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罪 中——藏妖
藏妖  发于:2013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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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当初寻找支撑自己的这个论点的时候,不管是否合理,能够串联起所有正确线索的结果就是真相!那么,他得到了这样一个案犯过程。

在案发前一晚,吴教授潜入餐厅后厨,引出一条多余的电线到就餐大厅的角落里,接上嵌入墙里的插座连电。接着,弄坏微波炉原来那个插座的电源,把引出来的电线插排安置在微波炉旁边,放好炸弹,设定好时间。等到李凯阳使用微波炉的时候,就会先发现原来的插排线断了,而新的插排一定是后厨人员准备的,那样他会先把微波炉的插头和新的插排连接在一起,而新插排的电源是接着就餐大厅的,不等李凯阳打开微波炉的门这东西已经开始运作起来,几秒钟的时间,一个仅有二十几岁的生命在爆炸中走到了尽头。

卓逸曾经为李凯阳而感到不公平,他只是知道一些事而已,却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安大伟对他而言是朋友,是亲近的人。有的时候,不,应该说有些人都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对苏谦来说,安大伟是个魔鬼,也许对李凯阳来说,安大伟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且不论在李凯阳眼中安大伟的“德行“好与坏,至少李凯阳愿意为了他隐瞒一些事实。只可惜,在李凯阳友情的概念中削弱了“善恶”之分,这导致他在连锁效应之后的悲剧中扮演了一个可悲又可怜的角色。

等卓逸说完这些他已经走到了吴教授的身边,垂下眼看着他。这个已经没有半点为人师表之仪的老男人眼中尽是对卓逸的恨意。对他,卓逸只是冷眼看着,就在他狰狞着表情要开口的瞬间,卓逸忽然问:“你明白什么是‘报仇’吗?这种行为就是我要拿着一把刀冲到仇人面前,一刀一刀杀了他!杀的酣畅淋漓,杀的无所顾忌。而你把自己的怯弱当成隐忍,把自己的恶念当成谋略,把自己的仇恨施加于人!苏谦是你的学生,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你老爸,你想怎么折腾是你自己的问题,你把蒋莹拉下水是什么意思?你把陈星来下水是什么意思?你坑害马如梅又是什么意思?”

忽然……

“我并不是无辜的。”

卓逸看着开口的陈星,看到他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便问:“你,不是无辜的?”

“照片。”陈星捏捏鼻子,像是在掩饰自己尴尬的表情,“何俊邮寄到学校的照片里有几张很模糊,看不清苏谦的脸。后来,他把照片发到了校内的BBS上,是我对照片做了处理,还原最高清晰度。其中有一张是,是一个中年秃头抱着苏谦要上车的照片。”

听闻这件事,卓逸不禁有些诧异:“为什么我没有找到那些清晰照片的帖子?”

“我撤掉了。”陈星说,“在BBS上放了大约有半天的时间吧,我觉得有点后悔。再怎么说我跟苏谦还是认识的,而且我也不鄙视他。人家也是付出劳力赚钱,没什么可鄙视的。所以,我把照片撤了,但是好像有人复制了一些。那些我也不想管。但是我很奇怪,这事吴教授是怎么知道的?”说到这里,陈星狠劲拍打自己的额头,指着吴教授,“我靠,是你黑了我的电脑!”

在吴教授诡异的笑脸上,陈星更加确认了事实:“我就说嘛,怎么我那帖子还没删完电脑就被黑了,原来是你在查我。”

这时候,吴教授斜眼看着卓逸:“明白了吗?我选中的人没有无辜的。”

“那蒋莹呢?她又跟苏谦有什么关系?”陈星问道。

是啊,蒋莹又是因为什么被牵涉进游戏中?卓逸知道李凯阳和邵小安因为了解内情却没有为苏谦出面而被吴教授痛恨;贾诠由崎因为诋毁过苏谦;陈星曝光了照片;何俊拍了照片;田壮壮诬陷了苏谦;马立鹏和安大伟坑害了苏谦。这些人都有被仇恨的理由,唯独蒋莹!

不知因为什么,卓逸的眼睛瞪了起来,愤愤地说:“你不是没人是无辜的么?你利用蒋莹来掩护马如梅,她就是无辜的!”言及到此,卓逸竟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起来,“我倒是很欣赏你为了苏谦的这份情谊,但你的做法实在太恶心了!我真不愿意承认马如梅那个笨蛋被你利用着监视其他人。即便你否认这也是事实!”

说着,卓逸转身漠然地看着惊呆不已的马如梅:“说吧,李凯阳被杀的时候,是吴教授看到安大伟拿走了他的卡片。在你们被带去警察局之后,吴教授把新的卡片放进了男生宿舍里,但是邵小安和蒋莹的女生宿舍他进不去。我知道,是你回到学校后溜进了邵小安的洗澡间放了新卡,在那之前,你就没想过悬崖勒马?”

口气不善却包含了一腔好意的质问来的太晚了。马如梅在惊诧悲痛之余,下意识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废话!那天我请你帮忙去洗澡间做模拟实验,是你自己告诉我女孩子洗完澡会有哪些事情要做。但是你想过没有,邵小安发现了新卡之后还会有心情做皮肤护理吗?我查看过她带去洗澡间的护肤品,一共有五瓶,但是在她的脸上只检验出三种来,剩下的两种完全没有使用。这表明,当时邵小安洗完澡擦了身子,把装有护肤品的小盆从更衣柜里拿出来,站在镜子面前做护肤。但是她用过爽肤水和润肤露和眼霜之后,在盆子下面看到了卡片,惊慌之余匆忙穿好衣服离开了。你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做模拟实验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又对质问,马如梅茫然地摇摇头。

卓逸告诉她:“你告诉我护肤的顺序,这个跟邵小安脸上发现的护肤品是一致的。我怀疑,当你把卡片放进她的盆里后根本没有机会离开洗澡间,所以你躲在旁边厕所的隔间里,偷偷观察着她,才看到她用过哪些护肤品,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了卡片。当然了,我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怀疑你,所以,我让警方检验了所有护肤品的瓶子和那个盆。”

说完,他转头俯视着吴教授:“既然你想要留她到最后,就该教她在办事的时候不能留下指纹必须戴上手套。”

一直紧皱着脸的吴教授对着马如梅流露出一些歉意,仅仅是一个瞬间而已。很快,他还是恨恨地盯着卓逸,说:“我真该第一个杀了你!”

卓逸笑出了对他的不屑,玩味似地蹲在他面前,看上去好像要促膝长谈一般。也许是站得久了有些累,卓逸的手撑着地面本想坐下,不料却被俊阳抓住了胳膊。

有些不解地看着俊阳。木讷且不善言辞的男人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卓逸铺在地上。

有爱心衣服就是不一样,卓逸坐的很舒服,却只对俊阳说了一声“谢谢。”随即,看着面前的吴教授,不晓得为何改变了话题,他说:“我在行内的名声并不好。我很奸诈,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从某些方面来看,我也是个恶人。但是,我从不会做欺负弱小的事,只要你值得被我利用,我一定会回馈给你足够的报酬。因为我相信这个!”卓逸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说,“良心!”

俊阳想起了,卓逸说过,吴教授是没有了心的人。

70.

深夜的室内只有黯淡的月光透过半扇窗户映进来在地面上勾勒出狭长而不规则的影子。卓逸认真的脸被月光打亮了一半,漂亮的眼闪着不怒而威的神采,让站在他对面的俊阳不禁看的出了神。

他的坦白和率直简直不是狐狸该有的品质。这一刻,俊阳甚至在想眼前这个人很奇妙,就算认识他过了二三十年成了老朋友,他也能让你刮目相看。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旁人很难抓住他的轨迹。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自己这样被他,吸引?

这几天,俊阳的心思一直被案情占满,他不断地思索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线索,但毫无疑问,有些问题是他消耗所有脑细胞都想不明白的。这不是笨与聪明的问题,而是融合了习惯、思维方式、经验等诸多元素的产物。比方说,他能推论出马如梅监视着几个游戏参与者,这一点并不是随随便便就选中谁的,想来是吴教授给了她确定的监视目标才对。

李凯阳死的时候吴教授就在案发现场,所以他在混乱中看到了安大伟拿走李凯阳的卡片,及时发送短信给其他人。接着是邵小安,因为是马如梅负责放置邵小安的卡片,想必吴教授也会叮嘱她监视对方。所以,在第二天马如梅才能及时发现邵小安被杀。但是她不知道邵小安的卡片已经被藏起,所以吴教授所发出的短信中才会有“丢失白卡一张“的信息。至于田壮壮,因为死的时候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不管是吴教授还是马如梅都可以及时得到消息。但是,他们的部署也不是滴水不漏,安大伟暗中购买由崎和贾诠的卡片,这件事吴马二人都不知道,虽然马如梅也接到了收购卡片的短信,但她不知道是否有人真的出售了卡片。在下一次碰面时卓逸含沙射影的提到了这些,当时还觉得有些古怪。一向狡猾守口如瓶的狐狸怎么草率的泄露了线索?现在回想起来,他根本就是在试探那几个人。

就像狐狸自己剖析的那样,能有价值被他利用的人都会得到同等的回报。他利用贾诠和由崎试探其他人,随即也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将二人藏匿到安全地带。虽然这里面也有投石问路的意思,但不可否认,卓逸的这一步棋让案情明朗很多。

最后,俊阳想到了安大伟被打一事。

“想到什么了?”察觉到俊阳的表情有异,卓逸笑问。

“我在想你曾经说过,安大伟被打之后你接到陈星的电话赶过去,半路上遇到了吴教授。那时候他拿着洗的很干净的饭盒,说是从食堂出来,按照方向来看他应该是准备回教学楼的。但据我所知,那天学校停水,食堂的饭菜都是用存水做的,使用餐厅餐盘吃过饭后,餐盘等到晚上来水才洗。那些自带饭盒的人大多都只是用纸巾擦擦了事。所以,我想问,你看见吴教授手里的那个饭盒究竟干净到什么程度?”

闻言,卓逸浅笑道:“非常干净,就像没用过一样。”

果然是这样!俊阳垂眼看了看神色不善的吴教授,接着说:“我怀疑打了安大伟的人是他。那天中午他根本没有去食堂,拿着饭盒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他利用马立鹏的名义引安大伟到一楼的卫生间,并提前埋伏好,等到安大伟走到适合他攻击的地方忽然跳出来袭击对方。但是他毕竟年纪大了,也因为过度紧张,一次攻击并没有打死安大伟。而凑巧去找人的陈星在外面发出声音,他在惊慌之下跳窗离开。半路上可以处理掉凶器。接着就是发出短信,装作无事朝着教学楼走。”

等俊阳说完之后,卓逸没有给出任何评价,转过头看着吴教授:“你很清楚,俊阳说的就是事实。因为你是袭击了安大伟的凶手,所以才能及时发出短信,只可惜你没找到他的卡片,所以短信上只有‘不明黑卡一张’的含糊说辞。也正是因为你害怕被安大伟看到脸,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游戏。我让马如梅做模拟实验,在那之后你让她去我宿舍碰面的时候调换了一瓶含有安眠药的矿泉水,接着就让她自己失踪,好方便她第三次寻找我的卡片。”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旁听的陈星又忍不住了。在他看来卓逸就像个万能答录机,你想知道什么他可以告诉你。但是,不要这么含糊其辞的好不好?这种事不说清来龙去脉很不厚道啊。所以,陈星找准时机,提问:“怎么说是第三次呢?在那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当然。”卓逸笑道,”事实上,我开始怀疑吴教授是因为来自ThegardenofEden客户联络簿。虽然我们的吴教授改了名字,但他的电话号码是不会变的。那时候起,吴教授走进了我的嫌疑人名单。接着,我发现在破解了邵小安密码的当天,我的笔记本电脑被人阅览过。而在我记忆中唯一知道我不在房间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在半路上偶遇的吴教授。不过很可惜,那时候卡片不在房间里,所以他没找到卡片却看见我忘记关的笔记本就顺便浏览一番。这是他第一次搜查我的宿舍。第二次,他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潜入,虽然发现了我藏在抽屉夹层上面的卡片,却没有拿走它们。因为那是我做的两张假卡。包裹着假卡的外皮我做的奇妙了一些,戴着手套是撕不开的,所以我们的吴教授在上面留下了指纹。两次,他铩羽而归,自然没有胆量第三次搜查我的房间,另外他也意识到真卡一定在我身上。所以,他才让马如梅设计我,让我喝下含有安眠药的矿泉水陷入沉睡,好方便马如梅搜身。”

复杂吗?听过卓逸的讲述后陈星觉得还是很清楚且简单的。但是他不明白马如梅到底因为什么会傻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他忍不住蹙着眉看着马如梅,感慨道:“如果有个女人爱我像你爱苏谦这样,其实也是挺可怕的。”

对陈星的话马如梅置若罔闻,卓逸无奈地对陈星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随即,又对俊阳说:“带他们走吧。去找雷彬。”

“你呢?”

“我不能走,还有事没有谈完。”言罢,他转头看了看陈星,“你背上安大伟,一切都要听俊阳的安排,他说什么你做什么。”

俊阳知道他在担心,但眼下也只有自己才能护送陈星和马如梅离开。想到此,他低声告诉卓逸:“我回来之前不要出去。”

“好,我等你。”

紧跟着,俊阳还是果断地说:“我很快就回来。”

最后一眼,是卓逸温和的笑容。俊阳心有感触,却又不知如何适应。照旧木讷着一张脸,带着三人离开。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更衣室内只剩下吴教授和卓逸。

“你看上去很镇定。”卓逸说。

“不要用你肮脏的方法来衡量我,我去那里是因为……”

“苏谦一直拒绝你的帮助。”卓逸打断了他,“我明白,你也不是忽然之间就决定为苏谦报仇的。在他出事的那段时间里你尝试着帮助他,但是他却拒绝了。这跟他那个极端的性格有关系,他虽然聪明开朗,却在困难面前妥协,一味的隐忍退让。”

“这不是他的错!”吴教授激动的大声喊起来,“他只不过才二十几岁,那些人渣用卑鄙的手段给他灌药、还让他背负巨额债务,他只是个孩子,还有个病危的母亲要照顾。他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渣!”

当吴教授激动的时候,卓逸却非常冷静。他说:“苏谦已经走了,所以我对他不予任何评价。我想,对你来说他不仅仅是一个学生这么简单。”

吴教授回以理所当然的神情。断断续续的说起了苏谦的事。在他的讲述中卓逸听到了跟自己想象差不多的故事。一位没有任何亲人的单身老教授,他的生活只有工作。眼看着快要结束教学生涯却患上不治之症。

卓逸千想万想也没料到吴教授命不久矣,但这并不能消融对他所选择的逼视。卓逸没言语,继续听他讲个苏谦的故事。

得知自己患上绝症之后,以往偶尔才有的孤独感和失落感让老教授茫然不已。一个聪明好学的孩子就像儿子一样亲近他,照顾他甚至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一老一少之间有了不带血缘关系的父子之情。他们之间没有催人泪下的故事,也没有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融在生活点滴中的关怀,寻寻常常的琐事,就像那一滴滴不起眼的水珠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滚滚不息的大河,改变了老教授本该是绝望的晚年生活。老教授甚至拿出自己一辈子的积蓄准备送聪明的孩子出国深造。

后来,这笔钱要送给苏谦支付医药费。这不仅是吴教授一辈子的积蓄,还有他的养老钱,苏谦能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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