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胥克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课，永远不要相信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人，任何话，要永远记住，你，跟这个圈子的所有人，都只是一个演员。有人扮演端庄影后，有人扮演知名导演，有人扮演金牌经纪人，而我，也不过是扮演了所谓的‘造星大神’乔桐。维系这些‘演员’之间友谊的，永远只有利益，那些亲密友善，不过是利益这个核心价值里的附属品。而你，影帝之行，始于足下，从现在开始，你接到的步入职场后第一个剧本，就是积聪明仁厚积极向上的娱乐圈新星胥克念。明白了吗？”

这样认真而正经的乔桐，胥克念从未见过，在愣神之中，似乎又有点明白，为什么娱乐圈水深至此，星光璀璨如过江之卿，没有什么经久不衰，没有什么花开不败，但大陆娱乐圈前十年后十年，一直被冠以“造星大神”而成为娱乐圈不朽传奇的，却唯有眼前的这个乔桐而已。

14.孤云出岫

乔桐半真半假的给胥克念做了一番“入职演说”之后，拿起办公室的座机，按了几个键，拨通后对着电话机道：“来我办公室一趟。”

“又干嘛？”电话那端是个好听的男声，略带点低沉的沙哑，跟水老师的温柔不同，却也让人感觉舒服。不过，这人的语气颇为不悦，而且这个“又”也让胥克念颇为在意。

“潜规则你咯。”乔桐开始没正形。

“嘟——嘟——”电话那边直接挂断了。

由于刚刚那一番严肃实用的道理，在胥克念心目中，形象刚刚从“乔流氓”上升为“他或许真的是大神级别的人物吧”的乔桐，由于这个电话，又迅速跌回“乔渣”的身份。

电话再次拨通，乔桐对着电话说：“过来嘛，有重要的事儿。”

“你每天都以‘有重要的事儿’为理由骚扰我无数遍，乔总啊，据说我是全公司高层里唯一一个贞操尚在的，看在咱俩竹马竹马的份上，您能放过我吗？”

“人家这次真的是有事情嘛。”

“电话里能说吗？你知道的，能不见面，我尽量不想跟你见面？”

“为什么嘛。”

“我觉得你最近神功初成。”

“什么神功”

“用眼神夺人贞操。”

“哎呀，贞操神马的最讨厌了！有小孩子在这里哟，请注意你的素质啊邵总监。赶紧过来，来看摇钱树。”

“……”电话那头没说话，但这次也没挂电话。

“快点快点，我难得拉一次皮条。”电话又挂断了，不过这次挂电话的，是乔桐。

“不得不说，你第一部片子很成功，第一次演主角蹿红的比较常见，第一次演戏就能红的不多，而且戏份还这么少，你演技的基本功很扎实，但又不死板，不错。非常不错。”

乔桐深知“恩威并济”的道理，刚才连蒙带逗的调戏了一番，小孩儿眨巴着清澈的眼睛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显然无法接受自己瞬间切换的各种人格，纵使乔桐这种骨灰级渣滓也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稍微感到有些愧疚，于是只好表扬几句赏几个甜枣吃：“知道为什么只给你签两年嘛？”

“不知道。”胥克念面对性格切换的如此迅速的乔彤，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想到自己要在这种精神病底下工作两年，心里就不住的爆发阵阵哀鸣。但人家毕竟是“大神”，面对大神的发问，小透明胥克念很没出息的小小声回答。

“你有基础，有资本，有实力，有上进心。四有新人啊小伙子，第一年老子把你搞到一线，第二年给老子挣钱！！要是一开始给你签的太长，你就落不到我手里啦。”

乔桐像个痞子一样把话说完，胥克念一抬头，刚刚还在办公桌那儿站着的乔桐不知何时已经又窜到他的面前，这家伙，走路没音儿的！乔桐伸手又在胥克念的脸上摸了一把，嘴角歪了歪，露出个标准的“调戏良家正太”的笑容。

“你叫我来看如何调戏未成年人？”刚刚电话里的声音此刻在门口响起。

“哎呀哎呀，赶紧过来，来我介绍一下。”乔桐冲着来人扬起下巴道：“这树叫胥克念。”

“”胥克念和门口的人一齐愣了一下。

乔桐无视了他们的疑问，转而对胥克念道：“小树……呃不对，小念，这是邵游，演出经纪与运营部总监，主要管理星河娱乐的经纪人和进行大的公关策划。经纪人里的大神，虽然跟我比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在圈子里也算翘楚啦，你以后就跟着他，注意，他是你的经纪人，不是助理，不要以为什么都得帮你干，反而是你，要伺候好邵大爷，端茶倒水拎包暖床，邵大爷一高兴，把他手底下的那些导演制片出品人的人脉抖落给你点渣，你也就红透华语圈儿了。”

“！！”胥克念和邵游的脸上同时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以后乔桐跟你说什么，你都当放屁。”邵游伸出手跟胥克念握了握，态度很是温柔随和。

“……”胥克念在心里记下这个“真理”，冲邵游笑了笑：“以后麻烦你了，请多多关照邵总监。”

邵游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青春回忆》里的晏清都，他当时看宣传片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有灵气，演技不错，现今看到真人，又多了个感觉：纯！这个圈子最缺少的，真正的纯真干净。哎，现在可以用这个“纯”挣钱，但却不知道他还能“纯”几年。不过，“乔桐所相，品质保证。”这圈子里凡是得乔桐青眼的，又有几个没红呢？更何况这个是乔桐亲自提点，还让自己来带，显然是真的很重视吧，但是这孩子这么漂亮，乔桐会不会……

乔桐仿佛看透邵游所想：“你放心啦邵游，这孩子不管在哪儿都会红，我一定要在他身上烙上我的印记……不不不不，是烙上星河的印记，就算两年后他跟星河解约，也坐实了‘是星河将他捧成当红’的事实。”小念啊……”乔桐又一副老鸨相跟胥克念说：

“你就是我星河的摇钱树哇，你看我为了钱……呃，为了你的星途都不潜规则你了，你可千万别让老子伤心那……”

他这句话完全被胥克念和邵游无视了，邵游是星河高层，有一定股份，而且很久没带艺人，如今乔桐将胥克念交给他，可见对这人的重视：“你还在上学吧？”

“嗯，大三。”

“哦，表演系？”

“是的。”

“表演系大三课已经不多了，下次来的时候抄份课表给我，安排工作我会尽量跟重要的你必听的科目错开，比如表演心理学，策划制作，舞台技巧。但是什么经典作品导读，话剧赏析这些课你就不要上了，这些东西都是平常积累，课堂帮不了你多少。到大四你们就是毕业演出和毕业论文，基本不上课了，所以苦也就苦这一年，咱们共同努力。”

“嗯，谢谢邵总监。”

“不用叫我邵总监，咱们以后经常接触，叫我……呃……”邵游看看这小孩儿，接着又道：“我虚长你几岁，不嫌弃的话，叫我邵大哥也行。”

“嗯，邵大哥。”

“走吧，今天先回去，我回去也要好好想一想，毕竟很久没带新人了。”邵游拍了拍胥克念的后脑勺，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我也走我也走，邵游啊，咱俩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交流感情啦。”

“我跟你没感情。”

“真让人伤心啊。对了，你放心，我对你的贞操不感兴趣，咱俩太熟，纵然是我，也不好对熟人下手哇。”乔桐颇感遗憾的说道。

邵游当然也是知道的，他跟乔桐从小一起长大，应该说他被乔桐一路这样调戏着长大，后来一同赴美，说起来，赴美的那几年他过的还是颇为舒服的，因为乔桐在耶鲁，他在哥大，不在一个城市，不能经常见面，这真的是太美好了。但好景总是不长，乔桐回国接管家业，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被乔桐舌灿莲花的忽悠了一番就也跟着跑回来给他卖命了。

分别后胥克念找了个复印店，将合同复印了一份，《青春回忆》的片酬已经打到卡上，钱很少，但毕竟是自己人生中第一部戏，而且水长东告诉他，肖阅微拍《惠婉公主》时几乎没有片酬，人家还是主演呢。所以对于这些钱，胥克念也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也算是自己能够挣钱了，于是给胥妈妈买了件大衣，给胥爸爸买了个家用血糖仪，胥爸爸血糖偏高，需要时刻注意，一会儿去找水老师，恩，也要买点东西给他，胥克念在超市里逛了一圈，想了想似乎水老师什么都不缺，只好买了一堆棒棒糖给他，又觉得太过寒碜，便又买了条好烟。

水长东给了胥克念教师公寓的钥匙，所以水长东听见“吱嘎”一声的时候，很是有些兴奋的，但又不好很迅速的窜出去，犹豫间胥克念已经进来了：

“水老师，我的片酬到账啦。诺，给你买的东西。”

水老师看着一包棒棒糖和一条烟，眉开眼笑，脸上皱成一朵大菊花，棒棒糖放在一边，抓起烟，一边寻找拆口一边道：“给你爸妈买了吗？”

“买了。”胥克念从厨房里喊了一声，出来时看着胥克念正准备拆烟，一把夺过来道：

“给你买糖就是为了让你戒烟的，想抽烟了就吃糖，至于这包好烟，是为了让你以后去应酬的时候发给人家抽的，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不许抽啊。”

水长东心里温暖的紧，于是摸了摸胥克念的软软的头发，笑眯眯道：“好，不抽。”

“哼，我都有数，随时检查啊。诺，合同。放起来。”

“……”水长东拿着合同的复印件，小心翼翼的和《青春回忆》的合同放在一起，本

以为自己一句“你给我我就留着咯”的话只是过过嘴瘾，没想到小孩竟然当真。

水长东想着以后这个盒子日后越积越多的样子，等到自己老了，还可以帮他带带孩子，到时候拿出胥克念的合同来给孩子看看老爸的成长轨迹，也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

15.昨日重现

胥克念在学校安安心心的上了一段时间的课，学期过半，邵游联系了他，有个民国题材的电视剧让他去试角。胥克念准备了一番到达星河娱乐，邵游直接让他去车库等他，胥克念一钻进汽车，邵游就将剧本扔给他：

“秦氏传媒出品的，简单看一下，如果成功了，会有更详细的剧本给你。”

“不是说，在电视剧还没开拍的时候，剧本什么的要先去送审申请许可证嘛，而且是秦氏的本子啊，你又不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怎么会搞到的？”

邵游笑了笑：“有渠道的话，什么搞不到呢？。你别管这么多啦，边看边听我说，这也是天赐良机，咱们都没什么时间。这是部有意义的正剧，参演与否，对你很重要。可以适时的摆脱‘偶像明星’这种称号。虽然你年纪轻，偶像个几年也没什么，但最好还是尽早让人忽略你的年龄，重视你的演技，等到大家都觉得‘矮油这家伙年纪轻轻但演技一点也不比老演员差嘛’的时候，你就可以栖身于实力派的阵营了。”

“嗯。”胥克念翻开剧本，看着简介，这个电视剧明显比《青春回忆》有内涵的多，讲

的是从民国到文革期间两个兄弟面对家国信仰的取舍和抉择。

“这片子选的时机很讨巧，而且题材敏感，所以不管褒贬，曝光率是肯定少不了的。大陆跟台湾这几年的交流日益深化，而民国，是交集最重要的点之一，所以荧屏上各种谍战剧啊民国剧啊多的很，但是大多都打打擦边球，像这部剧一样直接反应那个时代矛盾和悲剧的不多，这片子秦氏高层很是重视，连秦影帝都亲自出演，他演剧中的哥哥华如松。”

“秦维贤也演？！他不是这几年都只拍电影了吗？！”

“是啊，足可见秦氏对这部片戏子下的功夫了吧？从导演到演员，选的都是腕儿，我本来都没对这片子有什么想法，是那天跟这部剧的导演一起吃饭，我无意中提了一下你。想着先铺铺路，结果那导演说是在大街上看到你的海报的时候就想着一定要让你给他拍次戏，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嗯，虽然是对手，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秦氏传媒比星河娱乐有钱的多。所以能加盟到这种大制作的片子，对你而言，是很好的机会。导演给你的角色，是个重要的配角，兄弟俩的好朋友，一个富家少爷，不过……”

胥克念听到秦维贤参演，心中很有些烦闷，不过又一想，圈子就这么大，早晚得碰上，自己畏首畏尾的也没什么用，而且人家一个个的活的坦荡的很，自己在这怂个什么劲儿？

悟以往之不谏，来者尚犹可追。胥克念打定主意，正好听见邵游那句“不过”，于是本能的问了句：“不过什么？”

“不过你这个角色跟《青春回忆》重合了，也是跟哥哥抢女人，后来抢不过人家因爱生恨的角色。该说你是把“晏清都”演的太深入人心了呢还是怎么着，你都没看见那个导演，直接就很激动的说，‘我最近拍的这个片子正好有很适合的角色，赶紧让他过来！’”

“天生备胎命呗。哈哈。”胥克念自嘲道。

说话间到了片场，几个演员正在试戏。作为剧中主演，该剧老板，秦维贤赫然也在，跟导演坐在监视机前看效果。秦维贤看到胥克念，冲他笑了一下，胥克念也回之一笑，秦维贤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双腿就跟没长在自己身上似的，等到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胥克念面前，然后说了一句让邵游无比惊愕的话：“来了？”

“？？”胥克念看着秦维贤带着笑意的一副跟自己很熟稔的样子。只好也跟着点了点头。

“快去化妆。小常，来给小念定妆。”转而又看向胥克念：“上次我听老师这样叫你。没错吧？”

“我叫胥克念，咱俩也没多熟，你还是叫全名就好。”

邵游目瞪口呆，胥克念什么时候认识秦影帝的？！刚才影帝一副很随和很慈祥的“来了”好像一直等在这里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而且小念这是什么态度？不像话！影帝要发飙了，一会儿肯定给你小鞋穿，这角色不想要了是吧？

“说起来我也算你师兄，叫你小念也没什么啊。快去化妆换衣服吧。”影帝大人说完这句话，冲邵游点点头，就又跟导演坐到一起去了。

影帝居然没生气！接着邵游又想了想，据圈里朋友说秦维贤这人性格阴郁的很，不太爱多说话，如今看来好像也不是这样，对新人又随和又亲切还没有架子。

在胥克念定妆的这段时间，秦维贤和导演刚看完几个演员竞争“弟弟”这个角色，都不太令人满意，于是又在刚才拍过的片子里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

胥克念在化妆间，任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搓来搓去，化妆姐姐很漂亮，一边扶着自己的下巴，给鼻梁打高光，一边叽叽喳喳道：“小帅哥你皮肤真好嘿，擦个防护就可以了，都不用遮瑕的。眼睛也漂亮，不用画眼线。乖乖，我要天天遇到你这种皮肤，这工资拿的轻松死了。你都不知道有的明星的皮肤有多差，我恨不得弄一吨粉底糊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