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礼立在那儿许是见着锦澜了,便下来了一步,锦澜方靠得近了些,便听到御书房里头传来了一声怒吼:“为何不准我去楼兰!”锦澜当下分辨得出那声音定是九袖无疑。“御史台批了,长老们也都批了,朝中上下都准了,这后宫里头个个盼着我消失呢,我不过回头去探个亲,你怎的……怎的这般不通情理!”
“你回去干什么?那头还有什么要顾虑的。幼滋也老早给你放下了,伍戏班安顿在江南南,各班都安顿了你怎的就不让朕省心!”
锦澜吓得一个趔趄,手上不稳,那几经冒险的青花盏划了个圈儿,眼看着就要翻了。一只手突然现在面前,将托盘一摇一回,稳住了盏子,另一只手已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锦澜就要出口的惊呼。锦澜抬头一看,碟礼正面无表情地立在他身边,缓缓放下了手。锦澜赶忙感激朝他一笑。碟礼仅仅点一点头,还未待这一瞬完毕,那里头不停的剑拔弩张又继响起:“我是楼兰的人!你看见这双眼睛了么!我是楼兰人!我自然要回去,都出来那么就了几个月连一点儿音信也无,你教我怎放得下心!你……”
“当初可不是你不是说放下楼兰了么!你又要回去作什么?朕哪里不好?让你灭了大半个国的兵力难不成你还想再来一遍?”锦澜吓得一动不动,悄悄瞥了碟礼一眼。却见那太监伸出手指在唇上作个“噤声”的手势,接着镇定自若地踏到门前,将耳朵贴在了门缝上……
门里头的九袖气急,红着一双眼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道:“我去看儿子还要你批准校注么?!”
却听得门内一片寂然。
锦澜当下拢了袖子,捂在盏上,跳前两步将耳朵贴在了碟礼下边儿。
楚冥玑微微眯起了眼,缓缓道:“你去看谁?”
九袖竭力遏住面上的神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别过头,缓缓地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拿御案上的盏。
只听得门里蓦然一阵“稀里哗啦”的物事坠地之声,夹杂着杯盏破裂的声响,再听得一声闷响,间杂着一声闷吭。锦澜恨不得把自个儿的耳朵塞进门缝里去。
“你的儿子?”只听得一片寂静声中,皇上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响了起来。锦澜蓦然一个哆嗦。
隔了一会子,听得九袖的声音强作硬势道:“就……就准你有儿子么?”
“在楼兰?”
“你后宫嫔妃三千,我离开了九年,难不成真要我做和尚?!楚冥玑,我是个男人!”九袖的声音激烈了起来,“我也喜欢女人!这九年你知晓我要把她不想成你有多难熬!全天下就准你有男人有女人有儿子了?!我那时是楼兰王!本王难不成就不能传宗接代么!”
锦澜听得目瞪口呆,碟礼一把拦住他要拉开门劝阻的手,缓缓摇了摇头。锦澜只得放下了。
楚冥玑的声音隔了许久才响起,微微缓和了一些,只是低沉道:“几岁了?”
九袖一怔,仿佛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只愣着答道:“五……五岁了。”
“……是你的?”
许久,锦澜都捏了好两把冷汗了,只听得九袖答道:“是我的。……是楼兰的种。”
却听得一阵唏苏的声响,锦澜再也不耐了,知晓他二人许是吵完了架,八成又是皇上妥了协,便不再顾碟礼的阻拦,执意推开了门。只是方踏进了半步,便愣在了那里。
只见阶前满目狼藉,韵王大人半褪了衣衫,裸|露着大半片雪白的肩背跨坐在皇上腰间,满面潮红。扯开了胸前衣襟的皇上支着条腿躺在青砖地上,一只手正搂着韵王大人的脖颈抬起头来掌着他的脑勺亲吻。
锦澜蓦地感到一阵电颤自脚心儿上来,才一个愣神已然被门外的碟礼给拽了出去。门缝合上的瞬间只听得一声酥麻了人浑身筋骨的软吟,锦澜顿时一个激灵,头也不抬地向碟礼作揖道:“多谢公公!”说罢手中盘子朝碟礼一甩,涨红着脸便快步回了头。
碟礼看看手中的盘盏,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也悄悄地避开了。
门内的楚冥玑瞥了一眼御书房的大门,低声在九袖通红得几要滴血的耳边道:“让你在上边儿一回,回头把楼兰的王位给立了。”
“你怎知道……”九袖惊讶地睁大了眼来,却还没见着楚冥玑的面容,便已被埋在了他颈间,一股龙涎香顷刻间萦身而上。九袖当即意乱情迷,满脑只徘徊着一句话:“让你在上边儿一回……”
楚冥玑低声在他脑后道:“回头带我去楼兰瞧瞧我那儿子……”
九袖胡乱而飞快地点着脑袋,将楚冥玑龙冠一扯,三千青丝曳地。龙袍披就在砖,且作温床。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