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无殇抿紧了唇，唇线看起来颇为冷硬，万学术总是考虑得太多，是大大的缺点，却也是吸引人的一个地方。

“过来。”北堂无殇睁开眼睛。

万学术依言坐了过去，北堂无殇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万学术，脑袋依偎在万学术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属于男人身上的干净气息，他只是为这个不懂得爱惜自己的男人感到心疼而已，万学术总是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可无殇知道，万学术不是不在乎，不是不会因为伤痕而感到疼痛，仅仅是看得开而已。

罢了罢了，什么李天民也好，江楚河也罢，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伤害过万学术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就算不能杀了，这世界上也有比死亡更痛哭的责……

这么一想，又加上万学术乖巧的任他抱着，北堂无殇心里舒服了不少。

“你今天看了很长时间的书。”北堂无殇一边说着，手就往男人衣襟里探去。

“嗯，是啊……”万学术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整个人都软在了北堂无殇怀里。

“书比我好看。”

“啊？”

北堂无殇抱着万学术的腰把人往床榻上拖，一边弯腰褪去了万学术的鞋袜，双手握住了男人两片白玉似的脚掌，手指在掌心轻轻一刮，万学术立刻就倒在了床上痒的动来动去，连忙投降喊道：“别挠了，快别挠了！无殇……”

“说你错了我就放开你。”无殇扣紧了万学术的脚，任凭万学术怎么挣扎都不放，偏偏万学术还不敢动作太大就怕一不小心踩到北堂无殇了。

“喂，你不能这么无赖啊，我做错什么啦？”

“还不明白？”北堂无殇放开了万学术的双足压了上去，上半身往前倾把自己那张俊脸就往万学术面前凑，虽然这脸看过很多次了，可是每次突然看到如此放大的一张俊容还是会让万学术感到血往脑袋上涌。

“明白什么？”万学术小声问道。

“你一直看书，都没有看我一眼。”北堂无殇又凑近了几分，他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万学术的，当他们靠的太近时彼此的五官就变得模糊了起来，除了彼此的眼睛，他们的眼里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我好看，还是书好看？”声音温柔的让人心肝儿都酥软了。

这，这是赤果果的引诱啊！万学术忍不住吞了口津液，没骨气的哼哼道，“你好看。”

“以后不许只盯着书。”某人命令道。

“好！”其实，万学术只是怕看了北堂无殇一眼就会忍不住看第二眼，你说啊，这两个年轻轻的男人彼此对着看着对看着，可是很容易就引发“火灾”的，万学术这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嘛。

“但今天还是必须惩罚你。”北堂无殇一个翻身躺在了万学术身边。

“惩罚……”万学术声音发抖，他的腰会疼。

“坐上来，自己动。”某人声音有些发哑，他在书楼时就很想把万学术给“就地正法”了。

“……”万学术脸大红，他好想说一句我在上面可以，那我可不可以顺便也把你给压了？不过要是真的说了这句话估计明天就真的不用起床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被压啊！

谁让我，偏偏就受上了你这个男人呢……

第八十五章：八卦的力量

事实证明，无论在哪里八卦传播的速度都是令人惊叹不已的，即使是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电视，更没有网络的世界也是一样。

法门学生上课的频率是上课两天休息两天，今天是休息的第一天学生们不用去上课。万学术早上起来慢悠悠的洗漱好了，推开门正准备和北堂无殇一起去散散步吃吃早点，顺便切磋一下武艺，然后就在楼下的院子里被两个人给堵住了，于是散步的队伍由两个人发展成了四个人。

“万大哥，不介绍一下？”南广连云笑呵呵的跟在旁边，偶尔偷偷瞄两眼和万学术手牵着手的北堂无殇，就在他想要跟平时一样和万学校勾肩搭背时，一道眼刀就朝他无情的射了过来，南广连云吓的忙和万学术拉开了距离。

“无殇。”万学术冲南广连云抬了抬下巴，松开了握住北堂无殇的手改为揽住对方的腰，反正现在北堂无殇是变作城碧的模样，而且按着他们一开始的话来讲北堂无殇现在可是他的人。他暧昧一笑：“你们可不要惹他，他脾气不好。”

大庭广众之下被万学术调戏，北堂无殇暗暗苦笑，不过看万学术玩的开心也就任由这男人去了。

南广连云和武迎春相视一眼，过了好久才消化了眼前这一幕，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南广连云这种纵横风月场合的富家子弟对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并不陌生，更何况如今的九天皇帝李天民就是个好男色的，他只是没想到万学术不但敢在插班的第二天就逃课，还敢公然带了个如此美貌的男子进来陪寝，偶像，简直就是他南广连云的偶像啊！

在这上天城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嚣张的人物了。

至于武迎春，师傅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北堂无殇没有和万学术以外的人称兄道弟又聊天的兴趣，有北堂无殇这个气场强大的人在，南广连云他们也一直闷声不吭气，最后还是北堂无殇看不下去干脆离开，拉着万学术到一旁小声说了些什么后便离开了。

“额，嘿嘿，好像打扰到你们两个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南广连云嘿嘿笑道。

“行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你们就说吧。”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凉亭，万学术便带着两人一起到了亭子里坐下。

刚刚坐了下来，武迎春就把学院里流传的八卦跟万学术说了，原来万学术才来了法门两天就已经变成法门学院中各位学员眼里的“风云人物”，不过自然是一半褒一半贬。

“我怎么会变成什么风云人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万学术顿时不明白了。

南广连云抢道：“万大哥，你昨天是不是进了九重天书楼的第一层，然后遇到了赫连青竹他们几个人？”

“是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南广连云扇着扇子把事情告诉了万学术，昨天万学术和北堂无殇进入九重天书楼第一层，后来又和赫连青竹他们产生了摩擦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法门，也不是法门的八卦传播速度太快，而是现在凡是和万学术相关的消息都传的特别快。

“为什么啊？”万学术又搞不懂了，他又不是什么天王巨星，怎么突然就关注起他来了。

武迎春一把将南广连云推开，抢着替万学术解释了起来，原来是一开始万学术就以容貌酷似煜阳而早早成为法门学子的关注人物，不过这也还好，毕竟这年头酷似煜阳的人也不止万学术一个，这种类似的传闻众人听得可多了。

真正让万学术声名大噪的还是三件事，头一件便是万学术在上学第二天就逃课成为法门开学十年来第一个敢逃课的学生，此为其一；第二件事情和第一件事情有关，万学术昨日没去上课便有人在学堂里说了些万学术的闲话，大概也就是不想学就不必来的意思，武迎春看不过去就把万学术保护德馨公主，一人一刀就解决了大武师的事情宣扬开来，此为其二；至于最后一件事情，也是后来有人说万学术就算武艺再高也没用，因为万学术没有修行资质，这让一部分人暗暗幸灾乐祸，却也让一部分人为万学术感到惋惜。

结果就在众人还没有消化完和万学术相关的种种消息之后，昨日晚间一个重磅消息又砸了过来，万学术这个没有修行资质的人进入了九重天书楼的一楼，后来又和赫连青竹等人对上了。

“师傅，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早就看那个李回不顺眼了，就该有人狠狠教训他们！”武迎春握紧了拳头，一脸崇拜。

万学术暗暗滴了滴冷汗，本来还想着进来法门要低调再低调，结果才两三天就搞得人尽皆知了，这可和他的初衷大大违背了。

“法门不是有学生可以不去上课的说法吗，怎么十年来只有我一个人逃课。”万学术忘了，法门可是管理修行者的地方，对于普通人来说成为修行者和成仙差不多，那你想想管理修行者的地方还不就跟玉皇大帝的皇宫一样让人顶礼膜拜，能进来就已经十分不错了还敢逃课，就算敢也会被家里人打死才怪。

万学术上辈子就是个名动天下的修行者，所谓隔行如隔山，真正身处修行者境界的人当然不觉得修行者有多厉害，也不会觉得法门多么让人不敢高攀。

视野不一样，心境自然不同。

“赫连青竹，他和当朝丞相是什么关系？”万学术记得当朝丞相也是姓赫连，昨天没怎么留意，现在南广连云提到了赫连青竹，听南广的语气赫连青竹这几人在法门学院里也是算极为有名气的人。

“万大哥说的不错，赫连青竹就是当朝赫连丞相的次子，早些年的时候赫连青竹并没有住在上天城，据说被一位修行者看中收去做了徒弟，是这几年才回来的。他早年的时候就有小神童的美誉，在素有‘天下第一召唤师’之称的煜阳仙逝之后，赫连青竹就顶着新一代‘天才召唤师’的名声迅速崛起了。”南广连云不屑一哼，“我爹说，这赫连青竹哪里有当年煜阳天赋高，可惜煜阳去的早，否则这赫连青竹活该被一辈子压着。”

“他还年轻，将来能超过煜阳也不一定。”煜阳毕竟比赫连青竹大了好几岁。

“万大哥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那臭小子仗着自己天赋高整天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那种伪君子！”南广连云连连哼道。

万学术忍不住一笑：“你这么讨厌他，一定是小时候经常被家人拿来与他作对比，后来喜欢的女子又喜欢上他，是不是？”

被说中了心事的南广连云装模作样的在那里咳嗽掩饰尴尬，改口又继续介绍起了赫连青竹等人。昨日万学术见到的四个人，除去赫连青竹和莫子涵外，另外的男子也就是出言讽刺了万学术被北堂无殇吓的说不出话来的那人名为李回，是李将军之子，为人向来狂妄且目中无人。

另外的女子名为秦莲儿，礼部尚书爱女同时也是武迎春的好友，万学术猜测秦莲儿还是南广连云喜欢的女子。至于莫子涵一个燕国人为何会和赫连青竹等人混在一起，原来是那李回喜欢莫子涵便时时追求。

“那个李回在法门学院里有不少狗腿子，他还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万大哥你折了他的颜面，那个心胸狭窄的家伙肯定会伺机找你麻烦，你千万要小心。”南广连云好心提醒道。

“他喜欢来就让他来好了。”万学术心想，他又不去上课，想那李回也不敢逃课，他们能遇到的概率太低。

别了南广连云和武迎春，万学术往九重天书楼的方向走去，刚才北堂无殇说是先行去探探九重天书楼，也不知道那强悍的家伙现在走到了第几层。

今天是休息日，并不是所有学员都会出去玩乐或者回家，也有不少人留在了法门，万学术走在路上便时时吸引不少人的侧目，他头顶上虽然没有顶着“万学术”三个金子，不过他这张脸也够醒目的了，托李天民的福，煜阳的画像几乎是人手一幅。

“哟！大叔，你怎么变白了，我差点就没认出来！”不算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旁的学子就只看到一个黑影如一只黑色蝴蝶般翩翩落在了万学术面前。

毕竟是在空谷里经历过生死的同伴，即使他们不是朋友也会有一些熟悉感，万学术望着突然出现的非离：“未成年，原来你没有被蛇咬死啊，几个月不见你怎么都没有长个子。”

“大叔，我看你皮肤虽然变白了，但嘴巴倒是越来越黑了。”非离冲着万学术咧嘴一笑，回过头朝着不远处的男人喊了一声，“主人，人找到了。”

冷峻俊美，蓝色长衫华贵披身，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不就是江楚河？

第八十六章

一袭宝石蓝华服披身，绣金珐琅掐线带扣束腰，满身贵气，那挽起的发髻上却独独插了一支再普通不过的银簪，正午的阳光斜斜打在江楚河的侧脸上，那本就深邃的五官越发深刻，微风扬起几缕发丝，这一眼，万学术仿佛又看到了他和他的初识。

那一年他离开上天城游历四方追寻仇人线索，恰巧在半路遇见了遭遇抢劫暗杀的江楚河，那时的江楚河尚是一名翩翩贵公子，一袭蓝衫，手中一柄长剑，冷漠无情的屹立在阳光斑驳的林间小道上与歹徒对峙，眼里皆是一片镇定与冷漠。

面临死亡与威胁从无半分畏惧，那时的他只看到了江楚河眼中的坚毅与勇敢，却忘了这样的人往往也是最为心硬残忍的。

万学术拱手一鞠，自然大方：“江庄主，久见了。”

前尘往事，尽如云烟。

“我又弃了你一次，是不是更恨我了？”江楚河已经走到万学术跟前，他和他或许在这一世在空谷中相识多日，却也是头一次江楚河面对面的和万学术讲一些事，说一些话。

“学术不知道江庄主说的是什么。”万学术不动痕迹的往后退开一步拉开与江楚河之间的距离，要他承认他是煜阳，不可能。

“是事实。”

“这事实是告诉万学术的，还是告诉煜阳的？我知道自己和煜阳长得十分相似，但也请江庄主明白，我是万学术，不是煜阳，况且煜阳早已经死了，江庄主这些话又要说给谁听呢？”万学术承认，他是忘不了，他是放不下，他看到江楚河与李天民还是憋着一口气，不知不觉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讽刺。

江楚河神色一动，沉声道：“我与煜阳相识的事，世间并无几人知道。”

你，既然不是煜阳又为何会知道？

万学术笑了，颇为无奈的说道：“我自认与江庄主并无太多交情，江庄主突然跑到我这个陌生人面前来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说实话，已经有太多人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只是这些话无一例外都是说给煜阳的，江庄主，我不知道你和煜阳是什么关系，我只希望江庄主不要把我当作另外一个人。”

“既然死了，又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江庄主原来这么恨煜阳啊。”万学术冷冷一笑，长袖下掩着手渐渐握成拳。

“恨？”好似听到极为好笑的话一般，江楚河仰头笑了起来，那仿佛发自肺腑的沉痛笑声所夹杂的讽刺如此浓重，引得偶尔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难道我说错了？若是好友，又怎么会不希望死去的好友再回来。”万学术对江楚河的狂笑视若无睹，转过身不再去看这男人，若不是恨，当年又为何和李天民联手杀了他，一个最好的朋友，一个最好的兄弟，这世间还有什么背叛能抵的上这二者所带来的伤害疼痛？

当万学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之后，他曾经无数次的问自己，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还是他做人竟然是如此的失败，那一生里最为信任的两个人同时背叛了他。

这样的痛，又有谁明白？

江楚河，你现在戴上当年我送予你的一支破发簪又算什么？

“你很生气。”原来，你一直都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仅仅是恨吗？煜阳，你一直都不懂，从来都不明白，你的不知道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江庄主在空谷里把我一个小跟班随便丢了，只要不是个受虐狂都会生气的吧？”万学术讽刺一句，“还是江庄主期待我抹两把眼泪诉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