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穿越 FZ 第二卷)+番外——离尘乱
离尘乱  发于:2012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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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北平的朱棣自然也看到了那诏书,不过他的反映仅是一微笑一摇头。

与他在屋内谈话的道衍抬头问道:“王爷现在有何打算?”

朱棣淡淡甩出一句:“一动不如一静。”

能有何打算?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现在父皇只是将这个公告天下而已,现在要行动还为时过早,更何况……哪天晚上允炆的话……

道衍闻言点点头:“王爷高明。”

“不是本王高明,而是本王知道,有人比本王更着急。先生就等着看戏好了。”朱棣高深莫测的看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抚开茶面将杯子送到唇边,“好香啊,先生送来的茶叶果然不同凡响。”

一听朱棣夸他带来的茶好,道衍又开始不正经了:“那当然了,这可是寺内后院那颗千年茶树采下来的开春第一片嫩芽儿,就只二斤,就给王爷匀了半斤过来,王爷慢点儿喝,喝完可就没了。”

朱棣不听倒好,一听直接仰头大大灌了两口,看得道衍直心疼。

“先生小气,怎么二斤就只给了本王半斤?炽儿也爱喝茶,先生不是想当炽儿的老师么,这收徒弟能不给点见面礼么?”

道衍无语:“哪有拜师还让师傅送礼的道理?”

“先生不送就算了,上次寺里的道嗔师傅也说要当炽儿的老师来着,今天天气不错,是个拜师的好日子,先生你慢慢品茶,本王差人去将道嗔师傅请过来。”朱棣说完放下茶杯,起身作势要走。

“什么?道嗔那老不修要跟贫僧抢徒弟?他是不想在大庆寿寺混了吗?”道衍一听急了,忙抓住朱棣的胳膊,好说歹说,最后又贡献了一斤茶叶才让朱棣同意让朱高炽当他的徒弟。

虽然心疼茶叶,但收朱高炽这个聪明徒弟也很重要啊,否则自己这一身的本事就后继无人了啊。

朱棣得了一斤半茶叶,那叫一个高兴,心情大好的拎着茶叶包朝鎏华院走去。

朱高炽正带着两个弟弟在读书写字,见到朱棣过来,脸上笑开了花儿,忙上前迎接。

朱棣将手中的茶叶递过去,笑眯眯道:“先生的珍藏。”

“先生那么抠门儿,你竟然能从他那要来这么大一包茶叶?”朱高炽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果然是在大庆寿寺喝的那个味道,随即想想不对劲儿,“父王你不会是真的要我出家当和尚去吧?”

道衍那老头儿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见过他几次之后就说他跟佛门有缘,吵着闹着要收他当徒弟。朱高炽那叫一个黑线,他还立志要将自家老爹变弯呢,在那伟大理想实现之前,他怎么能去当和尚?

朱棣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一记爆栗:“谁说要你去当和尚了?是俗家弟子。而且,先生精通阴阳术数之学,排兵布阵之能,你跟他学习,将来必有益处。”

朱高炽捂着被敲疼的脑门儿,连声称是。

这个其实不用朱棣说他也知道的,在历史上,道衍的影响力可不比朱棣来得低,他可是号称诸葛亮刘伯温之类的人物,自然是有不同于常人的学识见地,跟他学习也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情。只是那和尚的脾气实在怪异得很,正经起来跟个蜡像一般不苟言笑,不正经的时候就完全是个老顽童,他担心自己跟他待久了会神经分裂。

但朱棣跟道衍可一点也不为这事儿担心,反正就一包珍藏茶叶,朱棣就把儿子“卖”给了道衍。那老和尚乐得天天合不拢嘴,看得朱高炽心里那叫一个愁。

转眼便到了十月深秋。

北平郊外的枫叶岭红了一片,远远望去如火一般妖娆鲜艳。枫叶岭深处有一座香火鼎盛的火云观,应了红风如火云的景致,引得北平附近城邑的百姓都竞相前来祈福,顺便赏景。

朱高炽也拖着朱棣连同徐仪华和两个弟弟一起去了,美其名曰是秋游,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由于最近休养得好,朱高炽瘦削的身材已经渐渐有了些肉,加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短短半年已经拔高了半个头,几乎与朱棣一般高了,更显玉树临风。

徐仪华看着日益挺拔的儿子,喜不自胜,不知怎么的就跟朱棣谈到了他的婚姻大事,说是张家已经明里暗里提了很多次,想让云舒和炽儿早些成亲。

朱棣看着前面离自己五米之外的朱高炽,虽然才刚十五,却已见俊朗英挺。黑发及腰,衣袂翩然,竟让他看得呆了。

徐仪华没等到朱棣的回答,转头直接叫朱高炽过来商议。

原本在树下仰着头想要摘几片枫叶的朱高炽听到徐仪华的叫声回过头来,对着他们的方向露出一抹灿烂笑容,顿时让朱棣的心脏跳漏了一拍。

朱棣皱眉,赶紧移开视线,脑子一片混沌。

朱高炽跑过来,徐仪华跟他提起成亲的事。他的嘴巴顿时张成了个O字,下一刻反射性的去看朱棣,想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意思。

朱棣本就因为刚才的心悸有些焦躁,看到他询问的目光,语气不悦道:“炽儿年纪尚幼,如果张麟的女儿等不及,你让她嫁给别人好了。”说完竟然转身走了。

徐仪华不明所以,而朱高炽却因为朱棣的反映而暗自雀跃。

他会因为自己将要娶亲而不高兴,这能不能算作一个好的开始呢?

第三十六章:历史车轮

朱棣率先离开了枫叶岭,其他人自然也不得尽兴,跟着他回了王府。朱高炽心情大好回了鎏华院,而朱棣则回了自己的长庆殿。

谁知才刚坐下来喝了口茶,就有人通传说大将军蓝玉前来拜访。

蓝玉是大明开国功臣,当年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平定天下,屡立战功,官拜大将军,朱元璋登基之后,赐封他为凉国公。

但这家伙恃功骄纵,恣意横暴,在朝廷党羽众多,口碑并不好。平日里跟朱棣素无来往,这次特意登门拜访,不知所谓何事?

朱棣在心里思量了半晌,转头看问前来通传的侍卫:“就他一个人来的?有没有说来干嘛?”

“回禀王爷,蓝玉将军带着自己的副将和几个侍卫一起来的,还赶了一群高头大马,说是北征的时候俘获的战马,经过北平回京,特地选了一些送来。”

“北征俘获的战马?”朱棣心中冷笑,蓝玉是出了名的专横跋扈,有好东西岂有不自己留着的道理?平常跟自己也没什么交情,现在竟然将这么多宝马相送,瞎子都看得出来他是别有所图。

朱棣也是爱马之人,但他知道这马怕是不好拿。朱元璋登基以来,以各种罪名诛杀了不少开国功臣,蓝玉是仅存不多的其中一个,又仗着战功横行京师,纵奴行凶,抢占民田,已经好几次触怒龙颜。只因他开国有功,不好随便定罪,但估计也是迟早的事儿。

这一点朱棣十分清楚,于是这马也就成了烫手的山芋,让朱棣给丢了出去。

通传的侍卫从长庆殿跑出来,对站在门外等候的蓝玉等人道:“事有不巧,我家王爷感染风寒,不便见客。不过我家王爷说了,这些宝马,既然是战俘,理应进献给朝廷,若是王爷接受了您的好意,便是对皇上不敬不孝了,还请大将军见谅。”

蓝玉见结交不成,反被教训了一番,怒不可遏,一甩衣袖带着那些宝马便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朱棣打发了蓝玉,转过身时听到空中一阵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

少顷,一只灰白的鸽子便从天而降,落到窗棂之上,咕咕叫着。

朱棣上前抓住那只信鸽,从它爪子上取下信笺,将它放飞之后才展了开来,然后眉开眼笑的就出了门,朝鎏华院走去。

朱高炽回到屋内,换了衣服正在沐浴更衣,自然错过了蓝玉送马那一段千古大戏。

朱棣到的时候,他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披了件薄薄的锦袍就从内室出来了。

十月的北平已经十分寒凉,出了内室,风便从四周大开的窗户外吹了进来,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朱棣跟他私底下并没有那么多父子之礼,进门便挥舞着手中的信笺,乐呵呵笑道:“你猜有什么好消息?”

朱高炽走过去直接从他手中拿过那信笺:“应天有消息了?”边说边展开仔细阅读,“果然是好消息,猎场终于被十一皇叔他们拔……阿嚏……掉了……”

说话的同时竟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朱棣皱起眉头,这才发现他这深秋季节竟然只穿了披了一件薄薄的锦袍,而且头发还是湿的,顿时瞪圆了眼睛开吼:“朱高炽你存心找病是不是?大冷天儿的就穿这么点儿出来?”

“呃……孩儿这不是听说父王来了,赶着出来迎接吗……阿嚏!”朱高炽怕怕的缩了缩脑袋,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关,却不料话音未落,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响了起来。

朱棣气得快要背过气儿去:“还不快去穿衣服?要是再病了,可休想本王再照顾你。”

“哎呀,没事儿,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娇弱?你看这信笺上说,那个猎场案的幕后老板叫李景琛……李景琛是谁?”

“朱高炽!”朱棣脸色铁青,这家伙当他是空气吗?还是当他说话在放屁?看来真是平日里太宠他了,现在他的命令似乎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啊?”朱高炽抬起头,莫名看着朱棣一脸铁青,还没等他想出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身子已经凌空被人抱了起来。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被朱棣抱在怀里,往屋内走。“父王……”

“闭嘴!”朱棣没好气的直接打断他的话,三两步走进内室,将他丢到床上,扯了被子将他裹成个粽子,才坐到床边,好整以暇的问道,“你刚才问本王啥问题?”

朱高炽满脸黑线废了半天的劲儿才把爪子从“粽子”里拔了出来,将那张被朱棣裹得皱巴巴的信笺递过去给他:“孩儿是想问李景琛是谁?”

“李景琛啊,论辈分你还得叫他一声表哥。”

“噢?”他的表哥?也就是说他的母亲是朱棣的姐姐或者妹妹?可是不对啊,比朱棣大的公主就两个,听母妃说起过,嫁的夫家都不姓李啊。而比朱棣小的公主出嫁之后生的孩子现在都应该没他大才是,这表兄弟是从哪论过来的?怕是表得有点远了吧?

朱棣见他满脸怀疑,结果那信笺笑道:“他的母亲虽然不是公主,但他的祖母是公主,也就是你皇爷爷的长姐,曹国长公主。他的父亲是曹国公李文忠,当年跟随你皇爷爷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六年前过世还被追封为岐阳王,世袭王位。李文忠跟本王是表兄弟,自然他的儿子跟你也就是表表兄弟……”

这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听得朱高炽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出声打断朱棣的话:“父王,这表得有点远了,总之重点就是他背景显赫,所以才能一手遮天,将朝廷纳贡宝马作为了交易牟利的摇钱树。”

朱棣点点头,再次看了看那张信笺,眉头不禁锁了起来:“上次听张麟提起,说北蒙纳贡马匹一年不如一年,想不到竟是被李景琛掉了包,以普通马匹换了那些贡马,这次案子被抖出来,你皇爷爷直接下旨判了李景琛斩首之刑。”

“这是好事儿,父王为何眉头深锁?”

朱棣闻言稍稍舒展了些眉头:“于百姓于朝廷自然是好事,但是你十一叔跟十七叔估计得跟李家结下梁子了。”

朱高炽了然:“父王是担心两位皇叔?”

“李景琛还有个同胞哥哥李景隆,在朝为将,是个专横跋扈睚眦必报之徒,两兄弟感情甚笃,难说这猎场就跟他没有关系。这次我们杀了李景琛,他定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李景隆?”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朱高炽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朱棣见他跟着皱眉,以为他也忧心两位皇叔,立刻展开笑颜宽慰道:“想来也不用本王多虑的,你那两位皇叔既然有本事扳倒李景琛,自然也有办法对付李景隆,而且他们毕竟是王爷,李景隆不敢做什么的。”

朱高炽点点头,没再多言,而猎场的案子到这里也告了一个段落。

他跟朱棣都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在几年后的靖难之役,李景隆亲率朝廷五十万大军抵挡朱棣南下的步伐,还真是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但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表面还是相当稳定的。

北国三藩依然各司其职,各尽其责,虽然秦王晋王的表现差强人意,但只要不乱了朱元璋全盘的计划,那就由得他们去闹。

那两位闹得好看,朱棣却是不动声色,表面看戏,实际上则在暗地里勤加练兵,拉拢对自己有用的将领,顺便在朝廷安插眼线,虽然远在北平,但却随时监控着应天的一切。

尽管他对上次在武英殿听到的朱允炆要削藩的话并未真正放在心上,但不能不做好完全的准备。

朱元璋的想法跟他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再撑也撑不了几年了,所以他要加快步伐将大明天下的每一寸土地都真正姓朱,给仁柔的皇太孙朱允炆一个太平皇帝做。

按照他的计划,朝中是自己培养的皇太孙,朝外是他分封各地的儿子们,这大明朝的天下,就只有他跟他的儿子们共享了。

虽然他知道儿子们都有夺嫡之心,但互相牵制得厉害,有一个王爷想要动,其他王爷肯定不会让他得逞,只要善于管理,他觉得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而现在最麻烦的,是朝中还有不少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大将,惟恐自己百年之后朱允炆驾驭不了,所以他要尽快除掉会对朱允炆有威胁的大臣。

洪武二十六年,蓝玉谋反案爆发。牵扯其中的,有十三侯,二伯和吏部尚书、户部伺郎等朝廷官员、军中将领及其家属子弟共一万五千多人。

朱棣得到这个消息时,大叹自己警惕,当初没有收他那些战马,否则这次自己肯定牵扯其中。

只是对于朱元璋给蓝玉定的那个谋反的罪名,朱棣还是觉得有点名不符实。

蓝玉也就是平日里仗着战功,在朝野上下横着走路,欺压百姓,惹是生非,但要说他谋反,他一没那个心,二没那个胆。

不过话又说回来,朱元璋诛杀他的开国功臣,哪一个的罪名又是真有其事的呢?这些事,说不得,心里明白就好。

但朱棣没想到,牵连其中的,竟然还有秦王朱樉。

而牵连其中的原因,让朱棣有点儿哭笑不得,竟然是收了蓝玉送去的二百匹战马。

感情蓝玉那老家伙结交自己不成,转身就结交秦王去了?而那个脑子少跟弦儿的秦王还真接受了?这不得不说还是朱棣有先见之明,棋高一着。

但后来经过查证,秦王朱樉也就是接受了二百匹马,没跟蓝玉有任何不当的谋逆之事。朱元璋将他招回应天,又是一通训诫,将他发回西安,禁足思过,而且将他手中的军务都交给了晋王燕王管理,也就是变相的收了他的兵权。

秦王朱樉回到西安,再不敢有夺嫡的念头,两年之后,竟然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临死之前写了封信着人快马加鞭送至朱棣手中,朱棣才知两年前的蓝玉案秦王牵涉其中,竟然是晋王设计,目的是自己垂涎皇帝宝座,想置他于死地让自己成为诸王老大,好与朱允炆分庭抗礼,日后若起兵夺位,也顺理成章。

秦王经此一事,对晋王心寒意冷。他深知晋王跟朱棣一向不合,而朱棣手握重兵,定然是晋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他写信的目的一来是让朱棣留心,二来是想自己死后,朱棣能看到兄弟情分之上,帮忙照顾妻小。

朱棣收到信的时候,朱樉已经离开人世。从此北方三藩,成了两强并立。而正如朱樉所说,晋王和他的明争暗斗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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