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上——殷无射
殷无射  发于:2013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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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时光飞逝

搜索你的影子

让你幸福我愿意试

……

副歌部分唱了一遍又一遍,一曲毕,两人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陆维打开控制室的门,靠在门框上斜睨两人,嘴中叼着一支马克笔。

王冬晨被他弄得心下忐忑,刚刚那点儿信心立马飞得没影儿。

“怎,怎么样啊?”

陆维面无表情,走回去推了几个纽,不动声色。

“到底怎么样啊陆帅,成不成至少给兄弟句话!殷少,咱刚刚唱的还行吧?”

殷朝暮没来得及说话,事实上他自认发挥还不错,但陆维到底比他更专业,这架势真给他惊到了,原本坦然的心底也隐约泛上浅浅的不安。

歌声响起,接着两人刚刚合作的一曲回荡在整个录音室里。王冬晨神情紧张地听下去,渐渐表情发生了变化。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放完,殷朝暮还回不过神儿来。

“殷少嗓音偏柔,不大适合这样感情外露的副歌。东子你不按调子走,音跑得太开了,而且完全不能跟殷少合起来,如果想模仿港台组合几乎就像一个人在唱的感觉,不得不说,很失败。”

殷朝暮淡定地看着他,果然,陆维把马克笔一抛,微笑道:“不过,你俩声音虽然重不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搭。”

王冬晨似乎难以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好半晌才试探着说:“也就是说,我们搭档没问题咯?”

“完全没问题。恭喜二位,你们是我听过的,最完美的搭档。”

“陆帅!我擦你妹子,竟然敢故意耍我!殷少,你说能不能饶过这小子?”

他扑上去一记老拳砸在陆维背上,殷朝暮也松了口气。虽然他本意是利用后世的包装手法另辟蹊径,但目前看来,搭档效果能够锦上添花,反而更好。

之后几天,三人完全重复“商量如何改曲子——陆维改曲子——去录音室试唱”三个步骤,来来回回,殷朝暮很容易就烦了。但他一想起顾疏卧薪尝胆了近十年,立马镇定下来。中国有个熟语叫输人不输阵,指的就是他这类死要面子的人,不仅明面儿上要,暗地里自己也偷偷地要。知道忍耐这一点比不过顾疏,殷朝暮就拿出了幼教园阿姨都自叹弗如的耐心,陪着他们一遍遍练。

这一天,陆维第三次“声称”有万全把握,曲子已臻大成,三人风风火火再度冲去录音室。正值中午饭点儿,走廊里空空的,安静地隔壁教室里在说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殷朝暮想起上辈子也是这么个中午撞破顾疏私下偷画他的肖像,不禁好笑。天时、地利、人和,但凡这类事情,都要有起码的环境条件。比如那次顾疏忘了锁门,比如这次几间录音室这么空,正适合听墙角。

他正想着,斜前方一间录音室里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喝声。

殷朝暮错愕,不是吧,这么准的?

王冬晨最滑头,当下放轻脚步两下挪过去,房门半掩着。

按说录音室最重要一点,就是隔绝所有可能的系统性杂音,而一间好的录音室甚至做得到屋外就是马路,屋内仍静若深林。C大牛皮吹到天上,说是顶级设备,真正有没有顶了级难以判断,但起码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只是此刻房中的人不知什么原因竟没有把门关死,留了大半儿条缝儿,里面韩之安携裹怒火的音量,就这样丝毫未被削减地传入几人耳内。

“……你忒么简直是疯了,我真想看看你是吃错什么药,竟然忘了自己姓什么?耍大牌儿么,真当自己是知名画师了,不想迎合就不迎合?!等你兜儿里揣上票子、跟混子小流氓扯断了关系再说这话吧。”

韩之安这个人一向是笑嘻嘻、对谁都一副哥俩好自来熟的架势,不管是伪装还是本性轻佻,都不曾见他这样对一个人发脾气。殷朝暮开始好奇,究竟哪位大能,竟让韩之安这等滑不留手的撕破脸皮,骂出这等难听话来。


第三十二章:校际联赛(四)

“之安,我只是不想再画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原来是顾疏。

舒了口气儿的同时,心底又隐隐有些失落。既有种“能让韩之安破例的果然只有顾疏”的释然,也有一些暗暗的恼恨——看吧,这两人果然狼狈为奸,早早勾搭到一块儿了。

韩之安短促地冷笑一声,话里的嘲讽殷朝暮隔着一道门都听得出。

“不喜欢的东西?怎么以前不见你这么说?直说了吧,你就是想把那张交上去,你就是宁愿没奖金,也要用这种方式慰藉心里那点儿见不得光的想法!你想过没有,获不了奖就罢了,获了奖怎么办,所有获奖作品都要在学校展出的,他到时候还不是一样会知道?”

顾疏没说话。

“我之前看他那迷糊的,你没跟他说明白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人家根本看不上你呢?他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他知不知道你有个嗜赌成性的老妈要养活,还要每周末去……”

“之安。”淡然如水的嗓音,两个字的力度,却让人明确感受到其中的压迫。

殷朝暮皱了皱眉,心底不大舒服。

顾疏什么家世背景他一清二楚,知道他家底儿上不得台面,但韩之安这样说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就算是兄弟之间也不该如此,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令他这个顾疏的敌人听了都觉刺耳。即便在他被顾疏逼到绝路时,也不曾对这个人说出这样近乎人身攻击的言辞,虽然那位的某些做法让他很鄙夷,但这样揭人家伤疤翻家底儿,是对一个强大对手的侮辱。

韩之安也意识到什么,放缓了口气,“我说大哥,你就算有再多理由都是借口,其实根本目的就是喜欢人家呗!我又不是外行儿,你也别把我当瞎子,那张画笔力太明显了,三岁娃娃都看得出你有多喜欢画中人,这么外露的情绪,还想瞒过谁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殷朝暮逐渐听明白了,看来顾疏上次被撞见要求换参赛作品,就是想把心上人的肖像画换上去。不过顾疏这家伙那么能忍,按殷朝暮对他的了解,下一句九成九是稳得不能再稳的“随你怎么说”,或是“你想多了”一类否定的话。

谁知顾疏竟然没有,而是犹疑着问了一句,“真的很明显?”

!!!

殷朝暮第一反应是惊诧,他认识的顾疏,不论是前辈子,还是这辈子稍显不成熟的,都不是这种会迟疑、会不确定的人。但接下来他心就沉了,顾疏的声音里有丝丝缕缕的犹疑,还潜藏着难以察觉的期待。他期待什么?期待韩之安的肯定答案么?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问出这样一句期待别人说“肯定啊,必须!”的话呢?

这种情景,殷朝暮见过一次。

那还是他第一个十八岁里,心爱的女孩子还是好朋友时,他打趣说“其实你不会喜欢的是我吧,哈哈”。那时候女友是怎么回答的?就是这样略带期待,略带犹豫与担忧的反问:“你真的这么想?”

期待,是期待他察觉这份小心翼翼的暗恋。犹豫与担忧,则是畏惧真被察觉后的拒绝。

岂非正是顾疏现在这句话的翻版?!

莫非顾疏喜欢的那人还不知道么,这人正在暗恋……

殷朝暮心底难以抑制地升腾起一股好奇,到底那人是谁?以顾疏在C大覆雨翻云的架势,还有哪家小姐搞不定需要暗恋!随即心口又绵延出一层淡淡的嫉妒——

能让那个眼高于顶看上的,一定很厉害很优秀吧。他咬着自己嘴唇儿冷笑,果然会装,前几天还在先爱先醉按着他强吻,一转脸,又在这里装深情。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过既想到他吻男人,殷朝暮忍不住恶劣地猜测,该不会这家伙喜欢的其实是韩之安吧?所以才这么问。而韩之安发这么大火气,就是以为顾疏暗恋别的女生才发飙……唔,还蛮合逻辑。

果然,韩之安没好气地说:“看吧,你就这么喜欢他?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顾疏了。你说你至于么,一个人在这里犯病,可那位呢,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就为这么个连正眼都不瞧你的人,连救命钱也不要了?你忒么根本就疯了吧!”

“我……”顾疏的声音里有明显的苦味,殷朝暮听得心底又是一抽。

怎么能这样犯规?从前的顾疏一直是强大的、是坚定的、是运筹帷幄的、是天资纵横的、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

示弱的顾疏,他很不习惯。

“他很臭美、爱打扮,还性子烈,连衣服都装了两大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面几个字大概对他有些难以启齿,隔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说出口,不过自己也带了些困惑,似乎自己也不能确定,“……你说是就是了吧。”

这句话的效力堪比胖子和小男孩投到长崎广岛,话落之后,屋里屋外都没了音儿。

开玩笑!

哪位神仙这么牛,能让顾疏顾副会竟甘愿说得这么卑微!

韩之安的表情大概可以想见,陆维和王冬晨脸上也是一副被轰炸过的空白。

接着是韩之安彻底没脾气的结论,“不管你犯了什么病,我也懒得理论,总之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我提醒你一句,若执意如此,也要从别的地方再凑点儿钱出来。我可以先给你垫一些,但我手里也不多,两周内,至少还需要三千,自己想办法。”

顾疏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只稍显凝重些,“不用你担心,这笔钱两周后我会拿出来。”

“行吧,早就猜到劝不动你……”他仿佛犹豫了下,停顿一秒后才接着说,“虽然知道你听不进去,但我还是想说,别陷太深了。要随便一个女孩子我也不拦你,可那位不是普通人,心冷的很。额……搞不好对你还有点敌视,哥这不是担心你受挫么。”

顾疏颇自信,镇定地回答:“不会,你和他接触不多,他其实嘴硬心软,而且我肯定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自己还没察觉到。”

他说话通常是不带感情和语气的,就像是没有性格一样,淡的很。这句话却出乎意料的柔软,就连他们站在屋外的,都察觉得出他说话时多半带着笑。

殷朝暮不知怎的,想起从前混娱乐圈儿时,业界记者普遍抱怨顾疏不近人情时,那位据传跟他关系匪浅的天后曾开玩笑说,顾疏对自己在意的人,一向很温柔。

你到底有多在意这个人?连不经意提到,都小心翼翼放轻口吻。

殷朝暮嘲讽地想,为情所困?这一世的顾疏有点令他失望,现在这种状态,明显就是个陷入爱河完全失了判断的昏样儿嘛。摇摇头,想必接下来就是一系列“帮兄弟追老婆”的细节探讨了,他没兴趣听下去,便要招呼陆维走人。

没成想他还没说什么,一边的王二愣子被什么绊了一下,手里抱的光盘、词谱儿、马克笔噼里啪啦全掉到地上,热闹地像是特意冲屋里挑衅一样。

殷朝暮脸整个黑了。

果然屋内一默,猛地房门大开,韩之安似笑非笑的脸探了出来,两臂抱在胸前优哉游哉。

地板上,王冬晨正手慌脚乱整个人爬上去捡东西。

“哟,好巧!我猜猜,你们一定也是来借录音室的吧?”

陆维见了顶头上司,尴尬不已,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

“部长,你也在啊。哈,我们来练练歌,没想到你和副会也在这里,额,你们也是来借录音室的?”

陆维这人一紧张,都语无伦次了,车轱辘话翻过来覆过去地说,全是废话。

韩之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提了嗓门儿冲屋里喊了一句,“大才子,快出来看看,几位小学弟也在外面儿听您老刚刚训话呢。”

三个被讽刺的人都是面皮一热,殷朝暮更是暗恼,从先爱先醉回来,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顾疏。本来挺有理的一方,结果因为刚刚偷听人家私密,变成理亏的一方了。

大概任何人被听到暗恋某某某,都会难为情的吧。

可惜殷朝暮错估了顾疏,他脸上的表情根本不是“难为情”能解释的,而是一种类似于惨烈死寂下的强自镇定,就像刚刚被听去的不是少年家无关紧要的暗恋,而是密谋反政府一样。

冷得可怕。

他皱皱眉:“之安,走了。”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竟然没有指责三人,甚至连眼神都没往这边给一个。

他手里拿着一叠纸,为自己套上外套,依旧优雅地令人鄙视,动作间却不慢。韩之安扭头一看,有些吃惊地说:“这么急?诶,这就要走了?不是还要练练……”

顾疏随口说:“嗯,不练了……”突然顿了顿,扫了殷朝暮一眼,又说:“师弟,后天就是周末,记得九点钟到老师家。”韩之安看看顾疏又看看发愣的三人,忽然一笑说:“走就走吧,教室归你们了,要参加学院之星?期待三位的表现咯~”顾疏脚步停了下,很平静地说:“走了。”

殷朝暮这才记起,京都九校联合举办的学园之星,他们C大这边儿负责的,正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韩之安。

所以这两人今天……是来调设备讨论比赛的?他们练歌的要调设备,他一个负责人也来录音室,干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均摸不着头脑。

殷朝暮捡起歌词谱,照着那两个圆溜溜后脑勺一人给了一下,“看什么,还不去练习,不想拿奖了。”

按捺下之前的失望与淡淡的不舒服,不管顾疏那些破事儿了,殷朝暮暗暗对自己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撑过明天的初赛。只有撑过初赛,一切后话才有意义。

第三十三章:情愫暗生(一)

很快到了初赛。

初赛是没有什么人看的。在C大,参加任何一项“积极有意义不低级趣味”的活动,都能获得德育加分。更多学生完全为混加分而来,所以参加人数相当多、初赛水平相当低、赛制日程相当耗时、评判标准相当随意……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很有那么几个艺低人也胆大的,就爱吼两嗓子自我娱乐一下,文艺部的相关干事们,神经早被刺激的麻木了。尤其有韩之安那么夸张的部长领队,听不到三组,挥挥手,打发参赛者规规矩矩去楼道里排着。笑话,光听鬼哭狼嚎就够了,那么多苍蝇嗡嗡嗡待在小礼堂,烦都烦死了。

殷朝暮慢悠悠打扮好自己,优雅地同王小二和陆维来到初赛现场,顿时被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惊住。

甄选地点在三层,可三人只上到一层楼梯,就挪不动了。盘旋而上的楼梯台阶都站满了参赛者,抬头扫过去绝对会眼晕——黑压压全是人脑袋。

殷朝暮理理袖口上两颗呢绒扣,彻底没话说。身后王冬晨一路上念叨的不是“超越自我超越爱”,就是向组织表决心、坚决支撑到底,搞得跟上刑场一样,陆维一个劲儿翻白眼。其实他心理素质未必如此不济,可惜殷大公子本质是个认真人,把自己打扮了整整半小时,直接拖去结婚都没问题,不由得王小哥儿不忐忑。

然而天不从人愿,殷朝暮悉心装扮的高雅形象遭遇堵车,陆维苦笑一声,“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老实排着呗,他这样子不可能冲上去杀出条血路的。

于是三人喷薄的激情与兴奋、骚动的不安与紧张,全都磨死在苦苦排队的绝望中了。从淡定到只差一步就逼疯、再到完全没脾气,全部经历一遍也不过挪挪挪、挪到三层楼梯口。殷朝暮此刻浑身都难受,楼道里人多味重,还热得要死,偏偏没有风扇,他精心梳理的发型完全废了,汗哒哒地黏在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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