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李凯阳和09已经有一黑一白两张卡片被抢,邵小安的白卡下落不明,这就等于是三个人出局,还剩下9个人9张卡片。
九张卡片的颜色分别是——4张黑卡;4张白卡;一张灰卡。
去掉邵小安那张下落不明的白卡,所剩卡片就是4黑3白1灰。
不对,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为什么要把卡片分成黑,白、灰三种颜色?就算灰卡是游戏中可以独立存在含有特殊意义,那剩下的卡片只设定为一种颜色不就可以,出于什么目的要分成黑白两色?
颜色之间还有什么谜团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跑进了B1宿舍楼。就听得楼上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下来,不顾打更室大妈的阻止,一口气跑上去。
四楼,在盥洗室外围了很多人,卓逸推开他们挤了进去,第一眼便让他猛地握紧了双拳!
09,田壮壮仰躺在地面上,他的脑侧有个弹孔,从里面流出的血染红了他大半张脸。
现场的流水台上还有一个龙头没关,下面是个水盆和一条毛巾;与门正对的窗户有一扇玻璃已经破碎,显然子弹就是从这个方向射进来的。
卓逸绕过尸体走到窗口向外观察,在校区内并没有超过五层的建筑物。但是校区外隔着一条主交通道,是商业大厦,一共八层。没错了,狙击手就是从那八层上面杀了田壮壮。
远程狙击,是个职业杀手!
该死的,谭小青怎么还不来电话?
心里越发火大,他急着想要找俊阳过来看看现场。可电话打过去对方竟然关机,明显是跟他制气的结果。卓逸气的直跺脚,心想:我都不生气了,你还玩什么失踪?
无奈之下,他只能联系雷彬。
U大连续死了两个学生,案子一下被提升了高度,以警察局重案大队为首成立了专案小组。雷彬不再是唯一可以发号施令的人,所以,在勘查现场的时候他暗示卓逸暂时离开。
通过警方对现场的勘察和调查表明,死者田壮壮在当日早上六点去盥洗室洗漱的时候被狙击死亡。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任何线索。唯一能留下的只有穿透死者脑部的子弹。
趁着现场的人都在忙活着,雷彬赶忙偷空给卓逸打了电话。告诉他:“你赶紧去局里,我让谭小青等着你呢。李凯阳那案子不是有个姓韩的餐厅师傅么,他在局里,你想不想见?”
虽然满心都在田壮壮的案子上,但李凯阳那边也不能丢下,况且他也急着再见谭小青一面,故此,他匆忙离开学校。
043.
一路上,他不知给俊阳打了多少次电话,对方始终关机。无奈之下,他只好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进了警察局,看到谭小青就在大厅等着,二人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接走进了电梯内。
“这个韩师傅怎么才找到?”卓逸问道。
“之前听说他被辞退之后就回了老家,雷队长也联系了那边的人帮忙找。可他老家的人说这人压根没回去过,雷队长一直在调查他的下落,还没等那边的警方来信儿,他自己就来了。”
卓逸哼笑一声,又问:“你知道韩师傅的基本情况吗?“
“简单的还是知道一些。他是大食堂的负责人,平时要检查食物的营养分配和质量问题,也负责采买原材料的工作。他在U大工作了四年零七个月,上级和下属对他都比较满意。人际关系上也算不错,基本上算是个老好人吧。“说完这些情况,谭小青留心观察着卓逸。
谭小青看得出卓逸的心情很糟,便笑道:“别急,我那同事说当年留下的资料需要找找,明天才能给我发过来。”
“不单纯是这件事。”卓逸摘掉脑袋上的帽子,“你也知道学校里又死了一个,这回……远程狙击,死者太阳穴中枪。”
闻言,谭小青也呆住了。他惊愣地看着卓逸:“不,不可能是巧合。怎么会这样?”
“你在问我?那我该去问谁?”
谭小青维持不住礼节性的笑容,阴沉着脸打越洋电话。在卓逸听来,谭小青的口气中带着一点焦躁和兴奋,这让卓逸大为吃惊。
国外那起案件并不是经他手办理的,他也只是听同事经常提到而已。就算昨天在自己面前谈起几年前的案子也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浅论即止。即便是现如今遇到了极为相似的案件,最多也该只是怀疑,哪来隐藏不住的兴奋感?
疑惑接踵而来,这让卓逸隐约感觉到将有很糟糕的事发生,但眼前,还是那个姓韩的食堂师傅比较重要。
韩师傅今年四十六岁,身材偏瘦,他的肤色很黑,手也有些粗糙,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指尖变成了黄色,是常年吸烟留下的熏黄。他看见卓逸的时候有些吃惊,并很快地回避了过去。
负责记录的警察低声告诉卓逸:“这人来了就不吭声,榆木疙瘩。我是没办法了,你试试吧。”
卓逸点点头:“韩师傅?”坐在他的对面,打了声招呼。
韩师傅垂着头嗯了一声,他无精打采的声音完全泄露了郁闷的心情。卓逸却想,他不是在害怕,害怕会使人紧张而不是郁闷;他不是在伪装,伪装会让人刻意的表现自己,他这种郁闷似乎只是因为被卷进了谋杀案而怨天尤人。
搁下对韩师傅初步的分析,卓逸使用迂回战术:“你在U大工作多久了?”
“五年多。”
“喜欢那份工作吗?”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韩师傅抬眼飞快地扫过卓逸的脸,遂又低下头去,“就是个工作呗。”
卓逸笑了。他第一次在谭小青面前笑的这么傲慢,还甚至把警察放在桌上的香烟拿起来,连声招呼都不跟主人打自顾自地点燃。
谭小青以为卓逸是不会吸烟的,或者说他这种人是不屑于用尼古丁来摧残自己的身体。乍一看到他吸烟的摸样,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不得不承认,卓逸吸烟的时候很帅。不同于他平时的优雅和高贵,吸烟的卓逸是极富男人味的性感。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想吸烟呢?这个问题谭小青在十几岁的时候很认真研究过。他觉得,有人吸烟只是为了追赶时髦;有人吸烟只是为了融入周围的群体;还有人会为了烦闷或者是喜悦的心情吸烟,但当一个人没有任何原因不会因为某一种心情而吸烟的时候,这种人才是真正的“会”吸烟。
谭小青自认是个永远都“不会”吸烟的人,但是看到卓逸吸烟的样子,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点燃一支把尼古丁吸进肺子里。这让他想起了卓然,卓然吸烟的样子似乎也有一种感染力,就算是最讨厌烟味的人在他身边,也不会忍心让他把香烟掐掉。
所以说,卓然和卓逸一样,在骨子里都有一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吗?
卓逸的话打断了谭小青的思绪,他说:“普通的人在工作总会有些抱怨,也许是因为工作量太大,也许是因为有个刁钻的上司。他们会抱怨,在背地里相互数落自己的职场或者是倾吐对上司的不满,甚至会说出‘我一定要辞职’这种有力度没行动的话。那么,到底什么样的工作才能不让他们抱怨呢?”
卓逸这番与本案毫无关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大感意外。不知道听到哪里,韩师傅已经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有了一点渴望倾听的神情。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工作时间十四小时。除了早中晚需要做饭的六个小时外,剩下的时间没人会管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你可以悠闲的坐在角落里打瞌睡,或者是冲上一杯好茶自己品尝。更多的休息时间里和同事聚在一起随便聊着家长里短。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你给他一杯茶,他给你一支烟。茶和烟的味道合不合口味并不重要,喜欢的就是那种气氛。”言罢,卓逸把桌子上的烟盒朝着韩师傅推了推,笑道,“你说,是不是?”
韩师傅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烟盒。这是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似乎不确定卓逸是想要给呀一支烟。
“如果是负责采买的人那就更有好处了。”卓逸继续笑道,“可以跟卖家打好关系,以最底的价格进货,在让他们多添点金额写在发票上,双方分享这里面的利益,虽然不多,但也是足够让人窃喜的事情。所以,负责采买的人大多都擅长与别人打好关系,可以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他把手中快要吸完的香烟掐灭,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探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师傅:“这是个不错的工作,对吧?”
这一次,韩师傅终于露出了郁闷之外的表情。他的眼神瞥过面前的烟盒,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意识到卓逸还在看着他,才很气恼地说:“这几年来我处处小心,领导那边我是得罪不起的,过年过节送点礼这也不算什么,他们对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我跟同事的关系都很好,食堂里除了一个女的比我大,剩下的都跟我叫声韩哥,我对他们好,他们对我也好,就算是学生,我也特别照顾那些家庭条件差的。你说说,我到底触了什么霉头,怎么还摊上这事了?”
好!只要你肯跟我交流就好。卓逸打开了韩师傅心里的一扇门,进而继续化解他的心结。
“我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被辞退。学生的死不是意外,这与你根本毫无关系。“
“我也想知道啊?为什么辞退我?凯阳那小子又不是我杀的,食堂那爆炸也不是我干的,我不就是给凯阳留了份卤肉么,为什么要辞退我?”
卓逸忽然举起一根手指竖在韩师傅眼前:“对,这就是唯一说不通的地方。首先,听说你被辞退,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你跟凶手有关。”接着,他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学校开除你的理由并不充分,所以我会怀疑你知道某些事情,学校必须把你赶出一定的范围之外才能保证安全。那么,你觉得呢?”
一番话又把韩师傅打入了沉默中,他粗糙的手使劲地搓了搓脸,本来黝黑的肤色因为促进了血液循环而变得黑红起来。他看上去很不安,就像是怀里揣着个滚烫的烙铁,扔不出去,又烫手的感觉。
“你看。“卓逸把手朝前伸去,“代表那两点的手指像一把剪刀。剩下的三根手指也许会张开,也许会弯曲,你并不知道我想在下一秒让它们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它们代表着无限的可能。如果我不张开剩下的手指,我只能得到一把剪刀,一旦我把手指都张开,就会握住任何一样我想要的东西。那么你呢?你是想得到一把剪刀,还是要握住你想要的东西?”
看着卓逸又把烟盒稍微推了推,韩师傅怔愣了半响,似乎在消化卓逸话中的意义。等到他眼睛里出现了一点希翼,终于肯下定决心似地伸手,抓住,握紧了手中的烟盒。
卓逸微微笑着,声音平静:“来吧,告诉我你来此的目的。”
吸了第一口香烟,韩师傅的表情沉淀下来,有些小小享受着的惬意感。如此微妙的改变,让谭小青不得不佩服卓逸的手段。他知道,一旦打开了心里那扇门,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那是上个学期刚刚结束,假期才过了两天的事。
就算是学生们放假,我们食堂的员工还是要照常上班。我记得那天是周五,假期的第二天。我像以往那样最早一个到了食堂,开始为每天的工作做准备。
整理好一些食材之后,我把不要的废料扔进垃圾袋,准备把它们都扔到院子后面的垃圾桶里。厨房后门可以直接走到后院,当时,我手里拎着两个很大的袋子,里面装的都是菜叶和用过的一次性餐具。虽然这些东西不重,但累积在一起也是不轻的分量。
我推开后门的时候有些吃力,门有点紧,晃悠了一下又关上了。就是这一下,我在门缝里好像看到有个人站在后院。
我用脚把门顶开,侧着身子先把垃圾袋放到外面。这一次我看的很仔细,那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是我们学校刚毕业的学生。他叫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他姓苏。
他站在院子里那棵松树下面。我以为他是站在松树下面的,因为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我想这并不奇怪,毕业的学生回到这里也是常有的事,这可能就是临别前的怀念吧?
我想,既然我认识他,还在食堂里说过几次话,这种时候我应该走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我过去了,拎着两大袋子的垃圾走过去,垃圾袋发出不小的噪音,我有点不好意思让小苏闻到里面的气味。但是我在距离他不足三米的地方又停下来,因为我发现他很不对劲。
他站在松树下,还是背对着我,他的身体微微摇晃着。那不是正常的摇晃,整个身体,从头到脚都在一条水平线上左右的摇晃着。我注意到他的脚,他的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鞋,脚跟和脚掌都没有着地,只有脚尖似乎点在地面上。
那时候,我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一眼就看到他的脑袋。不,应该说是他的脖子。脖子两侧有东西,那是一根很细的麻绳,因为颜色和他的衣服和他面前墙壁几乎差不多,我到了跟前才看清楚。
我朝他跑过去,眼睛一直盯着那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是拴在树上的,勒着他的脖子。
我很惊讶,心里乱七八糟的没有主意。但我还知道必须把他放下来,所以,我那么做了。
我碰到他的身体,很硬,冰冷冰冷的。我以前就知道,这人的身子要是硬了,就没救了。
我把他放在地上,开始给教务主任和我认识的一个老师打电话,让他们马上过来。我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那种情况下,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问题。
哦,对了。等主任和老师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年轻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自杀呢?他的条件很好,长得帅,给我留下的几次印象中始终微笑着,说话也是轻声轻语的,是个有良好教养的年轻人。
我看着他的脸上都是死人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这人已经死了的样子。我很难过,就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并不是存心想那么做的。我翻开了他身上的几个口袋,找到了电话和钱包。钱包里有五百多元钱,还有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我看不懂。他写下了一句话“杀人的学校”。
后来,主任带着校长来了,主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拉走。回到食堂里问我发现他的过程。我说了,还把那封信交给主任。主任叮嘱我不要说出去。我能理解他的想法,这毕竟不是好事,就像是家丑不能外传一样吧。所以,我答应他,一方面也是担心我的工作会有麻烦。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走了小苏。我也得到半天的假期。这半天我并不好过,脑子里总是想起小苏的脸,我是说他死后的脸。晚上十点多,主任到我家来,我好像明白他的目的。果然,他给我了一笔不算很大数目的钱,拜托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
我是知趣的人,不会自找麻烦。
那个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开学以后没人提到过小苏,更没有人提到过有人在食堂后院自杀。我想,小苏死的时候是假期,他又是已经毕业的学生,没人知道这事也是正常的吧。
我就这样渐渐的把小苏的事忘了,直到那天凯阳找我拿出小苏照片,问我在假期有没有见过他。
我没告诉凯阳,也许我该告诉他。因为第二天,凯阳就死了。
044.
带着韩师傅的故事,卓逸离开了警察局。他的心情不好不坏,也许是听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他总是能平衡自己的心态,保持一个侦探该有的冷静和敏捷的思维。
对校园游戏案来说,小苏的出现无疑是个新的突破口。至少,现在可以明白校方极力掩盖了小苏的死,这其中必有文章。
李凯阳找到韩师傅询问小苏的第二天就被诈死,这似乎与游戏有着不可否认的关系。那么,会不会是有人在为小苏报仇?
李凯阳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拿着小苏的照片去找韩师傅打听,这就代表他很在乎这个人,否则不会随身携带已经毕业男生的照片。假设,李凯阳知道小苏已经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他想要调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所以才会找上在假期也需要上班的韩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