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其实挺想魏颐能和容汶熙相处融洽的,毕竟,容琛在心里还是觉得两人是亲兄弟,不要两看相厌才好。
容琛跟着魏颐往凉亭走,魏颐脚上穿着木屐,白色的袜子包裹住的脚纤瘦漂亮,他走得急,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差点滑倒,被身后的容琛赶紧扶住了,容琛还未说话让他走慢点,他已经伸手推开了容琛,又急急往凉亭走。
容琛在他身后哄道,“若是这么不喜欢见到熙儿,朕让他以后不要再入这里了,你这么生气,别气坏了身子才好。”
魏颐听他唤太子的小名儿,心里更烦躁,急急踏上凉亭台阶,开始收拾矮桌上放着的曲谱。
容琛上前按住他收曲谱的手,半拥着他的身子,柔声道,“朕还是第一次听你刚才弹的曲子呢,那是什么,再弹给朕听一听可好?”
容琛这样请求,魏颐平素虽不怎么和他说话,但还是会接受他的要求的。
不过这次他却不乐意,道,“曲谱就在这里,宫里又不是没有乐师,让他们弹给你听不就是了。”
容琛却硬是按着他,让他在凳子上坐下,道,“他们哪里能和你一样,朕就要听你的。”
魏颐不想弹,奈何伺候容琛的宫人们看容琛在亭子里没有椅子坐,就端椅子过来了,只是不敢上前来,在不远处等候皇帝的吩咐。
皇帝让他们将椅子端过来,还去端瓜果茶水上来,他就在这凉亭里坐下了。
魏颐在外人面前,是不大削皇帝面子的,于是只好又拨弄琴弦弹起来。
容琛坐在那里,静静把魏颐看着,似乎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只这么看着,心里就无比欢喜,不管魏颐的表情有多么地不情愿。
容琛心有所动,特别想将魏颐拥在怀里,想要触碰他,亲吻他,占有他,甚至内心有深深的渴望,若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法子,他甚至想将魏颐的生生世世都占为己有。
容琛目光热烈,低头弹琴的魏颐也被他看得非常难堪了,直接按了弦停了下来,侧过头来看容琛,蹙眉道,“你不是要听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容琛内心里那种热切的渴望太重了,觉得即使这么不眨眼地看着,看到天荒地老也解不了那种饥渴,他不顾魏颐的反抗,将他从凳子上拉了过来,拉到自己怀里,将他紧紧箍着,猛地啃上魏颐的唇。
他的袭击来得太突然,让魏颐措手不及。
容琛的亲吻又猛烈又激动,他灼热的呼吸喷在魏颐的脸颊上耳朵上,一手紧紧箍着他的腰,一手死死托着他的后脑,一点缝隙也不给魏颐,在他的唇上急不可耐地亲吻着,舔弄啃咬,像是要把他吃了,魏颐被他如狂风骤雨的亲吻弄得喘不过气来,非常难受,手推他,动着身子想要逃离,但是却怎么也逃不开,甚至被容琛撬开牙关,容琛的亲吻火热激动,让魏颐面红耳赤,而且疼痛,不知道是谁的唇被咬破了,魏颐甚至尝到了血的味道。
容琛一直亲着,不想放开,魏颐简直要背过气去,他睁着眼睛死死把容琛瞪着,手大力地推他,而容琛不仅亲他,还在这凉亭里要解他的衣带,夏日的衣衫轻薄无比,魏颐被他炙热又带着茧子的大掌揉搓上腰肢,魏颐气得头脑发晕,被容琛放开发痛发麻的唇舌,就伸手狠狠给了容琛的脸一巴掌。
这一巴掌极响,在本就具有扩音功能的亭子里显得更响。
容琛被魏颐打得停下了抚弄他腰肢的手,人愣了一下。
魏颐还抬着抽了容琛巴掌的手,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惶恐。
这一巴掌,侯在不远处背过身子当不存在的几个宫侍都听见了。
他们心里估计都是一凛,以为接下来还会有几巴掌跟着下来,没想到等到的却是长久的寂静。静得似乎连园子里时有的一声蝉叫都听不到了。
容琛紧盯着面色通红的魏颐,魏颐在他身上颤抖的那几下,他是感受到了的。
虽然魏颐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打了皇帝,依然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但容琛还是从他身体的那几下颤抖知道,这孩子心里估计还是怕的,怕他生气,惩罚他吧。
容琛看了魏颐一阵,嘴角带上了一丝不明意味的笑,然后又按下魏颐那高傲到头颅,在他的嘴上咬了一口,魏颐被他咬得生疼,却没敢再打他。
容琛将魏颐从身上放下来,然后自己也起身了,给魏颐整了整他身上被他揉得几乎散开的衣裳,又把自己的衣摆弹了弹,也没和魏颐再说话,转身走了。
魏颐孤伶伶地立在那凉亭里,腰背挺得笔直,像是立在那里,任由风吹雨打也不会弯曲一般。
当晚容琛也没有来和魏颐一起用晚膳,魏颐坐在膳桌前的时候,还朝门口看了看,他身边的侍女采红道,“公子,皇上吩咐过了,说他不过来了,让您自己用膳。”
魏颐咬了咬牙,低声嗯了一声,开始用饭。
之前,虽然每晚容琛都没能够和魏颐同睡一床,但他总会在睡前来看看魏颐,即使魏颐冷脸,或者看着自己的书,写着自己的东西不理睬他,但容琛总会来坐会儿看他一会儿才走,但这一晚,容琛却没有来。
魏颐在卧室里看书,看到二更过了都不睡,侍女劝他睡了,他却说再看一会儿才睡,眼睛却总会不自觉去看看门口。
他身边的两个贴身侍女采红迎绿还是在魏府时就伺候他的,魏颐和皇帝之间这些纠葛,她们看得最多,哪里不明白魏颐这时候的心思。
迎绿看魏颐一直不睡,叹口气,就上前劝他道,“公子,您还是睡了吧,这书,明日再看不是一样。这烛光虽然亮堂,但总归伤眼睛呢。”
魏颐却道,“不看完怎么睡得着,我看完了再睡。”
迎绿心想半天不见你翻一页,这本书要看完,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去。
只好下狠心对魏颐说道,“公子,您就怪奴婢这是多嘴吧。您要掌奴婢嘴巴奴婢也得说了。您说您总是推拒皇上这是为哪般?外人看不到,我们这些贴身伺候您的还看不到吗,皇上他满颗真心在您身上呢。您把他推开,今日,他是不会来了,您等也无用。那杨总管端了牌子来,他早翻牌子到后宫歇息去了。”
魏颐被迎绿揭穿,脸上一阵青白,听闻容琛在后宫里找女人去了,他以前那么盼着容琛最好找他那些女人去,现在却一点也不好受,比下午看到容琛和容汶熙之间的亲密的父子互动还要难受得多。
他也不回答迎绿,也不去睡觉,手里就握着那本书,翻了一页,继续看,即使入了眼的字,也没有一个进到心里去了的,但他就是想撑起最后一点面子,证明自己是真的等书看完了才睡,而不是等那个不会来的人。
第七章:变数
魏颐最后想到自己在采红迎绿她们面前这样故意硬撑也是无用,徒惹这些什么都看清的人的笑话,把还未看完的书合上,睡觉去了。
虽是躺在了床上,其实根本睡不着。
魏颐觉得脑子乱乱的,什么也理不清楚,只要想深想,就头痛欲裂。
他望着床帐顶,睁着眼睛长久地发呆。
过去的一切,虽是清楚的,但他也觉得茫然;未来的一切,还在迷雾里,什么也看不明白。
他想到历史上那一位关在佛楼里几十年不下楼,写了八百多份《千字文》的和尚,突然对这种简单的可预料的生活有了些冲动。
这一年来,家中的变故总让他对未来变幻莫测的生活有了畏惧感,他感觉人生之无常,而他想要一种固定的,让他安心的东西来寄托接下来的人生,那样,才可减少现在心中的这种茫然惶惑之感,让他能够不要这样头痛。
魏颐并没有去想过容琛是这个能够让他寄托接下来的人生的人,毕竟,容琛是帝王,伴君如伴虎,在他身边的人生不仅不会安定,反而会变幻莫测;而且,他即使要留在容琛身边,就如他那太子弟弟所说的,他要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呢。这样被容琛养在身边,却永远不和他有亲昵关系,似乎并不现实,他的外在身份不是容琛的儿子,容琛也从没有将他看成过儿子,别人也不会认为和容琛在一起的他是清白的,他的身份只能是一个不会有好名声的男宠而已。
魏颐又不得不想到魏大人临死前对他说的话。
他身上的血脉是容家的,他必须在乎这个。
魏颐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将要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许是采红他们知道他睡得晚,便没有早早地来叫他起床,等魏颐睡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起来洗漱收拾完,又吃了侍女端来的早膳,他便又去书房里抄写《金刚经》了,要写完家里所有过世的人的份,得花他很多时间。
他这段时间以来,每日上午都在干这个,下午和晚上便在看书做学问。
看着千百年前前人留下的笔迹,魏颐想,也许什么都会变,会消失掉,他在几十年后也会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上,甚至连作为帝王的容琛也同样会消失,但是,这些文字,这些珍贵的文章典籍,却留下来了,让后人看着,似乎还能够感受到他们当时的感受。
魏颐小时最是不想做文字工作的,甚至很不屑去做编修,但现在突然静下来了,他才觉得,沉浸在文字来,才是一件真正宁和幸福的事情,而且别人无法剥夺他的这种宁和的心境。
他将他的时间和感情很多都寄托于此了,于是也就不再那么寂寞,不再沉浸在家人的仇恨里不可自拔,虽然还是会被容琛牵动一切情绪,他却也能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很多情绪,也许,他这才是在真正长大了。
当天中午,容琛仍然没来魏颐这里和他一起用午膳,魏颐等了一阵,也就自己一个人吃了,他觉得,也许容琛不会再来了。
晚膳时候依然,这次魏颐还是等了一阵,采红在他身边欲言又止,他没在意。
晚上容琛也没来。
再过一天,魏颐就没有再等容琛了,他努力让自己平淡地来接受这件事情。
这天下午又下了雨,天气稍微凉爽了些,晚膳过后,魏颐在园子里踱了一阵散步,还给几株长得过于茂盛的植物剪了枝,天彻底变黑了之后,他才进屋洗澡,看书准备睡觉。
他洗过澡后,迎绿还给他端进来了一盘金丝甜瓜和提子,魏颐吃了一些,又喝了一杯蜂蜜水,才洗漱了睡觉。
平素也是如此,但这日似乎又有些什么不一样。
照说这日晚上该比前几日凉快,魏颐躺在细密柔软又清凉的簟席上,却总觉得热,心里烦躁起来。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平素闻惯了的薰蚊安神香,这时候也觉得香味让他烦躁,他将薄丝被掀开扔到了一边,又将蚊帐全挂起来,还让伺候着的迎绿给他拿扇子来。
迎绿也觉得了他的不正常,一边给满脸红潮的魏颐打扇,一边让采红去端水进来给魏颐擦擦身。
魏颐虽然觉得身体不舒服,心里也像是有人在搔痒一样,而且觉得空虚,他总想自己差了点什么,但并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是采红端了温水进来给他擦身,采红柔嫩的手在他的胳膊上不小心触摸过,魏颐觉得皮肤上像是起了一层电流一样,让他不经意居然呻吟出声,他自己没有反应过来,但采红和迎绿却面色一怔。
采红匆匆给魏颐擦了手和胳膊,然后就叫迎绿和她一起绕过屏风出去了。
虽然才刚用水擦了身,魏颐还是觉得难受,越来越烦躁,他不自觉在床上磨蹭,心里有种渴望,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外间,采红压低声音对迎绿道,“你看,是不是今日端给公子的东西有问题,他那个样子……”
迎绿也是极机灵的姑娘家,当然也明白了问题所在,这天魏颐睡前的水果和蜂蜜水是她端给他的,若是他真如何了,迎绿知道自己肯定麻烦大了。
迎绿还算镇定,道,“还是赶紧让人去请皇上吧,不知有没有别的问题,也赶紧去请了太医来,姐姐,你看呢?”
采红点头,“赶紧叫人才是。还有,你自己赶紧去把公子今日没吃完喝完的东西全都收起来,沾过嘴的物什都要收起来放好,皇上追究起来,上交这些东西去查验,我们才或可免罪。”
迎绿赶紧应了,又问道,“那香也是今日才送来的新的,会不会是香有问题。”
采红道,“可我们也闻了,就没问题。”转念一想,道,“那香还未用的也要收起来。”
然后两人赶紧分头行动。
魏颐开始还脑子比较清醒,后来只觉的又热又痒,皮肤上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地难受,脑子也渐渐迷糊起来,他觉得自己估计是被热晕了头。
迷糊着叫了两声容琛,他觉得太难受,心底深处依赖的人还是只有容琛,想要他来安慰安慰自己,能够让他好过一些。
容琛没来,却是迎绿进来喂了他一杯凉水,魏颐却不知这是迎绿,抓住迎绿的手,甚至把她往自己身上拉,他一身如白玉白皙细嫩的肌肤,此时全都染上了粉色,呼吸粗重,眸中含着一层水气,眼神迷离,平素略显苍白的脸颊也如染了胭脂一般地红,嘴里还不断呢喃着容琛的名字,呵气如兰。
即使迎绿是个女子,而且照顾魏颐这么久定力不凡,也被魏颐拉得心里如小鹿乱撞,但她还是非常坚定地把魏颐的手给掰开了。
她赶紧逃也似地站得远了,又不敢声张,往外望着,看皇帝,或者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迎绿觉得估摸着还是皇帝来比较有用,魏颐这个样子,肯定是他睡前吃或者喝的东西里有问题,也有可能是香里也有问题,或者魏颐用的别的某种东西里有问题,他肯定是中了欢情药了。
所幸这时候时间还早,容琛还没有歇下,更没有翻牌子到后宫去,他还在庆年宫里前面书房里看书。
采红没有敢假他人之手来叫容琛,自己亲自跑来了,身后跟着两个侍卫。
李昌中进皇帝书房里请示道,“皇上,子琦公子那边的采红姑娘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正看书的容琛抬起头来,道,“这么晚,有什么事,让她进来吧!”
采红一进来,跪在地上就道,“皇上,您还请去看看三公子吧,他突然很不舒服,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容琛放下书,“又病了么,有让人去叫太医了么?”
采红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姑娘家,脸皮挺薄的,不好意思说魏颐是动情地厉害,道,“让人去请太医去了,只是,皇上,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容琛坐着没动,道,“让太医给他好好看了,你们仔细着伺候他……”
容琛还未说完,采红就胆大包天着急地打断了他,求道,“皇上,还是您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唤着皇上您。”
也许是最近天气的原因,容琛总觉得要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碰魏颐,所以愿意避着他不去他那里,现在采红这样着急地过来请他过去,看来魏颐的确是病重,他没再犹豫,让采红起身,他就过去魏颐那里了。
容琛很快就到了魏颐所住的院子,他看到这里面并没有和平常的异常之处,甚至没有任何忙乱的痕迹,他顿了一下脚步才快步往屋子里走去。
迎绿在厅堂门口看到容琛,脸上神色非常复杂,既怕之后自己肯定逃不过责罚,又因皇帝来了而松了口气。
迎绿跪在门口,向皇帝问安,让他进魏颐卧室里去。
容琛一看她们这样,就知魏颐这样定然不是生病,但是,又是怎么了呢?魏颐想通了,故意让侍女们找他来?
第八章:药
容琛走到内室门口,还未绕过屏风,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低低的呻吟声,如低声啜泣,又像是甜蜜的低吟,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喘息,瞬间就让容琛觉得整个空间都被这声音充盈了甜腻而动情的气息。
但他依然有一丝的迟疑,心想,魏颐真想通了,用这一招来勾引他?
容琛转过屏风,只见魏颐床上床帐高挂,床上情致一览无余。
窗外月亮已经升上来挂在了树梢,房间里还燃着几盏烛灯,光影交汇迷离里,床上之人白色轻薄的衣衫凌乱,头发也早被他蹭得散开了,如黑缎铺在床上,有些撩在了脸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