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消失了十来年了,能是说找到就找得到的?”秋亦溪撑起身子往后靠在床柱上,斜了玄武一眼,“孩子在我肚子里跟在别人肚子里有不同吗?”这个别人,自然指那些妇女。
“照脉像上看,是没有不同的,”玄武为了确定自家老大的孩子问题还特意跑去当了一个上午的郎中,专门替怀了孩子的妇女探脉,在确定自家老大的脉像跟普通妇女怀孩子的脉像无异后,才宽了心的回来准备药粥的,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
“没有。”
“那……有没有想吐的感觉?”玄武再接再厉。
“没有。”
“那……想吃酸的东西吗?”
“没有。”秋亦溪再次甩了个白眼给玄武,“你知道我讨厌酸的东西。”
“呃……”玄武撇撇嘴,伸手挠挠头,“我问过了,那些怀孩子的女人都说她们刚开始怀上的时候都会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一吃东西就想吐,就喜欢吃酸酸的梅子,嗜睡,而且脾气也暴躁许多。可是老大,除了嗜睡了……许多许多外,其他的妇女该有的症状都没有……老大,这样算正常还是不正常?”
“……”秋亦溪开了开口,却又说不出半个字,只好又甩了个白眼送玄武。
“至少有一样是相同的,不是吗?”云壁周刚进秋苑,走到屋外便听到玄武所说的那些女子怀孕症状,哭笑不得的进了屋。
“云老大,”玄武起身退开,打了声招呼,“老大乖乖把药粥喝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云老大,我先出去给你准备午餐。”见云壁周点头,玄武大摇大摆装模作样的摇着身子走了出去,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怎么样了?”秋亦溪挪了挪身子,让云壁周坐下,又靠回了云壁周的胸口上,蹭了蹭,又伸出手揽住云壁周的腰身,不轻不重的担了几下,才缩回手静静的靠着。
知道爱人担心自己,云壁周笑着等他检查完毕,才伸出手握紧了他的手,用姆指指腹轻轻的抚摸着爱人的手背,“下午不比试了,明天再继续。”
“还是行渐站场?”秋亦溪也是聪明之人,一猜便着。
“嗯,行渐伤了史然,也被自己的内力反震,体力已经透支,不宜再继续比试,所以便停下了。”
“所以你渡了内力给他,帮他导归内息?”
“……”云壁周无奈的笑了笑,“只是一点点而已。”
“那当年你争盟主之位的时候,可有人渡内力给你,帮你恢复体力?”透过今日的行渐,秋亦溪仿佛看到了六年前云壁周争夺盟主之位的情景,一阵心疼窜透四肢,不免语气刻薄许多。
“能帮则帮,”云壁周轻轻的顺着爱人的背,轻声的安抚,秋亦溪从行渐身上看到了往日的云壁周,云壁周又何偿不是透过行渐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拼命。
秋亦溪扁扁嘴,跟了云壁周六年,他知道他再怎么说,也无法完全改变云壁周的处世之道,只是仍是不甘心而已,不过好在云壁周在秋亦溪的熏陶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盲目的帮人了,秋亦溪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你当年为什么非要做武林盟主?”似是不经意提前的,秋亦溪闭着眼睛,淡淡的问。
“师父的遗命。”
“哼~~傻愣子,若不是武功还可以,这股傻劲非得害了你。”秋亦溪淡淡的骂了句,调了调姿势,“行渐到底在帮谁?什么人值得他这么拼命?”
“行渐帮的……应该是寒尘。”云壁周回想起行渐看到寒尘离去的时候,他的眼神分明在挽留,最后却也只是看着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很无助。
“寒尘?”秋亦溪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看着云壁周,“寒尘在我五岁那年被带进隐世谷的,后来可能是被秋辰收为弟子,那行渐是谁?他为什么帮寒尘?”
“你对寒尘有印象?”听秋亦溪主动提起隐世谷,虽然担心他会勾起往日回忆,但他愿意主动跟他诉说也是再好不过了。
“有一些记忆,你记不记得寒尘第一次露面的时候,那个时候便觉得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是熟悉,后来想想,跟刑傲倒是很相似,看来刑傲也的确是隐世谷的人。再者,如果寒尘是大师兄的话,刑傲的修为已是惊人,你认为寒尘跟刑傲相比,谁更甚?”为了云壁周,秋亦溪可是将厉害关系全想了一遍了。
“刑傲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异人,非常人能比。”言下之意便是寒尘再厉害也不可能超过刑傲那个不正常的人。
“那之于你呢?”眨眨眼,继续问。
“或许在我之上,或许比不过,或许不相上下,都有可能。”
静静的盯了云壁周片刻,秋亦溪幽幽的开口,“有刑傲这个不正常的就够了,寒尘这人表面上就挺深沉,隐世谷之所以叫隐世谷便是因为它从不过问江湖事,这次却让寒尘来参加武林大会,再加上行渐的行为,分明对盟主之位势在必得,不得不防,你且小心些才是。”
“好,别担心了,自己的身子顾好才是,别想太多,等明日过后,咱们就走。”云壁周将头埋入爱人的颈项边,深吸了口气,若是之前他不会急着要离开,但如今,亦溪有了身孕,他的肚子里怀着两人的孩子,他不能也不会允许有半点儿突发状况影响到他的‘妻’儿,现在什么都及不上亦溪跟孩子的重要。更何况,男人孕子本就惊世骇俗,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日后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便是瞒也瞒不住的,只能在此之前先找个地方避段时间,等孩子生下来后再作打算。
“嗯,过了明天咱们就离开。”被云壁周揽在怀里,秋亦溪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头上,闭上眼睛,任他抱着。
第十六章
次日,天一亮,秋亦溪闭着眼睛,嘟起嘴儿,手在身旁探了好几回,愣是没摸到想摸的那人,不满的睁开眼睛瞪着枕头的另一边儿,那里空空的,伸手一摸,没有温度,说明人早就起了好久了。粗鲁的将被子蹬开,翻起身撩开床帘下了床,简单的梳洗一番,易了容,再换上一身灰素袍子,这才老大不爽的出了秋苑。
还未踏进西院,秋亦溪敏感的停下了脚步,脸上浮起一抹嘲讽,心里腹诽着,好一群武林正道人士,办场武林大会都能搞出这么多诡异。当然,他不忘记在心里将云壁周排除在外,他跟别人可不一样。
脸上依旧是嘲讽,但在踏进西院时,适时的隐起了。秋亦溪看着台上孤身而立的行渐,渡到云壁周身边,问了声,“怎么回事?”
全声静消消的,全是呼吸声,秋亦溪不大也不小的声音像是石子儿投入湖中,激起一阵声响,但又瞬间静了下来,恢复了静谧。
莫怪秋亦溪会不自觉的升起嘲讽了,此时行渐安静的站在擂台之上,却无人愿意上去比试,而行渐又不愿当这武林盟主,便一直站着,一动不动的站着等人上来。这武林大会进行到这种地步还真真是头一遭,云壁周无限的头大。
云壁周错开众人的视线,伸手悄悄的捏了捏爱人的掌心,复又松开手,示意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这才站起身,扫视了下众人,最后停在寒尘身上,朝他笑了笑,“寒少侠可有兴趣上台比试一番?”不开口可不行了,都静了半个多时辰了,与其在这里愣愣的傻坐着等寒尘想通上台,不如开口叫一叫。
听到云壁周的话,寒尘看了眼台上的行渐,见到行渐慌忙移开视线之时,微眯起了眼,后又垂下眸子。一旁的史然可不若寒尘这般大气沉稳,史然也看了眼行渐,然后挪到自家大师兄身旁,低声问道,“师兄,为什么不上台?咱们不就是为盟主之位来的吗?你在想什么?”
寒尘眼角瞥了眼史然,再次垂下眸子,再抬起头时,一个动作便飞上了擂台,身形如人一样,给人沉稳大气之感。
“隐世谷寒尘,请指教。”
略打了招呼,寒尘做了个‘请’的动作,便从腰侧抽出一把软剑,灌注了内力便攻向行渐。出乎众人意料的,行渐却只是时时防守不攻,但却也看得出,行渐是敌不过寒尘的,以寒尘的身形招式来看,行渐尽了全力也是毫无胜算的。所以众人皆以为,行渐知道自己敌不过便不攻只守,打绵长战。
云壁周想,行渐这水放得够明显的,想说不是为寒尘都找不到借口;寒尘心里则是一团乱糟糟,他想了半个时辰都没下定决心是否要与行渐对战,而现在却已经招招袭向那人的弱处,他欠行渐太多,本不该再将他做踏板,却……;行渐边防守边思索着,要怎么很自然的‘受伤’然后下台,这样寒尘就可以做他的武林盟主了;秋亦溪伸手掩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尽是无聊的望着台上一攻一守,两道飞来飞去的身影,心里腹诽道,看这种明知结果的比试还真是无聊呢。
寒尘攻了一阵,行渐守了一阵,突然行渐一个‘假攻弃守’将整片胸膛暴露了出来,寒尘一时不察,来不及收起攻势,只能化去大半的牚力,瞬间便命中了行渐的右胸膛,行渐急急后退几步,将一直含在口中的的鸡血喷了出来,捂住右胸,深深的看了眼寒尘,低着嗓音说,“我输了。”而后毫不停留的飞身越过层层院墙离去了。
寒尘在看到行渐喷出一口血雾,登时愣在当场,连行渐飞身离去都来不及留人,只是愣愣的抬起自己的手,眼眸里尽是不置信,他怎么能伤他呢?怎么能!
而在场众人除了云壁周跟秋亦溪明白行渐并未受多重的伤外,全部都认为寒尘‘重伤’了行渐,行渐败后退场。
“可还有人上台比试?”司仪站起身,大声问道。好长一阵静谧,无人再肯上台比试,司仪见云壁周朝他点了点头,便又坐了回去。
“既然无人再上台比试,那此次武林大会盟主,便是隐世谷寒尘,可有异议?”云壁周扫视众人,见无人异议,转身拿起盟主令,纵身跃上擂台,走到寒尘面前,“寒尘,恭喜你。”说罢将盟主令交到寒尘手中。
寒尘神色复杂的望着手中手掌大的盟主令,又是一阵恍惚,而后收起情绪,撩起袍子,单膝下跪,恭恭敬敬的朝云壁周行了接手礼,而后站起身,高举手中的盟主令,朗声说道,“今日寒尘接手盟主令,定延续历代盟主造福武林之宗旨,若毁誓,则万死难安。”
“恭喜寒盟主!”
不知谁起了个头,此起彼伏的道贺声便响了起来。
闹了一阵,武林新一代盟主已经选拔出来,众人也就一一离去,准备离开武林盟。寒尘吩咐史然好生去招待,待众人皆离去后,也没注意到一直都坐在原处的秋亦溪,及站在秋亦溪身旁的云壁周,还有站在云壁周身边的,如释重负般悠闲了的云叔,寒尘拖着步伐朝台上那一抹血污走了过去,弯下身子,用手指沾起,放入口中,突然意识到不对,又沾了些在手上搓开,忽地站起身子,朝行渐离去的方向恨恨的望了眼,而后又释怀般的低下头,喃喃自语道,“竟然拿鸡血来装模作样……还好没再伤着你……”
看寒尘是不会注意到他们三人了,云壁周拉起秋亦溪,又朝云叔点头示意离开,三人便离开西院,回了秋苑。
刚进秋苑,还未进屋,便听见玄武嚷嚷,“云老大,你倒是找个人来帮我,一大堆东西全让我收拾,我又不是下人!”
云叔顿了顿,陪笑着走了进去,“玄公子,云叔来帮你了,嘿嘿。”
“云叔,你一个早上跑哪儿去,不是说好今天一起收拾东西来着?”玄武见云叔进房,也不理一同进房的云壁周两人,闪到云叔面前,揪起云叔的衣领,“说,是不是故意的?”
“哎哟,玄公子,云叔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您这么轻轻的扯,先放开,放开啊,”云叔扬起老脸陪笑着,他的确是忘记了同玄武说好今早收拾东西的事了。
“哼~~你倒是越来越会倚老卖老了,”松开手,玄武朝云壁周望过去,“云老大,咱们是今日走还是过几日?”
而云叔默默的接手了玄武的工作,默默的收拾东西去了。
“今日就走,”秋亦溪回道,“这里也没咱们什么事了。”说完瞥了眼云壁周。
“嗯,今日就走,”抚了抚爱人的头发,执起一缕放到唇边亲了亲,“我去找寒尘交待些事,你们先收拾。”说完便走了出去。
看着云壁周离开,秋亦溪转回头看着云叔忙碌的身影,再转头瞪了眼玄武,示意他去帮忙去,而后将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开口说道,“云叔,离开后,你就随玄武回山庄吧,嗯?”作为亲亲爱人的老家人,秋亦溪对云叔自然也是能顾到的。
“秋公子,老头子有地方住就行,上哪都可以。”云叔转过身回了句,又转回去继续收拾了。
好一阵忙活,终于将该收拾的收拾好了,玄武直起身子扭了扭腰,又自然的伸手扶过云叔那把老骨头,将他扶坐下后,自己才坐下,倒了杯茶递过去,又自己倒了杯,一饮而尽。
“老大……”定眼瞥到自家老大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玄武嘴角抽了抽,最后头疼的起身到箱子里翻了件披风出来,替秋亦溪盖上,再坐了回去。
“玄公子,秋公子最近好像很嗜睡?”云叔手里捧着茶浅浅的泯了口,不解的问。
“呃……”玄武托着下巴,转了个头看着云叔,“云叔啊,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不急不急啊。”
一副老成模样换来云叔翻了个白眼,“玄公子不要在老头子面前扮老,老头子看着奇怪。”
“……”玄武无语的望着云叔,扁了扁嘴。
等到云壁周回来,已近了午时了,四人决定用了午膳后便离开武林盟。于是,玄武华丽丽的派往小厨房去了,云叔拖着那把老骨头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也去了。
云壁周摇醒秋亦溪,跟他讨论是先回落樱山庄还是直接踏上寻找师叔凌束的路程。
“想找到师叔不是一朝一昔的事,而且你的身子现在不一样,不能大意,先回落樱山庄可好?”云壁周轻柔的抚过爱人的额头,在爱人眼睛上落下一吻。
“呆在山庄里师叔又不会自己出现,玄武没把握,只能找到师叔,”凑过头,闭着眼睛在云壁周脸颊上反复的亲吻着,“咱们就当江湖游历吧。”
“江湖游历……不是你说厌烦了江湖事非,想安静的在落樱山庄里,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停下动作,秋亦溪不满的盯着云壁周,不发一语。
“欲求不满吗?”云壁周好笑的揉着爱人的脸儿,使了点劲搓揉着,“好好,听你的,找师叔要紧,不过,必须让玄武跟着。”知道如果不开口带上玄武的话,秋亦溪真的会把人踢回落樱山庄。
嘟起嘴,秋亦溪不满自己计划中的两人世界被打碎,却也知道如果不带上玄武的话,只怕云壁周最终是会将他带回落樱山庄的,这究竟是谁治着谁啊?
云壁周低下头亲了亲爱人嘟起的粉嫩的嘴儿,轻轻咬了一口后,便探入爱人口中,勾起爱人的小舌共舞,一丝银线顺着两人嘴角流了下来,呼吸声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