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完美——龙宿一
龙宿一  发于:201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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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脱掉。”

又是那个声音,音质清冽,听起来很年轻,如同金石相击一般,带着金属一般的冷硬质感。

这个人应给不是安逸,两人音色差距太大了。安逸的声音比较低沉,某些时候会有点沙哑,特别是在少有的不笑的时候,就像上次那样。

突然回想起那个一向让人感觉放松的男人,那天到底是试探,还是真有什么隐情,竟然会露出难得的严肃神情。

总而言之,他已经感觉到安逸在刻意接近自己,而目的,不清楚。

整张光盘的主角只有一个人,就是一开始穿着笔挺正装的邱少何。

本来严谨的男人毫无反抗的遵循对方的指令,一件一件,缓慢却没有拖延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画面中的人虽然手在发抖,每一个动作却都恰到好处的向镜头展示了自己的身体。修长有力的四肢,稍嫌瘦削的胸腹,线条优美的背部。还有他的脸,虽然眼睛没有看向镜头,却也没有避开,反而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挑逗感。

黑色西装和雪白衬衫落到地上,镜头里的邱少何开始一丝不挂,骨节分明的十指在自己的身体上流连不去,却只是点到即止。最终那本该拿手术刀的手,慢慢地探到身下的密处,然后刺了进去。

整个画面都是无声的,默剧一般,不管是被拍摄的人,还是拍摄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将目光挪开,他无法再继续看下去,于是将视线投注在屏幕的下方。

就是这次视线的转移,让他发现上次没有注意到的东西。屏幕的右下方,似乎有些东西没有显示出来,白色的,还在不停跳动的东西。

不,应该是没有显示在屏幕上。

走上前去,他调整了一下投影仪的角度。果然,因为没有完全对准,画面的右下角落到了屏幕之外,所以上次他没有注意到。

那是一串数字,显示出拍摄这段画面的时间。

两年前……

看着最前面的四个数字,他微微发怔。

不是最近拍摄的,甚至比邱少何去做心理诊疗的时间还要早。

视线又转回到屏幕正中间,画面里的男人已经坐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那个没有露脸的男人,衣着整齐,只是拉开了裤子拉链。

这场性事是由被胁迫的男人主导的,柔韧的腰部上下挺动,手臂垂在身侧,手指抓着柔软的沙发垫。

那人靠在沙发上,从拍摄角度看,摄像机就在他的手里。

一边做爱一边拍摄,镜头至上而下,不放过中年男人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

镜头里的邱少何双唇微张,脸色潮红,因为剧烈的动作,额头微微冒汗。

画面忽然放大,正对着他的脸,雪白的牙齿咬住了薄薄的、淡色的下唇,没什么特别表情的脸上出现了难耐的神态。一直躲避着镜头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乌黑的瞳孔正对镜头。

时间仿佛忽然静止了,那双眼睛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太多的情绪,难堪、愤恨、挣扎、绝望,甚至于——不舍和留恋,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所有画面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片黑暗,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静静地又一次看完这张拍摄于两年前的光盘,邱少何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觉得恶心或者厌恶,而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他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并非简单的录像能够呈现出来的,那是原来的邱少何,想要对某个人表达的某些情绪。

胃部一阵绞痛,他弯下了腰,双手紧紧地压在腹部。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一般,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剧烈的酸涩和胀痛让他眼睛都开始模糊起来。

难道是身体对已逝去灵魂产生的回应?他一边竭力忍耐这阵疼痛一边想,这也未免太过灵异了,身为一个医务工作者不应该产生这种荒谬的想法。

保持着别扭的姿势足足几分钟,邱少何这才缓过气来,心脏的抽痛慢慢减弱,最终消失不见。

先开了灯,再走到DVD机旁边把光盘拿出来,大屏幕上只剩一片惨白。DVD机壳上有一个空着的光盘盒,拿起来一看,侧面整齐的贴着一张纸条,人手书写的一列数字,与录像里面显示出来的时间一致。

环顾四望,房间其实很空旷,除了这边的一堆视听设备,就只有一条沙发摆在房间尾部,因此显得那个巨大的立柜非常突兀惹眼。

走过去,邱少何试探性的拉了拉柜门,本来没期望能成功打开,没想到轻轻一拉,柜门竟然自己开了。

进入眼帘的一个内置CD架,上面两排是满的,排列整齐。这些CD数量之多,估测足有近百张。

这些光盘盒的侧面无一例外的有一张标签,标签上写着一列数字,与他手上拿着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片刻的惊讶之后,邱少何立即了然。一般喜欢记录下这种事情的人都不是心血来潮,会有这么多在不同时间拍摄下的录像,也不足为奇。

伸出一根手指,他轻轻拨弄着硬硬的塑料盒。

从下面一排的第一盒开始看起,他发现这些光盘盒的排列是按照时间先后来放的,自己手上的那一盘,正是最后一次的录像。

而第一次……

邱少何的手回到起点,拿起下面一排的第一张光盘,看看上面的时间,赫然是五年前!

忽然想起苏慧曾经说过的话,他们就是五年前开始分居的。难道婚姻破裂的开端,并不仅仅是妻子出轨那么简单,而是另有隐情?

几乎没有迟疑,他拿着那张光盘,折回到DVD机那里,然后启动仪器。

灯被关上以后,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大屏幕发出冰冷的白光。

画面里出现五年前,也就是三十岁的邱少何。容貌和气质与三年后拍摄的那张相比都没有什么改变,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表情,非常明显的愤怒和羞耻,还有一点恐惧。

这简直就是场强暴。邱少何一开始应该是打算默默忍受过去,后来大概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还在对方绑住他手脚时说了一句话:不要弄伤我的手。

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拿手术刀的手与眼睛一样,需要倍加爱护。

就是这句话激怒了施暴者,性事的后半段那人故意弄疼对方,但是损伤程度并不大,而且没有出血。快要结束时中年男人的意识已经不清醒,竟在那人猛烈的撞击下哭了出来,还小声的求饶。

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窥探了他人最私密的往事,邱少何心里五味陈杂,一向清晰的思维也有点跟不上事情的变化发展。他最后只能关上投影仪,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发呆,之后就是望着慢慢一柜的光盘出神。

毫无疑问,邱少何生前绝对受到了别人的胁迫,跟男人上床应该不是他的本意。看得出第一次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快感,与最后一张光盘里样子相差甚远。

摇了摇头,他最终将思绪拉回来。

这些光盘的录制时间出现了断层,整整空白了两年,以他这短短几天的规律作息看来,整个事件已经结束,并没有人再骚扰。

最后走出视听室并将门反锁之时,邱少何所想的事不再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经历过什么,而是如何处理那一柜子棘手的光盘。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让它彻底结束。

从今以后,他将拥有一个暂新的人生。

第九章:心理医生

坐在市综合医院顶楼的心理诊疗室里,邱少何的心情有几分微妙。

他的前女友,姜宜就坐在对面,而此时自己的身份却从前男友变成了病人,如果真的跟她谈论起他人的隐私,那种心情估计会更加微妙。

他们之间的交往时间不算长,前后加起来一共也只有半年时间。但是对原来的莫覃来说,生活里突然出现一个有亲密关系的女性已经是很大的突破。只是他跟姜宜之间的交流范围实在过于狭窄,总是女方追着问他的生活和工作细节,探讨得最多的竟是专业方面的问题。莫覃是个尽责的医生,事关病人隐私的事情一句都不会多说,也就因为如此,两人后期渐渐淡了下去,无疾而终。

现在回想,身为心理医生的姜宜,却对生殖系统整形非常感兴趣,倒也十分有趣。

“邱先生,最近这段时间心情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姜宜留着披肩长发,年纪在三十岁上下,面容姣好,在办公室喜欢披着羊毛披肩,那种知识女性的气质让人感觉很舒服。

她的心理辅导,一般都会单刀直入,显出与本人气质不相符的直接。

“还好。”邱少何看着她的眼睛,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

对面女人的眼睛眨了一眨,忽然笑了起来。

邱少何在她的病人之中,是非常特殊的一个。一般人看心理医生,开始的紧张和拘谨之后,都会急于倾吐心中的困惑,这个同样身为医生的男人则不一样。他有很多心事,这一点表现得十分明显。但是邱少何不喜欢倾诉,他会提出问题,然后让姜宜回答,自己从医生的答案中筛选想要的那部分。如果简单的换位思考一下,这对医患的位置几乎是对换了。

在后来的辅导过程中,姜宜不得不减少使用开放式的提问,而较多的提出封闭性的问题。

“还是无法对女性产生性冲动吗?”她轻声问。

就是这样类型的问题,对方只用回答“对”或“不对”,“是”或“不是”。

邱少何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才开口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刺激前列腺的话,还是无法勃起吗?”姜宜细长的眉轻轻一挑,表情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强装的镇定终于有些动摇,邱少何眨了一下眼睛,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

他对原来的邱少何到底有什么问题已经不感兴趣,确切的是不想再探究下去。但是对于现在的身体,他还是非常在意的。这十几天来,他确实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这幅明明非常健康的男性身体,从来没有产生过性冲动,半个多月以来一次都没有过。

而姜宜的这两个似乎是每次开场白的提问,让他突然明白过来,邱少何的ED,恐怕只是针对女性的。

长时间的强迫性异常性行为会改变人的性习惯,如只在感到疼痛时才能产生性冲动,或者刺激特定部位才能勃起等。

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仅仅只是听说过,但是这种基础知识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大概原委了。

邱少何的情况,应该不是这样。从看过的两张光盘内容来看,并没有涉及那方面的行为。恐怕只是产生了心理依赖,或者说,改变了性向。到底是外界强迫,还是自我催眠,却不好说了。

蹙起了眉,他直视着姜宜眼睛开口:“姜医生,我这次来,是想结束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心理诊疗。”

“嗯?”姜宜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微笑着等待对面的中年男人继续说下去。

“我会自己进行心理调适,总而言之,我认为自己不用再进行这种形式的心理辅导。”邱少何沉声说完要说的话,看着心理医生等待答复。

“我知道了。”姜宜点了点头,“上次给你开的苯乙肼,服用之后你感觉怎么样,有效果吗?”

她脸上的笑容还是一贯的平静温和,有种安定人心的作用,非常职业化的微笑。

苯乙肼?

邱少何微怔,这是治疗抑郁症的单胺氧化酶抑制剂,有一定的副作用。

“我想以后都不需要了。”深深吸了口气,他露出一个浅笑。

“那很好。”姜宜轻笑起来,细致的眉却皱了起来。

“姜医生,剩下来的时间,我想跟你聊聊,朋友那样的谈话。”

邱少何的表情愈加柔和起来,因为容貌英挺俊美的关系,竟让他对面的女医生心神一荡,不由有些分心。

“听说姜医生跟莫医生交往过一段时间?”没等对方回应,他直接继续说下去,“你们现在还在联系吗?”

“这恐怕不太方便。”姜宜回过神来,温柔的笑笑,打起了太极。

“你误会了,我是想跟莫医生认识。”邱少何忙说,不好意思的轻笑,“我这人不太会跟人打交道,也不会说话,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别介意。”

他用那种饱含歉意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女子,专注的样子别具魅力。

“怎么会。”姜宜果然摆了摆手,苦笑一下说道,“其实我们分手以后也没联系了,既然这样我试着约他出来,大家出去吃个饭,你看怎么样?”

“实在太谢谢了。”邱少何忙站起来,连声道谢。

原来有关于莫覃的一切,也应该全部结束。打电话过去发现人已经失踪多时的话,本来认识一场的交情,总不会不报警就置之不理吧。

房子是租来的,车子也不好,唯一的财产就是银行里的那五十万存款了。数目不算大,但是作为应急资金也绰绰有余了。

要先回出租屋把那张银行卡拿回来,然后再去工作过的地方看看那场风波过去没有。

打开门,他走出诊疗室,温文尔雅的对前台小周点头。

盘算着要做的事情,邱少何走得匆忙,更加没注意门被关上时身后姜宜投注来的,异样的目光。

******

莫覃原来住的地方离他工作的D市第九医院相距不远,因为是在老城区,所以房租还算合理。这个小区比较老,没有装电子监控,倒是方便现在的邱少何出入。

担心被小区的居民注意到,他还是选择把车停在了距离两条街的九医院门口,那里有免费的停车场。

房租是一次性交一季度的,上次交房租还是四月份的事情,现在也不过六月份,算算并没有到期,那小小的一室一厅还是为已经死过一回了的莫覃保留着。

房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为人尖酸刻薄,但是最大的优点就是绝对尊重房客的隐私,以及讲信用。作为一个老住户,莫覃只要保证不做出损害房子的行为和保证按时交租即可,不用担心长时间不回来自己的物品被当垃圾扔出去。

夏日的下午小区里没什么人,他很顺利的就回到租住了长达五年的地方。

顺着老式的水泥楼梯爬上四楼,眼前是熟悉的掉漆红门,一边摆这个四层鞋架。鞋架最下面整齐的放着几双已经很旧的男式鞋,上面几层则是一些其他的杂物。因为十几天无人打扫,鞋架上积了一层灰,也因此看得出来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根本没被人动过。

伸手在最边上已经破了一个大口子的旅游鞋里摸索一番,备用钥匙果然还在里面。轻手轻脚的开门进屋,邱少何看着熟悉而简单整洁的家居摆设舒出一口气来。

即使冷清单调,却还是这个自己一手布置起来的小窝感觉最舒服。

他却没有时间可以耽误,略微的看了几眼,就直接走到卧室,伸手拿起枕头,再把薄薄的床垫掀起来,一张小小的红色银行卡就安静的躺在那里。

轻轻的拿起来,邱少何无声的笑起来。

他在那家共有医院工作了十几年,最后得到的就是这张银行卡,还有一个“医术不精”的四字评语,多么可笑!

把床铺整理好,拿出随身带来的软布擦掉自己刚才留下的指纹,然后锁门离开。

步行回到停车的地方,已经到了晚饭时间,站在医院门口,邱少何看到不少原来的同事。但是理所当然的,这个时候没人同他打招呼。

有些恍惚起来,本来应该直接取车的中年男人竟然不只不觉的走进了医院接待大厅,人流不是很多,公告栏那里也没有人。

不知道抱着一种怎样的想法,他走到布告栏旁边,隔着三步远,那张白色的《通报》却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

上面的内容,是再熟悉不过的。

“本院整形科副主任医师莫覃,于今年3月18日收受患者2000元红包。经D市卫生局双评办核实,患者反映属实。根据《S省医疗卫生行业廉洁从业若干规定》,D市卫生局对该医生给予全系统内通报批评,返还该患者2000元,并且开除党籍、行政开除的处分。医院将深刻检讨、总结教训,尽快完善管理,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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