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办法。”看着杨擎宇，杨昊说的毫无愧疚之心：“我很难对你们产生什么感情。”

“哦……是这样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杨擎宇听着杨昊的话简直就想冷笑，什么叫很难对我们产生感情，难道你和我们其实是陌生人么！！若不是害怕惹怒了杨昊导致无法救出越泽，杨擎宇真想直接站起来走人。

“……”大概清楚了杨擎宇心里在想什么，杨昊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强掩的愤怒，毫无感情的想——果然还没到时候啊。

勉强提起的话题却不欢而散，两人再次沉默下来，除了细微的咀嚼声再无动静。

吃完了沉闷的一餐，杨昊结完了帐，和杨擎宇一起上了车。

“晚上住哪？”坐在驾驶室里，杨昊随口问道。

“啊……”杨擎宇一愣，随即答道：“我随便找间宾馆吧，没事的。”以前的所处似乎已经被卖出去了，他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跟我回去住吧。”杨昊面无表情的开口。

“啊？”被突如其来的邀请吓了一大跳，杨擎宇连忙道：“别……，爸你一个人住惯了，突然多出一个人多不好，而且妈妈……”后面的话当然没有说出口，杨擎宇还没忘记杨擎柯死时夏尔岚那恨不得杀了杨昊的表情。

“离婚了。”说的毫无迟疑，杨昊看了杨擎宇一眼：“听我的。”

……知道杨昊不可违逆的个性，杨擎宇心中虽然不愿却没有再争辩，他知道如果杨昊做出了决定，他说再多话也无济于事，而且他现在是人的身份，杨擎宇想杨昊就算再怎么禽兽也不会直接对他出手吧。

于是晚上住的地方就这么定下了。

夏天的天暗的格外的晚，外面已经接近八点，却还能依稀看见太阳落下的余晖，杨擎宇很久没有这么好好的看过城市夜晚的天空了，虽然曾经对重新恢复人类的生活向往无比，到现在却猛然发现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果身边全是和你不一样的族群，就算看上去再怎么安逸的生活也会让人心生疲惫之感。

杨昊的住所离海鲜馆不算太远，只是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就到了目的地。

和杨擎宇作为人鱼生活的地方不一样，这里只是接近郊外的一个很平常的小区。

杨昊停了车，和杨擎宇一起进了屋子。

打开门后看到的景色让杨擎宇小小的吃了一惊，这间看上去并不特别的屋子和杨昊一贯的风格差别很大，不是棱角坚硬颜色冰冷简约风格，而是充满了暖色调和阳光的味道。

看得出来这间屋子杨昊经常来。

杨擎宇跟着杨昊走了进去。

“坐吧。”看着杨擎宇这束手束脚的样子，杨昊都有些无奈，他拍了拍杨擎宇的头：“喝点什么？”

“啊。”被杨昊亲昵的动作吓到，杨擎宇尴尬道：“不用麻烦，白水……就行了。”

“嗯。”杨昊应了一声，走进了厨房。

明明是父子此刻却比陌生人还尴尬，杨擎宇就这么僵直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屋子内部的摆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帮杨昊设计的屋子，虽然杨擎宇不懂装修，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设计这间屋子的主人有多么用心，家具地板以至于一个小小的装饰品，都在透出一种家的味道。

“没有水了，喝饮料吧。”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了杨擎宇这幅傻傻的模样，杨昊心中暗笑：“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杨昊，杨擎宇觉的除了越泽的事情之外，他和杨昊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喜欢这间屋子么。”把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递给了杨擎宇，杨昊假装无意的问道。

“嗯。”并不想多说什么，杨擎宇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知道杨擎宇不愿和他多说，杨昊也沉默了，他看着杨擎宇握住玻璃杯一言不发的样子出现了一种莫名的不适感。

“来说说你要找的鱼吧。”坐到了杨擎宇的对面，杨昊淡淡道。

“哦……”杨擎宇看了一眼杨昊，又把眼神移开了：“他是一条黑色的人鱼……雄性……长的很……漂亮。”

“还有呢？”杨昊继续问：“没有名字或者什么其他的特征？”

“他的名字……叫……越泽。”杨擎宇低声道：“没什么特征，不过人鱼的话，应该会很稀有吧？”

“其实也不算稀有。”杨昊右手摩挲着拿在手里的玻璃杯：“今天你看的那种人鱼我们就有不少。”

“……”别开玩笑了好么，眼前再次浮现那具恶心的尸体，杨擎宇简直有种咆哮的冲动。

“是不是觉的那玩意很恶心？”杨昊看着杨擎宇厌恶的表情突然问道。

“哈哈……还好吧。”杨擎宇勉强的笑了笑。

“不必勉强。”杨昊面无表情道：“我也觉的很恶心。”

“嗯？”觉的杨昊的态度有些奇怪，杨擎宇皱了皱眉。

“人类真是早该消失的物种。”把目光转向了自己手里握着的玻璃杯，杨昊淡淡道：“因为贪恋美丽的物种就去尝试改变上帝的规则，结果就是这样。”

“什么……？”杨擎宇隐约觉的自己抓住了杨昊话中的重点：“你说那种生物是人类制造出来的？”

“当然。”杨昊面无表情的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否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东西，试图去打破上帝规则的行为，都会受到惩罚。”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杨擎宇面带惊恐的问。

“把人类的基因和鱼的基因混合在一起企图制造出人鱼。”杨昊道：“可是却没想到制造出的‘人鱼’居然是那副样子。”

“……唔。”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杨擎宇觉的自己的心脏瑟缩了一下：“那为什么，那东西会在你那里？”

“泄露。”杨昊几乎是在冷笑：“违背法则做着不该做的实验，却又不用严格的手段进行隔离，我真的很好奇这个世界有一天会被人类亲手毁掉。”

“哈……”杨擎宇笑了一声，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看上去非常厌恶人类的杨昊：“爸爸……你难道不是人类吗？”

“我么？”杨昊正想回答，就被突然想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看了一眼杨擎宇，面无表情道：“或许吧。”

这门敲的也太巧了，没有听到想听答案的杨擎宇皱着眉头看着杨昊走向了门口，然后看见

36、

简书玄在看到杨昊打开门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死定了，他看着杨昊阴沉到让人发冷的表情，尴尬的笑了笑：“哟……大少爷……也在啊，真是巧啊，哈哈……？”

“……啪。”杨昊直接把拿在手里的水杯捏爆了。

“我……哈哈……没想到大少爷也在啊。”笑的跟哭一样，简书玄条件反正的抱紧了自己怀里还滴着水的人鱼，绝望的跟杨昊打了个招呼：“我……这不是，碰巧车坏了……离这里比较近……”

“嘛”字还在嘴里，简书玄就被杨昊冷如寒冰的眼神吓的直接闭上了嘴。

“简书玄。你来的真巧。”杨昊深呼一口气，忍住了即将爆发的怒气：“真的，很巧。”

“哈哈哈哈哈……”拼命的干笑着，简书玄觉的他自己就可以直接去死，也不用等杨昊动手了。

“进来吧。”知道眼前的一切已经被杨擎宇看到，杨昊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好好。”抱着怀中还在沉睡的墨绿色人鱼，简书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从门口窜了进来。

“……”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杨擎宇长大了嘴看着面前被抱在简书玄怀中的人鱼，虽然长相变了，但是这颜色和抱着人鱼的男人熟悉的面孔，让杨擎宇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了不可能却又称为了唯一解释的答案。

“这是什么？”杨擎宇的脸色和杨昊一样糟糕。

“人鱼……”听到杨擎宇的问话，简书玄觉的自己就要虚脱了。

“人鱼？？”杨擎宇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里为什么会有人鱼？？”

“为什么不会有？”杨昊此刻倒变得十分淡定，他凉凉的看了一眼哭丧着脸的简书玄，淡淡道：“过来吧。”

“是。”简书玄急忙跟上了杨昊的脚步。

杨昊的目标地是浴室，他走在简书玄前面，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带着咸腥味的海水从水管中流出，他面无表情把目光投向了抱着人鱼的简书玄。

急忙上前几步把怀中的人鱼放到了浴缸里，简书玄这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在家，我得抱着他直接走回去呢……”

“解释。”杨昊多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这不是……”偷偷的瞟了眼身后一脸沉默的杨擎宇，简书玄小声道：“我的车突然抛锚了，他……他被自己气晕了过去……”

“自己……气、晕、了、过、去？”一字一顿，杨昊怒极反笑：“你来给我试试看怎么把自己给气晕过去？？”

“……”简书玄觉的自己还是闭嘴吧。

“爸爸……这是什么？”完全被无视的杨擎宇再次忍不住开了口。

“不是都告诉你了么。”杨昊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杨擎宇：“人鱼。”

“……”杨擎宇莫名的觉的杨昊是在心虚，他扫了一眼沉在水中紧闭着眼的墨绿色人鱼，看向了站在一旁快要把脸给笑烂了的简书玄，道：“怎么这里会有人鱼呢？”

“……”你让我怎么回答你亲爱的大少爷，简书玄脆弱的内心在疯狂的咆哮，难道要我告诉你我从海里把你弟弟捞出来之后他就变成这幅样子了么，亲！！

见简书玄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杨擎宇又看向了站在一旁保持着死人脸的杨昊：“爸，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你问他。”把自己的责任推脱的干干净净，杨昊再次把矛头指向了此刻恨不得挖个洞让自己钻进去的简书玄。

“这个啊。”见到杨擎宇疑惑的目光，简书玄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他偷偷看了看自家老板阴沉的目光，一狠心一咬牙：“这个啊，其实是我在海边无意中捡到的……”

“……”杨昊。

“……”杨擎宇。

你以为是贝壳么……还能在海边无意中捡到！！！觉的自己智商被侮辱的杨擎宇嘴角抽了抽，他忍不住问：“真的那么好捡？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的海捡到的？你也带我去捡一只？”

“……”简书玄这下答不了了。

觉的自己下属智商严重偏低的杨昊默默的开了口：“哪里捡的那么重要？”

“当然。”觉的自己好像隐约抓住了什么东西的杨擎宇情绪非常的激动，他指着浴缸里的人鱼大声问道：“爸，你难道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

“知道啊。”杨昊面无表情：“知道又怎么样？”

“……”杨擎宇语塞，他混乱的头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杨昊和简书玄这幅样子，明显就是在掩盖什么，可是掩盖的真相又显得那么的明显——那条墨绿色的人鱼，就是被杨昊丢进海中的杨擎柯！！

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却以人鱼的姿态出现在这里，杨擎宇觉的这一切和他自己的经历都那么的相似，突然想到了杨昊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了杨擎宇的脑海，他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们……知道这个是杨擎柯？”

“……”杨昊知道自己大概是瞒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道：“嗯。”原本想过些日子，等时机彻底成熟，再告诉杨擎宇真相，却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被这个整天就浑浑噩噩的下属搅乱了计划。

“你们……”杨擎宇露出愤怒而惊恐的表情：“杨昊，你居然用我和杨擎柯的尸体做实验，把我们变成了人鱼？！！”

“……”简书玄。

“……”杨昊。

在这一瞬间，杨昊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已经跟不上年轻人如野马一般狂奔的思维。

“哈哈哈……大少爷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简书玄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是杨擎宇？？”听到简书玄对自己的称呼，杨擎宇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杨昊，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你儿子杨擎宇！！！”

“……简书玄。”这三个字快被杨昊嚼碎了。

“啊……今天天这么晚了，我就先走了……”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简书玄直接企图冲出门口。

当然，他的逃跑很自然的被杨昊阻止了，此刻杨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想要逃离现场的下属，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简书玄敢就这么走了，他就亲手把他切成一块一块煮了吃了。

清楚的知道自己严重的惹毛了杨昊，简书玄虚弱道：“大少爷……老爷这也是为了你好啊……”谁能直接接受自己从人变成人鱼？！看看躺在浴缸里的那只，不就是因为接受不了自残得让他都没法跟杨昊交代了嘛！！

“为了我？！！！”被突然知道的真相彻底给气疯了，杨擎宇恨不得直至上去给简书玄两拳：“你为了我把我变成了人鱼？？”

这不是其他人想变还变不了么……虽然在心中默默的吐槽着，可简书玄表面却不敢怠慢这个快要抓狂的大少爷：“并不是我……”

“好了。”后面的解释被冷冷的打断，杨昊冷漠的看着一脸愤怒的杨擎宇：“你在生气什么？气变成了人鱼？”

“……”居然还问他气什么？？简直要被杨昊这种态度气笑了，杨擎宇咬牙切齿：“把我当成傻子玩很有趣么？爸爸？看我愚蠢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很好笑吧？？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你告诉我啊！！！你有什么资格我把变成这样的怪物？？”

“啪。”一个耳光直接甩到了杨擎宇的脸上，杨昊笑了，嘴角的梨涡闲的俏皮而温暖，只不过说出的话却让杨擎宇瞬间全身冰凉：“怪物？杨擎宇，别忘了我告诉过你什么，如果你若是再说人鱼是怪物——你到底哪里惹了我？对……你没有惹我，可是你得记住，如果不是变成了人鱼，你现在早就死在海里了，怎么？现在来和我说对于你人鱼的血统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