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那几年 上——江户川贝尔
江户川贝尔  发于:2013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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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疙瘩一起,陆一文心里更难受了,他还记得以前高中的某天早上,自己刚下公交车,身后一同学跟上来和他走一块儿,陆一文是那种一拨一动的人,如果跟他不熟,你不同他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开口。

那同学就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他回答别人,因为没话好说,从此两人再无交集。

陆一文觉得,多说和少说都是错,那就不如干脆保持沉默来得好……很多人说他是太老实,容易被欺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老实,而是真不会说话这门艺术。

以为遇见董皓能改变自己,他是哥哥的同学,然而当中那层关系其实根本就没有淡化,他依旧把自己当外人,什么都是假的。

晚上的学校热热闹闹,和自己的低落形成鲜明的落差,陆一文一路跑一路别扭,最后乘上车,司机看他眼眶都憋红了,还以为被人欺负,问他要不要报警,他摇摇头,一声不吭的找了个位座。

那句话说得对,理想和现实是背道而驰的,历史里血淋淋的例子早就摆在那边,无论是李煜还是赵匡胤,无论是杨广还是宣华夫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只是喜欢董皓,真有那么难么。

睡觉前的时候他发了条短信给董皓,周三早上不用他送了,自己走。

董皓回了他一个字:好。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陆一文想,估计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失态暴露……董皓知道了。

脑海里直接就生出两个字,完蛋!

那晚他睡得不是很好,洗完澡忘记穿袜子,第二天效果立竿见影,肠胃炎犯了。

早上六点起来,跑到学校正好八点,赶上第一节课,宋裴见他脸色发白,问他怎么了,陆一文摇头,捂着肚子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课上到一半,宋裴翻书的时候掀起一阵小风,陆一文脸又一阵青,吱唔道:“你慢慢翻,我受不了风。”

宋裴担心地瞄了他一眼:“哦。”

中午吃饭,两个人一起去食堂,陆一文扒了几口饭就放筷子。

宋裴问:“你到底怎么了?”

陆一文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回答:“肚子疼,头疼。你借我三十块钱充饭卡行吗?”

宋裴从口袋里掏出五十,“要我陪你去看校医么?”

校医?

算了……

陆一文嘴角抽了抽,把五十还给他,“你还是借我电话吧。”

宋裴看出些端倪:“你和董皓怎么了?”校医那儿都不肯去,一定是出事儿了。

陆一文装作没听到,拨了个电话给他爸,让他来接自己去看病。

说完又跟宋裴交待:“我估计明天来不了,你帮我跟辅导员和英语老师请个假。”

“你就死撑吧,看急诊啊记得,”宋裴没好气的叮嘱:“门诊学校可报销不了。”

“恩。”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他爸开着依维柯路过学校,载着他往医院去了。

量了个体温,高烧三十九,医生说:“打一针就好。”

陆一文捂着肚子问:“几天能好啊?”

医生冷眼一扫:“看你造化,一般人两三天。”

陆一文苦着脸又问:“真不用吊盐水吗……吊盐水会不会好的快些?”

医生手写处方,头也不抬的说:“你只是肠炎,拉光就好了。”

陆一文顿时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拉光是什么概念……他只怕两三天后菊花得变葵花……疼啊……

纠结到最后,屁股上还是挨了一针,半扶半爬的回到家,已经傍晚六点多,吃了饭,他用座机给宋裴打了个电话。

陆一文说:“你帮我礼拜五的假也一起请了吧,我有医院发票……”

宋裴估计在打游戏,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哦,知道了,上上上,MT开怪呀!”

开你大爷……陆一文二话不说把电话挂了。

少顷,也许是宋裴知道自己错了,果断抛弃游戏回了他一个电。

宋裴卑微的说:“我错了……”

陆一文躺在床上不高兴的应声:“你错什么了?”

宋裴酝酿了一会儿,回道:“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就是请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都要急死了!”

“……神经病,不要随便抄袭尔康,滚回去重新检讨!”陆一文毫不留情的再次挂电话。

这都什么人呐!

新世纪新阶段,对付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就该全面抵制,为什么科学发展观的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讲得好听点是坚定不移地继续解放思想、促进社会和谐,宋裴算什么,他就是封建统治社会遗留下来的毒苗,解放他的思想是每个人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也是陆一文对他阶段性特征的战略选择。

又过了没五分钟,家里电话第二次响起,陆一文心情更加糟糕了,接起电话咆哮:“喂,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交代你的事听清楚了么。”

对方吱唔半天,结果听筒里传来个不是宋裴的声音,那人说:“一文弟弟,听说你病了?”

陆一文屏息三秒,风卷云舒,这不是董皓是谁。

他答:“没病,哪来的病。”有病也不告诉你,告诉陈帆也不告诉你!

董皓愣了会儿:“那我怎么听我爸说你请了两天假?”

陆一文不经思考,脱口而出:“我不爱学习,天生坏胚子。”妈的还是从你爸那边听来的,果然那天晚上之后就不想来找我了。

他越想越生气,说完,一咬牙,一狠心,啪的就给挂了。

第14章

董皓的问候都是耳食之谈,肤受之愬!不是关心是浮夸!

可爱非君,可畏非民,

陆一文就是那个民,而董皓自然是这个君。

两人莫名其妙的闹了矛盾,董皓满脸郁闷的捏着手里的电话,叹了口气。

陈帆说:“你要不喜欢我弟弟就跟他断了吧。”

董皓见他凑过来吓得手机差点落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帆竟然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陈帆哼笑,倒坐椅子望他:“是你自己想事情太专注,关我什么事。”

董皓把手机放回桌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这样你也不阻止?”

“阻止什么,”陈帆凳子摇起来:“一文从小崇尚恋爱自由,再说我和齐原的事情都觉得有愧于他,我没权力去说。”

“可我从来没想过和他发展成你们那种关系,你就不怕他受伤害?”

“男子汉大丈夫,生为人杰,死亦鬼雄,受了伤害才会长大,我劝你和他早摊牌。快刀斩乱麻。”

“我还真不知是福是祸,你们两兄弟天生是我克星!”

陈帆翻白眼:“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的?我还是上次看录像时齐原点拨的,你藏得够深的啊。”

董皓想了想:“大概今年暑假,我们开黑睡得晚,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偷亲我。”

陈帆:“……你小子能啊,我弟的初吻都直接给你了。”

感情眼前的是只老狐狸,陆一文岂不是被他耍的团团转。

陈帆不由自主的皱眉毛:“你别再玩他了,他没谈过恋爱的,不喜欢就不喜欢,我最讨厌藕断丝连的关系。”

董皓无奈的拍脑门:“没想过要玩,他是你弟弟,我也把他当弟弟,如果不是这次表现的太明显,之后的之后我依然会把他当弟弟。”

绕口令似的解释,其实他更怕和陈帆反目成仇,现在别看他是帮理不帮人,谁知道一转身会不会捅自己背后一刀。

这是从天而降的麻烦,董皓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真的来临时会变得这样棘手。

陆一文休息了四天,烧是第二天退的,肚子也差不多拉的脱水,期间他盼的人始终没打过电话来,陈帆来他家关心过,混了顿晚饭也就回去了。陆一文没问,陈帆也没提,那段时间,董浩就跟从人间蒸发似的,陆一文的憧憬渐渐变成灰白,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连朋友多做不成了。

陆一文不会想到分开两人的始作俑者会是陈帆的那段话,就跟董皓一直处于迷茫中不可自拔,深深得秉持着不陷害不谋杀的交往态度与陆一文相敬如宾。

周一早上没有课,陆一文十点到校回寝室睡觉,宋裴浑身难受的看着他高调唱忧伤,心里一半好奇一半默哀,他觉得单相思的人都会犯这个通病,把结局想到最坏,然后催眠自己选择放弃。

坚持下来的人也许会赢,但被梦魇吃了的便注定失败。

宋裴问:“你到底怎么了?”

他靠在陆一文床下的杠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扣字发出当当声,是故意的。

陆一文被他烦的不行,干脆也坐起身,狠瞪了他一眼。

“我现在是单膝跪地,要生不生,要死不死,你别烦我。”

宋裴挑着眉靠他扶梯上:“既然得不到,那就杀了他?”

“神经……”陆一文从床上爬下扶梯给了他一脚:“我觉得挺悲凉的,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关于人性,以及学校的领土完整。”

宋裴莫名其妙的看他:“啊?”

陆一文从书架上拿了本牛津大字典:“要结局是悲伤地,那我就要宣布独立了,事关重大,直接发动政变得。”

宋裴呵呵笑着远离他两步,“先变法比较好啊,或者改革思想!壮士威武。”

“不用了,早就安排好一切了。”陆一文神色哀伤的从字典的夹缝中抽出一照片,照片背面还写着四个大字,“指腹为婚。”

“哇哦!”宋裴扑上去抢过来,“这妹子谁啊,细柳腰,弯月眉,鹅蛋脸,大眼睛,长得不错啊,就是看不到胸部,不过不影响整体,啧啧啧,怪不得你说直接政变,这是有后路了?”

陆一文黯然摇头:“基本没指望了,我要发兵校医务室,和董皓同归于尽,你带着我的照片好好活下去吧……”

“噗嗤……”宋裴手上一紧,嘴里口水喷出些许,一脸惊讶:“这,这照片,竟然是你?!喂,别开玩笑了,人家穿裙子的啊!”

陆一文想说是陈帆在他初中时逼他穿的,不过没好意思说出口,直瞪瞪的瞅着宋裴,怨气很大:“你再废话一句,我就从你开刀,杀杀杀杀,杀杀杀!”

宋裴笑着躲开他的手刀:“……你杀你杀……兵者几何就想攻下校医务室啊,别给就地正法咯。”

陆一文指指自己,指指宋裴:“两个。到时候成功,我给自己英文名字都取好了,就叫united states of LU”

宋裴急切的摇头:“……要被跨省了。”

陆一文目露凶光:“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做州长,还是马革裹尸!全在你一句话!”

宋裴高举代表正义的陆一文照片:“果断州长,农民起义翻身当家作主!”

陆一文满意的点头:“好,那你陪我一起上。”

“不行!”宋裴及时打断:“我得留守原处把政,内忧外患,师夷长技,才是救国救亡的最高决策啊~主公!”

“谁跟你嬉皮笑脸,滚回你的马革里去吧!”

宋裴见好就收,换了个话题:“诶,不对啊,你还没说这指腹为婚的事呢。”

陆一文眯眼瞧着那照片:“变态哥哥说要我以后的小孩嫁给他,我说他老牛吃嫩草,结果他把我打一顿,还给化成了女装。”话至此,陆一文一把箍住宋裴的脖子威胁:“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敢说出去一句鹤顶红伺候。管你老美还是老帝,照杀不误!”

“……咳咳,你们兄弟俩的癖好从小就怪啊,话说你现在到底什么想法?”

陆一文面无表情的陈述:“我现在就觉得异常平静。”

宋裴附议:“是啊,中华儿女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你别一棵树上吊死。”

陆一文自顾自道:“忽然间黄昏像雨落下,夕阳飘撒金黄了我的忐忑。”

“什,什么……”

陆一文猛的抱住宋裴,哭着大声控诉他的人生曲折,是把心底深处的东西全部掏出来,一件件摆在眼前,然后慢慢抹掉,他说:“世界上即将多一个伤心的人,那就是我……我多喜欢他你知道么,五年啊,五年人家娃娃都快上小学了,我却仍在原地踏步,你说我憋不憋屈,郁不郁闷呐,人家至少还尝过甜头可我呢,连个屁都没闻着我图个啥呀,他要真伤了我我还能留个念想,至少恨着他的时候能有回忆,可现在呢!希望在幻想中燃烧,结局在燃烧中破灭,一棵树有大有小有粗有壮我怎么就捡了这么个精英中的精英,极品中的极品呢。裴裴,我败了,我彻底败了,没勇气了啦……”

哭喊声犹如夏季里的雷雨,一阵一阵挥之不去,萦绕在两人周边。

宋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大二上半学期的某天中午,在陆一文的第十九个秋天,他的感情像飘舞的落叶般交杂。深秋,融化在青涩记忆里的太阳中没有传达的话,看着他的,只有秋日的悲伤而已。

之后的日子进入了一个冗长的雨季,与降低的温度成正比,他和董皓之间的联系也不断降低。敲打在窗上的雨声嘈杂,陆一文将那样的心情小心翼翼握紧在手中,希望在未来某天能有打开的时机,告诉那个人,他曾经爱过他。

第15章

不温不火的日子一直延续到寒假,陆一文保持着良好的身心健康不去问候董皓,包括他给他介绍的箫和,陆一文也没有去求过一次学。

水平面上忽的扬起一阵劲风,将坚韧而有张力的鱼线硬生生扯断,然后眼看着那只承载着包容的风筝越吹越远,几乎遗忘。

陆一文痛定思痛,全身心投入最后一个月的复习迎考,模电线代完全靠自己一路重头看书,心无旁骛的整整三个礼拜,期末考试马马虎虎也才拿了七十多分,接着就放寒假了。

陆一文大包小包的整理东西准备回家,宋裴也打算回美国和他爹娘一起过年,寒假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大学生期待的是来年能收到全国各地的土特产,陆一文也不意外,叮嘱宋裴带些美国货回来。

宋裴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他和陆一文是真兄弟,情难别,不及汪伦送我情。

陆一文一个爆栗往他头上砸去:“叫你他妈等我走什么走啊!到地铁站之前不都顺路啊混蛋!”

宋裴哭笑不得。

两人一路走至寝室门口,对面停了辆眼熟的黑色别克,宋裴瞧见了,陆一文却视若无睹的一晃而过。而后车里开门下来个人,宋裴和他有一面之缘,这人就是董皓。

董皓说:“一文,我送你回家吧,今天车站人多。”

他依旧保持着极好地高雅气质和温柔态度,好像两人之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说穿了也真就没发生什么,除了不见面之外。

陆一文只是看了宋裴一眼,嘴里说:“好。”

放完行李,两人坐上后排位置,董皓问:“去你家还是哪儿?”

陆一文回答:“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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