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墨月霓裳
墨月霓裳  发于:2012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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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语,这个问题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

当天夜里,我把娱乐王国这个合作草案再看了许多遍,亲自拟好合约之后才松了口气。

有人为了讨好你,送了一块肥肉到你面前,你没有理由不吃。

第十一章

九点不到。

谢宇环来敲门。

我看了他一眼,笑问:“今天又是找什么理由过来的?”

谢宇环慢吞吞的走到我面前,道:“等下有例会。”

“最近几件事情你处理的都不错,你去就可以了。”我把娱乐王国的合约递给他,“顺便看一下这个,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没有人做事的时候喜欢有人碍手碍脚,既然打算把谢氏的权利移交给谢宇环,那么就要放心的让他去做。

谢宇环把文件接过,“你已经很久没参加例会了……”

我笑了笑:“怎么了?想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谢宇环有些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恩。”

我莫名有些心悸,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顺便提一下娱乐王国的事情,给他们下个预警。”

临出门,谢宇环突然抱住他,有些闷闷地说道:“筌筌,我喜欢你。”

我笑:“我知道,你是不是又吃段封的醋?我跟他没什么,我保证,连暧昧都没有。”

谢宇环点点头,和我一起往会议室走。

会议室里,人已经坐满,只留下长桌前的两个座位。我笑着走过去,在副位上坐下。

谢宇环坐到主位上,按照正常的顺序开始。

我在旁边打量他,谢宇环工作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甚至有几分魄力。

回忆到了尽头,谢宇环慢慢道:“陆总有话要说。”

我把娱乐王国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随后道:“谢氏将会派几名专家过去,和段氏合作开发娱乐王国这个大项目。届时,谢氏的员工的岗位将做很大的变动,大家请做好准备工作。”我微顿,笑道,“当然,这个变动不是指裁员,大家不必担心。”

谢宇环低着头,突然打断道:“只是变动吗?”

我微愕,皱眉看他。

谢宇环阴测测的望着我,死死的咬着唇,面色铁青,良久才道:“而不是把谢氏送给段氏企业?”

我忍不住笑了,那一瞬间如果像是走在黑暗里,那么这一刻便是找到了光线。

我不紧不慢,缓缓地,慢慢的,徐徐的问道:“所以?”

谢宇环站了起来,对着所有人说道:“娱乐王国这个企划案是陆总一个人在做,谢氏不必出任何资金,便可以获得百分之三十的利润。谁会相信?”

我把身体向后靠去,蓦然发觉,这张椅子不是我常坐的那张,做得很不舒服。不舒服到,连指尖也开始颤抖。

谢宇环拿起遥控按了一下。会议室暗了下来,投影在白色墙面上的是一页页的记录,所有的都关于我。

我死死的盯着谢宇环,妄想从他的眼眸中找到一丝别样的情绪。

谢宇环又道:“陆总和段氏企业早有合作,目的是将谢氏整个送给段氏,成为段氏旗下的企业,陆总不仅三番两次和段氏见面,而这个娱乐王国也只是一个幌子,他准备借由这个将谢氏的人才和技术全部顺理成章的卖给段氏企业。”

我和谢氏没有羁绊,连合约也在上个月到期,谁都明白谢宇环这只是一个借口,顺理成章的把我赶出谢氏。

脑子里出现的东西太多,也少得可怜。

唯一记得的只是谢宇环睡时的模样,那般的安静温顺。

我微微一笑,摊手道:“我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证据和处理手段。”

谢宇环拳头握紧,将桌面上的纸张捏成了团,“不需要证据,隐患就是开除你的最好理由。”

一句开除,换来了满室的吸气声。

“很好。”用指尖敲了敲桌面,深吸一口气,“我或许该花点时间来想想你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段封走的时候,心脏发痛。那么现在,心脏已经不会跳动。

谁还在乎,那里面装的是谁的面容。

谢宇环挥挥手:“全部出去。”

众人不敢多留,提腿就跑了出去。

谢宇环颓然坐在原地,状似镇定的望着我,手却开始颤抖。

我撇过头,不愿去看他的表情。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糟糕透了。

可能眼睛也红了。

谢宇环慢慢说道,“这是父亲临死前最后一个愿望,我一定要帮他实现。”

我差不多已经猜到,我留在谢氏将是对谢宇环最大的威胁。

谢宇环盯着我,似乎想等我开口询问什么。

我张了张嘴,却是道:“一切到此为止,我走就是了,大不了没了颜面,再大不了就像你说的,我去段氏混口饭。我堵不住别人的嘴,别人爱说什么说去便是。”

我站起身来,用手撑了下桌子,等腿慢慢有了知觉,才一步步往前走。

谢宇环忽然抱住我,轻声说道:“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

我推开他,说道:“谢固一定也告诉你,我喜欢男人。”

“一开始是,可是后来……”谢宇环不知说些什么,懊恼的捧着脑袋,“真的喜欢……喜欢……”

我最后一次帮他理了理衣领,说道:“如果你这种叫迫不得已,那么段封曾经也是。我宁愿选他我也不会选你。”

谢宇环一愣,猛的推开我,一掌拍上了桌子,有些难看,慢慢道:“段封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娱乐王国的总策划人是谁吗?”

我盯了他几秒,随后笑得喘不过气,“谢固,肯定是谢固。”

谢宇环哽咽道:“每错,就是父亲,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你离开了谢氏,同时谢氏还能拿到娱乐王国后期百分之四十的纯利润。”

我笑得有些累了,拉开椅子坐下:“所以,我又被卖了。从一开始你就有意接近我,然后故意伤我。谢固的原计划里,是想让我对谢氏死心,重新回到段封身边。可惜你破坏了他的计划,你今天故意把这些说给我听,就是料到我听后就不会再和段氏有牵连。”

谢宇环微愕,一脸被我说中了的表情,良久才呐呐道:“没错……不愿意你和段封……在一起……”

笑的脸部有些僵硬,摸了摸下巴慢慢道:“那么让你失望了,谢固费尽心机卖了我两次,如果一次都不成功,那么他大概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谢宇环,我们段氏见。”

谢宇环一惊,急促道:“不是这样的,那是我父亲的遗愿,我不得不按照他说的来做,这有什么问题吗?可是我也是真的爱你,今天是我不对,可是我……”

我把食指抵在他的唇上,轻声道:“你爱我,我懂,只是你还没有长大,没有能力承担爱情,它比你想象的重了太多。爱情,最经不起的不是谎言,而是心境,等我原谅你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再爱你。”

谢宇环眨了眨眼睛,眼神迷茫。

爱情,其实我也不懂,但我懂一个词,叫做时过境迁。

一出会议室,刘乾已经闻风而至,见到我这幅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就大笑起来:“陆筌,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个纸箱子?哈哈,这日子过得比以前有趣多了。”

我笑着拍拍他:“我准备去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包养我,实在没有,那么就去当保安好了。”

很久没有来情宵了,这里依旧纸醉金迷,不日不夜。

今天来的早,连调酒师都还没到。

老板从楼上下来,边打呵欠便道:“小陆,来得早啊。”

我自己钻进了吧台里面,为自己调一杯酒,顺便道:“为了庆祝我失业,今天的酒,你请。”

“无所谓,要是你能喝死在这里,我还送副棺材。”

我笑笑,没有再说话,精心为自己调了一杯血腥玛丽。然后看着白色的液体流进酒杯中,混入腥红血色之间。

老板敲了敲桌面,我抬头看他,只见他挑挑眉:“酒来。”

我把血腥玛丽递给他,笑说:“只是业余的,你尝尝。”

“涩。”把酒杯放下,“任何东西沾了眼泪都不是味道。”

我摇头,沙眼这种理由我说不出口,最后只好道:“失业了,当然要象征性留两滴眼泪。”

“就当早几年退休,何必苦了自己。”

我点头,今天的气氛不适合狂欢,更加不适合买醉,最后在桌上放了一张纸币,随后出门。

出了门,被冷风一吹,精神俨然好了不少。

谢固的阴影居然残留到了死后。

如果之前我还能信誓旦旦的说,谢氏离不开我陆筌。

但现在,我只能说,谢固敢做到这种地步,一定有所准备。

鬼使神差的开车到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店,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上来点单。

我笑说:“一杯蓝山。”

这种时候,想给自己点一杯味道最醇厚的咖啡。

窗外夕阳渐落,黄色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洒了进来。恍惚间,想起办公室那块玻璃。

说对谢氏没有感情,那是假的。甚至,刘乾也是靠着这种感情在支撑。

晨光温暖,夕阳寒。

门被推开。

一个拿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见到我对我摆摆手,脸上满是喜色。

今天没有化妆。

是Noah,纯天然的Noah。

Noah坐到我对面,把东西放下,同时笑问:“不介意我坐下吧?”

你已经坐下了。

只是这个时候吐槽显得没有风度。最后笑着点头,说道:“今天你没化妆,看上去很不一样。”

他扒了扒头发:“谁逛街还化妆。”

咖啡很快上来,Noah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他说:“第一次去酒吧的时候,调酒师问我喝什么,我说鸡尾酒。”

我停下动作,笑看着他,“后来呢?”

“他问我什么鸡尾酒。”他耸耸肩,“我说随便。我本来以为我没点可乐已经很聪明了。第一次来咖啡厅的时候也一样,问我要什么,我说咖啡。”

我点头,不否认道:“我也是。”

Noah道:“后来爱上了咖啡厅,爱上了酒吧,也爱上了男人。感觉就像,男人爱上烟。”

“我没有烟瘾。”

“所以你爱得不深。”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漫无目的,纯粹闲聊。

最后Noah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推过来给我。

天蓝色的盒子,用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这是?”我疑惑道。

Noah撇撇嘴:“就当友情回馈?听刘乾说过两天你生日。”

这也是我很欣赏Noah的一点,他不会殷勤的喊刘总,陆总。大多时候直接喊名字,最多开玩笑的时候喊一声老板。他会记得所有朋友的生日,送一点小礼物加深情感交流。

他活得很自在。看上去。

我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条天蓝色的领带。

“其实我穿休闲装更帅气。西装恐怕没什么机会再穿。”话虽如此,我照旧收下,“多谢。”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Noah喝完咖啡,顺便吃了一份蛋糕,对我说道:“我准备回家把东西放下,然后去情宵,要一起吗?说起来你很久没去了。”

我摇摇头:“不去了。”

第十二章

开着车漫无目的的逛,直到眼前的风景开始重复,才慢慢掉头往回走。

明天的事情不愿去想,因为我无法预测。

昨天的时候也不必再想,那些都已经是我无法触及的过往。

兜兜转转,我还是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比在谢氏的时候更糟糕。或许这是上天给了我一个借口,去孑然一身。

车开到公寓前,谢宇环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蹲在门口,把头埋进了双腿间,身体还在颤抖。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我走过去,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漠然说道:“起来,别坐在我家门口。”

谢宇环缓缓抬头,一双眼睛肿的像核桃,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见到我连忙想站起来,脚一麻身子又倒了下去。

我几乎控制不住上去扶他。最后深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入。

砰的一声,隔绝了两个世界。

房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生气。想想也可笑,谢宇环明明有钥匙,却不进来,躲在门口装什么可怜。

我又打开门。

谢宇环站在门前,原本黯淡的脸上透出一股生气,惊喜的抬头,“筌筌……”

“把我家的钥匙拿来。”

谢宇环一愣,慢慢地把手移到口袋,犹豫了一会儿,又把手拿了出来,“筌筌,父亲那个时候病得很重,所以……”

“不要用你的逼不得已来换我的情有可原。”我把手伸进他口袋,掏出钥匙,随后又关上门。

房间依旧空空荡荡,连冰箱都是。

谢宇环从来不吃隔夜的食物,所有的食物都是当天放进去。以至于现在冰箱除了鸡蛋什么都没有。而我会做的三个菜里不包括鸡蛋。

该死,走了个谢宇环,日子反而不如以前。

倒了一杯水坐在电视机前,像往常一样看三流狗血偶像剧。

看着看着居然笑了出来,忽然有一点明白刘干的感觉了。

只是,笑着,又怎么哭了。

刚才,谢宇环也哭了。我无数次看见过谢宇环眼眶发红,却没有哪一次真正见过他的眼泪。那个满脸泪水的人真的是谢宇环吗?

也许是眼药水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手机一天都没响过,从口袋里拿出来才发现已经低电关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充电器,现在想来,谢宇环这个保姆也真是尽职,被我辞退之后,我简直连生活也不能自理。

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新的电板,换进去先用着。一开手机,无数的未接来电漫天而来。

无聊的数了数,谢宇环三十五个,段封十五个,刘乾三个,呵,最多的是Conswelles,四十三个。

看来工作没有移交真不是一件好事,连伤春悲秋也要被打扰。

我拨通了段封的电话。

那头的声音算得上着急,“小筌,你在哪里?”

我翻了个白眼:“我没了工作还能去哪里?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

“你和谢氏的合约签了没?就是我的卖身契,我的意思是,我免费卖给你,如果没签那就别签了,别让谢氏占了便宜。”我无所谓的笑笑,顺便倒了第二杯水,今天真是太缺水。

“谢固生前就已经签了。”

我胸口一窒,“恭喜你,你亏本了。以后开始我是自由民。”

段封正要说话,被我打断,“对了,别说为了我什么都可以,亏本也没问题之类的话,我担不起。我想我该睡觉了,明天又是一个新开始。亲爱的,再见。”说完,对着电话亲了一口。

闭上眼睛,我想到了以前,从少年时代开始。

那个时候还太青涩,笑起来的时候总喜欢抿着唇,翘起嘴角,脸也容易红。在大学生还属于稀有动物的年代里,我显然有着很好的前途。

直到遇到了段封,变成了所谓的同性恋。

然后呢?然后我怎么了。

记忆力一直都在挣扎,像溺水时候一样,思想模糊,只知道不断的挣扎,脱离让人崩溃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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