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武泽天自顾自的开始回忆过去,“有一次我们出任务,打击非法卖淫嫖娼,我跟一兄弟去夜总会卧底。我当酒保。那兄弟长得帅啊,我们队头儿给他打扮了一下当鸭送进去了。唉,你记得‘鸭’吧,就我给你讲的那个意思。结果当晚行动还没开始,就一肥婆看上他了。那肥婆可性感,90多公斤,腰围跟身高一样……”
Chris馆长猛吸了两口烟,把烟蒂碾灭在小木桌上,留下黝黑一个小点。转头向屋里走去。
“你别走啊,我还没讲完呢。”武泽天追在后面继续往事,“那女人那个胸,波涛汹涌啊。还有那个屁股……拉着我那兄弟就要玩儿高难度动作,像OO式啦XX式啦OOXX式啦……”
Chris加速向屋里冲:老子对女人过敏!老子不想听男人和女人是怎样OOXX的!尤其请不要将那女人的身体形容的那么仔细!呕……
“本来说好我5分钟后冲进去救他,可是我看着他被肥婆压解恨啊:叫你平时老嘲笑我妻管严!所以我愣拖了他半个小时才进去。”武泽天越回忆越起劲,“你猜他被扒成什么样了?就是OO软着那个女人的XX啊那个OO啊然后还要让他给她OOXX啊……”
艳情的反胃画面被迫随文字在脑海中成形。Chris痛苦的捂住耳朵,一门心思冲进了卧室。
这么长时间,自己居然一直没看出来?
猥琐算什么,面瘫又算什么。这大博士,他还是个心理专家兼话唠!
开始为未来隐隐担忧的Chris馆长,紧走几步,闷头栽倒在床,再没有爬起来。
当然,第二天早上爬不起来的,必然是我们的武大博士。
苏格兰的冬天,太阳往往起得比人晚。已然早上8点半,天却才懒洋洋的亮了个三成。
窗帘半掩,窗外银装素裹的一片——看来昨夜又是一场大雪飞寒。
电视里早间新闻叽里呱啦的循环播放:“英国南部冷空气强势北上,近日苏格兰高地将受到重大影响……”
罪魁祸首伪君子阁下挂着邪恶的笑容,蹲在床边,欣赏着被子里紧裹的那一团。
“哎呀呀,这就是中国的武警?”Chris挑衅道,“体能有待提高嘛!”
老子弃武从文很多年了!武泽天团在被子里愤愤的磨牙:而且“体能好”跟“种马”是两种互不沾边的意思!
尤其是,作为下面那个……
“真的不陪我去晨跑?”Chris继续调戏着,“大雪之后,清晨的空气非常好哦!”
“滚……”被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咒骂。
中文,Chris没听懂:“这次又是‘May god bless you’?”
揉着微痛的额头起身,武大博士一脸的低血压气象:“我说的是:‘祝你出门被车撞死’。”
Chris皱了一下眉头:“武,你如果不和我结婚的话,即使我死了,遗产也不能归你的。”
谁TM关心你的遗产了!
武泽天抱着被子团坐在床头,没好气的解释道:“中文时常会用一些不太好听的词表达相反的意思。比如,有些家长希望孩子健康成长,就会给他们取名‘狗都不要的孩子(狗剩)’,或者‘一个铁做的蛋(铁蛋)’这样难听的名字。所以,我祝你出门被车撞死,实际上是在祝你快去快回,一路平安。”
Chris自我陶醉的笑着:眼前这个人,撒谎样子都是如此可爱!
探身在武泽天唇上印下一个早安吻:“你再多睡会儿吧。”
Chris走了。武泽天那点赖床的睡意也被折腾没了。叹了口气起床,去厨房找东西吃。
英国人的家庭早餐,除了冷麦片,冷牛奶,就是土司面包果酱黄油。
基本不下厨的武大博士,其实对这种快餐垃圾食品早已习以为常。在遇到付小宇之前,一日三餐牛奶三明治方便面加外卖的生活,他居然就那样过了三年——这也是为什么,在某个早晨,意外的吃到那碗剩菜剩饭煮成的“香菇鸡丝粥”时,他从此疯狂的“爱”上了付小宇。
不过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之前那种象牙塔般清心寡欲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连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把冷牛奶冲进麦片碗里时,武泽天不由得苦笑一下:跟Chris这个味觉缺失的英国人在一起,在饮食方面,怕是自己要比以前更清心寡欲才行。
土司机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两片焦黄始终的土司冒着麦芽的香气,欢乐的弹跳起来。
突然想起一件事,伸出去拿面包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武泽天转身去了客厅,在玄关处拿了自己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
……十几个未接来电。
看看号码,居然是0086开头。
武泽天心里咯噔一下:近来,除了付小宇家的兔子,谁还会用国内的手机号给他打电话?
可是,来电显示的时间是昨天半夜了,小兔子那时应该在亚欧大陆上方飘着啊?
武泽天的手机不能打魏曾逸的国际长途,于是便给付小宇拨了个电话过去。然而一直响到了自动转接语音信箱,付小宇还是没接电话。
懒得给他留言。武泽天按下挂机键,心中骂道:付小宇这手机常年静音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手机总接不到电话,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即使手机没有静音,由于某些原因,昨晚,某位大博士依然错过了十几个未接来电——在埋怨他人的时候,武泽天无耻的把自己的情况忽略掉了。
揣着手机回到厨房,把土司抹上薄薄一层黄油,温热的土司将黄油融化得恰到好处,牛油的香气混合着麦芽的甜味,飘散了整个厨房。
有些心不在焉。面包片在唇边被犹豫的咬下一个小角,武泽天若有所思的愣了几秒,随即扔下面包片,换好衣服冲出门去。
Chris晨练归来,路过厨房,首先就注意到那份“贤妻为自己准备的爱心早餐”,心中一阵翻腾的喜悦。
(喂喂,请不要把面包片上被咬掉的那一角忽略好不好?)
满怀欣喜的走进卧室,却发现房间是冷的,被褥是冷的,那个人的衣物也全不见了。
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来拨武泽天的电话:响了三四声,随后突兀的断线了。温柔的女声传来:“The call you are calling had been switched off(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Chris慌了:这算什么?清晨9点的灰姑娘传奇?连只水晶鞋都不留下?
前往市中心的公交车上,武泽天听见手机响,翻出来刚看到Chris的名字,没来得及接,手机屏幕就一下子黑了。
昨晚被魏曾逸的电话连响带震的放了一晚上电,这部老爷机的电池精疲力尽,罢工了。
无所谓了,Chris那个老妖怪能有什么要紧事?眼下,还是小宇家的兔子比较要紧。不知那孩子四处惹事的体质,又招上什么麻烦了。
爱丁堡中央火车站,下午两点。
魏曾逸从车厢里被人群涌出来,直接扑向站台上等候的付小宇。松开手里的箱子,把冰冷的手顺着他的领子塞进去,冰得付小宇一声怪叫。
“你们两个!能不能至少有一个人接我的电话?”魏大少愤愤抱怨道。昨晚得知航班被取消时,就开始拼命的打这两位的电话。结果,居然一个都不接?
“怎么这么冷?”付老师捉住他的手捂着。
“伦敦火车站为疏散旅客,能用的车都用上了。”魏曾逸冰完付小宇,又开始偷袭一旁的武泽天,“这没暖气的待修车也上阵了。靠,我被冻了八个多小时!”
武泽天笑着躲开魏曾逸:“怎么开了那么久?”伦敦到爱丁堡,通常都是六个小时以内的火车。
“好像是大雪把铁轨埋了。”魏曾逸说,“这车断断续续的,路上停了好长时间。”
全英大雪奇袭,伦敦机场被迫封锁,航班大规模取消。魏曾逸昨天下午从爱丁堡飞到伦敦转机,在希思罗机场眼见电子航站牌上,自己的航班从Delay,到Delay,再到Delay,Delay了长达六小时,最终Cancel。
看到Cancel字样时,已是当天晚上10点。
希思罗机场爆棚,大量的旅客被迫滞留机场。机场服务台忙得混乱不堪。四周各大酒店坐收天灾之利,家家客满。
当夜的希思罗机场,热闹得如春运的北京西站。魏大少无助的蹲在一角,拨完付小宇的电话,拨武泽天的,再拨付小宇的,再拨武泽天的——却被两人双双忽略。
终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魏曾逸得以挤到服务台,把机票改签。却被告知,糟糕的天气预计仍会持续两到三天。大量滞留旅客顺次排下去,最近可改签的航班在三天以后。
这么悲催的人生,舍我其谁。魏大少自嘲。
于是,一宿没睡的魏大少捏着三天后的机票,踏上了清晨第一班由伦敦开往爱丁堡的火车。车厢被各路滞留旅客和行李填满,还没有暖气,外加路途中的清障停车,一路苦不堪言。
付小宇质问武泽天:“你昨晚干吗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自己家的兔子自己看好了!”武泽天瞪眼,“你不是也没接到电话?”
“我昨晚整晚打工。今早刚回家,就被你敲起来了。”付老师理直气壮,步步紧逼,“别推脱责任。从实招来,你昨晚干吗去了?”
武大博士面不改色:“实验室,手机静音。”
付小宇一副鄙视的表情看着他:“信你?我付字去半边,从此改姓寸。”
“不要盗用我的句式。”魏曾逸打了一个大喷嚏,过去搂住付小宇哆嗦着:“人家既然不愿意说,你问那么清楚干吗?”
付老师冷哼一声:“我才不想问。但还请转告你家大馆长,不要一找不到人,电话就打到我这里来。我凭什么要知道你在哪儿!”
“行了行了。昨天晚上即使我接到电话,也不能立刻去伦敦把人接回来不是?现在不是什么都没耽误嘛!”武泽天岔开话题,推着两人向火车站外面走,“走走走,小兔子一定饿了,我们去吃饭。市中心那家粤式点心怎么样?”
魏曾逸又打了一个大喷嚏,挂在付小宇身上继续哆嗦,补充道:“我是又困又冷又饿。”
付小宇愣了一下,看看魏曾逸,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不会吧……”
魏曾逸自己也摸摸:“怎么?发烧了吗?”
“发烧了‘吗’?”付小宇叫起来,“你什么体质,自己都没感觉吗?”
武泽天也慌了,手掌贴上小兔子的额头:果然已经热得烫手了。
“难怪头疼的利害。”魏曾逸恍然大悟的说,“我还以为是一宿没睡的缘故。”
“回家!哪儿也不要去了!”付老师气急败坏的下令。
奢华的菜心肉丸粥,加了三倍的姜片,冒着蒸腾的热气,香味萦绕整个厨房。
排排坐,吃粥粥。
魏曾逸说:“啊——总算活过来了。”
武泽天说:“啊——跟着小宇有肉吃。”
Chris说:“嗯,下次我要学做这个菜。”
Carols尖叫:“Ihobuta(西班牙语:*子养的)!把肉丸还给我!”
Rachael似乎叼着什么,嗖的蹿出了厨房,不见了。
付老师叉腰挥舞着汤匙用英文吼:“我这儿不是幼儿园!!!”
Carols立刻跳起来,追着猫奔出去——当然,手里还不忘抱着自己那碗粥。
Chris优雅的吃完最后一勺粥,起身对付小宇致意:“多谢款待。我先走了。”随即迅速撤离现场。
武泽天不知死活的把空碗递过去:“再来一碗。”
……
付老师笑容一片春光灿烂,温柔的注视着武大博士。
魏曾逸好心提醒武泽天,低声道:“我劝你还是逃命吧。”
武泽天不解:“为什么要逃命?他不是笑着呢嘛。”
“等他哭了,你觉得你还有命逃吗?”魏大少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武泽天。
刚在玄关处披了大衣的Chris又折回来,从沙发上拉起武泽天:“我们走吧。你不是说一会儿要见你老板,审核你们那本书的终稿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武泽天又不解了:我昨天才(卖身求书)从你那儿拿到全部原材料,离成书还远着呢!
Chris无奈的露出了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与一旁的魏大少活像双胞胎。
付老师盘着手靠在炉灶旁微笑,赞扬Chris道:“你行啊Chris,我才教了你一招‘温柔的杀死龙的方法’,你就把人搞到手了。”
武泽天怒视付小宇,用中文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在你眼里,我就这样没有节操?”
“没有,没有,您大博士清高尊贵,与这位Chris先生君子之交白玉无暇。”付老师和蔼的瞪回去,“我明天就去改户口本,老子从此姓‘寸’!”
魏小兔子吸着鼻子搂住付老师:“别那么麻烦了。直接改姓魏吧。”
付老师捏着魏大少的鼻子,又强给他灌进了一杯热腾腾的姜汁可乐。魏大少挣扎着,被烫得眼泪花打转。
武大博士愤愤不平:“再怎么样,我也不是被一根黄瓜骗上床的!”
思想不纯洁的魏大少最后一口可乐还是没能咽下去,生生喷了一地。
此处“黄瓜”,乃真正的黄瓜,拍黄瓜的黄瓜,怒斩青龙的黄瓜,温柔的杀死黄瓜,……不,杀死龙的方法的黄瓜。
想歪了的自动去面壁!
从付小宇家出来,Chris把武大博士塞进车里:“以后不要一声不吭的就走掉。至少留个字条给我。知道今天早上,发现你不见了,我有多担心吗?”
武泽天不以为然:“我这么大一个人了……”
“我以为你后悔了。”Chris注视着他,深情款款,烟雨蒙蒙。
“我们中国人是讲信誉的民族。”被他琼瑶式的眼神冻得打了一个寒颤,武泽天抖着鸡皮疙瘩心想:其实我现在开始后悔了。
把人勾进臂弯吻上去。轻柔,不缠绵,仿佛只是在索取一些属于自己的温度。
还是……多少有些,不习惯。
武泽天轻轻推开他:“我要回学校了。”
“不用我陪你去吗?”Chris锲而不舍的搂着他问。
“你去干吗?”
“帮你搬些行李什么的。”
“我为什么要搬行李?”
“同居。你答应了的。”Chris揉着他的头发,笑道,“其实我家什么都有。你不用准备的。”
武泽天陡的跳起来,头咚的撞上车顶:“哎哟!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昨晚。忘了吗?”贴在他的耳根,Chris笑得奸诈。
昨晚?那浑身是OOXX雄赳赳的一夜,鬼TM记得清你说了什么,而我又说了什么啊!
“我答应了?”武泽天难以置信的问。
“你答应了。”Chris点头点得很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