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敛和两人对视了一眼，眸子里满是欣喜的光。

看来，这里确实是有问题无疑了！

老板娘一阵风地上好了菜，回身正好对上三人的眼光，她眯着眼回了个笑容，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朝柜台疾步而去。

不一会，就一手拿着几个纸杯、一手提着个不锈钢水壶朝三人走了过来。

“哎呀，让你们久等了，不好意思！”，老板娘边说边拆开纸杯挨个儿分放在陈敛、延玺、绯箴面前，然后提起水壶道：“这是我们家自己磨的豆浆，不嫌弃的话你们就尝一尝，解解渴吧！”

然后倾起壶身，一股微冒着热气的热白色液体便倒了出来，一瞬间甜香的气味扑鼻。

陈敛连忙道谢，他刚才有快速瞄了眼其他桌的客人，大多数都只有一碗飘着葱花儿的鲜汤而已，甚至还有人什么喝的都没有！

看来他们还得到了特殊待遇呢！陈敛琢磨着，果然长得好看的小孩儿就是吃香啊！咱们这儿一次还俩，一美正太，一美少年！都是师奶杀手中的极品呢！

老板娘呵呵笑着，道：“没什么！你们慢慢喝，喝完了还有！”

陈敛眼睛滴溜一转，试探地对老板娘问道：“你们这儿生意还挺好的，只有自家人忙活很累吧？”

“可不是嘛”，他的话明显说到了老板娘心里，她倒是想招几个小工来着，可现在的经济情况不是不允许么，于是随口抱怨道：“其实咱们家以前也有几个做工的小妹来着，只不过前段时间我婆婆生了场病，积蓄花大发了！唉，熬一熬吧！虽然就我和我老公忙活是挺累的，不过总会变好的嘛”

老板娘一看就是个典型的中国妇女，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是啊，总会好起来的”，此情此景，陈敛也就只能附和着这样安慰道。

没办法，有起有伏才叫生活！

到底是好是坏也全看过日子的人想不想得开了！如果只会一味的怨天尤人，那么生活很愿意延长低谷线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让人知道其实你此时正在咒骂的痛苦它其实并没有触到底！相反，如果能保持着积极的心态，昂首挺胸地前进，那么你的视线就总会落在更好一些的地方，每天更进一步，最终总会到达自己的期望值。

还没等陈敛想出再说点什么，厨房里忽然传来响亮地“啪嗒”一声，然后就是男人的惊呼：“妈！妈！你怎么了？小曼，快来，妈晕倒了！”

老板娘闻言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厨房里奔去。

不一会，门帘又被掀了起来，老板娘和自己的男人搀着一个闭着眼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陈敛定定地打量男人，身高不高，但是看着挺结实，一张黝黑的国字脸，如果只说第一印象的话，这个男人倒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实公民形象。现在他正皱眉望着躺在椅子上的老太太，一脸的焦急。

“好像没问题呀！”，陈敛转头小声地道，即使加入灵力勘探，这个男人依旧是这幅不起眼的普通形象。

延玺大概也得到相同的信息，微沉吟了一下后，才道：“我师父说过，养乌神的人家总是把乌神藏在灶头里面，有可能我们刚才看到的黑雾，是从灶头里面泄露出来的！”

的确，延玺的推断也很有可能！可是如果确实如此的话，又怎么翻出乌神像烧掉呢？！陈敛看着慌忙着给老妇人扇风擦汗的老板俩口子，不禁有些疑惑，这样的两个人，真的会是为了私欲而养乌神害人命的恶人么？！

“那可不一定！”，延玺从陈敛黑亮的眼中看出了他现下感性的想法，冷静地分析道：“你没听刚才老板娘说吗？她婆婆，就是这个老太太吧，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说不定正是为此才铤而走险的！”

可能是厨房里太过闷热的原因，老太太才体力不支晕倒的，现在换到了清爽的店子里面，没一会，她便缓缓睁开了眼，醒了。

“老板！你还上不上菜啦？！我这儿还急着呢！”，某个等了老半天的客人，终于是忍不住抱怨着催促道。

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个顾客反驳道：“没见到人家老太太晕倒了嘛！真要这么急你不晓得另外找一家？！真是！就惦记着吃了！”

“嘿”，这话可让那客人炸毛了，自己等了老半天吃不上饭就算了，还遇到个圣父被埋汰！便反驳道：“老太太这不醒了吗？我在哪吃关你什么事儿啊？你不惦记着吃你来这儿干嘛来了？！有种你别吃啊！”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就吵了起来，周围一些客人也不知道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也跟着参合起来。眼看着事件就此愈演愈烈起来，老板也急了，脸膛也涨的黑红黑红的，他倒想赶快进去忙活，可又放不下自己老娘！

“大哥，你先进去忙吧！老太太有我们和老板娘照看着，你放心吧！”

老板正左右为难得很，忽然听到一道悦耳的男声如天籁一般划过喧闹，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也猛地停了下来，齐齐往说话的人那里看去。

只见三个长相异常出色的男孩儿坐在一起，说话的那一位看着年龄要大一些，此时水光滟潋的眸子微微弯着，笑得让人恍惚有种“柳条初碧叶半开”的错觉。

“大哥，你看行吗？”

让人如沐春风的轻声询问下，老板才回过身来，黑红的脸有点要变成紫色的趋势了，结巴地道：“这，这怎么，怎么好意思呢！”

“行了”，到底还是老板娘有魄力，推了自己男人一掌，道：“你先进去吧，有我在这儿呢！”

男人又打量了一番老太太的脸色后，才又进了厨房，临了还对陈敛腼腆地咧了咧嘴。

“实在是麻烦你们了”，老板娘看着走到自己身旁的陈敛，也微微郝然起来，一边为婆婆扇风，一边说道：“唉，我婆婆以前身体可好了，自从上次病了以后身子就不大行了”

老太太虚阖着眼，嘴里哼哼唧唧地，也不晓得是在说着什么，还是身子不爽利在呻吟？

“老年人特别要注意身子，毕竟年岁上来了，可不能再当年轻人对待！”

这话陈敛说得真诚，如果他父母不早逝的话，现在正好和这个老太太差不多的年岁吧！

老板娘点头，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嘛！”

陈敛坐下，拿过老板搭在椅子靠背上的手帕，给老太太擦起汗来。老太太肯定很不舒服，眼珠子咕噜噜的转，顶得阖着的眼睑东突一块西凸一块的，长满老人斑的手也是微微的颤抖着……

忽然，她的手像触电般的猛地一弹，挥起来差点砸到陈敛的脸，好在他也是今非昔比了，反应很快地后撤，堪堪避过这一击。

“哎哟，没打到你吧？”，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住老太太的手，急忙问询道。

“没事儿”

陈敛答完，又低头打量老太太，经此一下后，她倒是平静了下来，连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握住老太太手的老板娘忽然伸手撩开婆婆的衣袖，布满皱纹的手腕很细，她“咦”了一声，呢喃道：“奇怪！那颗珠子去哪了？”

“什么？”，陈敛正回头看延玺和绯箴，一时没有挺清楚老板娘的话。

“哦，没什么！谢谢你啊，小兄弟”，老板娘一笑起来，不大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你过去坐着休息吧，我一个人能成的！”

陈敛又看了看老太太，此时她确实只像是累极了正阖眼假寐一般，倒没有什么大问题，才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座儿。

“我觉得他们家人都没什么问题，有问题也是那灶头的事儿！要不……咱们等晚上来取乌神？”

延玺想了想，最后也只得点点头。

月黑风高，才好行动！

18、幻境（1）

月黑风高，才好行动！

于是，三人带上打包好的食物离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分钟，小餐馆又迎来了另一个特殊的客人。

老板娘看着长身而立、貌盛潘安的青年，心里也禁不住嘀咕，今天走的什么运，这些长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的人平时是想见也见不着的！怎么今儿都一窝蜂地朝我家小店来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老板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着迎上前去，招呼道：“小伙子，里面请，想吃点什么？”

青年闻言微微只摇了摇头，美目一转朝店里看去，好像是在打量环境一般。

老板娘依旧笑呵呵的，这样的人她遇得多了，周围的写字楼越来越多，白领的数量相应的也越来越庞大，其中不乏很挑剔的，所以青年的目光她倒是处之泰然，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青年看了一会，忽然呢喃了一句什么，就含在那两篇红唇一划而过，老板娘没有听清楚，正要询问，那青年一双黛眉微蹙，转身便离开了。

还真是好看啊！老板娘直愣愣看着青年越行越远的背影，忍不住叹息着在心里赞美了一句。

“你看什么呢？没听我叫你端菜吗？”

老板娘转头，正好对上老板汗津津的脸，他边问着边勾着头也往青年离去的方向看去。

“我能看什么啊！”，老板娘伸手攘了老板两掌，然后自己径直往厨房走去，“赶紧进来继续炒菜吧你”

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自己都老几十岁了还跟小姑娘似的看帅哥，羞人呢！

……

到家后，陈敛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绯箴以为他又要修炼，所以少有的体贴了起来，为了修炼环境而放弃了他钟爱的《老鼠精和猫妖的故事》，丢下遥控器也回了自己的卧室……好吧，其实次卧里面也有一个妖怪盒子啦，只不过尺寸小了许多。

陈敛进了屋子后，并没有如绯箴所想一样进行修炼，而是盘腿坐上床，然后从口袋拿出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新短信家明”五个字。

前几天陈敛倒是换了新电话卡，不过手机里面延家明的信息却并没有删掉，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搞到这个新号码的。

陈敛握着手机很犹豫，不知道是打开看看还是直接删掉，不用想，延家明这个短信十有八九都是哀求复合的……可不是还有那百分之一的其他可能性么？所以陈敛犹豫了一会后，点击屏幕，打开了短信，上面出乎意料的只有短短几个字：“阿敛，吃饭了吗？”

陈敛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出乎他的意料，这条短信还真是属于那百分之一！延家明也会用这种迂回的战略？！简直……让不可想象！

看着雪白的屋顶，陈敛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没办法，如果这句话换成别人发过来，他肯定不会有如此过激的反应，可发信人是延家明啊！那个在犯错后从来只有两个反应——一，跪着抱着陈敛的腿请求原谅，这通常是在事情曝光得无法挽回的时候！二，横眉怒斥陈敛居然听信谗言，让他很失望！这通常是事发初期——的延家明啊！

陈敛几乎笑出了眼泪，水花儿绽开在眼角，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起来，于是伸手擦了擦眼角，结果等他视线再次清晰起来后，他赫然发现面前景色大变了模样。

擦泪花儿之前，他明明还被延家明的白痴行为逗得乐得不行呢！擦完泪花后，洁白的天花和璀璨的水晶灯居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阴暗的天空，墨灰的色彩看上去有种风雨欲来的沉重感；身下柔软的床也摇身一变，成了碧绿色的芳草地，只不过看上去有点焉焉的、没什么生气。

陈敛翻身而起，脚底微微下陷踩实草地的触感让他晓得这并不是幻觉，自己确实是进入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进到这个未知的地方、又是怎么进来的？！

他打量着这个诡异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不过方圆500米的样子，更远处都被浓浓的雾气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白茫茫的一片……只正前方的雾气中似乎有些影影绰绰的黑影，陈敛观察了一会，依旧看不清那黑影到底是什么！

顿了半晌后，陈敛索性举步往前方走去，待在原地也不见得会摸出头绪来，还不如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出口就在那里呢？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被踩瘪的小草沙沙做鸣外，就只剩下陈敛的心跳声了，除此之外，连前方浓雾中慢慢扭动着的黑影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越来越近，陈敛一边慢慢调动着灵力，一边心里禁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先想着要是一时出不去，那晚上的行动不知道还能不能进行？然后又想到，不知道绯箴晓不晓得自己消失了？他会不会正四处寻找着自己呢？……

正在这当口，一道叹气声却忽然闯入陈敛的脑子里。对！是闯进脑子里，而不是闯进耳朵里，那道声音并不是由外入内，倒像是陈敛脑子中本来就存在着一个人一般，小人儿一说话，第一时间就会有声音在陈敛脑子里出现。

陈敛猛地站定住，微敛身形、警觉地朝四周看去，入眼却仍然一如开始，除了白雾，还是白雾。

难道是幻听？！陈敛蹙眉，正想着，刚才那个温醇的男声再一次闯入了他的脑子里，只听他道：“何事让你的思绪如此纷乱？”

陈敛愣了愣，待这句话在脑子里快速过滤一次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蹙眉，是谁这里还有其他人？接着便是惊悚感，这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是谁？”

对方顿了顿，答道：“我是谁？！对啊，我是谁呢？我也快忘了自己是谁了……年轻人，你可知此处是何地方？”

好嘛，别人的问题他答了跟没答一样不说，一转脸还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陈敛哪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他甚至连自己怎么到这儿的也不清楚！便也学对方避而不答，道：“你是这儿的主人？”

对方并没有马上给予回应，顿了顿后才开口道：“……算是吧”

陈敛蹙眉，这叫什么回答啊？！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

“既然算是，那，你总该知道怎么离开吧？”

没想到话音刚落，对方却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情，搞得陈敛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等脑子里面嗡嗡作响的声音停止了以后，那男声才回答道：“年轻人，你就这么想出去？……因为在原来的世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或者……人么？”

放不下的事？陈敛忍不住想，我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没有事业、没有梦想、没有激情……对于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呢？！

放不下的人？父母吗？他们早就离开自己了；情人？如果指的是延家明的话，那必须得加个“曾经”的前缀了；朋友？也就是ZOE，可是那小子的朋友却不止陈敛一个，所以就算十天半个月没有对方的音讯在陈敛看来也是很正常的；绯箴？也许吧，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即使他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力量，可这并不代表他在现代社会就是安全的，并且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看来你确实有很多羁绊嘛”，男声慢悠悠地诉说着，很是悠闲。

陈敛却极不满地道：“你是偷窥狂么？！偷窥别人的想法就那么有趣？”

对方闻言又是哈哈大笑了一番，嗡嗡地声响充斥了陈敛的脑袋，让他一瞬间对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者的不满几乎到达顶点。

男声的笑声在一个慵懒的颤音下收了尾，他可能也感觉到了陈敛的愤怒，于是转而道：“年轻人，火气太大对自己可没有什么好处！特别是修真者！你放心，我并不会窥心术，也不知道你在具体想什么，只不过能感觉得出你的灵力有些紊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