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动之刻(第十集 出书版)BY 护玄
  发于:2012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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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现在最想去找阿书和曦,但是马上走掉不太好。

「你还有多久才会死?」既然决定不杀,所以就等一下吧。

大黑鸟没有回答他的疑问。

看起来还要等,暮只好坐在一边,把相机拿出来,边检视起里面的相片打发时间,边让身体稍作休息与复原。

等待途中他似乎感觉到乌鸦有睁开眼睛看他,然后又闭上,很无力地一下一下喘息着,但就是没有中断。

怎么这么弱还会活这么久?

暮按掉相机电源,歪着头,发现乌鸦还在喘气,有点湿的土地上已经染红了一片,但他还是继续活着。

他的治疗术不是很好,基本上他只会杀死敌人,过往自己受伤的机率也很小,所以治疗之类的术法几乎不会用上;当初父母们在设定他时也没特地给他很厉害的辅助术法。

所以在乌鸦真的没死、很微弱地活了很久之后,暮也开始尝试性地帮他做了一些治疗。尽量使用自己知道的术法,接着把大衣拆了帮他包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暮觉得乌鸦的气息好像变强了不少。

这样就不会死掉了吗?

暮抓抓头,不太了解,不过开始觉得弱者的生命力还真不是普通地强。

他好像是第一次这样跟弱者相处,而且不是想要杀死对方,竟然是想试看看能不能救对方……当然死掉就跟他无关,他有尽力帮忙了。

但是他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待太久。

暮想了想,确定乌鸦不会那么快就死掉后,把大衣剩下的部分撕成条,仔细地把其他伤口都捆好后就把大鸟挟起来,准备一起带着走。

虽然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冰冷,不过乌鸦的身体还带着暖度。

还没死就是这种感觉吗?

生命的温度是这样。

暮思考着是不是要绕去海族,把乌鸦交给他们好了,阿书好像和海族的人很好,而且海族的治疗力也满强的,应该比留在自己这边好。

正在考虑时,某种细微的声音割破了森林寂静的空气,虽然很小,但暮马上就察觉到有第三者正在往他们这边靠近,而且来者力量很熟悉,就是不久前和他们纠缠过的弱者。

又跟过来了吗?

有点下耐烦地挥出还未完全恢复力量的天火,暮转过身,看见了那个被父母们控制的前使者踏断了地上细小的树枝,出现在他的面前。

女性的身体已经大半都被银色和金色的不明物体给侵蚀,之前被他们打伤的地方也全都被填满成新的肉体,连那张原本漂亮的脸都已经被覆盖,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面部和一只眼睛还是原来的样子。

现在看起来,她比夺取者还像异类。

「一定要杀死你们这些怪物。」

为什么要因为那些弱者把自己变成这样?

暮看着女性使者……好像是叫作蕾亚吧?交手几次过后他也把对方的名字记住了,似乎本来是祈祷型的使者,根本没什么攻击力,比她的护卫还弱,那时候杀死那些不断扑上来的护卫群几乎毫不费力。

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在后方不断想帮那些护卫治疗,但完全没用,只是浪费力气跟时间而已。不过因为他们有点烦,所以他下手才重了点,把那些护卫都变成肉块。

后来是因为阿书的关系,她才可以存活下来。

「你们根本不懂……怪物……」蕾亚喃喃念着,抬起银色的手臂,从空气中拿出长刀。

这些都是父母们给她的能力,就像把天火给自己一样,女性的力量比在极地圈时更强了,看来金银色的部分越多,她就会越强。

如果全身都被转换,那应该就会完全变成另一种东西了。

不过那似乎也与自己无关。

「你真的很麻烦。」暮看着摇摇晃晃朝自己走来的女性,挥出了天火,但就如前几次一样,天火对她已径逐渐产生不了作用,她身上的东西果然有神族的进化能力,「弱者就应该快点死掉才对。」

蕾亚突然笑了。

「是吗?」而且还开口说出之前暮没有听过的冷静语言,「那么,你们才应该死去,现在你们的力量不是也衰弱不堪吗?」

「我们?」暮挑起眉,顺着视线,他注意到对方正盯着他手边的乌鸦,「弱者才不算是『我们』,但是也不会给你杀。」他好不容易才让对方好像比较有活起来的样子,杀掉太可惜了,而且搞不好阿书会骂人。

「是吗……那就死吧。」

往后跳开一步,银色的刀刃破开天火直接朝他劈来。暮皱起眉,有点想把碍事的乌鸦丢掉,不过眼前的女性摆明了连鸟都要杀,所以还是不能随便脱手,只能吃力地边躲边用天火阻挡。但是对于已经对天火免疫的前任使者来说,不管再怎样阻碍都几乎没用,一层层火焰不断被砍开,这让暮感觉越来越烦躁。

之前在极地圈拿到的力量也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显然这女人应该不止对天火免疫,对其他种族的力量应该也有抵挡能力。

这根本是父母们专程制造来对付他的杀手。

看来父母们在很久前就已经开始防备他了,即使没有这女人,应该也会用在别人身上。

往后一翻跳到树上,暮正想把手上的乌鸦暂时先放在上面时,一直没反应的大鸟突然挣动了下,一金一灰的眼睛终于慢慢睁开,不过却是恍惚迷蒙的样子。

「那个女人又杀来了,好烦喔!」暮抓着鸟,避开了从下方劈上来的冷风,跳到另一棵树上。

乌鸦眨眨眼,发出短短的声音,然后缩了一下身体,从暮的手上掉出去。

暮吓了一跳,正想伸手抓住对方时,他注意到乌鸦的身体整个扭曲起了变化,接着落在旁边树枝上时,已经是那个黑色护卫的身形了,身上许多地方都和他一样有着伤痕,看起来同样相当狼狈。

「你还好吧?」看对方还在喘气,暮发现他的力量弱到不行,不要说帮忙了,现在八成随便抓个人类都可以比他强。

「没问题。」阿汗点点头,抹掉脸上滴下来的血,很快就弄清楚他们的处境。

「起来一点都不像没问题。」暮很诚实地说出他的看法,「既然醒了,你就离开远一点,不要碍事」

「没问题。」重申了次刚才说过的话,阿汗扶着一旁的树,低声喃喃念着,马上回应他的树木伸展了枝桠,直接挡下了下方的刀风。

曾用过对方奇怪术法的暮睁大眼睛,「你竟然还有留力量?」

阿汗转过头,也不知该怎样告诉对方这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力量,「这是沟通,和……各种精灵沟通。」也是他擅长的精灵术的一种,但不是爆发性的力量。

「……跟种族沟通?」暮有点无法理解所谓的精灵沟通。

应该说他没想过要跟比种族还底阶的东西沟通。

「之后再说。」

抓住正要继续扩大术法的黑色护卫,暮看着底下的女性,她的身体正持续地被侵蚀着,银色的东西在她身后开始形成像是翅膀的形状,不断延长着。「你太弱了,应该要躲着,在后面我可以保护你。」

保护?

阿汗有点疑惑,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天火夺取者居然会说这种话,「为什么?」

「唔……为什么要保护弱者?不晓得……你也不是阿书,不知道保护你干嘛,但是还是不要被杀死比较好。」这样算是什么意思呢?阿书他们是兄弟,兄弟以外的人就不用特地去理会,暮一直不是很了解那些种族说的什么朋友的关系,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断要袒护

弱者,所以怎样想都觉得自己从刚刚开始的举动有点不太合理。

合作就是自己人……

自己这边的人……

是朋友。

「所以不是『我』,是『我们』才对吗?」看来那个女人说的好像是对的。

如果黑色护卫被杀掉就是「我」而已,没有被杀掉就是「我们」,还多了一个字;因为是「我们」也算在「我」里面,在「我」里面就是自己的某一小部分,于是不能让他被杀死,这样才对。

加上阿书跟曦,就是更多的我们,都是不能被杀死的,他最想要的东西,也是他唯一在意的。现在对旁边的黑色护卫也有一点点在意,因为黑色护卫对他还不错,一直帮他治疗还和他合作,所以他也可以对对方不错。

所以是因为他把那个女性使者的「我们」都杀掉了,她才会这么生气吗?

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有点模糊。

「因为是我们,所以你才帮我治疗吗?」抓住黑色护卫,暮发问。

被他问得一头雾水,阿汗直觉回了对方:「治疗是理所当然的事。」没有人会看着友方人手在眼前重伤死去吧?不过如果今天是敌方八成就会丢着不管了。

……因为是「我们」,所以治疗跟保护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合作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叫作阿汗对吧?」看着黑色护卫,暮努力回想好像曾听别人叫他这个名字。

「是的。」完全不解这个夺取者在这种危险时候又在想什么,阿汗只担心下方的前任使者再度变化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

「阿汗是『我们』的,所以是我的,是我的,就不能被别人杀掉,原来如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还有之前的魔族会那么生气了,大概是他杀掉太多她们很弱的「我们」吧。和强弱无关,划分进来就是他的,应该是这样了。

因为感觉还不错,所以是他的。

这跟强弱无关。

******

银色的翅膀在蕾亚身后张开,散开的淡金与淡银两种色彩交织成某种虚幻的异常美丽。

「不可以碰到那对翅膀。」立刻注意到那两片金银色的翅膀上充满了死亡气息,暮直接警告身旁的自己人,「会死掉。」

「嗯。」不待对方警告,阿汗也看出那位前任使者身边开始环绕起某种不祥的气流,原本寂静的树林一碰到那些金色或银色的淡光,立刻变得枯萎崩裂,瞬间失去性命;原本在空气中浮动的细小精灵惊慌地骚动、逃窜着,完全不敢滞留。

毒素吗?

不是,是纯粹消去生命的的力量。

阿汗抽出长刀,如果是这种力量,还是不要随便吟唱精灵术比较好,而且看起来不管再如何请求自然力量帮助,都无法抵挡那种死亡气息。

「完全杀死她可以吗?」暮蹲在树上,看着女性,「速度快一点,你砍断翅膀,我将她的心脏挖出来,这样应该可以阻挡父母们的力量继续进化。」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女人都不知道含变成什么东西了。

不要让她继续变化比较好。

如果是阿书,应该也会样决定吧。

「好。」看着已经坑坑凹凹的长刀,阿汗心想虽然不是很喜欢那个人,但回头还是拜托锻铸者再协助重炼刀剑吧,他怎样都不想失去朋友专程为他带回的武器。

翅膀完全成形后,蕾亚眯起眼睛,银色的手挥开后,周围的树木在瞬间全都崩碎开来,包括暮两人所在的巨树也无法幸免。

「无法理解的怪物、只会造成死亡的怪物……不该留存世上。」喃喃念着反覆的话语,蕾亚看着朝自己冲来的黑色护卫,「包庇怪物的人也无可饶恕……」

「请清醒点。」张开了黑色翅膀,身体无处不痛,不过阿汗仍努力让自己达到最快速度,沉重的身体想避开女性的翅膀其实很不容易,「使者蕾亚·安,请记起您的荣耀。」

「荣耀……不,在他们死之后已经没有了。」看着依稀还存在记忆中的黑色护卫,蕾亚露出了僵硬的笑容,「都没了,你明白吗……怪物杀死了所有重要的人,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想要保护,最后都无法留下,连一片指甲我都无法替他们留下……他们在我身边也已径有几千百年了,从来没有一天离开过,但怪物却将他们当作蝼蚁般杀掉了,我的荣耀是什么?我的荣耀是那些我最重要的人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和突然爆出的银光将阿汗震开了一段距离,他感觉到血液又流矢不少。

在另一边的暮也再度使出天火,不过这次的状况与之前不太一样,他正把天火烈焰不断压缩,仿照阿汗手中的长刀,慢慢雕塑成武器的形状。

如果天火无法使用,就用另一种形式攻击吗……

的确只有一次攻击机会了。

「他会知道的。」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不断念着怪物的女性,阿汗脱口而出:「只要给他们时间,有人告诉他,一定会知道那是错的。」

「怪物不可能理解……不可能……他们拥有的只有自私,除了他们自己这种存在,根本不可能了解……他刚刚不就在问你什么时候会死掉吗?」

阿汗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夺取者,「不,他们会理解。」就像曦·罹雷亚,能让司平安他们做了那么多事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怪物。

「即使如此,我也要他们偿命来——」

抓住女性转身要对付暮的那瞬间,阿汗冲了上去,一刀砍掉她左侧的银色翅膀。但在刀锋切下同时,他嗅到一种无法形容的铁锈味,从伤口处蔓延出来扑向他,银翅落地的同时他也感到脑袋一钝,甚至来不及看见那片翅膀落地成灰的瞬间,整个人就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似乎无视翅膀被砍掉的痛苦,蕾亚挥着仅剩的银翅,面孔扭曲地往暮的方向冲去。

至少要把自己的任务达成才行!

抓住了长刀刀柄,阿汗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刀射出去。

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不将他的攻击放在眼里,蕾亚甚至没有转过头来,旋飞出去的刀削断了她大半片剩余的翅膀她也没有回过头。

他看着那半片翅膀落地,银色的散雾像是有生命似地又朝自己而来,他脑袋整个晕眩。

不过,不得不说,锻铸者真的很厉害,即使刀变得如此坑凹,还是锋利如昔。

他喘着气息,看见夺取者学着他挥刀的动作,天火压制的长刀穿透了女性的胸口,然后横切而出,连同跳动的心脏也一起切成两半。

下一秒,阿汗马上知道为什么蕾亚完全无视于他的攻击。

被天火切开的部分漫出银色细丝,快速重新填补起那些血管皮肉,这让她的身体又增添更多银色的部分,连那双翅膀都跟着重新展开;暮挥出第二刀时,已切不进她的身体里了。

蕾亚冷笑了下,伸出手抓住了来不及避开的夺取者,银色的手直接插进他的胸口,溃烈的血腥味立即弥漫在死亡的树林之中。

他需要协助。

吃力地按着地面想爬起身,阿汗这才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开始被那种银色覆盖,就像一层新长出的皮牢牢地贴在他的骨肉上。

下一个目标是他吗?因为他曾经迷惑过,而且还因此牵连巴邦严重受创。

「哼……」

可惜他已经不需要这种力量了。

从腰后抽出最后一柄短刀,他使尽力气离开地面,张开了黑色的翅膀,「暮!」他的确看见夺取者的视线转向他,然后一瞬间两人取得一样的想法。

他绝对不要再做不到,就算用尽力气也要帮上忙,帮助巴邦将这个迷途使者解脱。

短刀割开了手指,银色随着血染上了刀锋。

在他冲上去的同时,暮抱住了正要挖出他心脏的女性,用最大的力气环着对方让她不能回头也不能反抗。

胸口很痛,全身都很痛。

但现在他还满高典的,因为很有趣,有「我们」真的很有趣,和拥有兄弟不太一样。

那个朋友叫他的名字,不是叫夺取者。

短刀刺进蕾亚背脊时,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很抱歉,请您随着时间而安息吧。」

然后,阿汗用银色的手拉出了对方的心。

******

蕾亚倒地时,那双美丽的翅膀化散成光,消失在空气之中。

她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黑色护卫摔倒在地,即使如此却还是挣扎着要去确忍夺取者的状况。这幕画面突然让她想起了那天,她所有的护卫遭杀害时,也是这样挣扎着想要去握住其他人,但是冷血的怪物毫不留情地靳断他们的手,扼去他们的生命,连些许告别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们,就这样全部被抹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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