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世家——酒莲
酒莲  发于:2013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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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编咬了牙,“你领他们来的?”

“你若敢杀了我,我保证,挫军定会全军覆没。”

吴编顿时一身冷汗,幕国培养了十几年的挫军,若是灭在他手上……他也知道那夜是盛康故意放走宁广鹿的,为了什么,他的胆量尚没有肥到去质问盛康的地步。

宁广鹿见吴编正在考虑,道:“把太子叫来,我跟他说。”

吴编无奈道:“太子真的不在营地。”

宁广鹿险些哭出来,“他不在这里守着又到处跑什么啊!这叫玩忽职守,是要砍头的!”

吴编何曾不知道。

宁广鹿想了想,急道:“那你去告诉大家伙,若是疆兵来攻,就扮作不堪一击的样子四处逃走,你率主力去猫耳山两边伏击,步兵在前备箭,骑兵守在后面冲击。”见吴编已经全然愣住,吼道:“你听懂了吗?!”

吴编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下巴上还没长毛的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被吼了一个哆嗦,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宁广鹿死的心都有了,仰天长叹,天要灭我啊。

第23章

这边,宫士诚与盛康两人在疆兵囤积外围看了半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宫士诚下了决心般,道:“回挫军。”

盛康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只有找到宁广鹿才能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宫士诚转身要走,被盛康一把拉住。回头一看,月色下,盛康晶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宫士诚问:“怎么了?”

盛康道:“你回挫军,我在这里守着。”

宫士诚眉头一皱,“那怎么行,你跟我一起走。”

“宁广鹿到底去没去挫军,你我都不知道,若是他还在这里怎么办?我去找找他,若是找到了,带他回挫军。”

宫士诚脊背一凉,“你如何找?”

盛康摇摇头,“现在尚不知。”

宫士诚大怒:“说什么废话,跟我回去!难不成你要只身一人到疆兵营地里面去?”

盛康推了宫士诚一把:“你快走,我自有办法。”

宫士诚不依不饶,“那你回挫军,我在这里找他。”

“我的命令不好使了是不是?”盛康吼道,“快滚!挫军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你和吴编都别想活了!我指挥打仗不如你,就算疆兵去攻,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宫士诚眨眨眼,盛康说的有道理,后退了两步道:“那你在这里等我,若是见到宁广鹿,直接带他走,万不可与疆兵有冲突,疆兵性情凶残,你……”

“滚!”盛康不等听完,把宫士诚推了一个趔斜。

宫士诚无奈,看了眼盛康,拔腿便跑。

待宫士诚上气不接下气跑回到营地,见到的景象却令他大吃一惊,营地只剩下几队守卫军巡逻,其他人包括吴编都已不见了踪影。

巡逻军见了宫士诚,同样的目瞪口呆:“宫副将,你怎回来了?”

宫士诚皱着眉揪起那人领子,“军队呢?吴编呢?”

巡逻军忙道:“吴将军领着大家去猫耳山埋伏疆兵大军,令我等人在此留守,若是疆兵来了,只管逃走就行。”

宫士诚松开这人,疆兵果然是来虚战。接着又问:“宁广鹿可是来了?”

“来了,被吴大人绑着去了猫耳山,说若是伏击不到疆兵或者疆兵有诈,第一个先杀了他。”

宫士诚倒是不太关心宁广鹿,他伸手牵了匹马,跨上马去,勒紧缰绳,猛一踢马肚子,“驾!”

盛康等到二更,却听身后有动静,仔细一看,竟是宫士诚回来了。

宫士诚勒马停在盛康身边,伸手道:“上马!”

“去哪?”

“猫耳山,你先上来,我路上跟你说。”

盛康被宫士诚拉上马,两人一路狂飙到猫耳山,这里是个山谷,两边山高树猛,果然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只是两人到了这里,却不见挫军踪迹。

盛康下了马,不敢再往里走,自己这样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被当成疆兵莫名其妙射死。

宫士诚问道:“你与宁广鹿可是有什么暗号?”

盛康摇头:“没有。”

宫士诚拉着盛康,“咱们沿山路爬上去罢,只能撞运气了。”

两人手脚并用爬了一段时间,并未遇到任何人。

宫士诚心里纳闷,站在半山腰上向下一看,顿时心中了然,自己嘲道:“我这猪脑袋,我们来错地方了。”

“伏击地点选的是不错,但是疆兵一来,定要大军断其后路。想必在这里等待的挫军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军队都在山外静候。”

盛康席地而坐,笑道:“跟着你跑了这半日,我都累了。”

宫士诚也笑:“那便不走了罢,在这里看场热闹。”

与此同时,疆兵先锋队收到进攻的指令,策马扬鞭便朝着挫军营地进发。巡逻军只听地面轰鸣,黑暗中前方灰尘翻飞,定眼一看,疆兵骑兵气势汹汹扬着马刀奔来。

巡逻军也就百人,各自上马迎战。

疆兵先锋果然不是吃素的,骑兵先到,冲击巡逻军,一个回合过后,巡逻军抱头鼠窜,留下大本营置之不理。

先锋骑兵在营内找到粮草兵器,却不见大军所踪。

纳闷之余却也可以确定,这里定是挫军的营地。挫军留下粮草兵器帐篷倾巢而出,为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只要守住这营地,来个守株待兔,到时候不仅能够大败挫军,还能得这粮草,一举两得。

先锋队便派人发信号给妥帖,即刻派大军来守住挫军本营,让挫军首位不相顾,若是挫军打道回府,那便疲于奔命,必败。若是不来,这些粮草就是我们的了。

妥帖立刻下令,疆兵主力前去支援先锋队。

四更时,疆兵主力三万余人便浩浩荡荡出发了。

宫士诚与盛康趴在山上,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宫士诚道:“宁广鹿那小子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引得疆兵出巢。”

盛康道:“他从小跟着宁须臾打仗,对疆兵了如指掌。想必兵法也研究的很好。”

“宁须臾一案,宁家就只剩了他自己,挫军若是还要驻守拔乐关,我看他是个不错人选。”

盛康略一偏头,眼角斜向宫士诚:“老头子杀了他全家,你觉得他会为我卖命?”

宫士诚道:“他若是离开幕都,你放他一条性命罢。”

盛康胸口一团火,道:“你与他才见了几次,就为他求情,莫不是觉得那小子长得好,看上他了?”

宫士诚一愣:“你说的什么话,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这件事你不要再过问了,我自有主张。”盛康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宫士诚还想说什么,却见远处一个亮光。

盛康也看见了,探身一看,不是一点,是一条长龙。看样子,疆兵主力已经来了。

盛康身体向后一退,嘲道,“我们这算得上临阵脱逃罢,若是给老头子知道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宫士诚摸过身后的佩刀,“他是你的第一族,放心,他不敢杀你。至于我,我先冲下去。”

盛康一手按在宫士诚手背上,“我跟你一起。”

宫士诚轻蔑道:“就凭你的柳叶蝉翼刀?”

盛康眼睛一眯,一拳打在宫士诚下巴上,“你尚打不过我,有什么资格笑我。”

宫士诚揉着下巴,讪讪道:“随你罢……”

说话间,主力已经进了山谷,本是静谧一片的山谷慢慢响起了脚步声。疆兵主力极为沉默,除了马匹打响,并无人喧哗。

先头的步兵穿过山谷已经出去,尾随而来的骑兵进了山谷。

待队伍腰身行到谷中,山谷两边同时响起打杀声,燃亮火把无数,将谷中队伍照得甚是清晰,居高临下,声势浩大。

宫士诚一看,埋伏的地方是在山谷最头,离自己还有有段距离。

骑兵马匹受了惊吓,纷乱不已,嘶鸣无数,有些则调头便跑。

挫军埋伏的是弓箭手,火把一亮,顿时箭如雨下,“嗖嗖”不断从两侧山上射下。疆兵人仰马翻哀嚎一片,马匹惊恐着往回撤。

后续骑兵发现前方中了埋伏,勒马后撤,不等跑几步,就发现挫军骑兵已经守在后面,截断了后路。疆兵别无他法,抽出马刀,拼杀突围。

三轮箭射完,山上竟也马匹狂吼,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一路冲锋下来,冲击疆兵。

疆兵此时被围困在山谷中,上有借势下来的骑兵,后有大军截路,慌乱之余,无心恋战只得四处逃窜。

宫士诚站起身来,喊道:“走!下去杀个痛快!”言罢,与盛康两人冲进谷中,开始混战。

疆兵的骑兵虽然受到冲击,但是步兵素质很高,已经出了山谷的又撤了回来,开始里外夹击谷中挫军。

吴编在谷外截击疆兵,将长队一分为二,为了鼓舞士气,亲自上阵,手拿长矛左突右杀,以一挡十。

宁广鹿也不是吃素的,手上虽没了宁须臾的钢刀,却手拿一根长鞭,甩得“啪啪”作响,疆兵根本无法近身。

宫士诚这边与盛康奋起杀敌,谷中骑兵由于地界甚小,马匹转不开身,没有了用武之地,很快便被挫军杀个干净。向后一看,正巧看见满脸是血的吴编。

“吴大人!”宫士诚高喊一声,一刀砍掉一个疆兵脑袋。

吴编定神一看,却是宫士诚,宫士诚旁边那人身形矫健,捡了一把疆兵的马刀杀得不亦乐乎却浑身是血,仔细看去,正是盛康。

“殿下!”吴编惊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宫士诚道:“回去再跟你解释。”

盛康回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獠牙。吴编顿时寒毛直竖。平日只见盛康温文尔雅,哪见过这般凶残浴血的他。

宫士诚翘首道:“宁广鹿呢?”

吴编往身后一指,“那里!”

却见一个极是轻巧的身影,甩了一条长鞭。盛康内功这般深厚的人,能将柳叶蝉翼刀用得如鱼得水,都不见得会一鞭抽下一颗脑袋,宁广鹿竟然可以!

他身上并未穿铠甲,一身布衣在黑暗中极是显眼,左右出击,疆兵竟然丝毫近不得身。

盛康抽回马刀,不由得也看的愣了神。

转眼之间,疆兵先头已经被消灭,后半段欲逃,吴编令道:“追!”

却被宁广鹿一把拉住,“追不得!”抬眼看看盛康,“想必疆兵先锋已经到达营地,趁他们尚未反应过来,我们速速回营,反扑回去。”

吴编看向盛康,盛康却看向宫士诚。

宫士诚道:“回营!”

几人即刻上了马,一路飞奔回营地。

果然,先锋骑兵守在营外等待主力到来。只是没想到,主力是来了,却不是自己人。

挫军绕行到营地后方,趁着挫军士气高涨杀红了眼,马不停蹄扑向疆兵。

疆兵先锋见扬起灰尘一大片,声势浩大,以为主力已来,尚未喘口气,却给挫军杀了个措手不及。

先锋队首领不是孬种,奋勇杀敌想突围。挫军却是包饺子的高手,断其后路,阻其前路。

宫士诚一马当先,与其首领在马上打了几十招,各自都受了伤。盛康看不下去,抽过马刀,与宫士诚左右夹击,不出十招,砍下了首领的脑袋。

盛康抓着首级喊道:“首领首级在此,纠战无益,降者不杀!”

疆兵混战之余抬头看去,果真,领导都死了,还打个什么劲,纷纷卸甲投降。

双方打了半晚上,终于收场。

疆兵战死六千,降两千,伤无数,弃甲而逃。

挫军大胜。

宁广鹿抹掉脸上的血,走到盛康旁边,伸手道:“我的刀!”

盛康摸进帐里,拿出钢刀交到宁广鹿手上。

宁广鹿拿在手里,用衣袖擦了擦,虽然脸上带着血,却笑了,冲盛康一仰头:“多谢!”转身便要走。

“等等……”盛康叫住他。

宁广鹿回过头来,一脸困惑。

盛康问道:“这便要走?”

“我已帮你引来疆兵,你还想怎样?”

“你的家仇不想报了?”

宁广鹿将钢刀负在身后,自信满满,“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

盛康笑道:“宁将军穷极一生想除掉疆贼,现下大功即要告成,你不想留在这里帮他了结这个心愿吗?”

宁广鹿眼珠一转,道:“你都不知道疆兵在哪里,如何除掉他们?”

“方才回来时,我已派人悄悄跟着撤回的疆兵,不久便会知道了。”

盛康的这个诱惑极为吸引人。他说的不错,宁须臾在拔乐关守了半生,战功无数,却就是铲不尽疆兵。若此战能一举扫平疆兵,可换得幕国十年边界安宁,了却宁须臾的一桩心愿。

宁广鹿抹了抹脸上未干的血,道:“我且信你,不过几天功夫,怕你不成。”言罢,头也不回进了营地。

盛康看着那个倔强的身影消失,心里盘算了半晌,方才转身去宫士诚帐内。

宫士诚虽受了伤,却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已经上了药缠起纱布。见盛康进来,笑道:“刚想出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盛康身上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在帐外时闻不到,一进帐内顿时极为刺鼻。

盛康难以忍受,脱了外衣扔到外面,只穿着里衫打来水洗了手脸,掀帘将水泼了,又重新洗了两遍,直到血腥气味去除方才用毛巾擦干脸。

宫士诚看着盛康洗净,心里一阵喜爱,道:“你这样子,不像个太子。”

“那像什么?”

盛康头发湿了,沾着水贴在脸颊两侧,眉清目秀,黑色瞳仁灼灼闪亮,看向宫士诚时,弯着眼角,满是笑意。

宫士诚愣愣道:“像个大姑娘……”

盛康顿时黑了脸,上前便是一拳,打在宫士诚眼角。

宫士诚偏脸躲过,伸手抓住盛康手腕,笑道:“莫动手,有话跟你说。”

第24章

盛康冷冷抽回手,“说罢……”

宫士诚正色道:“快要决战了罢,疆兵这次吃亏这么大,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盛康看着宫士诚,“你不是不愿在这边塞待了,若是我们能赢,便可以班师回朝。”

宫士诚神色颇为复杂,垂眼想了半晌,问道:“你如何认为我们会赢?”

“……”

宫士诚说得不无道理。挫军虽然素质很高,但将领很差:吴编不会打仗,宫士诚威信不足,盛康更别提了。疆兵与挫军交手二十年,当下是挫军最脆弱的时候,若是出击,并不是没有全胜的机会。

“你说得对,是我轻敌了。”盛康神色凝重坐在一边,“当下能够操控挫军的,恐怕只有宁广鹿了。”

宫士诚道:“急于冒进是兵家大忌,打仗这东西急不得。我总觉得,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

“那便听你的。”盛康沏了壶茶,坐在桌边。“吴编这把年纪,不指望他还有什么长进,你要尽快树立威信。”

宫士诚走到盛康身边,一手搭上盛康肩头,“你留下宁广鹿不杀,有这个目的吧?”

盛康肩头一股暖流窜遍全身,他背对宫士诚,低声道:“也不全是……但是当前,你若能取信于他,挫军上下定会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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