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V！别说了。”江喻拽住沈薇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尴尬地向着乔明司道歉：“对不起，她只是太紧张小蔚，明司你别介意。”

乔明司没有说话，抬手吸了口烟，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都太单纯了。”静了好一会儿，乔明司自言自语似地喃喃，摁灭手里的烟头，又点了一根，随后抬起头来，对着江喻开口：“江喻，你虽然是同性恋，却一点也不了解同志圈。你以为每个同志都像你一样幸运，能够找到一辈子的伴么？沈薇就不说了，连男人也不是。”乔明司耸了耸肩。“我是三个月换一个床伴，我出名，因为圈子里这周期算我最长了。至于你们家沈蔚，你放心，我对处男从来都没有兴趣。还有六年前B市那条人命，不是玩死的。流言止于智者，不过我想你们的智商应该都算残障。”

“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我自认自己做的事从来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只要对得起自己，至于其他，我无所谓。”

“最后，关于你的决定，这跟欺骗沈蔚的感情有什么区别？如果我这么说，他会怎么想？再者，病治好了以后呢？跟他说我不过就是帮他治病而已然后一走了之？你有没有想过他能接受吗？你也说了他是迷恋了，我是无所谓，万一弄成要死要活的局面就难看了。我说你做姐姐的，究竟有没有真心为他考虑过？”

“我是搞IT的，不是你们想怎样设定就怎样的程序。既然觉得我是在玩游戏，那好，我宣布GAME OVER。真的很抱歉，我还是喜欢玩我自己的游戏。你们慢聊，我先走一步。”

乔明司说完，从皮夹里抽出一张钞票压到桌上，随后从座位上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庄。

44.迷茫

江喻看着乔明司离开的背影，感觉事情越来越糟了。他看看沈薇再看看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把乔明司追回来。

沈蔚疲累地靠在沙发上，向着游移不定的江喻摆手：“让他走吧。”

江喻转回了头，坐到沈薇身边，问：“那……接下去该怎么办？”

“我不会再让小蔚受到伤害。如果不行，那就一辈子这样下去好了，我会陪着他的。”沈蔚顿了顿，叹了口气，想起什么似地埋怨起来：“谈什么恋爱找什么男人，难道受的教训还不够吗？这孩子，为什么每次说了都不听……”

“小V，你太固执了，这种事情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小蔚他没有错。”江喻叹气。“让乔明司帮忙也是个好主意，当初我也赞成，你为什么偏要让他走呢？”

沈薇捂着额头沉默了一会儿，“算了，我总是觉得不放心，他走了也好，我自己想办法好了。”

江喻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造成现在这种局面跟沈薇幼时的经历脱不了关系，可是他们现在都成人了，她若是对沈蔚继续这么溺爱下去并不是好事，于是劝道：“小V，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你们早就不是在孤儿院里了，小蔚也长大了，不再需要你拼了命护着了。小蔚是小蔚，你是你，你也有你的人生，你不可能代替他生活，你对他保护过度，不是好事，他总是要学会冷暖自知的。你想想看是不是。”

“乔明司这个人太危险了。就算父亲在这里，也不会放心把小蔚交给他的。”沈薇轻呼一口气，“我当初还是太草率了，根本不应该拉一个外人进来管小蔚的事情。”

“你怎么这样想，我觉得他对小蔚没有恶意的。”江喻仍旧不同意，“他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小蔚虽然孩子心性，看人还是很准的。”

说起乔明司，沈薇立即反驳：“丢下一家人不管不顾，连自己母亲死了都不回国看一眼的人会是好人？”

乔明司的事江喻听沈薇说过一些，他还是觉得沈薇太偏激了。

“别说他当时不知道，就算知道，有抛弃亲生孩子的父母，就不能允许做孩子的犯一两次错吗？”

沈薇愣了。

“小V你太偏激了，乔明哲的一两句话不代表全部。”江喻侧过身去拍了拍沈薇的肩膀，“根据一两句片面之词就对一个人下定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冷静了？”

“可是小蔚……我……”

碰到沈蔚的事情就慌了神没了主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点跟在荷兰的沈叔叔们还真是如出一辙，江喻摇摇头打断了沈薇的话，“好了不说了，等你能冷静处理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再商量吧。回去吧。”

沈薇按了按太阳穴，冷静了会儿，点了点头。

沈蔚在游戏里泡了一天，下午的时候江喻和沈薇回了游戏，乔明司却一直都不见人影。

早上九点不到的时候沈蔚给乔明司发了个短信，乔明司回说有事，下午就回去，沈蔚想着或许是忙工作上的事，就没再发短信打扰他，没想到他一个人等到下午六点，不管是游戏里还是YY上都没有见到乔明司的人。

六点多算是晚上了吧，沈蔚琢磨着就算上班也该回去了，于是发了第二条短信过去，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晚上游戏上线的人多了，江喻和韩历风组织DPS和T们一起去修炼场升级。沈蔚心不在焉，站错地方死了好多次，几次打断了大家的练级进度，被江喻骂了一顿。他扁扁嘴，觉得委屈，于是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抱怨。

沈蔚忙着练级也没有注意，等他准备发第三条短信的时候才觉得奇怪，怎么乔明司一直都没有回他？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通常只有自己睡觉或是犯迷糊没有及时回他的信息，自己发过去的话，总是很快就有回应，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于是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退出了修炼场，焦躁地等了一会儿，心里难免乱七八糟地揣测起来，见游戏里乔明哲在线，于是私聊过去问他。

【私聊】你悄悄对炎噬_冥者说：冥思是不是出事了？

【私聊】炎噬_冥者悄悄对你说：哈？

【私聊】你悄悄对炎噬_冥者说：我发短信给他，他一直不回，我很担心。

【私聊】炎噬_冥者悄悄对你说：这个……不会吧，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啊。

【私聊】你悄悄对炎噬_冥者说：那他怎么还不上游戏？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乔明哲虽然跟他哥哥住一起，两人平时也不怎么干涉，各有各的圈子，不过周末这时候还不回来的话，不是去酒吧就是去陆辰那儿了，见沈蔚游戏里私聊问起，于是随手回了过去。

【私聊】炎噬_冥者悄悄对你说：他大概出去玩了吧。

【私聊】你悄悄对炎噬_冥者说：出去玩？

【私聊】炎噬_冥者悄悄对你说：嗯，他一般周末都会去酒吧什么的，不过这一阵很久都没出去了，大概憋很久了吧嘿嘿。

【私聊】你悄悄对炎噬_冥者说：那他晚上还会回来吗？

【私聊】炎噬_冥者悄悄对你说：出去玩怎么可能回来，一般都在外面过夜咯~

沈蔚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乔明哲说的玩究竟是什么意思。

【私聊】你悄悄对炎噬_冥者说：我懂了。他是去别人家过夜吗？他有情人吗？

【私聊】炎噬_冥者悄悄对你说：这个，啊哈哈，你最好自己去问他……

乔明哲撇撇嘴，边打哈哈边想，他是不是说太多说漏嘴了？

沈蔚沉默了一会儿，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私聊】你悄悄对炎噬_冥者说：你确定他真的不是出了什么事吗？

【私聊】炎噬_冥者悄悄对你说：哎，他不回你短信的话，要不我发个信息帮你问问看？

【私聊】你悄悄对炎噬_冥者说：嗯，谢谢。

乔明哲放下手头的事，拿了手机过来发短信。

To 乔明司：晚上回不回？

不一会儿，手机就震了起来。

From 乔明司：回。

乔明哲合上手机，在游戏里密沈蔚。

【私聊】炎噬_冥者悄悄对你说：不是出事啦，他说晚点回来。

【私聊】你瞧瞧对炎噬_冥者说：好，那我放心了。

电脑前的沈蔚攥着安安静静的手机，低下了头。

等乔明司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

乔明哲一般都黑夜颠倒，还在打游戏，听到门外的动静，难得的出了房间想问问他怎么一直不给沈蔚回信息。

他走到卧室门外，“喂，去哪里鬼混了啊这么晚，别人给你发信息怎么一直不回？小蔚他一直——”

“你管好你自己。”乔明司打断了他的话，踉踉跄跄进了卧室，丢下这么一句，嘭地关上了房门。

“切，什么嘛，一身酒味。”乔明哲抱怨了一句，耸耸肩回去继续打他的游戏去了。

喝多了，头有点痛。明天还得上班，不得不赶回来睡觉。

洗澡明天起来洗吧，这么想着，脱了外套，一靠床人就累得瘫了。

手机放在裤子袋里磕着难受，乔明司掏出手机，歪着头盯着看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开机看看。

他记得回完就关机了。这时候打开手机，刚一开机，晚上没收到的短信就蜂拥而至，手机躺在柜子上呜呜呜连着震了几分钟才停。乔明司头痛欲裂，却还是耐着性子一一点开来，连着之前没看的一起看了一遍。

From 小蔚：冥思，你事情办好了吗？晚上会上游戏吗*v*？

From 小蔚：冥思，棍棍又骂我笨蛋了，我才不笨，就是难得走神了嘛（￣▽￣”）你什么时候回家？快上游戏*v*！

From 小蔚：冥思你去哪里了？回家了吗？

From 小蔚：冥思你怎么还不回家？怎么不回短信？手机没电了吗？

From 小蔚：冥思你出什么事情了？到底是手机没电还是什么？我很担心回个短信吧。

From 小蔚：冥思你到家充了电一定要回个短信给我！

From 小蔚：冥思我好困，你还到回家吗？再不回家睡觉明天上班爬不起来咯！

From 小蔚：冥思，姐姐说你不想理我，还说了你好多坏话，说我是笨蛋，我气死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胡说八道！

From 小蔚：冥思，我睡不着。冥者说你已经到家好一会儿了，我可以不信吗？

……

乔明司迷迷糊糊地数了数，少说也有十几条。一一按完过后手机总算安静了，他把手机重新放到柜子上，狠狠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起身出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回来，躺在床上刚要睡着的时候，柜子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瞬间把他从浅眠的状态扯了回来。

乔明司皱着眉拿过柜子上呜呜震个不停的手机看了一眼，三点多了，随手删了那条短信，拆了手机电板扔到床边，闭上了眼睛。

……

xx月xx日 03：24 星期一

From 小蔚：冥思，你是真的不想理我了吗？

45.亲爱的你几时回来？

游戏是多余的。

工作这么忙，谁还有空打游戏？吃饱了撑的吗？乔明司看着手里的文件，这么对自己说。

本来双休日就要加班，硬生生被他推到了这星期，桌上这一大堆东西都是前两天没来得及看的，今天早上来公司，秘书的脸色可真是精彩。

宿醉头痛加上精神不济，乔明司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又跑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他很奇怪，对于这一场玩得不亦乐乎的游戏，弄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圈子里更过分的也不是没见过，那么为什么沈薇提出那样的要求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反应会是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骗他。说是骗局，还隔了一个网络，可过去的点点滴滴，难道是假的么？

“老板，水！”乔明司站在茶水间里胡思乱想，忘记自己还在泡咖啡，他后面的员工见水快溢出来，急忙出声提醒。

乔明司一愣，伸手去关水，那人抢先一步替他关上了

“谢谢。”他对着那人笑了下，端着泡好的速溶咖啡进了办公室。

回来的时候，目光落到办公桌一边一直安安静静的手机上。愣了一会儿，手里的咖啡烫得他回过了神，乔明司强迫自己转移视线，继续坐下工作。

看了一会儿文件，精神始终集中不起来，文件上白底黑字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鬼画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叹了口气，向着桌边伸出手。

手机早上开机的时候设了静音，此刻屏幕向下搁在办公桌上，乔明司拿起手机打开短信一栏，密密麻麻十几条信息塞满了收件箱，外加一条大清早收到的：

From 小蔚：冥思，好好工作≧▽≦

标记，全选，删除，关机。

乔明司放下手机，喝了口咖啡，仰靠在椅背上拍了拍额头，世界瞬间清净了许多。

沈蔚等了两天，没有等来丝毫的回应。

他不知道究竟怎么了，游戏不上，短信不回，打电话？不可能。

难道是自己没答应结婚所以他不高兴了吗？可是那时候明明说好帮战过后给答复的。还是生气了？可上周末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自己似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怎么突然就没了音讯呢？

他知道早晨说早安晚上说晚安很傻，既然都不回了，这些无关痛痒的短信他还会看一眼吗？可每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和临睡前最后一件事仍旧是拿起手机发短信，不想连这仅有的联系都断了。

他知道自己很像小孩子，有时候还有点笨手笨脚的，可是他不傻。他知道自己好像是被他故意躲开了。也知道很多时候的一厢情愿都是会被对方避之不及的。喜欢的人恰好喜欢自己这种事，其实很困难的。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的话，可不可以给点转折？让他缓一缓，慢慢的醒过来，不要这么突然好吗？

就算单纯幼稚，就算喜欢男人，就算骗过他很多事情，就算不能说话是个哑巴，喜欢他的心情，一点都没有掺假。

沈蔚对着电脑屏幕，百无聊赖地控制蛋蛋蔚转了几圈，又盯着好友栏发了一会儿呆，在心里偷偷做了一个决定。

他密乔明哲，说给明司留一个帮战名额，自己报名前会帮他练到满级，自己那个号就算了，才七十出头，而且自己操作也不好，就不参加帮战了。乔明司那个号要赶的级数还有点多，所以向帮里申请单练。

乔明哲说乔明司可能不玩了，他年末时候本来工作就忙，当初自己叫他过来打游戏就有点过意不去，现在虽说帮战，要是再去喊他的话他真的忙不过来了，所以跟沈蔚说他不来的话就算了，也不用帮他练级了，结果沈蔚坚持，他没办法，回了个“囧”，算是默许了。

看乔明哲应允下来，沈蔚开心地笑了，赶紧找到存在记事本里的账号和密码，打开笔记本电脑上了那个号。

从来没有这么近地观察过乔明司这个号。沈蔚将镜头拉近又拉远，其实每个男号穿了装备都是一个模样，他却独独觉得这个不同。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面孔，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话不会动，隔着一个屏幕的距离，就近在咫尺，却看起来离自己好远。

不想这些。沈蔚挠挠头，看着屏幕上的男号开始思考到底怎样练级效率才最高。

想想还是刷修炼场最快，看看包裹里还有张修炼场的门票，于是熟悉了一遍技能，带上蛋蛋蔚准备再组几个人去七十的修炼场。

医生喊刷修炼很快就组到队了，只是人倒是有了，但别人不愿意带个双开的号蹭经验，于是沈蔚只得把自己的号关了。

刷修炼本就枯燥得很，加上队里人都不熟悉，更加无聊了。

沈蔚渐渐得有些瞌睡，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一看，见沈薇进了他房间，带上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蔚，来跟姐姐说说话。”沈薇坐到床边这么说。

沈蔚见他姐姐似乎有话想说，于是在队伍里说了声等一会儿，转过来面对他姐姐，询问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