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未妆
未妆  发于:2013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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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兮惊了一跳,往下望去,果然,不知什么时候洛铭已经站在墙下了,身形隐在昏暗的花木中,正望着他,他强自定了定神,道:“这有什么累的?只要能出去。”

洛铭眼神一冷,硬硬地道:“下来!”

“不!”洛兮很坚决地回答。

“下来!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洛铭紧紧地盯着他,眼神凌厉。

洛兮咽了咽口水,这样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禁有些胆怯,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不下来!”

洛铭冷笑起来,道:“你走了,不带你娘一起?”

闻言,洛兮怔住了,他蓦然睁大眼睛狠狠瞪住洛铭,咬着牙一个一个往外吐字:“你,想,怎,么,样?”

第二十八章

洛铭望着他,也不避开,似乎在说一件寻常事物一样,他道:“你娘的骨灰和牌位还在洛府的祠堂里。”

他刻意强调了洛府二字,洛兮听了心里一阵紧缩,像是有一只手在狠狠地抓挠一般,疼得他心口一窒,几乎要掉下泪来。

洛兮眼中渐渐朦胧,他微微低下头,终于妥协了……

沿着下人搬过来的梯子爬下来,洛兮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一步一步的,待走到洛铭跟前来,忽然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愤怒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声音有些高昂:“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娘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还想干什么!”

一字一句中满是痛怒,他痛苦地蹙起眉尖,眼中晶莹闪动,看得洛铭怜惜,他伸出手去摸摸洛兮的头发,轻轻一叹,将他拥入怀中。

洛兮低低地抽泣起来,蓦然一口咬在他的肩上,狠狠地用力,似乎要把衣裳咬破,一直深深咬进骨血里去,方才解恨。

洛铭疼得皱起眉来,肩膀微微有些颤抖,他的手还是没有离开洛兮的头发,另一只手将下人挥退,直接将洛兮抱起来,往听松园去。

一路上,洛兮还是死死地咬住洛铭的肩膀,喉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在发泄着自己的疼痛。

直到洛铭将他放在榻上,他才泄了气一般松开口,洛铭微笑着摸摸他的腮帮子,轻柔地问道:“疼不疼?”

洛兮不语,只是盯着他方才咬过的地方,怔怔地瞧着,原本黑色的布料上添了些暗色,似乎是血一般。

他别开眼,不再看洛铭,将脸面向窗子,此时月光已经爬了上来,七月十五,正是月满之际,银白色的月光洒了下来,映得洛兮面色如玉,他的唇上还沾带着洛铭的血,在月色下显得极红,如胭脂一般的颜色。

洛铭眼神微深,如浓墨一般,深不见底,他盯着洛兮的面容看了一阵,忽然俯下身去,轻轻固住洛兮的双手,将那抹殷红的唇含住,舌尖轻轻地舔、舐着,只感觉有微微的铁锈腥味从舌尖传来,让他忍不住再往深处去。

洛兮早被这一动作惊住了,他有些愣愣的,睁大眼睛盯住洛铭近在咫尺的面容,似乎一时之间不明白眼前的状况,片刻,他反应过来,接着就奋力地挣扎起来,因为唇被洛铭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洛铭缓缓地舔舐着洛兮的唇舌,忽然闷闷一哼,愈发浓的铁锈腥味在舌尖漫开,洛兮瞪着他,眼中似乎要喷出怒火来,洛铭不理,继续纠缠着他的舌尖,混着唾液的血丝从两人的唇角滑落,划出一道旖旎的弧线……

许久屋子里只有沉闷的喘息声,洛铭终于放开了洛兮的唇,洛兮骤然得空,愤怒地大声喊起来:“疯子!你疯了,洛铭你一定是疯了!”

听闻此言,洛铭也不如何生气,反倒轻笑起来,心情似乎极好的模样,一双手禁锢住洛兮的手腕,撑在他上方笑道:“也不是第一回了,你如此反应是怎么了?”

洛兮顿时气极,又羞又窘,挣扎地愈发厉害了:“上次……上次不过是酒后……醉了而已……这种事,怎么能与男子做?况且……况且我们是兄弟……”

说到后来,洛兮愈发大声,声音里有怒气喷薄而出,目光炯炯地盯着洛铭。

洛铭的眸色在听到这几句话时蓦然暗沉下来,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洛兮殷红的唇,一直滑下修长的脖颈,细致的锁骨处,停住。

他的手指微凉,洛兮的皮肤因为这些触碰而微微地颤抖着,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洛铭轻轻地笑了,他伏低身子,在洛兮的耳边暧昧地道:“为什么……不可以?”

洛兮惊恐地睁大眼,看着洛铭用一只手将他的衣襟扯开,露出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微凉的月光下,他的声音有些抖:“你……你想做什么?”

待洛铭的吻轻轻落在锁骨上,而后渐渐往下,他奋力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混蛋!你放开!”

不管他如何挣扎,双手似乎被铁箍住了一般,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直到洛铭的手轻而缓地褪下他的亵裤,挤入他的腿间,修长的手指探向他的后庭,刺痛的感觉似乎要将他整个生生撕裂。

洛兮睁大眼睛,疼得嘶嘶直抽冷气,他在洛铭的耳边微弱而有力地道:“我恨你!洛铭,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你……以后也一样……啊!”

洛铭动了一下,引来洛兮浑身直颤,他垂下眸子,不去看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轻轻地道:“没关系……至少,我爱你……”我已经准备好了……

洛兮呵呵地笑了开来,声音有些悲凉地在屋子里响起:“洛铭,你这样的人懂得如何爱人?这比那些话本里的故事更加可笑了……”

洛铭不语,只是狠狠送了一下,洛兮紧紧咬住唇,闷闷地哼出声来,牙齿将下唇咬出了深深的血迹,洛铭俯下脸去,轻柔地舔舐着,将那些压抑在喉间的呻吟和呜咽吻住……

洛铭将疲累的洛兮抱起,放进准备好了的浴桶中,替他清洗着身上的痕迹,锁骨与胸前满是星星点点的吻痕,看起来有一种艳丽的美感,他伸手要去替洛兮清理后庭,被他一手拍开:“滚!”

洛铭的手没有收回,继续伸着,洛兮咬咬唇,冷冷地道:“你出去,我自己就好。”洛铭不动,只是看着他,洛兮怒道:“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洛兮长出一口气,怔怔地看着洒落在地上的银白色的月光,蓦然整个人沉入水中,直到憋不住气才浮出来,他十分冷静地清理了身后,然后一直愣愣地坐在水中,直到水由温转为凉,最后慢慢冷却。

洛兮从水中爬起来,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身后,忍不住龇牙咧嘴一番,待那阵痛意过去了,才一瘸一拐地走到榻边,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想了想,从开着的窗子里扔了出去,重新翻了一件换上,心中不停地自我安慰,被狗咬了一口,被狗咬了一口……

他坐在椅上想了想,起身将一些衣物之类的东西收拾起来,用包袱装住,推开门,院子里静静的,什么人也没有,只听得到细细的虫鸣声,拖长了声音孜孜不倦地叫着。

洛兮靠着花木的阴影慢慢地走着,借着明亮的月光一路摸到祠堂,推开门,古旧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疲倦的叹息。

洛兮在一众牌位中寻到了陈氏的,他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上前将牌位收进包袱中,又把骨灰坛也一并放进去,这除了祠堂,还是回了听松园。

在他爬上桃树的时候,他认为洛铭已经去睡下了,于是只管放心地爬,过大的动作扯得他身后疼痛,一面嘶嘶地抽着冷气,一面沿着白日里的树枝摸过去。

因为树枝太过繁茂,月光只细细碎碎地漏下来一些,树冠里还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偶尔借着漏下的一丝月光往前移动,洛兮大多数时间是不敢妄动的,开玩笑,那是拿命拼啊。

以前乘凉的是最低的树干,掉下去还会疼个几天,如今可是爬到树冠里了,再往上一点就要到顶了,洛兮小心翼翼的爬着,忽然想到以前躺在树上和洛铭一起乘凉时的场景来。

也是这样的夜晚,两个人一齐躺在树干间的藤蔓上,四周挂了几只风灯,光线很是柔和,偶尔洛兮也会把风灯换成萤火虫,用极薄的纱绸缝制的小袋子,里面装着满满的绿色的萤火虫,悬在树上,在风中微晃,极是漂亮。

因为晚上蚊虫较多,每到黄昏时侯,洛铭便让人将干艾草烧了在树上熏一遍,再将湿艾草插在树上,艾草的气味很清新,每每熏过之后,就极少有蚊子叮咬洛兮。

洛兮狠狠甩了甩头,将洛铭的脸从脑海中甩出去,那个混蛋……

他继续往前爬,心道,过了今晚,他就可以带着娘离开了,再也不用呆在这座洛府了,像娘六年前那样说的,离开,再不回来这里,再不回来……

可是,心底为什么会有一些微的疼痛?

因为爬得近了,可以看见青灰的墙瓦被融融的月光映得发白,像是刷了一层银色的粉一样。

洛兮的眼睛骤然一亮,他的心怦怦直跳,只要过去了,就可以离开……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小心地踩着枝干,尽量将整个重心放在脚尖,这样可以灵活一些,向着那抹银白色的墙靠过去……

就在这时,洛兮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忘了白日里这根枝干已经被踩断过了!此时他立刻收回脚,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听得喀拉拉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响声,那根树枝终于不堪重负,断了!

洛兮摔下去时脑中闪过一句话,吾命休矣!

第二十九章

不知过了多久,洛兮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疼,眼前一片漆黑,显然是深夜,心道,难不成我命大,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居然没死?

这么想着,心里欣喜起来,勉强动了动身子,坐了起来,也没有哪处不能动的,痛虽然是痛了点,但是好歹没有摔成残疾,这比想象之中的好太多了。

洛兮心头不禁一阵轻松,忽然又想,这是在哪里?心中蓦然又是一紧,莫不是还在洛府?但是若是在洛府,怎么大半夜的也不点灯?

心里一时左思右想,难以平静,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小公子,你醒了?”

这声音陌生的很,似乎是一个少年,洛兮心中奇怪,这人进来怎么也不点个灯呢?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还是冲着声音的大致方向有礼地笑道:“是的,不知此处是哪里?是你救了我么?”

那少年颇有些不好意思:“啊,不是,是我家公子救了你,那时你正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吓了我们一跳,我家公子就将你顺道带走了。”

“原来是这样,”洛兮笑了笑,幸好没有掉在洛府,否则……有些不能适应这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洛兮小心地问道:“呃……这位小哥,可否麻烦你点一下蜡烛?这么黑,我……我看不见……”

“啪嗒”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洛兮道:“怎么了?”但是这里太黑,纵使他睁大了眼也什么都看不见,他有些急切地往声音来处探了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那个声音结结巴巴地传来:“没、没事,不过……”“不过什么?”

“现在是……是白天……”

这一声轰然将洛兮炸在原地,呆若木鸡,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要不就是这个小哥在同他玩笑,吓吓他,于是他强自笑道:“小哥,明明是晚上,你吓我做什么……”

这时身前突然有人过来,洛兮怔然:“呃……小哥,你做什么?还是点起蜡烛罢……”

之前那个陌生的声音依然从远处传来:“那个……是我家公子……”

闻言,洛兮眯起眼,努力想让自己看清面前的人,哪怕只有一丝影子也好,半饷,他终于放弃了,手指死死攥紧了绸被,心中惊恐万分,什么都看不见,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只有无止尽的漆黑,让他无比张惶。

“点灯!”洛兮睁大了双眼,声音惊慌:“快点!快点灯,不要再哄我了……”

那个小厮呐呐道:“没、没有哄你……”

洛兮微微颤抖着,手指愈发地收紧了,这时,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那手温暖而有力,渐渐让洛兮平静了下来,他开始无声地抽泣起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绸被上,晕成淡淡的水花,悄悄消了痕迹……

手的主人轻轻拍了拍洛兮的背,一言不发,却让洛兮觉得有些安心,他哭了一会,显然是因为重伤未愈,有些疲累,渐渐地睡过去了……

那人站起身来,静静地望着他平静的睡容,好半饷,才轻轻出去了。

待洛兮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静得很,他习惯性的想要叫人点起灯,方一开口,蓦然将话咽了下去,他忘了,他现在是个瞎子,一个瞎子,哪里用得着点灯?

他自嘲地笑起来,纵使没有摔残,他也如一个残疾人一般了,哪里都不能去,与残了又有何不同?

此时,门吱呀一响,有人走了进来,似乎还有几个,洛兮抓紧被子,微微有些紧张,戒备地将脸朝向声音来处。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公子无须担心,只是暂时失明而已,小公子不慎撞到后脑处,待那处血块消去,眼睛自然就会好了。”

闻言,洛兮有些惊喜地道:“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

洛兮正高兴着,忽然又想到什么,神色黯淡下来:“万一……万一永远也不消去呢?”

“这个……”那个大夫哑然,犹疑地道:“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好的。”

洛兮苦笑,吉人自有天相……

忽闻之前那个小厮道:“大夫说的是,小公子无须太过忧心,安心住下,将养好身子才是正理。”

洛兮摇头:“哪能一直麻烦你们,待明日我就走吧。”

那小厮急了,声音极快地道:“无妨,我们公子说他不介意的,小公子还是安心住下吧。”

洛兮微微奇怪,他抬起头问道:“你们公子……在哪?我想好好谢谢他。”

“呃……”那小厮有些怔住,又马上道:“我们公子就在你面前……”

洛兮听了,微微伸出手去,正触到一抹温热的皮肤,似乎是那人的面容,他惊了一跳,忙收回了手,心中暗道,这人怎的也不出个声?

那小厮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又解释着:“呃……我们公子……先天失声……无法出言,还请小公子见谅。”

闻言,洛兮心中大震,原来……

那小厮又道:“我们公子说,请小公子放心住下,府里大得很,不用担心……呃……”他顿了顿,又道:“下人们平日懒得很,又闲,还请……还请小公子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若有人不听,就、就罚他月钱?呃?公子,你不用这么狠吧?小乙我虽然平日里好偷个懒,但也不至于罚月钱吧?”

他拖着声音,语气里满是委屈,听得洛兮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小厮真是有趣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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