名声不好起来竟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也不知道这群人哪来的小道消息,说我曾为了一个男生跟别人打架,有人去公园画画的时候见到了。我听了笑的直打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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