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誓言——mai舞枫
mai舞枫  发于:2013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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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烟花,只有那么几种。”夏誓君说,“咱俩凑合着做次小姑娘。”

“托你的福,”林源把两个人烟花的棒尾都点燃,“要不要来比赛。”

“看谁的棒子坚持得最久?”夏誓君笑笑,“小源,现在玩这个,你就像个小女孩。”

“返璞归真,”林源盯着火花的眼睛亮亮的,特别漂亮,“我小时候也很想和同龄的小孩这么玩,不过那时太胆小,没什么朋友。”

“诶诶,林源选手别走神,小心被风吹灭啊!”夏誓君打趣。

“是是是。”林源手里的火光抖动了一下,又安静地燃烧起来,夏誓君哪根倒是烧得激烈,噼里啪啦响。

“还说我,你倒要输了。”林源说。

“那可不一定啊。”夏誓君眼睛一转,猛得弯下身子,呼一声吹灭了林源手中的火花。

林源还愣愣的,等他反应过来,夏誓君早已蹿到阳台另一头,手里的火光也跟着熄灭。

“你……你耍赖呢。”林源哭笑不得的说。

“又没说不许耍赖。”

“还说我,你才是更小鬼头!”

“既然都是小孩子,当然得做得彻底点~”

“原副主席你真不要面子。”林源扔了手中熄灭的棒子,跑过去狠狠推他一把,夏誓君反手还击,正好夏爸开门走进阳台。

“诶诶誓君你可别欺负弟弟。”夏爸一边说着一边扛起两箱大烟花,“我明天还有班,可熬不到十二点那么晚——我和你妈先去楼下把这两个也点了吧。”

夏誓君一手扣住林源脖子,一手向他爸挥了个OK的手势,夏爸走后,他在他耳边悄声说:“怎么样,打不过我吧?”

“谁要和你打。”林源推开他,耳根红红的。夏誓君向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从剩下的烟花中挑出一根,然后听到父亲在楼下叫他们的声音。

“喂!我要点火了!注意看上面!”

两个人站在阳台,夏爸印染导火线,楼下的箱状烟火筒发出着呲啦呲啦燃烧的声音,一个瞬间,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烟火弹冲天而上。

绚烂的烟花,在近处看,更是光彩夺目。

林源静静地趴在栏杆上,绽放的礼花照亮了他微笑着的面容,金黄的光芒和温柔的表情,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不知何时,夏誓君的目光,便从天空,转移到身边人的面庞上。

他眯缝着眼睛,看着他被五颜六色的光芒晕染的面颊,看着他难得出现的发自心底的笑容,看着他那张和自己爱人如此相似的面庞,却诠释着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鬼使神差般,他弯下身子,趁着烟花落幕的那一瞬黑暗。

轻轻,轻轻地。

啄了下他的面庞。

天空再次亮起来时,两个人又恢复了原先的姿态,谁也不知道,爱在什么时候风起云涌,又在什么时候悄然逝去。

放完礼花,夏誓君和林源都像没事人那般回到屋内,爆竹声声,屋里屋外都是热闹非凡,南方人本就对春晚兴趣不大,夏誓君一家三口每年都会在客厅里打牌,林源似乎不喜欢这类游戏,就坐在夏誓君身后给他做参谋,时间走着走着便到了近十二点。

电视里在卖力地倒数计时,窗外的烟花更是疯了似的一波接一波,渐渐的身边人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一家人便放弃了大牌,去阳台上迎接新年。

林源第一次在除了林泉以外的亲人身边过年,感觉又新鲜又温暖,凌晨的钟声敲响时,夏氏一家三口和自己说新年快乐的样子,像极了一场梦境。

第二天也不是双休日,夏爸夏妈都要去医院值班,凌晨一过便上床睡觉,剩下两个人还不想睡,一起回到夏誓君的房间。

夏誓君打开床头的小电视,里面传来春晚热热闹闹的声音,回头看见林源靠着窗,认真地看着星星点点的礼花。

“看什么呢。”夏誓君戏谑地摸摸他头发,林源回魂,转身笑道:“刚刚我在许愿。”

“许愿?”

“嗯,看到转瞬即逝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许愿。”

“这种事情只有林泉才干得出来,”夏誓君不自禁的戳戳男孩子脸,“你呀,肯定是被她带坏了。”

“没办法,以前每次春节都是和她过,习惯了。”

“干点别的吧。”夏誓君从柜子顶端拿下一盒东西,拍了拍表面沉积的灰尘,“你不玩牌,那这个玩不玩?”

林源一看,是盒一千块碎片的拼图,便点点头。

夏誓君打开盒子,拼图碎片倒了一地,他整理出一小块地方,看着一地凌乱苦笑道:“不过这玩意,我倒还真不怎么拿手。”

“一千块以上的拼图背面都有标号,拼出来不难。”林源倒是耐心,已经趴在地上把碎片一张张翻过来。

“看你那么有经验,又是小泉教你的吧。”

“没错,我们俩一起拼成过一副,图案是白羊座。”

“不瞒你,这盒东西是去年小泉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对拼图没兴趣,现在才拿出来。”

拼图图案是双鱼座,看来夏誓君的生日也就是二月底和三月初,距离现在不远,林源暗暗记下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埋着头不声不响地找拼图。动作不缓不急,礼花声已经弱了下来,过年的氛围也就慢慢淡了,房间里充斥着拼图翻动的声音,安静,却又不寂静,林源觉得,心在此刻是满的。满得那么不真实,快要溢出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人手中的拼图,也渐渐显露出原型,夜色越来越沉,越来越安静,林源突兀的咳嗽声打破了是夜的一片寂静。

“小源?”夏誓君像从梦中惊醒,“你是不是累了?”

“我没事……”林源皱着眉头,努力压制咳嗽,一下一下的声音,像从胸腔里传出来似的,震得他混身颤抖。

凌晨两三点,是肺清理废物的时候,此时人应该处于熟睡当中,林源的病本来就没好透,不能熬夜,现在却陪着夏誓君熬到两三点钟,夏誓君心中的愧疚感顿然升起。

“你身体受不了,该睡觉了。”夏誓君拉住了林源要去找拼图的手。

“我想拼完这一部分。”林源说,“以前和姐姐玩拼图。没有拼完,她就不会放我睡觉。”

夏誓君还是拽着他的手不放。

“现在不一样,你病了。”

“可是……我想继续。”林源竟出乎意料地固执,寻找拼图的手没有因此停下来。

夏誓君执意按着他的手,直愣愣地盯着他,僵持了几秒钟,他才垂下眼睑,轻声说:“……我很想她。”

夏誓君叹了口气,温柔地拍拍林源脸颊,“先睡一觉,明天起来我陪你继续,我们有的是时间。好么?”

林源乖乖的点点头,站起来回到床上躺下。

夏誓君关上灯,坐在床头,看着月光照在林源侧脸上,他的眼睛闭上,长长的睫毛在不住地抖动,不忍地帮他压了压枕边的被子,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他的脸上总是带笑,可这种笑容,却那么悲哀。

“学长。”林源闭着眼睛说,“我很想姐姐。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我连想,也不敢想她。”

“就算你喜欢我,你也可以想她。这没问题,你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去想着别人希不希望你这么做,这样太辛苦。”

林源没有回答,像是睡着了。夏誓君忍不住抚摸着他软软的头发。

“小源,你和你姐姐相差太多。她是没心没肺,你却是心思纤细。你太敏感,其实你真的不用背负那么多东西。你们俩的个性应该换一换。”

“换一换。”林源轻轻说,像是梦呓,“那,你不是要提前变成同性恋了么。”

夏誓君俯首看林源的脸,他的鼻息有规律的轻轻巧巧,眼睫毛也不再颤动,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睡眠里。

“你们不换,我差不多也是同性恋了。”

他忍住了亲亲林源安静脸颊的欲望,小心地缩着手,在他身边躺下,搂住他细细的腰。

爱与不爱,在此刻,对他们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只要在此刻,能够如此贴近,便也足矣。

所以在寒假过去后回到学校,易言对两个重归于好,还穿着情侣装一起回来的两个人,已经不能用惊讶两个字形容。

“你们俩……在一起了?”易言皱着眉头冲两个人使眼色。

林源的表情很是尴尬,几次想跑过去和易言解释,却都被夏誓君的两三句话唤回来。

“小源,你的床单放在哪里了,我帮你把床铺好。”

“小源,太阳出来的话把你这床被子搬出去晒晒,一个寒假没盖了。”

“中药放在你这个抽屉里,一天喝两袋,喝前用开水烫一烫。”

听夏誓君像管家婆一样把事情一件件吩咐好,看到易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铁了心般认为两人已经在一起,林源百爪挠心,几次想扑上去解释自己和夏誓君真心是最最纯洁的关系,又不停地暗示夏誓君赶快回自己寝室别给自己添乱了。

不想夏誓君压根没明白林源的暗示,还抓抓林源头发乐呵呵地说:“怎么了,嫌弃我管得太多?没办法,还不是我妈让我回学校多看着你……”

林源恶狠狠地瞪了夏誓君一眼,才让眼前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停止废话。

易言则在一边咬牙切齿,什么这两个人过了一寒假不但同居,还练父母都见了,这让一心想掰直林源的他颜面何在。

“对了易言,”夏誓君竟走去和面部表情抽搐的人说话,“小源身体弱,开学了我不在,就拜托你提醒他吃药了。”

“……嗯。”易言咬牙切齿地发声。

“喝中药期间忌油忌辣,你可要看着他点。”

“……嗯。”从牙缝里憋出来一声。

“虽然锻炼身体很重要,不过还是让他多休息为好……特别是换季的时候,千万不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夏大妈你可以走了……”林源无奈地赶人,心想过了一寒假这人怎么变得那么能念了,是不是当初和姐姐在一起时也是这德行。

“这些天我会有点忙,你自己小心身体。”夏誓君出门前还不放心地嘱咐一声。

“行,我会不会照顾自己你最清楚,”林源把他推出门外,“我不送你了,拜拜。”

夏誓君笑笑,拎起行李走人,走之前不忘再摸摸林源被他弄乱的头发。

林源叹了口气,关上门,面对寝室里的另一尊活阎王。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易言倒也直言不讳。

“没有,怎么可能,他是直的你也知道。”

“你少糊弄我了,家长都见了,情侣装也穿了,一起亲亲密密回来,还啰嗦的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的,不是在一起了能这样么!”

“我们真是什么也没有,我爸妈不在家,就跟他回他家过年,特正常那种,衣服也是他爸妈给买的……”林源觉得自己在易言眼里又恢复成了恶心的同性恋,真是百口莫辩,他哪知道夏誓君发什么神经,一旦认弟弟了父性大发,把他照顾的简直连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虽然自己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但就是觉得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林源,我当初怎么说的来着,那货太不靠谱了,你以为他真喜欢你?我告你就他那样,他和谁在一起都一样,你也就别痴心妄想了。”

“这我都知道,”林源叹了口气,“他快毕业了,过了这个学期,我就见不到他了。就这么一次,我想骗骗自己。”

易言摇摇头,看样子想把他掰直这事,还任重道远。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想他一辈子?”

“顺其自然吧,”林源说,“等哪天不想他了,一切就都过去了。他现在单纯把我当弟弟看,我觉得这样挺好,没压力,还有亲情,爱情到最后,估计也就是这样了,我只是跳过了爱情这一步,直接走到了亲情而已。”

“你觉得行就好,”易言拍拍他肩膀,“哪天你想找女朋友了,哥们我一定第一个冲上来,给你介绍一箩筐。”

“得了吧,你自己有么,弄得和个开青楼的是的。”林源被他逗笑了。

“我眼光高!普通的妹子还看不上么!”

“那就把你挑剩下来的留给我?”

“你不饥渴得连男人也要了么,女孩子肯定是见一个爱一个。”

“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林源锤了他一拳,“要不是早知道你不喜欢同性恋,看你刚那态度,我肯定以为你暗恋我。”

“就你?我要真同性恋也不会沦落到暗恋你!”

“夏誓君寒假里教过我搏击,要不就拿你做试验品吧。”

“细胳膊细腿的你倒是来啊!”

两人半玩笑半胡闹地打闹起来,对林源而言,他觉得这样子很好。有关心自己的友人,温暖如家的小团体,还有那个爱的人,虽然不会爱自己,却给了自己亲人般的关照。

这样一来,他的爱显得微不足道,连他自己也不屑于承认。

就这样等着他毕业,等着自己走出来,一切的一切,只差了一个告别而已。

Chapter 19 搬家

开学后的生活寻常得不可思议,大一下半学期,被基础课和专业课程同时轰炸的林源朝九晚五地换教室,上完课又马不停蹄地去学生会工作,各种大大小小的活动让他焦头烂额,更别说抽出时间与夏誓君会面。,、

三月中旬是考研放榜的时候,毫无悬念地,夏誓君被N大录取成为研究生,就如尘埃落定般,接下来只要走过复试、完成毕业设计,就能离开C大开始新生活。夏誓君陷在毕业设计里、应付复试里,能出来帮学生会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两个人生活圈子遥远得就如生活在两个星球,不能见面的春天,只能用三言两语的短信电话表示想念。

夏誓君打电话时充满了兄长对弟弟的关切,太过分的温柔,却总像少了点什么,林源知道,他越是温柔,自己就越无法要求他做什么。

可夏誓君知道么,寒假意料之外的相处和关怀,让已经绝望的林源又重新燃起了不该有的希望,只要想到他毕业后,就再也无法见面,林源甚至会害怕得颤抖,他不想让夏誓君知道,自己对他的想念到底有多深切,深切到温柔关怀的一个电话,就能激起胸腔里几千几万层汹涌而未名的感伤。

林源觉得,自己太过了。他怕有一天会忍不住坦白,怕他会收回这份本该属于弟弟、而非属于爱人的温柔。

适合胡思乱想的一个人的时候,他怕,像个不敢提出暗恋的小女生,整夜整夜地怕寒假时获得的温暖,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几乎自暴自弃地等待夏誓君毕业离校,他宁愿品尝他离开了的悲哀,也不想尝试得而复失的难过。

五月中旬,林源终于在各种矛盾情绪中等来了夏誓君要搬寝室的消息,那天他像吃错药那般,天没亮就醒来,脑中反复重复着夏誓君飞扬跋扈的声音。

“五月份我就搬到研究生宿舍那边去了,你会来看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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