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俊阳的几句话还真把卓逸的毛捋顺了。他放开了他的衣领,撇撇嘴:“那我们现在只能等着。我知道雷彬那个上级的习惯,他肯定会安排人监视我,我们什么事都做不了,至少现在不行。”
俊阳慢慢走到窗口,站在边上往下看了看,很平静地问他:“你想出去?“
“你有办法?“
“想看哪个现场?是何俊还是李凯阳?”
卓逸走到他身边:“我要去的不是这两个地方。”
低下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狡诈的笑,俊阳竟然无意识地笑了一下。转瞬即逝的笑容好像奇葩,让卓逸夸张地“哦”出声来。
“哦什么?”俊阳不解地问。
“你笑了。”
“你看错了。”
“没有。你就是笑了。”
“你看错了。”
“都说没有。来,再笑一个。”
“不可能。我没笑。”
“嘴硬!啊,别走那么快,我还没换衣服。喂,喂,再笑一个嘛,你笑起来很好看。”
两个人拌着嘴的功夫已经离开了房间。为了确保隐秘性,到了楼门口他们分开行动。
在俊阳高超的车技下,成功地甩掉了后面的两只尾巴。一路驶到交通管理局大院里。
卓逸的关系网可说是遍布整个城市。负责这个区的监控主管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见了卓逸很热情,还特别给他们准备了单独的房间,以便查看11号左右的监控录像。
卓逸谢过这位大姐,一边喝着咖啡吃着巧克力饼一边仔细地检查案发前后几天的录像。
这一天他们都是在这个小房间里度过的,但收获却是极度悲观。不清楚是监控器的角度不够好,还是压根就没什么可疑人物。这二位眼睛都看酸了,没有一丁点的收获。最后,卓逸只好放弃。
“走吧,我们回学校。你也到该去食堂帮忙的时候了。咱们不能因为警方就乱了计划。”
整装待发的俊阳在心里吐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的就想毙了雷彬。
这一天闲话不叙,他们按部就班做自己份内的事。以平淡无奇的方式结束了这一天之后,直到第二天晚上任何事都没有发生。
第三天上午,卓逸溜出教室跑回宿舍,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给俊阳发信息。
【无聊,再不出点什么事我会生锈的。】
过了很久,俊阳的短信才过来。
【等。】
于是,卓逸又发了第二条短信。
【等到明天晚上九点?】
【对】
【你说,我现在去警察局找雷彬他能见我吗?我想知道其他参与游戏的人是谁。】
【问】
【你就不能多打几个字?】
【再见】
无聊死了!
睡觉!
就这样,卓逸在无聊中度过了15号,还有16号整个白天。
负责监视他的两名警察如实向雷彬汇报情况,此刻,雷彬和他的上司面对面眼瞪眼,都挺纳闷的。
为什么一向狡猾的逸公子这回没有行动呢?局长端起茶杯来喝上一口,貌似很随便地问:“小雷啊,你觉得逸公子会不会有其他目的?”
“当然。”雷彬笑道,“没有其他目的就不是逸公子了。只不过,目前为止,我们把参加游戏的学生都保护起来,他就是想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老局长欣慰地点点头:“盯紧他,如果我们找不到突破口,他就是唯一的门。”
对老上司这个决定,雷彬是不高兴的。至少在他看来,警方不是白吃饱,论能力未必就逊色于庄卓逸。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很快,天上挂着的那轮烈日缓缓地下山去了,月亮映下皎洁的光,把整个校区装扮出另一番味道。
卓逸坐在窗前看着闹钟的指针过了21:00,这才把电话打给雷彬:“怎么样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送那些学生回来?”
“明早。”他的话尾拉长了些,接着又说,“但是孩子们似乎不喜欢这里,过一会就送他们回学校。怎么,你想见见他们?”
“不。”卓逸说,“至少我应该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
电话那边的雷彬沉默了半响,不说话也不挂断。过了大概有三五分钟的时候,卓逸听见了脚步声和关门声,随后,才是雷彬小心翼翼的声音,说:“我把剩下的那几个学生告诉你,仔细听好了。他们是大二的马立鹏;大三的田壮壮;研一的马如梅;研一的伍宏学。”
“好吧,我为了偷偷骂你是马桶的事道歉。”
“庄卓逸,你他妈是三岁小孩啊?”
“这不是道歉了嘛。行了行了,别啰嗦,等一会你把名单发到俊阳的手机上。有时间我会去找你。就这样。”
一夜无话。
卓逸睡的还算不错,第二天一早六点就起了床。本想找俊阳要点好吃的,一出门就听见楼下吵吵闹闹的声音。他急着下楼看个究竟,只见在一楼大厅聚集了几名工作人员,正七嘴八舌地说着关于游泳池的事。
“怎么了?”卓逸走过去,搭话。
一名老员工神神秘秘地告诉他:“在废旧的游泳馆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当卓逸急奔到废弃游泳馆的时候,雷彬等人已经到了。他不顾雷彬的阻拦直接冲进了现场。
死者是邵小安,那个前几天刚刚失去男友,还跟卓逸喝过下午茶的女孩子。
她瘫坐在更衣室的墙根下,心脏上插着一把锐利的尖刀。失去光泽的眼睛瞪得浑圆,一张铁青的脸上凝固着死亡。
卓逸愤愤地从一名警员手中抢过手套,一边戴上一边问:“死亡时间?”
法医看了看雷彬,对方无奈地点点头。法医这才告诉卓逸:“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04:30——05:30死因是利器刺透左心室,当场死亡。”
“谁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
雷彬走过来,说:“昨晚我送她回到宿舍的时间是22:30开门的是负责看楼的大姨。其他的还在调查。”最后,雷彬又补充一句,“我们也是刚到。”
“把昨晚回到宿舍的那些学生给我弄个顺序名单。”言罢,他抬起头直视着雷彬,“她身上找到卡片了吗?”
雷彬摇摇头:“没有。具体的说,卡片都被我们警方没收了。”
就在这时,俊阳打来电话,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我在你房间。马上回来。你收到游戏卡了。”
“什么?”
“你的信件,上面有你的名字,就在一张游戏卡上。马上回来!”
卓逸低声骂了句:“该死!”随即告诉俊阳,“邵小安被杀了,我在现场。”
电话那边的俊阳安静了几秒钟,简简单单地问:“你不惊讶?”
“不。怎么说呢,从一开始我就不信昨天会是游戏结束的时间。也许你没发现,在游戏卡上写着游戏时间是10月11号09:00——16号21:00。结束时间是16号晚九点。但是却没有写‘10月’16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俊阳又是半响没说话,最后,催着他:“所以,你最好马上回来。”
卓逸古怪的神情立刻引来雷彬的疑问,他却避开了话题,说,“谁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雷彬指着外面淋浴室中那面色如白纸的清洁工:“是他。早上过来拿拖把扫帚的时候发现的。”
记住这人的容貌,卓逸转回头继续勘察现场。
被废弃的游泳池更衣室内还不算脏乱,只有五个更衣柜和一面大镜子。乍一看,现场并无搏斗过的痕迹,而邵小安的尸体上也还算是干净。卓逸想到这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但问题是,邵小安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不管卓逸怎么着急,勘察现场工作都要一步一步来,他惦记着卡片的事,就叮嘱雷彬事后要把勘察结果给他一份。
雷彬本想拒绝,不知为何又答应了卓逸。这才让卓逸安心离开现场。
还是走在半路上的时间,他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这是代表短信的震动,他打开一看。
【05出局,案发现场B5栋五楼女子更衣室,丢失白卡一张】
该死的!游戏果然还在继续。
037.
卓逸看着卡片最后几句话嘴角直抽!而俊阳反复地琢磨着信封上印着“齐卓逸”的名字,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
“怎么了,你觉得应该印上庄卓逸才对吗?”卓逸把卡片放在桌上,不冷不热地问。
俊阳没有回答这个比较纠结的问题,只是说:“06会是谁?”
“何俊吧。”他猜想着,“也许何俊的坠楼与游戏无关,只是一次事故而已。所以游戏方要找个人取代他。”
“为什么是你?”俊阳不解,“或者说,你已经被发现了?”
卓逸耸耸肩,对此不予置评。他猜测着,也许真实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只是被对方察觉到自己在暗中调查此事。
暗中?想到这个词卓逸笑了,他的行动也不算隐秘,被对方察觉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性。那么,对方是如何抓住时机把游戏卡塞进房间的?
根据俊阳的描述,他是在自己离开房间十分钟后过来的,他使用钥匙开门,当时的房门房锁都没问题。
打开门后,屋内一切正常。以俊阳的观察力来讲,应该不会漏看什么可疑的地方。问题是,他发现信封不是摆放在明处,而是压在窗台上那米兰花盆下面。
“也许不是今天送来的。”卓逸说道,“想象一下,如果对方趁我早晨离开后潜入房间,那么他的时间并不多,很有可能被楼下的工作人员看到。换做是我也不会早上来冒险。昨天下午四点到晚上七点,我出去两次。也许是那段时间有人进来了。”
“如果是那段时间,为什么你没发现信封?”
卓逸对俊阳摇摇头,继续分析:“我这边的窗口过了下午两点就没有阳光。花盆是白色的,信封也是白色的,看漏眼不是没可能。况且,那时候我的心思都在警局那些孩子身上,完全没注意其他东西。”
言罢,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个以后再说。至少我们知道送信的人不是那些学生。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所有参与游戏的人。”
俊阳提出分头行动,但卓逸却不准俊阳参与进来。他的想法是,俊阳是一步暗棋,不可以暴露在众人面前。他让俊阳回到食堂那边继续留意消息,而他自己则是辛苦了些,跑遍整个学校,找剩下的游戏参与者。
想要有个方便谈话的地方并不容易,为此,他有些头疼。第一个被找到的陈星壮着胆子打开了研究生实验室。这才让剩下的那些人陆陆续续过来见面。
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这十个人只找到了五个。他们分别是陈星、由崎、蒋莹、安大伟以及伍宏学。
安大伟和伍宏学第一次跟卓逸打照面,看他们的神色似乎都在隐藏着不安。对此,卓逸很明确地说:“我想你们都知道邵小安已经……不在了。”
他选择了很婉转的说法,并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蒋莹咬着下唇默不作声;陈星使劲擦着手里的眼镜片;安大伟咬着牙,腮骨凸起;由崎坐在窗边低着头来回搓手;伍宏学的手指不停地挠着额头。
看来他们都在焦躁不安。卓逸一番观察下来,省去不少提问的时间,并接着说:“今天早上我接到游戏卡片,也被选中成为你们其中的一员。”
闻言,众人皆惊!
不但如此,他们看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由崎的目光中带着敌意和防备,安大伟更是直接凶巴巴地瞪着他,就连一向弱势的蒋莹都在无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也收到了?”陈星难以置信,急着问,“我们的卡片都被收走了,为什么你又收到一张?“
不等陈星的话音落地,伍宏学忽然说:“你没收到吗?今天早上我在书桌里发现的,卡片又回来了。不对,应该说又有新的卡片。”
果然是这样!卓逸就想,其他人的卡片都被警方拿走,没理由只有他一人收到新的卡片。而且,卡片上的奖金被提高了,从一万五千元RMB变成了一万五千元的欧元。换算一下,就等于是将近十三万RMB。
这个数目对自己来说并不多,但对这些学生来说,可是相当可观的。只是,再多的金额能让学生们轻视危险吗?驱使他们继续玩下去的理由肯定还有其他的。
卓逸貌似很无奈地耸耸肩,道:“你们怎么想?还要继续玩吗?“
“我不想玩。“蒋莹第一个开口。
“我还……“由崎顿了顿,才说,“还得再想想。”
伍宏学终于不再挠他的额头,呐呐地开口:“反正只要不丢卡就行,我想玩。”
“你想钱想疯了?”陈星痛斥了伍宏学,“李凯阳死了,邵小安也死了,这还算是游戏吗?再说,这么大一笔奖金,你有胆子拿吗?谁能一下子拿出十多万做奖金给学生?你怎么不好好想想?”
听他们的对话,卓逸觉得陈星和伍宏学是认识的。他们都是研一的学生,虽然修习的科目不同,平时上课也不在一个教学楼,但看样子他们的确认识。
这时候,始终没开口的安大伟说:“你们是不是没看副卡上的内容?上面说明白了,自动弃权就等于输掉游戏,后果自负。什么叫‘后果自负’?说白了,就是已经被确认为‘死亡后丢失卡片’的输家,搞不好也跟邵小安和李凯阳一样。”言罢,他走上前几步,“凯阳的事我是放不下,我俩从小时候就认识,认识这么多年的好哥们死了,还死的不明不白,我怎么着也得为他做点什么。”
“哦?”卓逸简单的话音打断了安大伟,问他,“你想为他做什么?”
“报警呗。”
噗!卓逸在忍不住偷笑。可不等他开言,就听由崎说:“你别白痴了。我们已经被警方保护过一次,结果呢?回来没有一天的功夫邵小安就被杀,难不成我们要在警察局住到抓住那把变态为止?”
“至少应该让警察来调查吧?‘安大伟没好气地呛道,”就咱们几个能做什么?你们也知道,现在死了两个人,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看吧,这就是所谓的连锁效应。每个人在心里都惧怕着死亡的危险,但却因为不是“个体”而壮起了胆子。尽管他们的想法不同,但都在潜意识里抱着“也许下一个是他而不是我”的侥幸心理。
卓逸缓缓开口问道:“安大伟,以你的意思想怎么办呢?”
“报警,让警察来。至于咱们,表面上还是继续玩游戏,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我赞成他的意见。”由崎举手,并说,“其实这事咱们不报警也没用,警察已经知道了。就算再把我们的卡片收走,估计还会有新的卡片过来。既然这样,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呢。”
有趣的反应。卓逸笑道:“好吧,为了表示诚意。大家把自己卡片拿出来看看,各自持有什么颜色。”
一旁的陈星已经打开了书包,没料到伍宏学却喝了一声:“不行!”
“为什么?”卓逸问道。
“万一你们几个串通好了怎么办?你们知道我的卡色,联合起来抢我的卡,最后平分那些钱我不是很吃亏?反正我不会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