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罪 下——藏妖
藏妖  发于:2013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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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的坚持,俊阳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只是把电击棒还给他,说:“多加小心,有事马上联系我。”

把车留下方便卓逸使用。俊阳步行走出小区准备叫计程车,他回头又看了眼身后的小区,不知怎的还没离开便归心似箭。摇摇头,整理了复杂的心思,快步走到马路对面,站在车站旁边等车。

一辆无客计程车驶来,他正欲抬手叫停,见着一旁有个腆着大肚子的孕妇似乎也在等车,俊阳放了手,把这辆空车让给了孕妇。

也许往前多走一点更好叫车,俊阳把帽檐压的更低一些,朝着前面急行。帽檐压得过低就会妨碍视线,当忽然有一个人从旁边的小巷里疾步走出的时候俊阳险些撞到他。两个人擦肩而过,那人极快地说了声:“抱歉”朝着跟俊阳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人的脚步急促,俊阳却渐渐慢了下来。他皱皱鼻子,确定刚才那人身上淡淡的异味是硝烟无疑!

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身高一百八十多公分,穿着一件黑色的过膝风衣,风衣的领子很高,遮住了他的脖子和半个后脑。他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微低着头走路,速度倒是比刚才慢了一些,看上去与旁边的路人没什么区别。

跟着这个黑衣人大约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从他的行走姿势、步伐大小上俊阳判断出此人约在四十到四十五岁之间,体重在145——155斤之间。也许在那件宽大的风衣下面隐藏着武器,所以需要格外小心。俊阳路过一个小商店门口,顺便买了小瓶装的啤酒,塞进了上衣口袋,继续跟踪。

跟踪,也是要讲究技巧的。跟踪与反跟踪之间的技巧相辅相成,一个反跟踪专家必定也是一位跟踪专家,而且,彼此之间会有一种难以用系统语言来阐明的感觉。就像是经过长达数十年反跟踪训练的俊阳在这五六分钟内就可以判断出对方也是个专家,技巧绝对不逊色于自己。

过了十来分钟,俊阳发现这人极为熟悉附近的路况,这一点他失了先机。

这人是凶手吗?俊阳跟在后面的时候忍不住想着。案发现场的房门是在里面上锁,小开门儿打开了一点、或者在关上的时候没有尽力。死者额心中了一枪,仰躺在地面上,双脚脚心冲着房门。根据现场的情况来分析,结论就很明确了。

凶手拿着带有消音器的手枪在外面按响门铃,里面的人前去应声,凶手没有任何回答。里面的人打开小开门儿想要看看来访者,就在门镜打开的1秒到3秒之间,凶手在门镜外开枪,正中里面人的额心,听到人体软倒下去的声音,凶手在外面关上了门镜,整个杀人过程只有三秒。但是在外面关小开门儿并不像在里面那样可以关的严严实实,故此,才留下一点缝隙。

没错,这人就是凶手!

跟踪黑衣男已经有三十多分钟。目标始终在大街上来来回回绕圈子,俊阳知道自己是被发现了,目标正在寻找机会摆脱自己。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他加快了速度眨眼间就与目标是缩短了距离,他瞄准了迎面而来的一对情侣。女人像是没骨头似地依靠在男人身上,男人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不少东西。俊阳偷偷地扯下上衣的一枚扣子,指尖发力将扣子准确地打中男人的膝盖。

男人忽觉腿上剧痛,一个踉跄扔了东西扔了女人。那女人在毫无准备的状态下惊呼一声扑在身边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没有用紧挨着女人的右手去搀扶,而是抽出左手把女人扶稳。

就在黑衣人被耽搁了这三五秒钟的时间里,俊阳犹如鬼影般地到了他的身边。藏在口袋里的酒瓶顶在黑衣男的背脊上,低声道:“别动。”

摔倒的女人还抓着黑衣男的袖子,跳着脚直哎呦,黑衣男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俊阳知道这种糊弄人的办法支撑不了多久,当下先把人制住最为紧要。当他的手已经碰到了背上的穴位时,忽觉腰侧刺痛一下,随之而来一阵眩晕,竟失去了视觉。

他能察觉到身后有人急匆匆走过,身边的黑衣男也随着那个急匆的脚步离开。他使劲咬了一口下唇,疼痛感让他恢复了清醒,但视觉还是非常模糊。

LHC398!专门对付受过特训的间谍特工的药剂。该死!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平凡的城市里?

俊阳仅凭着模糊的视线找到了路边的护栏,药剂开始产生的作用让他的大脑越来越昏沉。但他并不害怕,深吸一口气屏住,慢慢的胸口因为缺氧而开始闷痛起来,他继续屏气,直到快被憋死的时候才猛地吐出一口浊气来,紧跟着便是有规律的调整呼吸。

这种以毒攻毒的办法很有效,他的视觉恢复了,只是浑身无力头也还有点昏沉沉的。看来,对方是职业高手,给自己扎了一针的那个人怕是还在自己之上,否则怎么会一点感觉没有?

他知道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继续追踪下去,当下慢慢地朝着来路往回走,先上了车再说。

这一路他走的很慢,也很吃力。等走到车旁的时候已经是大汗淋漓。他掏出钥匙,忽听清脆的声音在脚下响起,低头一看顿时惊讶了。

已经摔碎的玻璃药瓶里流出透明的液体,几块碎片上勉强能看出两三个字母,他当然知道这是LHC398的解药,可问题就在这!为什么是LHC398解药?

“这就是案发经过?”还没有得到下属的汇报,雷彬对卓逸的分析不禁格外吃惊,“就这么简单?”

卓逸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老人的尸体被抬出去,转回头极不耐烦地说:“我很抱歉告诉你一件这么简单的案子。但事实就是事实,凶手在死者打开门镜的一瞬间开枪,死者中枪后仰面倒在门前。双脚朝外,头顶朝内。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也算是密室命案了。我这么说,你有没有觉得好过一点?”

雷彬有些气馁地长吁一声,埋怨道:“好过个屁!还以为能找到点什么线索,你这么一说凶手明显是职业杀手,我哪找去啊?”

“至少我们已经可以确定阁楼密室不是后期人为,那所房子才有问题。要不然,老设计师为什么会被杀?”

“你能让我把那楼拆了吗?”

“你想死吗?”“狠狠白了一眼雷彬,卓逸不愿再这里久留,“我还有事先走,随时联络吧。”

一直愁眉不展的雷彬在卓逸走了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一把揪住正在忙活的下属,压低了声音说:“马上去查一下死者跟庄羽的关系。”

小警察眨眨眼:“队长,谁是庄羽?”

“逸公子的爹!”

“查他爹干什么?”

“你他爹的白痴啊?”雷彬气恼地教训道,“两起命案都在阁楼。现在老设计师被杀,确定了那个楼肯定有问题。老设计师死于杀人灭口,可为什么二十年前没有被杀,反而是现在被杀?”

一席话听得小警察醍醐灌顶,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执行命令。留在现场的雷彬咋咋舌,一个人嘀咕着:“希望不要被他活埋了。”

卓逸把车停在收费停车场内,走了三五分钟看到家门。家门前停着的车是老宅的,估计可能是卓霖开过来的。卓逸没有马上回家,一转身走进了小区内的超市,拿了份报纸闲闲地看了起来。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家门打开卓霖一脸不悦地走出,上了车离开。卓逸这才放下报纸,避开了卓霖回到家中。

打开了门,能看到俊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卓逸一边脱鞋一边说:“我看见卓霖了,谈的怎么样?”

“只是说明意图,最后还是得你拿主意。”

听见俊阳的声音卓逸一愣,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的杀进了客厅!果然,不是幻听,俊阳的声音就像他现在的状态一样,苍白无力。

092.

他走到俊阳的面前摸了摸他的手,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冰凉,温热的有些汗湿。他伸手去扶着他的肩顺势要让他躺下来休息休息。

“没事。”俊阳有些坚持,不肯放松自己。

卓逸也很坚持:“听我的,躺一会。我们有很多话要说。”

也许是卓逸的口气过于温柔,这一次俊阳没再坚持,乖乖的顺着他的力气倚躺在沙发上。卓逸直接坐在矮桌上面,膝盖几乎碰到沙发边缘,触手可及。

“冷不冷?”卓逸仔细观察着俊阳的脸色,“你好像在发抖。”

“不冷。”

不冷你抖个什么劲儿?卓逸察觉到他的倔强微微有些不悦,问道:“说吧,什么事能让你这样?嘴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回想起在大街上发生的一幕,俊阳板着脸说:“大意了。”一句大意并不能掩盖他脸上的懊恼,他将经过说给卓逸听,最后补充道:“我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解药。”

卓逸深深吸了口气,许久方说:“既然那种药只是可以让人说出实话,想必他们针对的就不是你。他们只想静悄悄的离开,但被你盯上之后很难轻易摆脱。估计,你说的这种药剂他们是准备对付别人的,实在没办法才用在你身上。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因为留下解药?”

卓逸点点头,在突发事件的不明状态中他想到了什么。也许那两个人并不是凶手,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也说不清,直觉上就是这样。但侦破案件不能仅靠直觉,从各个层面上来看,那两个人的确可疑。只是时间上似乎不大对劲。

“你走了之后雷彬十分钟就到了,我第一个进入现场摸到的尸体还有些余温,说明凶手刚刚离开不久。我们做个假设,在我们走进楼内的时候凶手才刚刚离开,因为我们走的是两条路所以没有相遇。你在门前消耗了近十五分钟,雷彬赶到现场十分钟,也就是说当你被扎了一针的时候距离凶手离开已经过了将近三十分钟。”

经过卓逸这番推敲,俊阳也察觉到某些违和之处。他紧跟着说:“那他们就不该是凶手。职业杀手都不会留在案发现场附近,杀了人立刻撤离是这个行业里的铁则。但是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身上的确有硝烟味道。也许是在我们还不知道的地方有人被杀。”

“我会告诉雷彬加大搜索范围。至于那两个神秘的男人……”卓逸忽然停了下来,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惊讶的不安。这极少会出现的表情转瞬被温和的笑取代了,他说,“这件事暂且搁下,说说卓霖都谈了什么?”

“他想跟你合作。不惊讶吗?”

“当然不。”卓逸笑道,“我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我,很显然我们的小王爷已经知道自保的最好方法。”

是这样吗?俊阳有些怀疑。他说:“卓霖的意思很简单,他会提供一些我们想要知道的情况,他要的不多,在案子解决了之后希望能跟你达成永远的同盟关系。”

闻言,卓逸不屑地冷笑出来,在他看来卓霖是聪明的但同时也是贪婪的。他忍不住讥讽道:“这还算要的不多?他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庄家除了我爷爷之外,就只有我和卓然掌握着实权。他搭上我这条线庄家就没人敢轻易动他。”

卓霖的如意算盘打的好,付出最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奇怪的是,卓霖很聪明,应该明白他那点筹码还不够做一个赌徒。

“俊阳,卓霖是不是还跟你说了什么事?”说着话的时候,他伸手去确认俊阳是否还在发抖,这样一个自然而又简单的小动作却被对方不满地避开。卓逸暗恼他的倔强,很想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齐俊阳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敌的。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由得更加怨恼起那两个神秘男人,逮到手里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

倔强的俊阳还是坐了起来,他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不再让卓逸有机会确认什么,并慢慢地说:“卓霖告诉我,他们一家回国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认祖归宗。”

“我就知道!”卓逸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没想到卓霖这么上道。”

听到这种话从卓逸的口中说出,俊阳恍惚着觉得这人其实是有双重人格吧?转而,俊阳咳了两声,掩饰了一点笑意,说:“两年前,卓熙接手了一单很大的生意,本以为是稳赚不赔的,不料想赔了钱还连累整个家族的生意急转直下。两年的时间并没有什么起色,庄肃只好决定结束那边的生意,举家回迁。但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庄肃自己有一笔资金始终没动过。这一次回来之前,他是准备好要立下遗嘱将这笔资金分配给子孙们。事实上,他只叫了庄礼和庄卓霖回来。”

“就是说,庄书和庄卓熙这对父子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俊阳点点头:“庄书和庄卓熙也不知道庄严回来的真正目的,可能只是预感到如果不跟着回来怕是会有大事发生。所以不顾庄严的反对,他们擅自登上了航班。你可以想象一下,当飞机在半空的时候庄肃才看到他们,自然是没办法再把他们赶回去。”

表面上卓逸很耐心的听完了俊阳的话,但却觉得这人的思维还是有些混乱。不等俊阳说完,他就打断,很严肃地问:“那个解药你用了吗?”

俊阳微微一怔,继而回避了卓逸的注视,嘀咕似地说:“用了。”

“骗谁呢?”

“没……”对说谎并没有多少罪责感的俊阳在这一刻心虚了,他好像是做错了事的倔强孩子,不肯吭声也不肯与卓逸的视线接触。他知道现在的状态并不好,甚至看卓逸的样子也会发生偶尔的模糊,在这样的状态下的确不适合思索复杂的线索。他这样固执的坚持其实也很简单,他喜欢跟卓逸一起工作。

“你没用那个解药是不是?”卓逸追问。

“摔坏了。”俊阳呐呐地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把解药塞进我的口袋,拿车钥匙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想用也没办法。”言罢,本以为一脸严肃的人会气恼地数落几句,却忽然听见了他的笑声。

笑声就像落在指尖的羽毛,微微瘙着了心尖儿上的痒。俊阳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他,看到的是几分玩味的笑。

并不知道俊阳的心情正处于微妙的感觉中,卓逸半强势地拉着他起身,朝着客房走去的时候不容他反抗地说:“虽然我不想把你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但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跟着我东奔西走了。好好睡一觉,晚上我会回来。”

俊阳没有反对他的安排,有时候他要比自己还顽固。但等着卓逸走了之后,他却起了身。药剂对他而言并不可怕,曾几何时他受过特殊的训练来抵抗所有像 LHC398这样的药剂。思维混乱、身体发冷、视线模糊仅仅是副作用而已,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分析再过一小时后他就能恢复正常。真正让他在意的事很纯粹,从第一次执行任务到现在,他只在一次行动中被动过,那两个神秘人用一把很迟钝的破刀刺中了他的逆鳞。

话分两头,先表卓逸。

关于卓霖透露的情况卓逸还是很有兴趣的,一早就料定大爷爷一家回来的目的肯定不单纯。有趣的是,大爷爷并没有叫上庄书和庄卓熙一起回来,那么,是不是可以怀疑大爷爷知道些什么,比方说他们这对不请自来的父子可能会发生不幸?

看样子,无论如何都要再接触大爷爷一次,但这那之前,还要见另外一个人。

在一家名叫“遛鸟”的茶馆里找到了二十年前负责母亲命案的老警官。这位老人一见这卓逸不由得蹙起眉头。卓逸一本正经地坐在他的对面,还未开口先拿出卓熙案的现场照片,说:“时隔二十年的命案。还是那个阁楼、还是密室、死者还是我庄家人。如果没有这起案子我永远不会再来打扰你,所以,这一次你的坚持没有用。老李头,告诉我当年你没有写在报告书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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