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的新娘Ⅰ(一)+番外——银色徽章
银色徽章  发于:2013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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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吧!只要一点,你就可以晋级。让我看看你人形的样子……”泰瑞多公爵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百列尔犹豫着张开了嘴。

“大人,勒萨尔公爵来访,正在前厅等您。”一个温和的女声突然传来。

泰瑞多公爵迅速收回手指,放在嘴里含了含,拿出来的时候手指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了。“唉……我们过一会儿再继续吧!我可不想错过你第一次化作人形的美好过程。那个虚伪的花花公子还真是坚持不懈,如果可以见到黑暗王者我为什么自己不回去呢?他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们都不过是那个人的玩具,存在或是毁灭都只在他一念之间而已。”

黑发的贵族喃喃自语着走出房间。

023.油画vs结盟

“脸上的表情突然凝住了,本来细腻光滑的皮肤表面迅速干瘪下去。不到片刻功夫,高大的人影就变成了一副包着皮的干枯骨架,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

百列尔艰难地抬起头,发现那个三天来一直不停在他耳边聒噪的黑发贵族终于不见了。身边好像也没有其他血族?他撑起身体环视了一下周围,平时会守在房间里的四个侍者也不在,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找点吃的东西?

百列尔拍打着蝠翼飞起来,小心翼翼地转出房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从天花板上垂下无数巨大的吊灯,两边的墙壁上满是形状大小不一的镜子,让走道的空间显得有些扭曲。百列尔飞了一会儿,发现一路上没有一扇房门是打开的,只得失望地落在一个白色的矮桌上喘气。

自己的呼吸声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沉重?百列尔回过头,猛地和一个金发少年的视线撞在一起。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赤裸着身体,两腿分开,上半身向后仰到和地面平行的角度,下巴紧贴着胸口,全身呈现出s形。少年的身体两侧,那本该长着两条手臂的地方却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东西。少年的肚脐上摆着一个插着玫瑰的花瓶,所以百列尔乍一看才会以为这只是一个造型古怪的桌子。

这下百列尔总算对“泰瑞多公爵府上的那些人偶娃娃”有了直观的了解。他立即飞离了这个可怕的落脚之处,更加小心地向前飞去。如果不小心变成血奴的话,自己的下场会不会和刚才的“矮桌”一样呢?

突然,一道暗红色的光线从走道一边一面破碎的镜子里射了出来,笼罩在正好飞过镜子前方的百列尔身上。

咦?

晕头转向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百列尔发现自己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这房间十分宽敞却没有门和窗户,地上放着许多高高低低的画架。大多数画架都被布蒙住了,只有一个架子上的画大概是因为只完成了一半,并没有蒙上布。那是一片好似胡乱涂抹在画纸上的黑色,几支颜料散落在画架周围,还有一支略有些秃的画笔被丢弃在地上。

转了一圈,百列尔失望地发现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任何食物。难道真的要试试能不能用颜料果腹?饿昏了头的小蝙蝠犹豫地看着地上的颜料。

房间的四壁上都蒙着大大小小的四方形的布。百列尔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些布中的某一块蒙住的不是画而是一扇窗?那样的话自己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黑色的果冻蝙蝠奋力拍打着蝠翼飞向最大的一块幕布。揭开左上角,大半块幕布顿时掉落下来,露出一幅巨大的油画。

一个小小的土坡上,金发的天使坐在高大的苹果树下,两只洁白的羽翼垂在他的身侧,阳光将斑驳的树影洒落在他身上,金色的发丝折射出耀眼的光辉。天使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倒有些像是少年的轮廓。一本厚厚的书摊开在他的膝盖上,莹白的手指摩挲着书页,视线却没有落在上面。他的嘴角似乎挂着融融的笑意,眼睛平视着前方。

百列尔觉得心口猛地一颤,几乎保持不住飞行的姿势。他本能地觉得在被幕布遮住的部分里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他立即用爪子和牙齿企图松开右上角的幕布,可黑色的绒布却好像被卡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在画的右边?

在左下角试了试也不成功,百列尔放弃了想要揭下整块幕布的念头,转而抓住幕布中间的部分奋力拉扯,想要将油画的右边部分展露出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被缠绕在幕布里。

“啊哈!我的小宝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泰瑞多公爵微笑着将小蝙蝠从束缚中解救出来,脸上的笑意却没有进入眼底。

黑发的少年一挥手,幕布登时倒卷上去,重新将整幅油画遮盖了起来。手指摩挲着绒布的表面,少年脸上露出寂寞的表情:“唉……很久没有看到这个了呢!我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临摹下这幅画呢?画里的人到底是谁?为何可以得到他的爱?一个两翼天使而已,他要是真想得到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吗?为什么要一直藏在心底?是怀着这样的疑问我才会临摹的吗?怪不得第一次被召唤时候,那些人都用嘲弄的眼神看我,我的样子可不就像之前他所有的情人一样是画中人的翻版?如果我当时假装没有看见会不会更好?呵呵,难道是出于泰瑞多的骄傲?简直一文不值!”

刚刚还在黑发的贵族掌心里挣扎的百列尔突然平静下来,虽然油画里的天使面目模糊,但是的确和泰瑞多公爵长得有几分相似。他觉得自己好像隐隐明白了为什么泰瑞多公爵对金发少年有着异乎寻常执着。

“你饿了吧?年纪一大就是容易走神。来!让我看看你人形的样子,我可是很期待你也有一头金发呢!”黑发的贵族再次咬破手指递到百列尔嘴边,暗红色的眸子里一朵黑色的玫瑰缓缓绽放。

百列尔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含住了贵族的手指……

******

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赛特公爵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他看来豢养血奴作为主要食物来源的血族已经完全腐朽堕落了。荒野中的猛兽、地狱中的魔物、活生生的人类和僧侣、强大的神圣系生物,无一不是血族最好的食物。狩猎才是血族的本性,那些誓死的反抗、惊恐的叫声、以及濒死的挣扎,才是血族应当追求的东西。而像现在这样龟缩在一座地下城池之中,沾沾自喜地享用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的食物,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退化!

揭开巨大钢铁牢笼上的遮盖物,赛特公爵不自觉地退开几步。尽管不知道里面的人的真实身份,可光是那股可怕的气势就已经足够让自己屈服,这个人绝对有着魔王级的实力!

“见到你的主人,你不打算下跪吗?”大魔王坐在高背椅上,一手托腮微笑着看向铁笼外面的男人。

赛特公爵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不要忘记,只有我才能让你实现夙愿。”

褐发的贵族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垂下高贵的头颅。“是的,我的主人。梵卓公爵已经答应了配合行动。后天的大典上,您必将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很好。给我送些好酒来。你这里的酒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顿了一顿,大魔王微笑着抬起头,“我要休息了。”

赛特公爵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为了您的愿望,我几乎赌上了一切,我希望您也不会令我失望。”说出这句话仿佛让高大的男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吗?”大魔王轻弹食指,一道银光犹如闪电般地刺中了赛特公爵的左臂,男人的额角立即渗出了冷汗。

“作为对于你怀疑我的一点小小惩戒。立即切下来的话或许你还有救,反正蝠人的再生能力不错。”

赛特公爵毫不犹豫地用右手拔出剑,一剑削去了自己的左臂。鲜血从伤口里喷涌而出,褐发的男人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落在地上的手臂发出嗤嗤的声音,很快化作了一滩惨绿色的液体。液体继续腐蚀石质的地面,在地上腐蚀出一个深深的洞,嗤嗤声越来越远,却并没有停止。好可怕的毒素,赛特公爵心中一凛,知道大魔王刚才没有骗自己,要是稍晚一步融化的就是自己。

“我告辞了,主人。”赛特公爵转过身,丝毫不在意左肩上的伤口,向地下室的入口走去。

“我倒是有些好奇。”大魔王慢条斯理地开口叫住自己的仆人,“如果有人不愿意跟随你怎么办?”

“我会为他们找到一个新的领导者。”褐发的贵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大魔王打了个响指,地上的布就重新将笼子覆盖了起来。他用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叩击大理石桌面,托着脸颊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团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火焰跃动着组成了一朵玫瑰的样子,很快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大魔王一愣,随即拍着桌子大笑起来,“我的小新娘,没想到最大的难题竟然被你给解决了呢!”

024.墓园vs决定

“刺眼的光线从巨大的圆形孔洞中泼洒下来,照亮了竞技场的中央。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带着热度的光线很快将地面上厚厚的苔藓晒成了灰烬。这不是地狱中应有的光线,这是太阳的光辉!”

******

蛇骨墓园是血都最大的墓地之一,以一副巨大的穿过墓地中央的蛇骨架而得名。

相传这里是一次血都扩建工程的产物。血都本来是一处天然的地下空洞,随着血族的繁衍生息,空间显得越来越拥挤起来,也就顺理成章地有了好几次的扩建。在被血族迷惑的奴隶们挖掘到蛇骨墓地周围的时候,挖通了一种可怕的地下生物的巢穴。数以万计的黑纹蟒从休眠中醒来倾巢而出,它们中最大的一条甚至可以一口吞掉一幢房子。四贵族不得不放下成见,合力将巨蟒杀死,并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斩杀了所有的蛇群。可以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染有血族的鲜血,而巨大的蛇骨直到现在还随处可见。清除了敌对族群之后,血族并没有使用这里的土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就变成了低等血族和下等血族的墓地。

血族的寿命很长,还拥有极好的再生能力,一般情况下并不容易死亡。但是如果遭到强大的魔法伤害、致命的物理伤害或是被吸干了全身的血液,血族的生命也会因此画上句号。对于等级制度森严的血族来说,遭受重重压迫的低等血族和下等血族的死亡率一向很高,能活到一百岁以上的“高龄”就已经是相当少见了。横死的血族大多不会有人将他们埋葬,只有一小部分会被亲友带到蛇骨墓园,挖一个深深的坑埋下去,并在上面插上一个逆十字架。

因为蛇骨墓园对血族来说一向都不是个吉利的地方,所以鲜少有血族驻足在这里。布鲁特年幼的时候倒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巢穴。幼小的低等血族很可能被同类当做食物,他在离开母亲之后,付出了一只蝠翼作为代价很快明白了世界的残酷性。躲藏在墓园里,偷偷挖掘新鲜的尸体,喝死去血族的血为生,这就是幼小的布鲁特每天的生活。直到那一天……金发的少年不由露出微笑。

“到了吗?”坐在马车里的梵卓公爵并没有穿贵族那繁复的服装,简单的衬衫、马甲和长裤,外面是一件连帽的麻布斗篷,遮住了他银色的发丝。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马车的墙壁,引来布鲁特的注意。

“啊!是的,到了,大人。”布鲁特将缰绳捆在金属钩上,从座位上一跃而下,打开单人马车的车门,恭敬地伸出手臂。“不不不,我是说,再往前就只能步行了。”

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搭上布鲁特的手,从车里走了下来。“我知道。我们走吧。”

布鲁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大人当然知道,他又不是第一次来!

布鲁特懊恼不已,他和梵卓公爵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座充满了不祥气息的墓园里。以后的每一年梵卓公爵总要在特定的日子驾车来到这里,带着当时还是蝙蝠状态的布鲁特。他有时候只看一眼就走,有时候却要停留很久。

布鲁特十分珍惜在墓园的时光,因为梵卓公爵的日程安排十分繁忙,常常一年都不会去一次游戏室,只有在这里他才有机会单独近距离地观察这个男人。所以每次布鲁特都希望梵卓公爵留得久一些。但是停顿时间越久,就说明这一年梵卓族的日子过得越糟糕,公爵大人脸上的表情也越彷徨脆弱。于是布鲁特又开始希望梵卓公爵可以远远地看一眼就走。这种矛盾的心情往往从要来墓园的前几天就开始,一直要延续到他回到空无一人的游戏室里。

看着熟门熟路地走在荒芜小径上的梵卓公爵,布鲁特叹了口气加快脚步。真是的,为什么自己每次在大人面前总要表现得像个傻瓜一样?说起来,今天还没到特定的日子,大人为什么会来墓园呢?

走过比人还要高大的白色骨架时,两只拳头大小的紫色蜘蛛突然向穿着斗篷的男人袭去。布鲁特立即拔出小腿上的匕首,刷刷两下将蜘蛛砍碎在地。

“我……我……”面对一脸好奇转过身看着自己的男人,布鲁特又犯了只会对一个人发作的口吃的毛病。尽管知道梵卓公爵身上有魔法阵,这种低等的魔物根本无法靠近,但他还是忍不住拔出了匕首。

“好像变得有用起来了呢!”银发的男人转过身,继续踩着高低不平的地面前进。

哎?刚才、刚才大人好像笑了?!

布鲁特赶忙托住快要掉下来的下巴,小跑着跟上已经走远了的人。

一直走到墓园的深处,梵卓公爵终于在巨大的逆十字架前收住脚步。布鲁特知道那是老梵卓公爵和公爵夫人的墓地。他从梵卓公爵口中听说过他父母的故事。有一次他曾经突发奇想地问梵卓公爵为何没人来盗墓,要知道血族的力量都在血液之中,如果喝到贵族的血对普通血族来说也许会晋级也不一定。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贵族都派重兵把守着家族墓园的原因。那时候梵卓公爵带着诡异的表情告诉他,因为老公爵并不是死葬的。

“他还活着,只是不愿意出来,用魔法阵将自己和母亲封在棺材里。”年轻的贵族眼睛里闪过隐约的恨意。布鲁特顿时明白了,没人来盗墓是因为打开墓穴就意味着要承受一位贵族的愤怒。心里同时又有些为自己的主人鸣不平,老公爵成全了对恶魔来说最无用的爱情,却让自己的儿子独自承担所有的重任。就算血族感情淡薄,但对于重要的后裔总是十分关照,他这么做简直和赛特族一样不近人情!

“你说他会后悔吗?”年轻的贵族突然开口,将布鲁特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布鲁特再次没能及时接上话。面对这双银色的眼睛,他总觉得自己很容易就丧失了思考的功能。

“长老说下面的魔法阵就是贵族也无法从里面强行突破。他在里面常年累月地陪伴着一具尸体,你说他会后悔吗?”梵卓公爵重复自己的问题,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迷茫。

“呃……我不知道。不过既然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就必须自己来承担后果。因为想不到有朝一日初衷会改变而懊悔,还不如一开始就深思熟虑做出决定。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贵、贵族的想法我怎么能明白呢……”布鲁特突然觉得自己的血都在往脸上涌,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看着面红耳赤的仆人,银发的贵族不禁勾起唇角:“我想他大概是不会后悔的。以前我总不理解他的决定,但是我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

“大、大人……”

“嗯?”

“你又笑了?”

“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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