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幺点
幺点  发于:201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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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蛇打七寸,他刚刚击中得正是这蛇妖心脏的位置,也是这妖一时没有防备,才会被他击中要害,幸在玄真并未出全力,否则纵使它有千年道行也非死即伤。这边蛇妖回过神来,心中惊骇无比,刚才那一击带来的绞痛尚未缓解,它难过的瞪向远处的玄真,半晌才道:“你当真不愿?”

玄真迎着它的视线,就如他们初次相见那般,目光沉静,周身环绕一股祥和之气,缓缓道:“我若答应你,只会让你变本加厉,欲念更深,平白糟蹋了一身修为,既然如此,你还是早早收了心回到深山继续修炼,他日得道飞升也算功德圆满了”

他话中明显的拒绝令蛇妖眼中露出痛苦之色,不甘的情绪在心中不断滋生,又想到他刚才那绝情的一掌,因爱生恨,怒吼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好,我现在就把你吃了,这样我就能收心,就能回去老老实实的修炼!”

吼声在山谷里回荡,它突然绷紧蛇身,猛的向玄真袭去。玄真这会儿怀里还抱着霍玉郎呢,左右躲是躲不过了,他心中一叹,索性闭上眼站在原地。

蛇妖的血盆大口停在他的脸前,烈日当空,山谷中遍地的野花在风中摇曳,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玄真脸上,他缓缓睁开眼,对着蛇妖盈满泪水的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他看得出这蛇妖生性单纯,绝非奸恶之辈,只是纵有千年修行,却也未能摆脱七情六欲,执念太深终不是好事,只望它能尽早断了念头回归山林。

玄真想的倒真没错,这蟒蛇妖一直在深山中修炼,秉性还是好的,若不是对他动了凡心,哪会来惹这些是非,只可惜了它一腔情热,玄真一个地地道道的出家和尚,于情于礼都不可能对它有半分回应。

相视沉默了半晌,蛇妖最终还是不忍动他分毫,扬起巨大的蛇头对天发出一声长啸,接着蛇身一扭,化作了一名身着花衣的妖娆女子,女子眼中含泪,痴痴的望着一脸平静的玄真,沉吟道:“我怎会不知人妖殊途,可七情六欲是众生本能,这心又岂能说收就收,若是能,我也不必苦苦纠缠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会回山中继续做我的妖,你守你的清规戒律,这一世我只道是我们有缘无分,待他日你轮回转世,我定去寻你,只望到时能够殊途同归”

说完,她瞬间又变回巨蟒之身,最后留恋的看了玄真一眼才腾身而去。

玄真平静的看它离去,脑中却不断回荡着它之前那句话。是啊,七情六欲乃人之本能,岂能说收就收,目光移到怀中陷入昏迷的霍玉郎脸上,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嘴里不自觉的呢喃道:“出家之人要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霍玉郎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望着眼前不断摇摆的花草,他瞬间忆起那毛骨悚然的感觉以及昏迷前被吊在半空的惊悚画面,他立马惊叫一声,从地上弹跳而起。玄真看他全无血色的脸上布满恐惧,心下有些不忍,道:“已经没事了,它不会再来了”

霍玉郎这才发现坐在一旁打坐的玄真,对他的话半信半疑,霍玉郎满脸戒备的看向四周,见方圆几里之内除了他俩真的再无旁的生物才稍稍放下心来,一松口气只觉浑身虚脱,一屁股坐到地上,哀声连连。玄真看他这样反而不怎么担心了,只偶尔出言安慰安慰。

“真他娘的背到家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什么事儿都能被我碰上……”

他愤恨不已,一开口骂来就没了收敛,玄真在一旁听的直皱眉,最后忍无可忍的道:“世事无常,又岂是针对你一人的”

这话可触了霍玉郎的逆鳞,本来就一肚子委屈,可这和尚非但没说些好话来听听,反而跟他讲什么世事无常,世事无常个屁!

“你这无情无义的和尚,算我霍玉郎瞎眼了才拿你当知心挚友,我也不拖累你,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说完,他哼了一声,甩袖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玄真。他这下可真是没良心了,气头上全忘了屡屡在危急关头救他的正是他口中这“无情无义”的和尚。玄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起脾气,被他莫名其妙的冲一顿,心里有些不舒坦,加之他之前满嘴粗言秽语的也让人听的烦厌,索性任他走,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出路,他走也走不多远。

再说霍玉郎发了一通脾气,自己没头没脑的走了一阵后也渐渐冷静下来,不禁有些后悔,他当然知道玄真的好处,若真是无情无义,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相救。可毕竟是自幼就娇生惯养的少爷,刚对人发完脾气,这会子他也拉不下脸去道歉,犹豫了片刻,他索性继续闷头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这一走就走到天色暗了下来,他也不知身在何处,不过肯定还在山谷之中,这遍地叫不上名的花花草草以及四面环绕的陡峭岩壁让他根本分不清方向。一时间,他觉得有些心慌后怕,愈发为自己先前的行为感到后悔,若没有对玄真发火他也不会气得自己走掉,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这样一想又有些责怪玄真。说到底他还是少爷脾气,打小被人宠惯了,听不得别人说句逆耳的话。

左右不知该往哪走,他试图寻找玄真,却在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后无奈放弃。长叹一声后,他索性倒在花丛中,看着天上出现的三两颗星星,不禁开始反省起来。说来说去,弄到今天这个德行都是他咎由自取,他自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论本事,他连小四都及不上,文不成武不就,也就这身皮囊尚可。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老子有钱,养他吃喝一辈子不成问题,但自从离家出走以来,劫难接踵而来,这才让他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在生死关头他救不了小四,反而是小四豁出性命才保住了他,玄真也是,虽然总是严肃的不讨喜,还总爱训人,却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于危难。想到玄真,他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悄悄钻了出来,他总觉得两人之间冥冥中有什么联系,初次见面时那一瞥,他到现在都记得,恍若隔世再见,令人身心震动。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一些响声,他一惊,以为又是什么精啊怪的,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下来,凝神一听,辨认出那是流水的声音,心中一动,他不禁喜上眉梢,立刻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循着水流传来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一条弯弯的溪流出现在视野里,他大喜过望,也不管玄真能不能听到一边大笑一边叫嚷:“玄真!我找到水了!哈哈……我们能出去了!玄真!哈哈哈”

12.撞破好事

眼见天彻底黑了霍玉郎却还没回来,玄真有些担心,一想到他之前遭的那些罪,就更加坐不住了,也顾不得之前的置气,起身就朝他离去的方向寻去。

霍玉郎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忍不住又往身上撩了些水,沁凉的溪水帮他洗净一身狼狈,也让他暂时忘记了这段日子以来遭受的种种彻底放松下来。他惬意的闭上眼靠在岸边,溪水缓缓流动使他浸在水里的下半身也跟着微微晃动,不知不觉间一股异样的骚动从心底涌出来,逐渐蔓延到两腿之间,他有些急躁的低喘一声,无奈的睁开眼,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啧”

忍不住啐了一声,他将手移到两腿之间握住了那作怪的物事,随着溪水流动的节奏缓缓撸动。

自从被救进佛光寺后,他一直被迫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环境所致,身边一天到晚围着群光脑袋和尚,任谁也没那个性质,如今欲望来的突然,他却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来纾解,想想也实在是心酸。

双手在水中受到些阻力动作的不太顺畅,而愈来愈浓的欲望让他不满足的发出闷哼,索性抬起屁股往后挪了挪,将一条腿搭在岸上,沾着水的分身一接触到空气令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可这丝毫不影响他追寻快感的决心,欲火反而在心中烧得更旺,随着他双手逐渐加快动作,腿间那物也变得坚硬如铁,就在即将喷发而出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他是彻底被吓怂胆儿了,浑身一颤,就这么泄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本能的转过脸来。

玄真没想到找到人后会撞见这么一副场面,霍玉郎全身赤裸浸在水里,一条腿搭在岸上,被水沾湿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清冷光泽,使原本就俊美无双的男子更添了几分出尘绝世,只是他此刻却摆出极其情色的姿态,尤其那条长腿搭的,简直比窑子里的姐儿还风骚撩人。玄真看的眼都直了,只觉脑中五雷轰顶,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而一脸惊恐的霍玉郎在看清来者何人后表情明显放松,却不可避免的感到尴尬。本来么,想也知道玄真是不放心寻他来了,可自己这会儿非但好好的,还十分惬意的做起了这档子事儿,是个人都该生气了。手中还握着已经疲软下来的物事儿,掌中的粘腻让他下意识的在水中撩了撩,半晌,他才讪笑道:“我……我就准备回去找你呢,哪想,哪想你就先找来了,呵呵……那什么,天怪热的,你也下来洗个澡吧?”

霍玉郎不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缺心眼儿,玄真在他开口的时候已经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震惊之余心底竟隐隐泛起一丝骚动!他极力维持镇定,丝毫不敢将情绪表现的脸上,所以霍玉郎之后说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而霍玉郎见他面色冰冷,一言不发,只道他是又生气了,顿时在心里哀嚎一声,倍感无奈。玄真能来寻他足以说明人家不跟他计较先前的失礼,这多好的机会啊,不用他道歉就能和好,可眼下却让撞见这么副场面,任他再厚的脸皮也臊的满面通红,只想一脑袋扎进水里再也不出来。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就在霍玉郎琢磨该怎么化解这无边的尴尬时,玄真终于开口了:“快上来吧,泡久了会着凉”

说完,便转过身走远了一些。霍玉郎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从水里出来,抓起之前脱在岸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等他穿的乱七八糟走到玄真跟前也不过片刻的功夫。玄真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语气平静的道:“还是要在这儿呆一晚,明天一早我们顺着水流走,一定能出去的”

霍玉郎支支吾吾的“嗯啊”了几声,闭上嘴默默的跟在玄真后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玄真,当他又一次偷瞧时肚子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咕噜噜”,玄真猛的停了下来,他措手不及一下撞上了玄真的背,顿时发出一声闷哼,玄真被撞得往前趔趄了一下,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视他不知所措的窘迫样儿,沉默半晌,缓缓道:“水里应该有鱼,你去抓条弄来吃罢”

说完之后也不等他开口就拨开周围的花草,双腿盘坐在地上,紧紧的闭上双眼。霍玉郎捂着还在作怪的肚子脸上尴尬不已,也怪不得他,这一天下来米粒未进,就刚才趴溪边喝了几口水,现在还有力气动弹就够难得了,他看了看玄真,心想自己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和尚怎么跟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似的。这么想着,他忍不住道:“其实……其实你也很饿吧?”

玄真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道:“不饿”。

霍玉郎听得眼皮子直抖,但还是不甘心放过玄真,揉着肚子假装试探的道:“你让我吃鱼,岂不是纵容我杀生?难道你不怕被明空主持知道了责罚你?”

他说完后,两人之间陷入了很长的沉默,直到他以为玄真不打算理他了,才见玄真慢条斯理的睁开眼睛,口气异常冰冷的道:“那你就别吃了”

这话可把他噎的够呛,心里蹭的冒出一股无名火,待要耍起少爷脾气嚷道“不吃就不吃”时,肚子突然又发出一连串令人尴尬的声响,让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脸蛋臊的通红。而玄真又闭上眼打坐,两耳不闻身外事,留他一个人生闷气,最后只能重重的“哼”一声跑去抓鱼。

霍玉郎这样的,放人世上说好听点那叫纨绔子弟,难听点那就是个废物,二十岁大老爷们,却连条鱼都抓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条小鲤鱼擦腿游来游去,可他愣是一条也逮不住。气得他在心里将玄真翻过来调过去骂了好几遍,又不禁怨起他爹娘,怎么就给他养成了这么个窝囊东西!

他这边气得脸红脖子粗,玄真终于看不下去了,暗叹了一声,起身来到河边,然后脱掉鞋袜下水,三两下工夫就捞了两条鱼在手上。霍玉郎嫉妒的眼红,刚想讽刺和尚要杀生,就听玄真站在岸边低声道:“阿弥陀佛,今日你们成为他人腹中餐也是为解人饥饿,续人性命,算得功德一件,待轮回时希望能有个好去处”

说完,便将鱼放到地上,拎起鞋袜头也不回的走回原先打坐的地方。霍玉郎一见他这样儿知他不打算打理自己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羞愧的感觉涌上来,却又同时升起另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犹豫的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道歉的话。算了,反正看那样儿他说什么玄真也不会在意的。这么想着,他心情又沉闷几许,看着在地上翻腾的鲤鱼,纵使肚子再饿,他也没了食欲,况且这儿又没法生火,他可不愿生吃了这鱼,啐了一声,他带着些怨气将鱼又扔回水里,蹲在溪边又捧着水喝了一气才晃晃悠悠的走到玄真身边坐下。

玄真不理他,他一个人坐着也闷,就着玄真身边儿躺下,他仰面看着天上繁星,一颗颗璀璨夺目,美不胜收,只是却都不及那一轮玉盘,明亮皎洁,清晖浩荡。突然,他想起那段源远流长的传说,不知这月亮之上是否真有一座广寒宫以及那美妙无双的月宫仙子?想着想着他突然嗤笑了一声,此时此刻纵是那嫦娥他也不稀罕,眼下只有身边这和尚才是实实在在的,只有这和尚会为给他果腹而不顾杀生破戒,只有这和尚才能保他一夜平安。翻身侧躺,他视线移到了玄真俊秀的脸上,从下往上看,这张脸更显得端庄雍容,让他不禁联想到他娘摆在厢房里的那座白玉观音,不由得就生出一股想要膜拜的欲望。

不知何时睡去,恍惚间他又进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怪梦中,梦里他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这男人的形态非常怪异,明明是人的样子,身后却长着一条粗壮的尾巴,火红火红的,几乎跟男人身上的红衣融为一体,而这男人的对面则盘坐着一个和尚,那男人在和尚面前欢快的手舞足蹈,嘴里不断的叫嚷着“我能化成人形啦,哈哈,你看啊,好不好看?你看你看”。他看不清这两人的脸,却能觉出一丝熟悉感,他心中充满疑惑,努力的想要靠近两人,却怎么也挪不动脚,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在他急的抓心挠肺的时候,耳畔突然想起一声轻唤,原先急躁的心情竟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那声音还在继续,他不停在脑中搜索着,等终于想起这声音的主人,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你还好吗?”

玄真向来平静的脸上显出一丝担忧,霍玉郎定定的看着这张脸,不由得和梦中的那个和尚重叠了,不自觉的张开嘴。

“你……”

“做恶梦了?”

闻言,霍玉郎猛地回神,愣愣的看着低头看他的玄真,半晌才眨下眼睛,发出呢喃。

“没……没什么……”

玄真又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道:“天色尚早,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这时霍玉郎才发现四周灰蒙蒙的,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而他的身上盖了一件僧袍,他无言的转了个身,背对着玄真,却再无睡意,心中无可避免的又感到一阵难受。他紧紧皱起眉头,心中的困惑无以复加,这些从他记事起就一直纠缠他的怪梦,究竟有什么预意?为什么他会感到无比的熟悉,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似的,而刚才他竟然将玄真看作成一直出现在梦中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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