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罪 下——藏妖
藏妖  发于:2013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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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去给我们准备包包,雪睿都懒着不起床,我就偷偷去后院拿相机了。”

听到这里,卓逸告诉俊阳:“通常他们都是六点起床,六点四十分从家路出发,七点半到幼稚园。从时间上推算,雪恒去后院的时间应该是不到六点。”

“你确定吗?”俊阳问道。

“确定。”卓逸点点头,“保姆要在六点之前起床,准备孩子们去幼稚园要带的分享小食品和园服,她忙完这些才会叫醒孩子们。雪恒说那时候雪睿还没起床,那肯定不到六点。”

“好,假设保姆五点半起床,雪恒跑到后院的时候应该是五点四十分左右。“言罢,俊阳看着电脑上的照片,细想一个疑问,案发时间前后孩子们都在睡觉,这张照片是谁拍的?

104.

这个问题卓逸自然也想到了,但是他没有像俊阳想的那么复杂,从照片的取景、角度上来分析,这张照片很可能是无意间拍下的。故此,他问雪恒:“你取回相机的时候爬到树屋里面了吗?“

“没有哦。“雪恒摇摇头,“因为相机就在地上嘛。”

在地上?俊阳和卓逸面面相觑,难以理解这个“在地上”究竟是什么概念。暂且放下这个疑问,卓逸比较关心的是:“雪恒,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你们啦。”

不对。孩子们被袭击明显是因为这张照片,但是没人知道的话怎么会发生袭击事件?他试着用各种方法询问雪恒,怎奈小家伙不是摇头,就是说不知道。

这时候,在外面的雪睿溜溜达达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好大一个苹果,戳戳雪恒的脸蛋,又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道:“我们去看大太爷爷,我说过哦。”

“你说过什么啦?”

“就素偷偷藏我相机啊。”雪睿咬着苹果,很乖巧的摸样,“我一直想和大太爷爷还有新叔叔们照相的嘛,但素相机都找不到所以才哭的。你把相机还给我,我很生气呢。然后就偷偷告诉大太爷爷,雪恒是个坏孩子哦。”

卓逸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清楚,但门铃声打断了他。他气馁地咂着舌,嘀咕:“爷爷的消息太快了。”

门外的正是爷爷的两个保镖,来此的目的自然是接孩子们回去。卓逸也不好说什么,只偷偷叮嘱两个小家伙,都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等着孩子们离开之后,两个人也坐在客厅里继续讨论下去。

从照片上分析,照片很可能是在无意间拍摄的。那么,照片上的两个人极有可能不知情。问题是,被藏在树屋里的相机是怎么掉落在草地上的?是有人故意这么做,还是巧合?

“暂时不考虑这个。”卓逸说,“当务之急必须先了解这个案子。”

“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你不是也知道了。”卓逸笑得暧昧不清,“而且早我一天知道。”

俊阳倒也不在乎被他说穿,反正狐狸就是狐狸,有些事根本躲不过他的眼睛。当下的问题是,证据。

“我没证据,你有吗?”

耸耸肩,卓逸似乎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道:“你跑一趟红门,问问郭笙给马尚荣打款的账号查到没有,顺便去看看敏姑姑。”

俊阳一怔,反问:“为什么?”

“你好像忘了点事。”

忘了什么?他不解地看着他,他仍笑道:“案发当天我给你一项任务,为什么敏姑姑坚持说是我父亲回来了。你到现在还没有给我答案吧?”

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是事实,但俊阳有些不明白案子眼看就要结束了,他忽然提起这个干嘛?但是,既然问了,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便点点头,说:“好,我尽快查清。”

一天下来发生了很多事。俊阳离开之后,卓逸并没有急着出去,他坐在工作室里看着处理过的照片发呆,一直到日落月升才意识到肚子饿了。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赶到红门的俊阳被当做贵客接待,他在郭笙的办公室等了不一会儿,郭笙和泉飞急匆匆回来。郭笙看上去似乎有些郁闷,倒是泉飞还是如往常那样笑眯眯的。他赶走了几名手下,关了门,才说:“是不是要问账号的事?”

俊阳点点头。泉飞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郭笙,对方则是很大度地笑了起来,说:“不想了不想了,那点破事就算过去了。说逸公子这点破事儿吧。”

看他这意思,账号似乎有了着落。俊阳便问:“查清了?”

“当然。”郭笙笑道,“但是,有些鞭长莫及。给马尚荣汇款的账号在国外,是一家Z行的分行。”

“哪个国家?”

郭笙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纸来递给泉飞,泉飞转交俊阳手中。俊阳搭了一眼,并未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泉飞好奇地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这样才合理。”

闻言,泉飞回了头看着同样好奇的郭笙,言道:“他们俩肯定知道怎么回事了。要不要参与参与?”

郭笙那双狭长的眼睛半眯起来,摆摆手:“得了吧,逸公子的家事不会让咱们知道的。虽然我也很有兴趣。”

这时候,本不爱说话的俊阳忽然开口道:“你帮我个忙,结案后我告诉你始末。”

郭笙马上回道:“好。你想我帮什么?”

“有铅笔和白纸吗?”俊阳问泉飞说。

很快,泉飞找来几张A4纸和铅笔,俊阳略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勾勾画画起来。很快,一个身穿半大风衣,戴着帽子墨镜的男人跃然于纸上。

泉飞在惊叹俊阳居然还有这份手艺的时候,对方已经把素描放在办工桌上,简单说明跟这个男人的两次交手情况,遂道:“估计不是本地人,如果查不到真正身份,至少要告诉我他经常在哪一带活动。”

尽管俊阳的素描很到位,但真能看出长相的只不过是鼻尖以下而已。要找这样的人,不简单。

见郭笙面露难色,泉飞摸着下巴,跟没事儿人似地说:“行,找这样的很简单。”

“啊?你说梦话呢?就露了嘴巴下巴你能找到?”

“就是这样才好找。”说着他拿起素描来认真观察,“如果俊阳画的很准确,这个人的年纪不小喽,已经有法令纹了,大概在四十五到五十五之间。告诉兄弟们,找一个看上去很普通,身材高大,右手总喜欢揣在口袋里的五十岁左右的混血男人。”

不知道泉飞的这些话有什么根据,他问:“为什么?”

泉飞指着素描,含笑看着俊阳,“他那一身的装束不可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卸掉,就是说,他在遇到你之前就是这个样子。伪装也不是为了避开你的眼睛。那么,一个人为什么要在平时伪装自己?不外乎两种原因,一,害怕别人认出来;二,与众不同。如果他是你的熟人,你会有所察觉,这一点不大可能。那么,他的容貌就是太富有特点,与众不同。”

这番说明令俊阳对泉飞大为改观,又问:“为什么说他是混血?”

“面部骨形。”泉飞道,“如果你的素描面部比例没有错,那么。”说到这里,泉飞似有些不耐了,“做个比较吧。我遮住自己的脸,你只看鼻尖、嘴和下巴,能看出我是哪个人种吗?”

俊阳打量一眼,便说:“亚洲人。”

“你再看素描。”

最先,俊阳还没有留意这一点,现在和泉飞的做一下对比,还真是有些区别。泉飞笑道:“是不是不一样?这人的五官很突出,这一点从你画出的半个鼻子、鼻尖、嘴以及下巴就能看出。而且,你刚才说这份肤色偏白,我可以肯定他是个混血。”

“为什么说他的右手习惯插在口袋里?”

“首先说,你第一次遇到他,他双手都在口袋里,我也怀疑他口袋里有武器;二次遇到他,他从右侧的口袋里掏枪,证明他随身携带武器。这样一个人不管是在哪里,装束如何武器不会离身。就算是离身了,他也会习惯性的把右手揣进经常放武器的地方。”

不等泉飞的话音落地,郭笙一个虎抱扑上去:“飞飞,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泉飞照旧笑眯眯,给了郭笙一记狠拳。

俊阳对他们的交流方式没啥兴趣,道了谢准备离开。不想,泉飞开口道:“帮个小忙如何?”

“你说。”

“城北那边有一家娱乐会所,因为有外地的势力介入发展的很快,大有准备取代红门的意思。我家老板因为一些旧情不方便出面,如果你能铲平了他们,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俊阳想都没想,便说:“地址给我。案子结束后我去处理。”

等俊阳离开之后,郭笙苦着脸说日后逸公子肯定又会来讨要人情债。泉飞却不以为然,他说:“齐俊阳这个人你怎么看?”

“怎么看?”郭笙想了想,“可能是特种兵出身,犯了点事儿,接人待事都很多忌讳。没什么大不了的。”

“错。”泉飞笑眯眯地说,“他看上去像个被人指使的二等货色,但我告诉你,别说你我,就算在逸公子面前他也至少隐藏了大半的实力。这人是个帅才。但他甘心屈就于逸公子名下,不是因为要躲灾,就是因为已经心灰意冷。一旦激起他全部的能力,我们没人能管得住他。这样的人才,即便不能招安他,也要在他身上下点成本。别忘了,咱们是生意人。”

郭笙眨眨眼,试问:“那你估计逸公子看出来没有?”

泉飞一笑:“当局者迷。”

与此同时。

卓逸推开了老宅的后门,皎洁的月光洒在草地上,把枯萎的草坪映出几分油亮。他的脚步不疾不徐,走到阁楼后面那棵大树下面。仰起头看了看树屋,貌似并无异常。他围着这棵树转了几圈,伸出去的手迟疑了半响,终究还是垂在身侧,没去碰那凹凸不平的树干。

这案子有多久了?半个月还是二十天?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深夜九点整。郊区别墅内,庄肃仍坐在书房里没有休息。手中拿着的照片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眼中的湿润早已退去,迟暮的苍老爬满了他满是皱纹的脸。当传来敲门声时,他恍惚了一下,赶忙把照片放回抽屉里,问道:“谁啊?”

房门无声无息的被推开,庄肃面对着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孙子毫不惊讶。只道:“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

“摊牌。”卓逸冷静地说,“爷爷,我们之间有些事该说清楚了。”

“我早就说过,没什么好谈的。卓熙的案子警方会处理好,你不必再过问。而且,卓然下午已经回来了,你大爷爷明天有重要的事宣布,你不要多事。”

卓然回来了?怎么没跟自己联系?

卓逸暂且搁下这个疑问,关上门,走到书桌跟前,有些心疼爷爷的疲态,他说:“二十年前,真的是他杀了母亲么?”

闻言,庄肃一怔。许是没有想到卓逸谈论的竟然是二十年前的案子,这彻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眉头微蹙,拿起手边的烟斗点燃吸了一口。貌似等着卓逸的下文。

卓逸道:“二十年前,你找心理学家催眠我,抹去了一段记忆。老李头告诉我的那些都是您允许他说的,真正隐瞒我的他半句没说。我不想逼他,他也不容易对吧?”

“那你还想说什么?”庄肃镇定下来,淡淡地问。

“您的态度。卓熙死后您的态度实在反常,最后竟然不准我再调查案件。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您是不是在保护谁?直到,我发现了阁楼的秘密,才想明白。”

最后一句话然让庄肃瞪起了眼睛,复又极快的冷静下来,长吁一声:“你知道了。”

爷爷暗昧的一句话不知道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卓逸却不能多想,担心爷爷的态度会影响到自己。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我看过翁老先生的设计图,设计图上没有机关。所以,我推测那个机关根本不是翁老先生做的。但是他绝对知道那个人是谁,也许还参与了设计。知道机关的无非就是您、翁老先生或者还有一个。”

卓逸不想出卖年叔,所以他做了假设。继续道:“就是说,算上制造机关的人应该有四个人知道阁楼的秘密。我坚信,父亲是其中一个,或者说他就是设计机关的人。”

“越说越离谱。”

“爷爷。”面对爷爷的否认,卓逸坚持,“您要想隐瞒事实,就该告诉老李头守口如瓶,半个字都别说。好吧,我们就省去一些琐碎的经过直接说结果。老李头告诉我,在我被催眠的时候,说过父亲是凭空出现,那么,他能出现的地方只有机关墙前面。但是,那面墙的机关打开后会出现一个小门,就算当时我只有三五岁,也不可能连一扇门都不认得,看不到。所谓的‘凭空出现’完全就是谎话。”

八十多岁的老人对孙子已是看得通透,他明白“谎话”的真正含义,想必该来的总会要来,只是万万没料到会是现在。他说:“谎话未必不实。”

“对我不实,对真相不实。我可以给您做一个最简单的逻辑分析。在我的记忆里,当然了如果您没让那位专家篡改我的记忆的话。”

“当然没有。”

“那就好。”卓逸继续说,“在我的记忆里母亲被杀的时间是傍晚临近月上中天的时候,警方的资料上死亡时间是晚上七点三十分。那时候母亲还不可能睡觉,她是清醒的。不管是那个男人还是父亲,想要打开机关进入阁楼,必定会发出声响,再者说,打开机关的动作不小,就算阁楼里只有我和母亲在,也不可能全完没有察觉。再加上,我的记忆中父亲是凭空出现,综合所有疑点分析,结果只有有一个。”

“哦?”庄肃终于肯抬头正眼看着卓逸,“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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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逸没有就刚才的话尾继续说下去,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说:“警方勘察现场结果,房门在里面反锁,窗户反锁。我刚才说过,如果父亲和那个男人是打开机关墙进阁楼,一定会被发现。但是,他们并没有被人看到或阻止。只能说当时没人做到这一点。为什么清醒的母亲没有发现?我想,当时是母亲带着我进入阁楼,反锁了门窗。“

说到这里,卓逸注意到爷爷的手在微微发抖,他顿了顿,只希望爷爷不要因为下面的话而心脏病复发才好。所以,他尽量温和了口气:“经过警方的调查,案发前一小时是母亲找借口支走了帮佣,我就更加确信是她带着我进入阁楼并反锁了门窗。尽管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我更愿意解开真相。”言罢,他长叹一声,“母亲是要自杀,带着我一起。”

庄肃没有因为这个惊人的推论而大感吃惊,他只是很冷静的说:“不要胡思乱想了。”

“不,我确信。”卓逸说,“今天上午我见过老李头,问了他几个问题。一,我被催眠的时候,有没有说过母亲保护我的过程;二,除了我知道的以外,当时我还看了什么;三,我距离母亲有多远。“

“这是什么问题?”显然,庄肃不明白。

“老李头嘴很严,但是他摸不透我这些问题的意思,所以还是告诉我了。一,当时我没有说出母亲保护过我;二,除了我还记得的,我被催眠的时候说出摸着了母亲黑色的裙子;三,我就站在母亲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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