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天翼轻轻用手指抹去秦霖脸上的泪痕,然后将他轻轻拥入自己的怀里。
“你放开,他是我的舅舅,我要救他回来!”
“恐怕已经晚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启明星了,不信你看看窗外。”
秦霖当然不相信他的话,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到达启明星。可他探头望向窗外,却看见了很多熟悉的身影,他甚至看见了自己的父母还有女友正在向自己招手。
这样的现实让秦霖无法接受,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这些亲人,是自己的错误让舅舅永远的留在了那个荒芜的星球。明明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让舅舅与全家人团聚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事情还没有结束,看着你的父母,当然还有你最心爱的女友。”
秦霖困惑的抬起头,窗外这时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巨大的能量让飞船摇摇欲毁,一片火光在窗外熊熊烈烈的燃烧着,原本站在自己亲人的地方,已经被浓浓的火焰吞噬了。
“不!”他哀嚎着,但以无力挽回。
……我是无节操的分割线……
“秦霖,醒醒!”当脸上猛然传来一阵疼痛的时候,秦霖猛然睁开了双眼,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只觉得刚才的梦魇还在影响着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满脸焦虑的天翼不停地拍打着自己脸,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觉得晕眩。看到秦霖清醒了过来后,担忧不已的天翼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们哪里都不去,我在这里,不要害怕。”他嘴里喃喃道,手里则轻轻地拍着秦霖的背。
秦霖这才发现自己半躺在天翼的怀里,条件反射让他把天翼迅速推离自己身边,梦中天翼不怀好意的行为还在影响着他的大脑。
看到对方眼里闪过的一丝失望,秦霖不由得撇过了头,眼角却撞上了天翼那只还是黑色的手臂,心里又不免有种隐隐的愧疚感。
“对不起。”秦霖低着头,活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天翼看着他那一副任君处置的表情,心里暗暗地苦笑了一下,却也知道自己无法拿他怎样。秦霖感觉身边掠过一道凉风,天翼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树洞,只留下了自己一人。
秦霖已经感觉到了天翼对自己若有若无的示好,但程度还不至使自己感到难堪,他认为这只是天翼对亲情的一种向往。因为出生时的第一眼便把自己当成了亲人,可是天翼的感情中明显夹杂着其他一些情绪,秦霖选择了无视。
这时,他突然记起那本还没有看完的日记,随手翻出来后便又细细的阅读了起来。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我决定明天就离开这个星球,现在只剩了我和希望,这个名字的存在似乎更像是在嘲讽我们的幼稚。希望?没有希望的希望?希望最近经常一个人出去溜达,刚开始我还很担心他的安危,却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完全多余的,他已经完全的适应了这个星球的生活,我们每日所吃的都是他找回来的,我会不会变成了他的负担?”
“我永远也不能回到我的母星去了,飞船被破坏了,似乎像是有人故意将它破坏的。我现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这种状态,绝望?颓废?不知何去何从?希望最近很少和我说话,现在我们之间像是陷入了冷战,我隐隐的感觉到了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我就像吊在了一个高高的悬崖边,如果我伸出了手向他求救,就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我现在对时间的观念开始模糊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弃了天天写日记的的恒心,希望从前几天便高烧不断,病情似乎很严重,他浑身上下都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肿块,呼吸急促,体温过高,这是他出生后第一次生病,我觉得天都要塌陷了。”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发现希望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看着他一脸孩子气的的睡脸,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满足感。也许留在这个星球上,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
秦霖一脸不解的看这一页,他对笔记主人利奥说的新开始有些迷惘,翻开下一页却发现其后都是空白。一切的线索就这样子戛然而止,而利奥和希望似乎突然就凭空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了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利奥为何放弃离开这个地方,反而选择永远的留下来,秦霖百思不得其解。
他走出了树洞,这才发现夜幕已经覆盖了整个星球,这个星球的日照时间比启明星要短促很多,但是秦霖现在也已经慢慢适应了。丛林里各种动物的叫声依旧此起彼伏,想到天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不免有些担心。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旋律,听声音像是用叶片吹奏出来的,秦霖觉得这个调子十分耳熟,他抬头一望,发现天翼正站在不远处一棵树的顶端,手里拿着片叶子放在嘴边,风吹过树梢沙沙的声音,正好当了他的伴奏。
天翼浑身赤裸,只在腰间围上了一块兽皮,精壮的肉体在白色光线照耀下散发蕴含在他体内的野性,金色的头发随着风肆意的飞扬,而背上一直没有愈合好的伤疤,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被惩戒的天使,一不小心降落在了人间。
要是以往秦霖绝对不会如此留意,也许是这晚的风很凉,来自其他星球折射过来的光很柔美,让他的视线不由的为眼前的景象停留下来。
似乎感觉到了秦霖的注视,天翼望向了这边,还没有等秦霖揶揄的转过视线,一阵风后,他已经站在了秦霖的身边。
“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了吧?我摘了一些水果,要吃吗?”天翼将一只熟透了的木桃递给了秦霖,示意他接住。
“谢,谢谢。”这才感觉到饥饿的秦霖接过了木桃,有些不好意思的吃了起来。“今天我有一些失态,所以你……”
“你知道我刚才吹的是什么歌吗?”天翼打断了他的话,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叶子晃了晃。
“嗯,是很熟悉。”秦霖曾经在无聊的时候哼过这个曲子,但是没有想到天翼居然记了下来。
“我很喜欢这首歌,你记得它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一首儿歌,小的时候我经常唱的,成年之后就渐渐的忘记了。”
秦霖记得这首歌是母亲在小时候哄自己睡觉时经常唱的一首歌,耳濡目染之后也就能跟着唱了,虽然现在记不起完整的歌词和名字,但有时总喜欢挂在嘴边再哼上两句。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和亲人的面容,秦霖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他伸出了双臂向繁星点点的天空用力挥去,天空中熠熠的明星在指缝间闪烁,明明知道是不可能抓到那么遥远的星星,但此时此刻却不知道为何想这么做。
“记忆一直在你的脑袋里,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记起来的。”天翼用手抓乱了秦霖的头发,微笑道。
chapter 6
自从找到了稳定的住所之后,两人的生活变得稳定安全起来,秦霖也不用整天提醒吊胆的提防各种危险的生物,遭遇了被龙虱幼虫袭击那件万分凶险的事情,他一直十分的小心谨慎。树洞掩藏在密林的高处,对于周遭发生的事情能够第一时间在露台上观察,秦霖不得不感叹选择这个住址的人的心思细密。
虽然上了树就很难下去,但有了天翼这个移动的交通工具,这个问题自然就轻松地解决。有时秦霖拉不下面子主动向天翼求助,但只要发现秦霖一直偷偷地不停望向自己,天翼就很自觉找一个想要出去的理由,“顺便”问一下秦霖需要顺路与否,他便一声不响的攀在了天翼的背上。
天翼觉得这样的秦霖别扭的可爱,虽然有时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一番,可是知道秦霖好面子的性子,他便会在对的时间适时打住。两人虽然相遇至今才过了短短两个多星期,但是感觉却像是共同生活了多年,有时候的表达秦霖只需要一个点头天翼就能会意,秦霖有时还会以为天翼在看他的思想,可是事实证明他只是多虑了。
秦霖这时也开始着手研究如何和外界取得联系,虽然曾经用无线点向外发射过求救信号,但是至今都未收到回应。要是没有这次意外,自己本应该在这几天内返回启明星,研究所要想发现自己没有正常抵达启明星并派出搜救艇,至少还要半个月左右,在这期间必须找到其他办法。
在这个还未开化的星球,每一分每一秒都潜在着各种危险。早离开这里一天,活下去的希望就更有把握。
天翼和秦霖简单的打发了一下早餐,两人便一起来到了掩藏侦查艇处,秦霖想看看有什么仪器还可以派的上用场。天翼明白自己在秦霖身边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便自觉的在他范围的500里内独自活动,这个安全距离能让意外降临时,天翼就能第一时间赶到秦霖身边。
秦霖大概也猜测出了天翼的想法,虽然嘴上没有表示感谢,但是心里却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自从那晚两人算是交心的谈话后,秦霖曾经对天翼的恐惧和担忧,也在一点一点慢慢瓦解。
在侦察机内寻找了半天,秦霖终于翻出了已经生满铁锈的盒子,他掏出了一个小刀用力的撬开,早已被潮湿的水汽腐蚀的铁盒很轻易地就被打了开来。一沓厚厚的文件和一个小小的球形玻璃器皿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秦霖轻轻地拿起玻璃球,发现里面有一种游动着的蓝色液体,文件上的字迹虽然有些褪色,但是秦霖也大概的明白了意思,这个球体里装着的液体,就是舅舅等人来这里的原因。
小球里面装着的蓝色物质其实是一种液体燃料,是一种相当稀有的飞船助推燃料,它适用于任何一种机型上,并且对人体对大气都没有任何污染,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它完全没有损耗可以反复利用无数次。可以说,它就是飞船身上装着的的一颗强而有力的心脏,仅仅是小球里装着的那么几克,就已经可以使这个侦察机再次发动起来。
“天翼,你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话音刚落,秦霖便感觉到手里一空,天翼正将小球放在手中细细把玩着。
“这是什么?”
“可以使飞船启动的燃料,飞船里的这些人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到它。有了它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不过不知道这个飞船是否还能使用,我需要时间修缮它。”
“就这么一点?可以启动的了吗?”天翼对于秦霖的话不置可否,看着玻璃球内游离着的蓝色液体,天翼的湖泊色的双眸似乎在熠熠的闪烁着。
可是被喜悦冲昏了的秦霖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小心的接过了球体,轻轻地挂在自己放照片的链子上。
“当然可以,这种液体十分稀有,我们都叫它流动的金子,别小看这一点点,它已经可以买下一个小型行星了。”
“流动的金子,好美的名字。”天翼看着挂在秦霖脖子上的蓝色液体,喃喃的发出了赞美。
“好了,我们不要废话了,天翼,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修好这架侦察机。”
就在两人开始修理侦察机的同时,启明星的对外生物研究所所长办公室内,似乎正在发生着一场无声响地争执。汉斯所长迈着他那短小的双腿,在办公室内来来回回的踱步,反观那个坐在接待席上的人,正翘起二郎腿悠哉的看着满脸冒汗的汉斯所长,还时不时的轻轻吹一下冒着热气的咖啡。
“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就为了一个研究员,弗兰德上校,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所作所为将要给我们带来的影响!”汉斯所长终于停止了一直重复的动作,语气十分严肃的问道。
“这是当然,你只需要点下头并且签一个字,其他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身着一身军装的弗兰德上校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搁在了桌上,他取下了手上戴着的白色手套,放进了自己的裤袋内。他打了一个响指,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勤务兵立刻开门把一份文件放在了汉斯所长的面前,汉斯所长看了看弗兰德上校,对方轻轻点头向他示意。
“一切的后果……”
“当然是由我负责,难道您忘记我的父亲对于我这个败家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支眼吗?”
汉斯所长听了这话,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这我当然是知道的,撒切尔将军曾经叮嘱过我……”
“那你就不要犹豫了,路易斯,我想汉斯所长是忘记带笔了,你怎么不长点眼色呢?”
被称为路易斯的勤务兵立马在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掏出了一只镀金钢笔,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汉斯所长,掏出手巾擦了擦汗,汉斯所长终于在申请书的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您的配合,明天我就会带领舰队进行搜寻,秦霖可是我们研究所的一位不可或缺的专家,我想如果失去了他,许多研究就会无法正常进行。这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情,所以我只能绞尽脑汁的考虑如何尽快的找回他,你说对吗?汉斯所长?”
“嗯,嗯,是的,希望你能够尽快的将他带回来。”汉斯所长突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被一个小自己年龄一轮的人玩弄于掌心之间,此时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这是我应该做的,路易斯中士,去通知那些该通知的,我们明天就要启程去抓回那只调皮的小猫咪了,今晚我需要充足的休息。”
“知道了,上校。”路易斯不带任何表情的接受了新的任务。
而此时在TK-48星球上,秦霖正在气急败坏的用脚跺着侦查机上的仪表,他已经用了三天的时间来将各种损坏的线路接合,可是刚想要试验一下,仪器内部就燃起了带着塑胶的气体,一股浓浓的白烟将他呛了个正着,好不容易灭了火之后又发现烧断了很多根重要的线路。
“该死的仪器!!”秦霖有些气急败坏,这意味着能够重新发动这架侦察机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难道我真的离不开这里了吗?”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呢?这里有我陪着你。”天翼像是开玩笑一般说道。
“谁要留在这个鬼地方,我要想想其他办法才行。”
“天色已经很黑了,明天你在想办法吧。”天翼蹲下身子,示意秦霖趴上来。
秦霖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黑呼呼的双手,他用力的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才慢慢的攀在了天翼的背上,可是刚刚一贴近,就不由得“咦”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是发烧了吗?”秦霖把手放在天翼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才发现他浑身上下热的厉害。
“我不知道,也许是最近天气突然有些转凉了,睡一觉大概就会好的。”天翼轻轻扬了嘴角,反而安慰起秦霖来。
“是吗?”秦霖犹豫的相信了他,天翼的身体一向是十分健康的,毫无由来的发烧说明了他身体机能肯定是哪里出了毛病。
天翼站起来的时候,秦霖明显感觉到他脚步有些蹒跚,速度也没有以往的快了。虽然不想小题大做,但是秦霖觉得天翼的病来的明显有些蹊跷。
回到树洞后,他拿了手电让天翼张开嘴巴,想要检查一下他的病情,可是除了咽喉有些红肿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什么异状了。他让天翼多喝了一些水,忙了一天的两人刚一沾上床,就都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但是天翼这一觉,足足的睡了两天两夜,秦霖本以为他是在自我修复,可是转念一想断臂后天翼也只是昏睡了一个晚上,隔天就能长出了新的手臂。
这次一个小小的发热为什么会让他昏睡这么长时间,甚至连半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秦霖觉得天翼的病症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