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个大臣，慢慢的走出来，跪倒在地：“臣请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夕澜，收回成命。”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慢慢地几乎所有的人都跪下了，纪寰宇看到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有些傻眼了，这算不算逼宫？

想了想，纪寰宇还是没有跪下，他不认为对于皇上的家事自己该发表什么意见，而且水韵也是水氏一族的人，很难确定国师是不是真正的公平。

独孤景昊的眼神瞟到那个看起来呆呆的站着的人，嘴角挂上一个嘲讽的弧度。没见大家都跪下了，还站着干什么！

“你不跪吗？”

“啊？”

纪寰宇一惊，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向他问话。

虽然吃惊，但是纪寰宇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臣以为这是陛下的家事，似乎没有做臣子的插话的余地。”

“哦？是吗？你这样可是把自己孤立起来了，而且也有可能得罪了国师的神啊。”独孤景昊非常好心的提醒那个看起来比较看不清现实的人。

“这，臣，臣……”纪寰宇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这样的纪寰宇，独孤景昊忍不住在心中摇摇头，能够站在这朝堂上的哪一个不是成了精的人物，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呢？

独孤景昊重新把视线转移到跪在地上的那一群人身上，眼中光华闪烁，然后慢慢的闭上眼睛。

纪寰宇非常肯定，刚刚自己在皇上的眼中看到了血腥。

当独孤景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杀意已经尽数敛去，之间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水韵的事，朕已经决定了，不过你们水氏一族，可以挑一个懂事的送进宫来，如果再有下一次，朕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说完独孤景昊再也没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起身离开了大殿。

再后来纪寰宇就来到了独孤景昊身边，而当初参与逼宫的那些人也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被皇上削减了权力。

难道现在国师又做出了什么逾距的事了吗？

纪寰宇不敢想像，这样的事情如果再重演一次，主上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当初的那一幕已经让主上感觉到养虎为患了，如果不是看在水清平日里还衷心的份上，怎能让他现在还呆在国师的位置上。现在他竟然还没有学会如何做吗？

就像凌千叶说的那样，国无二主，夕澜的帝王只能是主上，而水清只是国师而已。如果有人忘记了这一点，那么就真的不要怪主上无情了。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纪寰宇向水清居住的院子走去。

独孤景昊看着纪寰宇的背影，眼中的阴郁消弭了不少。把他调到自己身边也近五年了，看着他一点点的成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他成熟了不少，也改变了不少，但唯一没变的就是对自己的衷心了。

那一年的事情绝对不能再一次出现，否则自己很难保证自己能够忍得住不大开杀戒。

第六十章：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水清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话，仿佛明白了什么，但却又不是那么清楚。

刚才公西智神色凝重的来找自己，告诉了自己凌千叶的每一句话。而这一字一句全都敲在了水清的心上。

“国师，纪将军求见。”门外的侍卫的通报声打断了水清的沉思。

“有请。”水清收拾好情绪，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他记得纪寰宇，就是那个几年前，在大殿上唯一没跪的人。只是自己当初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如果自己当初能够想到周全一些，不那么冒失，也许事情不会到今天的这个地步。

可是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纪寰宇见过国师。”虽然是奉了独孤景昊的命令而来，纪寰宇仍是对水清非常有礼。

“免了，是皇上派你来的吧。”水清根本没有拐弯抹角，直接点出了纪寰宇的来意，“说吧，皇上要怎么处理我。”

“国师言重了，皇上并没有说要处罚国师，只是派属下来看看国师的身体好些了没，回来时听说国师身体有恙，皇上此刻正忙于处理国事，特地让属下过来看看。国师想多了。”纪寰宇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而是找了一个借口把事情掩过去了。

“是吗？”水清微微一笑，“纪将军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已经触及了皇上的底线，你回去告诉皇上，不管他怎样决定，我都接受。”

看着水清纯粹而清爽的笑容，纪寰宇一愣，国师这是怎么啦？从来不曾见过国师露出这样的笑容，好像什么都看开了，也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

“国师多虑了。皇上并无此意，国师好好修养吧，属下有时间再来看望国师。”纪寰宇安慰了水清两句，就匆忙告辞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要向独孤景昊禀告，否则万一……那毕竟是百姓心中神的代言人。

看着纪寰宇离去的背影，水清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其实在看到纪寰宇的那一刹那，水清就已经想清楚了，当初自己是太过担心夕澜和独孤景昊的安危，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但是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后果就应该由自己来承担。而不是为自己找什么理由来开脱。

作出决定的水清，虽然心情仍然沉重，但是却没有原来那样觉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外面寂静的夜空，水清忽然间怀念起清水天来了，那里虽然冷清，但是让自己宁静。可以让自己暂时忘却那些不快的事情，不去想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一切都没有改变。

既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位置，那么还是离开吧。不管怎样，水清都不希望自己和独孤景昊之间的关系再恶化下去。

但是当他看到外面不停巡逻的侍卫时，却知道原来想法永远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他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即便是自己想要离开，想要躲开这一切也并不容易啊。

难道两个人之间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默契了吗？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算了，自己就呆在他能够掌握的地方，让他放心好了。

恍惚间水清竟然觉得自己有些生无可恋。

第六十一章：开释

看着面前的两棵长满白色的花和锈褐色的椭圆形或圆形的果实的人心果树，凌千叶，不由得伸出手去，摘下一粒人心果，放入口中轻轻一咬润滑甜蜜而柔软的果肉就迫不及待的跳进凌千叶的口中，顿时一种香甜在凌千叶的嘴里弥漫开来。

一边又伸手去摘，凌千叶一边感叹着这个世界的物种丰富。

像这人心果，属于乔木，从夏季到秋季边开花边结果，它的果实可以解暑清热调节生理，增强体力。

自己要多摘一些，做成果汁，或者干片，这样既解渴又解暑，还有零食可吃，并且还能增强体力。真可谓是一举数的啊！

想着，凌千叶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这几天独孤景昊那么忙，多做一些，顺便给他补充一下体力。

看到那边的石桌上已经放了不少自己摘下来的人心果，凌千叶决定这次先摘这些，如果效果真的像书上写的那么好的话，下次不妨多摘一些。

就在凌千叶正在想怎么把这些人心果拿回去的时候，不知在哪里飞够了的闪电，忽然落在凌千叶身边。还警惕的看着园门口的方向。

安抚的摸了一下闪电，凌千叶觉得闪电有些太过于警惕了，这是个公众的园子，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应该所有人都能来吧。所以即便是现在一下子有很多人进了这个园子，凌千叶也不会觉得奇怪。

安抚完闪电，凌千叶依旧整理自己的那些果子。毕竟在这个幽影山庄里除了独孤景昊别的人都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即使来了，自己也不必太过理会。

水清看着专心的摆弄那些果子的凌千叶，忍不住一愣，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没跟皇上在一起，难道皇上对他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样重视？

感觉到一个人正在慢慢向自己靠近，凌千叶抬起头来：“是你？”怎么会是那个公西智想方设法让自己去见的国师？

虽然没有刻意去探听，但是凌千叶还是知道了这个叫水清的国师在夕澜的地位，也隐约知道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如果他真的和独孤景昊对立的话，那到还真是不是太好收拾。

“是我。我只是来散散心，不知道公子也在这里，真是打扰了。”水清冲着凌千叶微微一笑。

凌千叶敏锐的感觉到这个水清的气息和那天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不太一样，难道是发了什么吗？

“哪里，国师客气了。这里本来就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谈不上谁打扰谁。”凌千叶也客气的冲水清微一颔首，“尝尝吗？很不错的果子。”边说着凌千叶便递给水清几个人心果。

“如此水清便不客气了。”水清接过凌千叶手中的人心果，在石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也只是借花献佛，这果子本就不是我的。国师真是客气了。”凌千叶也在一旁坐下，示意闪电自己去玩儿。

“公子怎么独自一人在此，皇上呢？”吃了一个果子，水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疑问。

凌千叶看着极力想要表现的不在乎的水清，微微一笑，靠在椅子上，玩弄着手中的人心果，语气中是纯然的慵懒：“景昊在哪里，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你！”听到凌千叶如此回到，水清感觉自己心中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滋味，难道皇上在这个人心中竟然一点都不重要吗？如果这样，那么皇上呢？皇上知道自己带回来的是这样一个人吗？

看到强忍愤怒的水清，凌千叶放下手中的果子，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他：“我和景昊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而且不得不做的事情，只要知道对方平安就好了，没有必要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更不能用一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来限制甚至操纵对方的行为。这样会让两个人都觉得很累。”

听到凌千叶的解释，再看看他严肃的表情，水清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水清仍旧有些不甘心的问到：“如果明知道对方再向前一步就是深渊，也不要阻止吗？”

凌千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些许不以为然：“如果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自然要阻止。但是他是吗？景昊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有的时候以爱为名义造成的伤害更让人无法原谅。”

凌千叶见水清仍然不想明白自己当初到底错在哪里了，就干脆的直接点明。

听到凌千叶如此直白的话，水清一下子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却有些苦涩：“是皇上告诉你的？”

“不，景昊没有说，我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凌千叶放缓了语气，“当年你陪着景昊一步步走上了夕澜的帝位。我知道那一次你那样做一定有不得以的苦衷。你也应该是在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做出那样的决定你也一定很痛苦。毕竟要逼着自己的好朋友做不愿做的事情，任谁都不会好受。但是不那样做也许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所以即便是被埋怨，即便是被误解，也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

水清渐渐变的沉默了，脸色也阴郁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那种焦灼的心态中。别人都看到了自己拿神谕来逼迫独孤景昊，却没有人看到自己内心的纠结。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曾一度让自己差点崩溃。没有人比他更恨水氏一族，就是那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家族逼死了自己那善良的母亲。但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不这么做，那么不仅自己，甚至连独孤景昊都有可能遭遇不幸。他曾亲眼看到过水氏一族的秘术是如何折磨的人生不如死的。他不能让独孤景昊也遭受这样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说隔阂还是造成了。而自己的难言之隐，竟然会被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所了解。

凌千叶温和的看着水清，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的眼中有如此多的痛苦。看来独孤景昊的不肯原谅确实确实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不忍归不忍，虽然也知道他受到的伤害，但是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不然的话，他以后所受到的伤害会更大，一旦到他觉得自己无法承受的时候，也许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当初的选择虽然说情有可原，但是你却忽视了，在这件事情中还有另外一个人。你忽视了他的感受，忽视了他的想法。你把你所认为的为了他好，强加给了他。”

“可是我是真的为了他好啊？”水清有些迷糊了，难道自己当初真的做错了。

“你确实是为了他好，但是你忽视了他是不是能够接受你所认为的这种好。如果他觉得自己可以接受的话，那么很好，一切就没有问题了。但现在关键是他不能接受你所认为的这种好。更何况你还用了这样一种一个帝王做没有办法忍受的方式来迫他就范。一个帝王最不喜欢看到的是什么，就是做臣子的功高盖主。没听说过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虽然我知道景昊不是这样的人，但是逼宫这件事是谁都没办法忍受的。尤其是景昊，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他是真的伤不起了。你是好心办坏事了。”

“是这样吗？”水清迷惑的表情，让凌千叶忍不住怀疑这是那个侍卫口中无所不能，冷静睿智的国师吗？怎么，怎么看都像是一直迷途的羔羊啊？

“你说呢？”凌千叶并没有给出答案来。毕竟有些事情是要自己想清楚的。不过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样做算不算以爱的名义去替独孤景昊做出解释？

忽然凌千叶有些明白了当初水清的心里。水清一定是把独孤景昊放到了自己心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了吧。

那么自己今天的这一举动会不会弄巧成拙？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凌千叶忍不住开始调侃自己。其实他知道独孤景昊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对有的人来说，一旦动心，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而独孤景昊恰巧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对于水清只能是抱歉了。不过就凌千叶看来，独孤景昊在水清心中虽然非常重要，但是好像还不完全是这种情人之间的爱恋，更多的是有一种别的东西在里面。而那个公西智好像对水清……

也许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越想凌千叶就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个水清也不算是一个坏人，只是做事的方法有些不对而已。如果这次他真的能够想明白，这对景昊来说一定是一件好事。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水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身边的这个看似纯净透明，而又温文尔雅的人正在想着要设计自己。他甚至还在心中感谢凌千叶。在知道了一切都症结之后，问题也许就会迎刃而解。

第六十二章：感动与算计

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但眉宇之间却豁然开朗的水清，凌千叶心中莞尔，看来他已经明白了。收起自己的人心果，凌千叶悄然离开了这个地方。

心中已然开悟的水清，感激的看着凌千叶离开的背影，有这样一个人陪在独孤景昊的身边，应该是上天对于独孤景昊苦难的一种补偿吧。

可也就是这一眼，让水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往因为郁结一直蒙蔽了自己的心灵，所以才会一直认为凌千叶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可是现在，就在刚才，自己竟然看到了围绕在凌千叶身上的神的气息。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只金色的大鸟。这些难道只是一种巧合吗？

可如果凌千叶就是那个神子，那么世人传言中的那个被乌坡得到胸口隐藏神迹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