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城池这一战是最关键的一战。如果这里城池守不住，后面的一切怕是都要完了。”青延看着地形图，脸上的表情更无奈。“一定要想个办法。”

“能想的我们都想了，除非逆天肯放弃这场战争！”大嗓门忍不住抱怨，的确只有这个办法，但是要逆天放弃这场战争，根本是痴人说梦话。

“咳咳咳，咳咳。”也许是被刺激到，或也许是赞同大嗓门说的话，青延激烈的咳嗽像要把肺也咳出来一样。狭长的凤眼不死心地紧紧盯着地形图上。“这边的地形你们比我了解，哪里有两边都是悬崖的狭长道路。”

“皇上问这个是要？”实在不明白这种关键的时候，问这种事情是要干什么。

“你们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我就不信这样子还弄不死他们。”这个办法一定可以，凤眼里精光一闪而逝。

“这附近倒是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就是这里。”大嗓门和其他士兵都站到青延身后，在地形图上指出地方所在。“就是这，这个地方和皇上你说的要求一模一样。应该符合你的要求，就是不知道皇上你要这样的地方干什么……”

“我要将亡灵军引到这个地方来，然后将这两边的悬崖都炸掉埋了他们！”青延豪气地一拍桌子，对于想到的这个方法很是高兴。总算是有突破点了。“只要把这些亡灵军困在碎石之下，他们死了最好，没死的话也能困他们一段时间，我们也取得了有利位置。”

“好啊！俺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皇上，这个办法可行！”大嗓门听完第一个表示赞同其他的士兵也纷纷表示赞同。

“但是要将这些亡灵军引进这里，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稍有不慎就连我们的士兵也会送命。”这就是青延这几天一直没有提出这个策略的顾虑。如果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不会想用这个。但是现在，如果不想办法阻止逆天的亡灵军，相信不用一天，玉泉城池就要撑不住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死一片的沉寂，虽然方法是好方法。但是怎么让这些亡灵军进入这条悬崖间的大道就是一个大问题。原本喜悦的士兵脸上都有着犹豫，这不是个好差事。

“还想什么，这么好的方法，俺不觉得现在还有比皇上你这个办法更有效的。俺同意这个方法。”大嗓门呆着嗓子直接喊出来，几个士兵大家互相观望没有回答。看到这大家有些推诿的一幕，大嗓门直接走到青延面前，牛眼直直认真地看着青延：“俺去，俺带着愿意的士兵去。”

“……这也许是有去无回的战争。”青延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这个大嗓门的人。

“俺知道，俺去。”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俺会完成任务。”

“……其他的人先出去，你留下来，我有事和你说。”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青延和大嗓门。两人大眼瞪小眼。

残酷的战争黑色的夜，寂静的城池，所有还活着的士兵都集中在操场之上。有些士兵手脚上还绑着污秽的绷带，有些士兵拄着树枝瘸着拐着，有些士兵脸上缠着纱布……不管是有伤没伤，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希望。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皇上想出了一个妙计，很快也许他们就会打完胜仗，也许他们很快就可以与自己的父母子女团聚。

“今天晚上将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说。”青延站在台上看着下面数不清的士兵，抚着胸口脸上有着决绝。“就是”

“皇上请让俺来说。”大嗓门站在青延面前阻止青延继续说下去。得到青延的同意，大嗓门站在台前昂首挺胸：“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回家！”

“想！”异口同声，声音比战场上的厮杀声还要大声。

“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守护俺们的国家！”

“想！”异口同声。

“兄弟们，俺想你们都应该知道皇上有一条妙计可以剿灭亡灵军。没了亡灵军，俺们就可以守住玉泉城池，守住俺们的国家！”大嗓门的声音如钟声一样响亮，在漆黑的夜里回荡不止。“为了计划能够成功，现在需要一支敢于牺牲的队伍，愿意的人上前一步到前列！为了俺们的家园，愿意跟俺走的人上前一步！”

“……”所有士兵都迟疑地看着对方，毕竟这是关乎生死的一瞬间。谁也不敢轻易交出自己的性命。

看见没有人站出来，青延忍不住又开口：“不一定会牺牲，只是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

“皇上！”大嗓门打断青延的话，直接跪下来对着青延：“皇上，这次去必定要抱着最坏的打算，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你，你们都是我的臣子，我不会让你们”

“皇上！臣等能为守护疏雨国而死，死而无憾。”正正规规的一句话，从大嗓门的嘴里说出来。

“我去！我愿意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笑嘻嘻地站出队伍，走到最前列：“我愿意去！”

“小虎，你发什么疯！”一个比小伙子年纪稍大的青年出来拉住小伙子：“你媳妇刚生孩子，名字还等着你回去取，你别去！”

“我要去，孩子的名字我媳妇可以娶。我要让我的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个英雄。”稍显幼稚的声音还透着青春。

“我也去。”拄着树枝的士兵也站到队伍的最前列：“虽然我少了左手，但是我还可以上阵杀敌。还是可以守护我的家园。”

“我也去。”

“我也是。”

“我也愿意去。”

“我们都去。”一个个都站到队伍的最前面，一脸骄傲地看着台上的大嗓门和青延。

“我们愿意守护我们的家园。”这是士兵的职责，他们的天职。最后的结果是所有的士兵都站了出来，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来的。

“俺只要带两千人去。等下接到通知的人跟着俺明天一起去，其他的人留下来守卫玉泉城池！”大嗓门看着下面的士兵：“我们是谁！”

“我们是疏雨国的战士！我们要守护我们的国家！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家园！”宣誓声不断回荡，青延听着震撼人心的誓言，心里久久不能平复。守住疏雨国，他是为了什么，这些士兵又是为了什么。和这些士兵一比，他显得那样渺小和无知。这一刻，青延不再是为水流年守着疏雨国，更是为了这些士兵，这天下的人民，他的臣民守着这疏雨国……天微微亮，所有的士兵都整装待发。这场只有两千人的诱饵，要面对一万亡灵军的大鱼，怎么看都是严峻的战争。小虎红着眼看着比他年纪稍大的青年。“我不明白为什么没有选我，而是选你去。”

“因为你有媳妇，你还有等着你取名字的孩子。而我没有媳妇子女，所以不用担心着一些。”青年摸摸小虎的头：“以后你该长大一点。好好照顾你媳妇和孩子。一定要打赢这场战。”

“我答应你。”

“有什么好哭的，大男人哭像是什么样。我又不一定会死，说不定我命大会回来。”

“真的会回来。我想让我儿子认你做干爹。”

“会的，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青年笑着挥挥手告别了小虎跟上大部队。

青延带着另外一批人来到一处高峰，在这个山峰上可以将两边悬崖和狭长得大道看的一清二楚。因此只要看到大嗓门他们将亡灵军引到大道中间，他们就会放火箭点燃早就已经安置在两边悬崖上的炸药。

一切就和青延计划的一模一样。大嗓门他们分两部分，一部分与亡灵军对战将亡灵军引到悬崖之间的大道，另一部分在后面夹击包围亡灵军，以防有逃跑的亡灵军。前后夹击中间的亡灵军，两方打的不可开交，根本分不出谁是谁。两千对一万，明显处于弱势。这边大嗓门带着的人逐渐处于劣势就要撑不下去，那边青延咬着牙没有下命令。因为大嗓门他们没有和计划的一样往两边撤退，而是被亡灵军拖住了。

两方完全分不出谁是谁，如果放火箭点燃炸药连大嗓门他们都会一起死。所有跟着青延拿着火箭的士兵都迟疑了，青延也咬着牙一脸狰狞。

大嗓门他们杀的昏天暗地，眼看就要撑不住亡灵军要撤退。大嗓门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弓箭点燃然后朝着悬崖顶射去！在大嗓门身边的一些士兵看到大嗓门的动作，也竟然都抽出弓箭点燃射向悬崖顶！

细微的引爆声让青延回过神。看着厮杀中的士兵，青延用力地挥下左手。万剑齐发，细细密密的火箭朝着两边悬崖射去。“轰隆隆，轰隆隆！”不断接连响起的爆炸声炸的天崩地裂，浓烟滚滚。碎裂的大石块从悬崖上滚落下来，将在打斗中的士兵和亡灵军都掩埋在其中。即使再被压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们还在战斗。

“唰唰唰”火箭还在不断发射，在青延身后的士兵泪流满面地发射手中的箭。因为被掩埋底下的有许多是他们的伙伴，前一晚他们还在操场上一起宣誓。咬着牙，发着抖将火箭射向两边的悬崖。

“轰隆隆，轰隆隆。”埋葬多少尸体。士兵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们想回家吗！”

“想！我们想回家！”

“你们想守护家园吗！”

“想，我们想守护我们的家园！”

这些士兵在大嗓门的指示下，背着青延和其他的士兵，在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带着弓箭。如果有意外，他们会自己点燃悬崖上炸药，为了他们的国家，他们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

“会的，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留下来地只有最后的笑容……

第三十六章：如此蠢货

“报！”全身狼狈不堪的士兵冲进军营帐篷，跪在青衣面前汇报军情。“亡灵军掉入朝廷的陷阱，全军覆没无以生存。”

“……朝廷的人呢？”听到士兵汇报的时候，青衣的脸色一白随时要晕倒一样。咬着唇脸色惨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是谁带队的……”

“朝廷派出来的人也全军覆没，看起来他们是早就做好打算，把亡灵军引到那里去。这次我们的损失惨重…………”士兵低着头只回答青衣前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后一个问题。

“我问你是谁带队！朝廷派出的是谁！”重重一拍桌子，青衣瞪着眼看着士兵，像要吞了士兵一样。

“……”士兵低着头没有回答。

“是不是副使。”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带着沙哑和不确定。又希望是自己的答案是错，但是那样子的蠢事只有那个蠢货会去做，那样子的傻事他真的想都不敢想。“是不是他……”

不，不，不是，一定不是他，绝对不会是他。

“……是。”哐当一下青衣跌坐在椅子上，呆滞地看着门帐飘荡，隐约可以看见外面漆黑的夜。青衣清秀斯文的脸上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完全不记得还有士兵在旁边。

“小的先告退了。”明白青衣的失态，士兵识相地鞠躬离开。这场战争损失的不仅是他们亡灵军，朝廷的人也有损失。相比之下他们的损失要大的多，除了亡灵军，还有他们的原副使，也就是这次带队剿灭亡灵军的大嗓门。

青延也是前一天晚上才知道这个愿意为国牺牲的男人，有着一个朴实的名字——大牛。

当年跟随水家大少爷水天霖的人有两个，一个叫青衣，一个叫曾大牛。青衣是因为想要重创疏雨国而被逆天指派到水天霖身边，随时帮助水天霖。而大牛则是因为真得抱有一腔热血想要报效祖国而跟随少年将军水天霖。从一开始，大牛便不知道水天霖和青衣真正追随的人事逆天，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愿望是毁灭现存的疏雨国，重新创造一个王国。

五年前水天霖离开都城去边境的时候，大牛跟随他一起去边境，而青衣留在都城继续逆天的大业。于是原本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最后变成两条平行线。

水天霖在最后死前告诉了大牛所有的事情，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那个有着一双大眼睛，笑起来爽朗活泼的水天霖拉着大牛要他承诺两件事。

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大牛帮他守着边境。因为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才发现他并不想这个他出生、成长、爱过、恨过的国家就这样子消失掉，毕竟这里承载着太多他的记忆。他年轻的时候有着许多的报复，对这个国家有着许多自己的想法和期望，想要用自己的双手让这个国家重生，想要重新创建一个更美好更繁荣的国家。认识逆天，见识过他的力量，自己以为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时年少轻狂有的梦想，这也是他死前明白自己原来如此幼稚。幼稚地想要用这么多人的血去重建一个国家，如此愚蠢。所以没有时间的他，没能再守着疏雨国的他，希望唯一还在他身边的大牛帮他守着这疏雨国。

第二件事情就是要大牛如果有一天回都城，帮他找到秋笙告诉秋笙自己不恨他，这一辈子其实自己最爱的人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便是他。他最爱的不是他的父母亲，不是他的弟弟水尊衾和水流年，而是一个没有血缘却在小时候就刻在他心里的人——秋笙。

他一直不明白秋笙为什么那么恨他，甚至要毁了水家。后来当他逃离都城之后他却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因为秋笙亲手写给他一封信。信里写满了秋笙的怨恨和无奈，甚至是爱。当年他一心想要去边境闯出名堂，为了不让秋笙跟着他欺骗秋笙自己并不会去参军。第二天他背着秋笙偷偷去参军，但是秋笙在去找他的路上被人强奸了，如果当时冷煞没有救秋笙，许秋笙就会那样子直接死掉。

他不知道秋笙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写下那封信，将自己最耻辱的事情撕开放在他面前，将他自己赤裸裸的心摆在面前。甚至在信里的最后秋笙留着一句话‘我会等你回来，我会一直等到你回来。’

他迷茫、伤心、悔恨、挣扎……最后，他决定回去的时候就去找秋笙。但是却没有想到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他要永远留在这战场上，他也没有办法再对秋笙说任何话。所以他要将要说的话叫大牛带回去。

最后水天霖就这样子永远留在了战场上，成了一个因为战争而死亡的灵魂。而大牛回到都城的时候却没有找到秋笙，因为早在接到水天霖死亡的消息，秋笙就离开了。秋笙去水天霖战死的地方找他了。

我会等你回来，我会一直等到你回来。既然你没有回来，那么我就去找你……大牛从小的梦想就是守卫国家，成为一名英雄，即使当他知道灭天的军事叫青衣的时候，即使当他知道敌人是曾经和他一起相处过的伙伴，即使当他知道自己曾经是敌人军队的副使，他也没有改变这个梦想。他依旧守着玉泉城池。最后死亡。

漆黑的深夜，一片狼藉，巨大的碎石将狭长的道路全部堵塞。隐约有着断肢和分不清残骸的尸体，认不出容貌。青衣一个人举着火把站在入口，看着炸裂的悬崖，碎裂的尸块，恐怖的尸体。青衣将手里的酒洒在地上，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想到你会比我先走。你为什么这么蠢呢？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蠢，但是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蠢。你这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