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伸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卡泊顿了片刻，最终还是脸色很臭地抱起了那个装作小鬼的无耻之徒。
只听那家伙继续用绵软的声音小声道，“香香……泊泊身上香香……”
“啪——”随着神经崩断的声音，还有一声更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中。
小瑞斯一愣。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打了屁股！！
“哇——”于是，嘹喨的假哭声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五）
第二天中午，卡泊才慢悠悠的醒来。
看向昨天他睡的算是小沙发的小躺椅上面……
没人？
去哪里了？
想了几秒钟，他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那家伙金发金眸分明是一个贵族，在这条船上能有什么事情？
于是，卡泊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关节，准备下床。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啊？”一大早的。
“卡泊医助在么？克里斯船医请您过去一下。”
克里斯？
“好的。”
说完，就赶紧动作起来。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睡得仍像一个死猪的之遥，卡泊叹了一气，想着自己最近清闲，应该没多久就会回来了吧？于是，放弃了叫醒他的动作。
只是，今天，他终于又加深了对人鱼的一些了解，比如，他们的好吃懒做。
船医室。
室内很安静，克里斯正坐在靠近窗边的一张桌子前边，低头写着些什么，他经常一个人做一些研究，卡泊不知道他在研究些什么。
他不好奇，也无权过问。
只是，今天，他的周围等待着几个粗胳膊粗腿的男人，他们的脸色有些差，也带着些被冷落的尴尬。
卡泊认识他们，负责站岗的人员。
克里斯是一个褐色头发的男人，是船上唯一一位治愈魔法使得不错的人。在这个祭祀稀少，并且地位崇高的龙域，能请到一位高阶的治愈系法师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情，所以，船医这个职位不经意间就带上了一些超然的滋味。
“你是猪么，一睡不醒了还，现在都几点了？！”头也不抬就是一句训话。
卡泊有些歉意地笑了一下，连忙走到他的边上。
虽然他的嘴巴不怎么积德，但是，只因着他是船医的身份，没人敢有什么怨言。毕竟，海上生命脆弱，没人会得罪一个能够在危机关头治愈自己的人。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么？”谦虚的态度。
“这几个可能水土不服，你去帮他们看看！”平平的语调，带着一丝冷然，也有着一丝高傲。
卡泊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祭祀都是这副德行，但是，有时候他还是感激克里斯的这份高傲的，要不是他非重症不治的傲慢性子，或许自己在这艘到处是能力者的船上根本找不到位置。
“好的！”
卡泊于是走到那几位船员身边，先是看了看他们略有些灰白的脸色，然后和蔼的问道，“请问是哪里不舒服？”
他此时的样子像个真正的医者，眼中有种温暖的光芒，似乎被这样看着就可以稍微忘却一些自己的病痛。
虽然知道自己天生没有能力，但是，卡泊还是很热爱这份工作的，看着那些药材就有一份天生的亲切感。
“啊？哦！就是忽然感觉有些气息不稳，头重脚轻的。”那个叫熊吉的船员回答。
他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却长着一副好眼睛，百里之外的动向都可以尽收眼底，并且拥有非常人所能拥有的动态旋转视野，人称“百里熊吉。”负责观望。
“会想呕吐么？”
“不会。”
“平时胃口怎么样？”
“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
“……”
仔细询问了几句，卡泊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
“嗯。”他最后点点头，然后走到一个高大的柜子旁边，熟练地从那几百个小柜子里迅速地找出几种药材，称重，然后，用一个小纸袋分装，约莫装了三袋，走回到熊吉面前，对他仔细嘱咐：“这是你的药，每天中午饭后一次，吃个三天差不多就应该会好了。”
壮男忙不迭地点头，笑得好不憨厚。
虽然卡泊不会法术，不能像祭祀们能瞬间治愈病痛，但是，熊吉还是很感激他的。要知道，这种小病小痛，克里斯船医根本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更别说还有这些药材了！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跟熊吉的症状差不多，好像都是突然的水土不服的样子，卡泊来来回回几次，就轻轻松松地就搞定了。
然后，无关人士都走了。
看着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房间，以及仍旧坐在书桌旁低头写着什么的克里斯，卡泊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微低了下头，恭敬道，“先生。”
他总是这么叫他。因为总觉得叫船医太过生疏，直呼其名又太过亲昵。于是，选了这么一个折中的称谓。
克里斯像是没有听见般地依旧埋首在他的那堆卡泊看不懂的图文之中。
好像习以为常般，卡泊对着他那头褐色的卷发笑了一下，“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可是，刚走到门口，却被叫住。
“等一下。”
卡泊回头，眼里有着掩藏不住的讶异，因为，克里斯是个比较沉默的人，他们之间虽然是从属关系，但是，说过的话却并不多。基本上每次离开，都是伴随着沉默，今天怎么突然跟他说话了？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么，先生？”
“去一下船长室，把今天的情况跟他说一下。”克里斯对船长的称呼只是一个“他”，没有过分的敬意，在这个冷漠男人的口中却显得有些亲近。
卡泊像以往每次听到这个字般地看了克里斯的侧面半响，才低低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恩。”
“……”
恩？
没了？
卡泊抬头看向他，后者依旧用头顶对着他，卡泊苦笑了一下，他其实不太愿意现在去见凯特的。
毕竟昨天才被训斥过。
可是，哎——老大发话，不得不答应啊！
于是，卡泊就站到了船长室的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发呆。
这里在走廊的最尽头，一向是整艘船最安静的地方，因为，要是没有什么大事，基本上没有会在平时拜访船长室。
凯特船长喜欢一个呆在自己的室内，安静地坐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那里的作用其实相当于一个高级的私人书房和卧室。
手心里已经被他捏出了汗水，卡泊在心里对刚才的事情总结了几遍，才低低吸了一口气，把手抬起，准备敲门。
可是……“你怎么在这里？”
“呀！”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正在紧张中的卡泊吓了一跳，于是，气势汹汹地转头看向声源……“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已经变成成年摸样的瑞斯正倚靠着旁边的房门，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貌似是刚才才沐浴过，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袍，睡袍在腰间松松垮垮地系了一个结，但是，还是露出了大片白皙细腻的胸膛。
卡泊的视线被刺激了一下，突然不知道放在哪里，于是，他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往下撇去。
“噗！”一只手迅速地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举起，颤颤巍巍地指着面前那个厚颜无耻的男人，那个下摆开得很高，露出修长双腿的男人，“你，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瑞斯盯着他那张被惊吓过度的赤红双颊看了半响，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这才看向他的眼睛，可是那目光却是伪装地极好的，一点也看不出心底的痕迹。
卡泊只觉得他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着白痴一样，面色极其地正常，还带着鄙夷，只听他说道：“这话是我问你吧，你站在凯特的门前是要做什么？”然后忽地，眼角邪邪地一挑，下流道：“不会是……准备献身吧？”
卡泊一听，急了，“你放屁！”
脸上调笑的表情不见，瑞斯变脸像翻书一样，平静地看着他，甚至还带着一丝严肃，“我记得我说过，不准说脏话！”
“……”
走廊口不时有人经过，有几个路过的人此时都好奇地朝这个方向张望。
他们站的姿势很微妙，从另一边看来，只能看见卡泊的半个身子，他的半边脸呈现仰望的姿势，因为被气得，看上去有些潮红，远看像是羞涩。
而另一个人，衣衫微露，发梢上还滴着水，此时正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比例绝好的身体挡住了面前人那半边的身子，那样子像是在低声说着什么，间或还有几声浅笑声传来。
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在外人看来，竟是说不出的暧昧不清。
——卷一·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完——
卷二：缘来一直都是你
第五章：返航（一）
“我找船长自然是有我的事情！”看见那头的几个张望着的脑袋，卡泊不找痕迹地把自己的身体往里挪了挪，眼睛依旧是瞪视着某位不知羞耻是何物的男人。
瑞斯故作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夸张地说道：“呵！你能有什么事情？！”
卡泊觉得自己与他在这里浪费时间说话简直是在自贬智商，于是，果断地转过身体，用灰色的后脑勺对着他，表示无言的反抗，同时，伸手一把扭开门把手，一脚就踩进了室内。
可是，脚步又突然的一滞。那房间内太过的安静，就想是一脚跨进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脑筋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
瑞斯在后面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浴衣，也跟着探进一个脑袋，小声在卡泊的耳边说道：“嘿，您的船长大人就坐在那边，快点过去呀！”
卡泊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室内的光线很好，那个高大的身影正逆光坐在那里，窗外的阳光在他的身上投下了一股浓重的阴影，以至于模糊了他的面目，可是，卡泊可以感觉到，在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刹那，凯特船长就抬头看向了这里。
刚才被身后那个家伙一闹而随之消散不见的紧张之感，突然又一下子找到了他们的主人，卡泊脑中呈现空白状态，直到凯特等了半天，自己主动问起，“有什么事情吗？”声音还是一贯的平静，却一下子换回了卡泊那些被遗忘的话语。
愣了一下，又立马回过神来，卡泊低着脑袋，轻轻吸了口气，然后把早就烂熟于心的话快速地说了出来，“那个，克里斯船医让我来转告您，今天有几位站岗的人员突然不适，症状像是水土不服，可是周围的环境似乎并没有剧烈的变化，所以，似乎有些蹊跷。”
“怎么看？”凯特问。
卡泊惊了一下，忽然抬头……原来，船长问的是已经坐在一边沙发上的瑞斯……
我就知道……船长大人怎么会突然问我呢！
卡泊独自躲在角落神伤了片刻。直到瑞斯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听见瑞斯慢慢地说，“这个空间看来不太稳定，我们的行动要快点进行了！”
这个家伙……怎么突然正经了起来？
卡泊疑惑地盯着那张不再带着笑意的脸，顿时觉得有些陌生。
然后，像是突然有所感觉一样，他看向了船长的方向，果然，那双漆黑的像是最深沉的夜幕般的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
这是……怎么了？
“卡泊，你可以出去了。”凯特说道。
迟疑了几秒，卡泊点点头，虽然满腹的疑惑和不被重视的酸涩，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的地位，有些话，有些事是不该问的。
于是，那张平时一直带着的小人物的面具起到了很好的遮掩作用，他还是可以面不改色，还是可以态度依旧恭敬而谦卑，带着讨好的笑意告别了与自己交集本就很少的船长大人。
至于那个一直坐在沙发上，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的男人，卡泊早就忽略不计了。
等到卡泊关门出去，凯特才又开口，“你不是说这是一个秘密吗？怎么在卡泊的面前倒像是无所顾忌的样子？”
瑞斯在他出去后就一直低着头，此时听见问话才抬起，勾了勾嘴角，随意地一笑，“他不会乱说的。”这语气，倒像是认识了许久，互相了解多年的老朋友似地。
凯特新奇地看了他很久，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慢慢说道，“你似乎对我的小医助很了解嘛？”
“只比你船上的其他人多了解了那么一点点。”瑞斯用两根手指一比，那期间的缝隙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认识他时，他就没有任何能力吗？”
凯特心想，这位陛下该不会是对卡泊感兴趣了吧？
还有，这个问题怎么听着有些像是在岔开话题的样子呢！
挑了挑眉毛，不过，凯特还是如实地叙述，“他是我从海上捞起来的，那时他就没有任何的能力，甚至是比一般的人类身体还要弱一些，要不是看他对草药还有几分研究，我早就把他卖给当地的奴隶主了！”
闻言，瑞斯哼笑了一下，“你倒真是一个奴隶船的船主！竟然还干拐卖人口的勾当！”
凯特听着他这有些怨气的话语，倒是没有说话，反倒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微妙。
过了一会儿，瑞斯言归正传，“对了，我看还是快点行事的比较好，在这个空间呆的越久似乎问题就越多。”
“恩，准备的是差不多了，只是，那个灵石怎么用您似乎还没有告诉我吧？”
哦？
瑞斯想起来，自己似乎真的没有跟他具体说过，于是，简单地说了一下，“很简单的，只要用魔力包围它就可以了，至于你，只要用圣阶实力的能量开启它就行了！到时候我会在一边看着，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密谈。”
凯特闻言点头，说道，“这也好，那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二）
天色渐渐暗沉，希望号上的船员在凯特船长的特意嘱咐下都提前进了自己的船舱，早早的歇息了。
不管听到任何的声响都不会出来。
另外涉及的六位空间魔法师都已经站在了甲板上，随时待命。
今晚也不知是不是天空作美，虽然天色比平时要暗上许多，但是，却十分的澄澈。
过了一会儿之后，凯特和瑞斯也一起来到了甲板上。
站定在六人所围起的圆的中心位置，凯特朝站在一边的瑞斯点了点头，得到回应后，他低声说道，“开始吧。”
紧接着，那六人闭上了眼睛。
他们慢慢的举起手，口中开始一起低吟着一个魔法咒语。
“！@#@#￥……”
“##￥%%……”
渐渐的，他们的手中都凝结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聚越多。
凯特睁着眼睛，看着六位法师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便从怀里拿出了那块瑞斯刚才才给他的灵石。
那块灵石外围的赤红繁复花纹已经消失不见了，在这个无月的夜晚显得更加的莹润，泛着淡淡的珍色光泽。
它像是感觉到了充斥在空气中的灵力波动，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就已经开始微微地颤抖，凯特下意识地看向瑞斯的方向，后者也正盯着他这个方向，看见自己看他，笑了笑，眼中带着无言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