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努静静的看着窗外变化的景色，觉得熟悉的事物离自己越来越远，唯一能够跟随的方向是如此陌生，而他用上全部力气去爱的男人已经确实掌握幸福了吗？

想起刚刚在仓库里看到的那个年轻男孩，艾努心里突然浮现另一种疯狂的想像，隐隐约约他总觉得少年和迪瓦有某一种程度上的相似。

该说，是气质的雷同吗？否则迪瓦与少年的外型根本就是天差地远。

瞬间，艾努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因为少年的那对绿色瞳孔。

是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与迪瓦是这么的相似呀！自己怎么会粗心的忽略了这样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艾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因为他肯定自己的想法绝对没有错。

违逆常理呀！这样的男人实在是自己无法追逐的吧？

呵……

迪瓦，你果然是一个彻底疯狂的男人，深爱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弟；如此一来就算你不曾喜欢我又如何呢？因为你的爱情早已沦陷在另一个血亲的身上。

一旁，弄臣看着艾努，没有说话。

但是从艾努脸部的细微表情变化看来，他想，艾努应该已经知道那名少年的身份了。

毕竟，他这么爱着迪瓦，又怎么会看不出少年与迪瓦的相似。

呵，到底是爱情让人疯狂还是疯狂的人才谈爱情？

弄臣嘲讽一般的想着，为何爱情这两字总是有办法将人搞得头破血流呢？就连平日精明的对手也可以因为爱情失去理智。

于是像是调皮孩子一般，弄臣恶作剧似的对艾努说“你知道那个男孩的身份了吗。”

一旁，听闻弄臣的问话，艾努收回自己疯狂的想像，拼命叫自己冷静之后回答道“身份很重要吗？”

“嗯……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但是我想知道对你来说那个男孩子的身份重不重要。”

接着，艾努并没有马上回答弄臣，只是稍微沉默了一会，心里却越来越清楚就算今天迪瓦会爱上任何人，但那个任何人却从来就不可能会包括自己。

因为打从一开始他选择追随迪瓦的脚步攀升到副手这个位置之后就是一个错误。

因为，他当初大可以选择努力成为迪瓦的情人，但是他却做出了另一种选择；于是，从一开始他的爱情便全盘皆输没有翻身的馀地。

微微叹了口气，艾努沉稳的答道“只要迪瓦快乐，身份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弄臣一听，挑起眉头表情略微讶异却没再说什么，让车子里头便只剩下过多的宁静。

第十三章

车程大约一小时，但是路过了怎样的风景艾努却完全都没有记得，他只是彻底的放空了自己的精神，甚至到达目的地时还是因为弄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才使他回过神来。

下了车，艾努环视了一下环境，发现弄臣的住处和迪瓦一样都是占地广阔的豪宅，但却比想像中还要收敛。

艾努以为像弄臣这样在道上喜欢派头的人也会喜欢四处向人炫耀财富，但是弄臣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尽管是占地颇大的豪宅，但进入了外头的围墙之后才发现前院的草地及树木占地广大，相反的主屋简单得像普通的民房。

进入屋内，微凉的室温让艾努有点不适应，但是弄臣倒是显得很放松，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一个中年妇人穿着整齐的出现在面前，弄臣稍微指示一下便放下艾努一人迳自走回他的卧室。

妇人微微的向艾努示意，没有任何不尊重的带领他熟悉房里的环境。

挑高的楼中楼，空房和主卧室加起来只有五间，接着就是厨房跟客厅，艾努静静的跟在妇人身后参观完毕，便随妇人安排住进三楼的其中一间套房。

关起房门，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艾努沉重得用手遮住脸庞然后忍不住呜咽，想起这几年来他那付诸东流的情感便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痛。

低低的哭泣着，艾努从没想过这一辈子他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落下这么多的泪水。

可是，迪瓦自信的风采、神情，残酷的黑道手腕却让他一幕接一幕的想起，透明的水滴于是落下的更加张狂，一旦意识到此刻离开男人的每一分、每一秒就都是那么难受。

『没办法活下去呀！』将迪瓦视为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开始，艾努就没考虑过自己生存的意义。

屈指一算，艾努发现自己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所有的情绪、思考的方向完全绕着迪瓦团团转。

那么今后呢？从今以后该怎么办？迪瓦已经拥有深爱的人了，自己呢？

何况他根本不可能变成弄臣的手下呀！

这一生，他所有的忠诚已经全献给迪瓦了！

那么，自己的下场果然只剩下……“那个”吧！

艾努泪中带笑，对于自己沾满血腥的爱情没有任何怨言，相反的，如果这条命在最后一刻对于迪瓦仍然有所用处的话，死亡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艾努转头看向新房间的窗外，发现窗外正展现一派美好的夕阳景色，嘴角淡淡的露出微笑，明明泪痕尤在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至少今天迪瓦给了你一个吻；至少过去的几年里你能够陪伴在他的身旁；至少在彼此的生命里你已经留下足迹；如此便能够心满意足。

弄臣回到自己的房里，烦躁的脱掉衣服露出精壮结实的身材，让自己轻松的躺在床上。

想放松自己的脑袋好好睡个一觉，却没有办法，脑子里头不停浮现艾努眼眶泛泪的模样，无法忘怀。

明明不过就是狼狈的脸孔，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为什么会在艾努用近乎落寞的语气回答“只要迪瓦快乐，身份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时候觉得不忍心？还有为什么，明明知道艾努必须要面对死亡，甚至是知道他的死亡才能成就自己的利益时会突然希望艾努可以好好活下去？

这些想法不停的在脑子里打转，弄臣闭上双眼，想假装心软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却似乎没有办法。

出来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渐渐有了势力之后他也接触了不少男女，但是他的情感始终悬浮在一片空白里对任何人从来都可以十分残忍，就算那个人曾经是他的枕边情人，有时候一点点利益冲突便可以让他决定痛下杀手。

那么这一次，自己如何能够心软？艾努这个男人是必然要死的！

可是心里为什么会希望他不要死？他明明长得也没有比过去任何一任情人俊俏，但为什么会勾起自己心里的一丝不舍得。

何况在过去他也并非没有见过艾努呀！为什么偏偏会在今天对这样一个男人涌现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过去和迪瓦的多场交易里艾努没有缺席过，但是艾努总是露出防备的眼神站在迪瓦身边甚至从未和自己交谈过，那么今天自己为什么他不过是落寞的讲了几句话、露出跟以往不太一样的忧伤神情就让自己如此的挂心！

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呀！

如果是平日的自己，看到另一个男人露出如此软弱的模样通常心里只会取笑、看不起罢了，怎么今天竟然有那么一刻觉得心疼！

『该死！』弄臣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声，因为他不是傻子，此时此刻他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答案，而且这个答案一向是自己最不屑的那种答案。

可是因为答案的昭然若揭，弄臣更清楚自己此刻应该要如何应付。

『杀』，没有第二种选择，对于艾努便只能杀！

除去他原本就该死的身份来说，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情感上的弱点也是艾努绝对不能活下去的原因。

爱情这种东西，是成功路上的最大阻碍，会让心狠手辣的人心软，因此对于艾努他一定要杀。

倏地，弄臣烦躁的将棉被甩到地上，站起身，他心里冷静的做了一个决定。

第十四章

空气里的温度骤降，细长的指头有些僵硬，但是持枪的手却无比坚定。

艾努，手里拿着枪，连丝毫颤抖都没有，扣下扳机的声音那么的清楚。

轻易的，举起熟悉的重量到令人绝望高度，你扣下手里的扳机朝自个儿的脑门开了一枪，丝毫没有犹豫。

因为打从你被迪瓦卖了的那一瞬间便明白，迪瓦并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心腹要变成他人的手下。

只是迪瓦更明白，他可以为了他而死得义无反顾，如此．而已。

意识消失之前，艾努彷佛看到了当年迪瓦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走进酒店的模样，那么自信、骄傲，揪紧了艾努的心脏；又彷佛看到年轻的自己，在飘着细雪的北海道用手心接起那结晶的细雪，那么的美丽又脆弱，下一秒便溶化在自己手里；最后，眼睛闭上，艾努的嘴角隐约勾起一抹笑意，向后倒下。

艾努，你像那雪花，将你美好的爱情完美的献给爱人，然后消失在所爱的手里。

此时在迪瓦的房间里，迪瓦轻轻揽着怀里熟睡的人儿，用温柔的指头巡礼底下的肌肤。

柔软的眼神前所未见，让这个向来骄傲、自负的冷酷男人比平日还要更加醉人，但这样的柔情却全部只属于他身下的少年，他的亲弟弟。

感受着指间传来的温度，迪瓦彷佛入迷一般控制不住的低下头亲吻少年的肩头、轻轻的吸吮。

接着从吸吮变成轻轻的啃咬，渐渐的惹出身下少年再一次的低低轻吟。

“嗯……”彷佛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天籁，迪瓦不可自拔在少年的肌肤啃咬出一片又一片的红肿。

“好痒喔……”然后原本熟睡的人儿终于禁不住迪瓦满怀柔情的挑逗，睁开明亮的绿色双眼轻轻笑着。

“宝贝。”专注看着弟弟，迪瓦用他充满情欲的嗓音轻声道。

低下头，再度掳获彼此的双唇，带领着青涩的少年坠落到情欲里头。

赤裸裸的躯体交叠在一块，升高的情热和汗水编织在一起，加上少年忍耐不住的吟哦，让迪瓦原本平息的欲火再一次的高涨。

彷佛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的激动，但是迪瓦知道，身下的少年在往后将能够轻而易举的挑逗起自己的每一分自制力。

是好还是坏，迪瓦心里有谱，忍不住嘲笑自己，但是想要的渴望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压抑的。

于是面对底下这个让自己无从自制的少年，迪瓦的掠夺更加的不留情。

扶着自己硬挺的分身，迪瓦将他轻轻送入少年的后庭里。

“唔……”少年发出了和方才不太一样的轻呼，表达自己略微疼痛的感受，但是早先被迪瓦疼爱过的小穴违背了主人，十分轻易的接受了异物的侵入。

间接的，在迪瓦进入时缓缓渗出一些白色的精液，昭告彼此那个被疼爱了整晚的小穴里头充满了迪瓦全部的热情。

亲亲可爱人儿皱起的眉头，迪瓦慢慢的在紧窄小穴里头抽插。

一边感受少年内部得炙热，一边听着细细的呻吟从少年的嘴里吐露出来，“嗯……啊……”的声音缭绕在房间里持续不散。

无法控制的快感从被持续插入的地方扩散开来，对于情欲仍不熟悉的少年双手攀上迪瓦的背部，两个人赤裸的体温如此靠近，引得少年情动、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的落下，但是看着迪瓦，亚文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幸福。

最后结束时，则是因为亚文在不知道第几次沦陷在情欲里时失去了意识，迪瓦这才看着身下的人儿，嘴角露出微笑，心想『为什么就是要不够呢？』，这才缓缓将自己的欲望从红肿的小穴退出去。

这时，迪瓦的眼皮突然狠狠一跳。

接着，不需要多做思考他便心领神会。

闭上眼，他亲吻了人儿的额头，心底头明白艾努已经扣下扳机。

一点哀伤的感觉都没有，毕竟，知道太多的人最后总是该死。

艾努，知道太多、坐得太大，铲除其实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而这场交易，最大的赢家依然是他迪瓦。

嘴角勾起微笑，搂着身旁的人儿，迪瓦愉快的将自己丢入黑暗。

I Loved You 我爱过你　Alexander Pushkin　（注1）

I loved you once； perhaps I should exclaim，我爱过你，这颗心无法平静

My love still lingers deep within my core。似乎爱情仍然在我心底逡巡

But I do not want to cause you any pain，但你不要再为它所困

So grieve thee not for me a moment more。我不想以任何事情伤害你

Silently and hopelessly I loved you，我爱过你 不抱希望 不吐声息

Tormented， I was too jealous and too shy。既受羞怯之苦，又受嫉妒之痛

May God provide another who will love you，如此温柔，真诚的爱情

Just as gently and as fervently as I。愿上帝保佑另有人能够给你

第十五章

艾努，多年之后你一一拾起破碎的记忆，学会了爱上另一个人。

曾经，你以为爱情是死心塌地，却原来爱情可以是过去式。

弄臣，若干年后想起“那个瞬间”依然会感觉手脚冰冷，因为至今你还是无法想像失去的滋味。

那时候，你下定决心快步走到艾努的房门前，握紧手上的枪，准备一开门便要杀了对方。

没想到推开对方房门的瞬间，你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因为从对方脑门喷出的鲜血狠狠的在空气里飞溅开来。

那真的是永生难忘的一瞬间，多一秒、少一秒，结果都可能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艾努扣下扳机弄臣也打开了房门，瞬间他看到了艾努鲜血飞溅向后倒下的模样。

有那么一秒的时间，弄臣只能用惊慌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但他很快的下了反应，说不上为什么，前一秒他很希望艾努死去，但是此刻他的心脏跳动得飞快，希望能来得及将艾努救活。

弄臣飞快大喊要手下联络医师，然后站在艾努身旁，眼看鲜血像红河一样在白色床单上漫延开来，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艾努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很快的医生便随着妇人来到房里，并有更多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入，而弄臣只能尽量配合医生的指示尽快将艾努送到医院。

整个过程里弄臣觉得心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叫医生来？

艾努应该要死对自己才有帮助呀！

但是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个男人鲜血奔流的模样会觉得如此慌张？

过去几年来，为了争夺地盘，多少忠心的手下在自己面前死去，却从没有任何人可以像艾努一样让自己感到慌张。

『该死！我是怎么了？』弄臣皱紧眉头自问，但是答案却很清楚地浮现在心中，只是此刻他不愿意承认。

尽管如此，在他吩咐手下将艾努举枪自尽身亡的消息传递开来之后，又吩咐手下将艾努被自己送医急救的消息隐瞒下来。

然后，将所有事情吩咐妥当之后弄臣便风风火火的赶去医院，脑子里盘旋的全部都是艾努面色惨白的悲惨模样。

心，倏地抽痛；脑袋里也越发明白自己的情感已经沦陷，就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

真的是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吗？

其实对于艾努，弄臣并不陌生。

死对头的副手有几分斤两他都一清二楚了，就更不要说艾努对迪瓦的感情，一切都是无所遁形。

何况几次和迪瓦的交易里，艾努都没有缺席，那种将对方生命视为一切的专注也许早就吸引了自己。

只是他也在心里嘲笑过艾努，笑他不过就是个傻瓜，明知道付出的感情终将有去无回却还是毫无保留。

没想到，对于这样一个男人，自己也会放在心上？弄臣疲惫的想。

论皮相，艾努甚至称不上帅气，顶多只能称得上是“耐看”的类型，可是……

脑子里瞬间又跑出艾努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惨白、狼狈的死相，那么丑、那么恐怖，但是自己竟然觉得心痛得快死了！

没办法，放不开下了，要是就这样让他死去的话，自己一定会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瞬间。

弄臣感到手脚冰冷，对于自己的心情却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