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 下——绫部若樱
绫部若樱  发于:2012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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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思成从他的做法中看出些什么,直到有人找到监斩官员的尸首,他才确定,巫晋疯了,是要犯上造反了。

54、退敌战

草原上马匹嘶鸣声渐进,接着便看到星点火光移动过来。

前边一群人逃窜奔跑狼狈至极,居于前马之上那人气喘吁吁的下令立刻撤走,临行前还不甘心的向后看了一眼,目光遇上那个马背上挺拔的影子,心跟着颤了一颤,策马带领着一队人离开,口中还不甘心的嚷嚷了两句。

苏青身后跟过来一群人,见敌人全部撤走,全部扔下兵器欢呼起来,并下马感谢苏青再次帮忙退敌。

苏青淡笑着牵过马,收下了族人的感谢,慢慢朝着村口走回去。

村口一个少年虎头虎脑的向外看着,见到苏青回来立刻凑过去,紧张的上下看他:“没受伤吧?”说着便伸手要扶苏青,被那人缩肘躲了过去。他眼珠子一转,忙去接苏青手中的缰绳,话不停的说道:“来给我牵着吧,你累了吧。”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只见苏青理也不理他,径自往回走。

王家宝愣了愣,立刻跟上去,愤愤道:“那个小部族真是烦死了,这个月第三次了,下次杀他们一半人马他们就不敢再来了!”说完,他小心的看向苏青,只见那人抿着唇,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是偶尔遇见族内熟悉面孔时才难得柔和下表情打个招呼。

自讨没趣,王家宝嘟着腮跟着苏青一直走到二人合住的帐篷外。

苏青将马拴好,便坐在帐口看起了天。

黑幕之下一道银河悬于头顶,星光闪耀,他费力仰头看着,想起他首次与巫晋交心时,便是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里。巫晋带他去赏灯,解他心结。

王家宝在他身后往返踱了数次,见苏青还是不搭理他,便弯腰对苏青说:“苏大哥,你又想走了?我不让你走,你入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我在这你就得在这。”

苏青懒得与他计较,站起身拍拍尘土便进帐子铺床准备睡了。

那日他醒后便与王家宝在半山腰上。王家宝对他说两人原是荡着山绳下来的,但那绳子年久不用承受不住二人重量,中途便晃断了,将二人扔在了悬崖中一处突出的平台上。

脱离了弓今良言灵的控制,苏青恢复神智,但身体却严重受损,找不到上下的路,只能在山中找寻出路。两人走了许久,均不知身在何处,但日落前终究是踏上了平地。此时他再想回去找巫晋,却早已失去了方向,山中密林遮日,他没力气攀树观察方向,王家宝更是笨的连他一指都不如,两人便只能对付过一晚,天亮后继续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

他不知巫晋如今处境如何,想起自己曾那么无情的对对方挥剑相向,便一阵心悸,不知对方伤得重不重。

两人在密林中走了两日,才见到一处活水,沿着活水逆流上去又走了三日,便来到一片草原。苏青识些药草,已经在途中给自己配了几副药,虽作用不大,也能勉强支撑他赶路了。

他对王家宝说此事与他无关,他尽可回到镇上,不必跟他在外奔波受苦。

哪料那人死活跟着他,并以他已过门为借口,要跟他亡命天涯。眼见他威逼利诱也无法将人撵走,苏青便也就默认了对方的跟随,同时心中再度感叹,这孩子果然有巫晋死缠烂打的风范。

一路上王家宝虽聒噪难缠,却难得的很懂体贴,知道苏青身体不好便主动生火寻找食物,尽管总是笨手笨脚的将事情弄砸,但心态出奇的好,耐心也是十足。

两人钻出树林,休息了两日。

苏青身体渐渐好转,已能够拎起那把他一直拖在身后的青铜剑。

苏青只知道三国军队之前驻扎在茂兰村的西北方向,因此出了草原二人便一直是朝向这个方向走的。

二人在草原上走了几日后,一日傍晚,苏青警觉的听到土地震动,隐隐有马蹄声传来,以为是弓今良追过来了,忙叫醒王家宝,二人躲在了山丘之后。

当来人接近后,他才看清那不是什么军队的人,那些人着装奇特,应该是齐国西部人数稀少的部族人。

只见另一个彪悍一些的部族将前逃的十几人追的溃不成军,并且举刀打算屠杀干净。

苏青一时心热便去将那些人救了下来,于是被请回那部落的小村寨。

村长听说苏青武艺不凡能以一敌百后便想将人留下,保护部族不被强族欺负,得知苏青要向西北方走时,说过些日子部族便会整体北迁,可以护送苏青二人去想去的地方。

苏青急着赶路,脱口便要拒绝,谁知王家宝却满口答应下来,并说一定会为民除害的。

苏青心说王家宝会为民除害?他不就是地方一害么!

他本不欲理睬,但看这一村老的老少的少,又想到之前那伙人过于凶残的作风,动了恻隐之心,同时也觉得若有部族相送,他被弓今良发现的几率会小很多,才同意多逗留几日。

没想到这一留便足足留了将近两月。

苏青呆不下去了,他如今处在如此与世隔绝之地,巫晋一定无法得知他的消息,也不知那人该急成什么样子,他一想到那个任性的男人,便再也不想卷进这种小部族的纷争之中,他毕竟不能在这里护他们一辈子。

想到这里,苏青又坐起身朝村长的帐篷走去。

老村长半面虬须花白,眼眉也长的垂在眼尾,一见苏青来,便叹了一口气。

“村长,”礼不可废,虽然这看似慈祥和蔼实则精明圆滑的老人骗他留了两个月,他还是恭敬的福了一礼,“我是来向您告辞的。”

“苏先生啊……”那老村长又徐徐说了起来,无非还是他们部族生死存亡之事。

若不是心中实在牵挂巫晋,苏青也不会如此绝情,“在下实在有要事在身,不能耽误,况且您曾说不日北迁,在下才勉强留下,可两月已过,也不见贵族有北迁的意向。”

老村长听完愣了愣,又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若是往年我们此时确是已在北迁路上,可今年战争频起,粮食都拉去前方做了军粮,只怕我族迁去也要饿死在半路上,不如就地安定,省些粮食,勉强能把今年给过去。”

苏青见他终于交了底,便也不再客气,说今晚便要动身。

之所以如此匆忙是因他恐怕会遇见从前几次想走时的情境——那些妇女带着孩子将他围住令他寸步难行。如今趁着月黑风高离去,省下了不少麻烦。

他回帐收拾行李,见王家宝睡的熟,便想独自一人上路,背起行李说走便走了。

只是走了没多远,无意中回头发现他离开的那里火光四起,还隐约能听见妇女幼儿的哭喊声,暗道不好,立刻策马回奔。

那个之前被苏青赶跑的部族杀了个回马枪,趁着众人刚打了胜仗防守最低的时候又杀了回来,又恰好赶上没了苏青坐镇,一路便冲杀进了村寨。

苏青赶回去后,便见村中一片混乱,人群四散冲跑躲闪,竟没人发现苏青回来。

苏青皱着眉勒了勒马,远远的看见王家宝不知一个帐一个帐的找着什么,对袭来的外族人毫无防范,就跟疯魔了一样。

“王家宝。”苏青声音不算大,在杀声四起的环境中也并不突出,但那个人听见他的声音便蓦地停下了慌乱的动作,茫然的看向苏青。

苏青几乎认为自己认错了人,那人在看清是他之后,眼中闪过浓烈的恨意,令苏青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见王家宝后边出现一个不属于本族的高壮彪汉,正要向王家宝下毒手,他双腿一夹马腹便冲了过去,跳下马拉过王家宝将其护在身后,挽起剑花,青剑起落间便刺死了两人。

外族人见苏青出现,或带着人质,或举着盾牌,层层围了上来。

那个不知名小族的族长架着马来到人群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苏青,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瘦弱的人便是数次打退他们部族勇士的人。

“你一定要有人质在手,才能够安心应战么?”苏青环视一周冷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说话口音生熟,似是不经常讲汉话。

“你没有必要知道。”感觉王家宝放在他腰上的手发狠般用力捏着他,苏青微微蹙眉,将身后的孩子推开一些,独自与那个人周旋起来。

那人眼下有疤,一脸凶相,长发编成数个辫子垂在肩上,长的极为高大,粗看便能看出那人衣下肌肉蕴含的力量,几乎无人认为平日看来羸弱的苏青会是他的对手。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们公平的打一架,你赢了,我今晚就带他们走。”

苏青垂下眼,很快又抬头道:“苏……青。”

那人似乎对他这名字没什么印象,听完满意的报了自己的名字:“川凯勒。”

苏青不想再与他废话,直接举起剑,指向他面门。

川凯勒将手中兵器——双锤——高举过头,用力向苏青砸来。

苏青生平最大克星便是大力士,此时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只能强行闪避,避其锤风,身子灵巧的辗转腾挪,凭着高超的剑法与川凯勒对峙下来,短时间内倒也没吃亏。

只见月光之下银芒闪动,尖锐的兵器碰撞声音快速响起,两人打斗的投入,竟慢慢的忘了两族争端。

最后还是苏青使出天子剑法,两招便破了川凯勒的防,剑锋搭在对方肩上,周身猛然便溢出些冷然的煞气。

周围原以为川凯勒必胜之人,此时也都突然愣住。

苏青将剑撤下,转而换到左手,并将右手背在身后,睨了对方一眼:“还不快走。”

月光下那人面貌清冷,骇人的气势许久才散去。

川凯勒看了许久,随后咧嘴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笑道:“好功夫,今日我守信,他日再来与你切磋切磋。”说着便带人离开。

直到受惊的人群战战兢兢的离开,苏青才出了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抖的厉害,恐怕几个时辰内都不能再拿起任何东西,那人力气实在太大,自己又勉强使出那套剑法,还是太过逞强了。

55、各自为政

自从那日,苏青自危难之中解救了那个部族之后,族人都对他感恩戴德,村长更是将他请到自己帐篷,想要将他纳入族谱,并说若他肯同意,可以推举他作为族长,届时要想带领族人向北迁移便是他一人说了算的。

村长还将这珞哲族一些历史过往讲给他,说只要他肯入族谱,他们这小族就不至于被其他大族灭族。

苏青自然不肯,他有要事在身,带上这一族百十来人,拖家带口怎么了得,况且这弱肉强食自然规律,他也无法干预,他救了这一族,还有其他小族,若都来求他拯救,怎是他一人之力能够担当的起的。

可还不等他拒绝,那日夜袭之人又找上门来。村长告诉苏青,那个便是东南这些游牧民族里以残忍凶暴著称的赫巴族的主族,赫巴族还有许多分支。

苏青身体才康复了一些,想到又要对敌,恐怕今日过后又要修养数日。如此一来更是坚定了他立刻离开的想法,否则只怕要在这里耗到老死了。

他刚刚起身,便听外边有人说,那川凯勒带了一队人来,并未烧杀抢掠,而是指名道姓要苏青出去有事商谈。

村长一听,忙陪着苏青过去了,路上还道:“赫巴族每年收缴的粮食足够他全族吃喝不愁的逍遥两年有余,平日来骚扰我们这些小族就是为了抢些女人给他们解闷,实在可恶之至。”

苏青听了心中郁闷,如此说来如今的自己岂不是变为了那些人的乐子?三天两头便来逗他一逗。他今日倒要给那些人个教训,让他们不敢轻易再来招惹他!

马上的川凯勒见到苏青后,勒了缰绳一下,亮黑色的高马歪着脖子喷了个鼻响。他俯下身看着苏青道:“我想与你交个朋友。”说罢他直起身拍了拍手,后边便推出数人,“这是之前我请去做客的人,现在送他们回来。”

苏青先是愣怔,意料之外的,那些人并非来挑衅,而是来和谈?交朋友……这让他想起了那个人。过了一会,他察觉到自己失神,便瞄了那被送过来的十几人一眼借以掩饰他刚刚的举动。

在弄清川凯勒来意之前并未有特别的表示,看着川凯勒拉过来的五花大绑的珞哲族人,心说若请人都要绑着绳子,那这世道可真是暗无天日了。

反倒是跟过来的村长,一见那些人脸色大变,随后又是欣喜又是心疼,着人将那些人带过来,又吩咐人将其带离此地好生照料。

川凯勒见老村长如此着紧那些被他掳走的人,扬起头大笑道:“在这草原上,跟着我们赫巴族难道不比在这小小珞哲族要安稳?我看你们不如全部都来投靠我们,有我庇护你们,就不怕北方强族的欺侮了!”

苏青看了村长一眼,后者有些困窘的低下头左右看看。苏青这才明白所谓糟蹋女人只是这老头的说辞,赫巴族的真正用意是吞并南方这些零散的小族群,进而向北方大族挑衅。

见苏青一直沉默不语,川凯勒撂下马缰跳下了马,走到苏青面前,用生硬的语调说:“与你一战回去后,我手臂痛了两日,可见你武艺真是不错。我敬你,想要将你纳入麾下,助我一统南方游牧民族。你看如何?”

村长一听此人是要拉拢苏青,急急插言道:“苏先生已是我族族长,怎会入你麾下受你差遣!”

苏青侧头讽笑着看他:“我何时答应过你?”

村长语塞,讷讷不言,脸已涨的通红,若是此人也被拉拢过去,他一族被灭便是早晚的事了。

川凯勒倒是不甚在意,回身挥手道:“族长也罢,闲人也罢,只要你能归顺与我,我就留下这珞哲族做我附属部落,绝不赶尽杀绝,你们看呢?”

村长一听此话,一扫之前颓态,反而露出喜色,巴巴的看着苏青。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做了赫巴族附属有了依仗,又能保证不被吞并灭族,就不愁再被强族打压了。

苏青无奈了,这本来就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他只是暂居在这族内,实乃外人,怎么如今这是杀是留都由他来决定了呢。他斟酌一番,从上次交手情况来看,觉得川凯勒也是守信之人,他不应欺瞒,便决定如实相告。

川凯勒见他要长谈,便自作主张赶出了旁边帐篷里的人,将苏青请了进去,并吩咐没他允许不放任何人进账。

苏青虽不欲与他有过多接触,但见那人坦然相待,而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只能硬着头皮钻入帐中。

“实话实说,我并非这珞哲族人,我有要务在身不便多留,而且若我仇家找来,只怕你几个赫巴族也免不了要遭殃。”他可不知什么时候弓今良又找上门,那正统军队可比这闲散的游牧族人厉害的多。

对苏青如此开门见山的拒绝话语,川凯勒并未有一丝怒意,反而更为欣赏。他叫来帐外一人,从那人手中拿过一封信函递给苏青说:“那日回去后,我便命人去查了你的底细。没想你竟是那名震天下的苏青本人,连躲避仇敌也不屑隐没真名,我对你更是佩服了。”

苏青心道,他并非不屑隐没真名,而是之前被王家宝泄了底,再想隐姓埋名已经来不及。他疑惑的看了看那封信,随后接过来,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越是看下去,脸色越凝重,到后边几乎要将信纸捏碎,可看到最后时,却愣住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茫然。

川凯勒见他将信读完,从呆滞的苏青手中取回信,说道:“没想到吧,你们中原人可个个是,那个词叫……哦对,老谋深算。扔下了你这个共同打天下的同伴不说,这才刚退走了西域强兵,就开始想法子篡位,自立为王了。”

苏青定了定心神,摇摇头笃定道:“不,我认识的巫晋不是这种人,他绝不会有取帝而代之的想法的。”更不会为了得到扶持上位做皇帝,而取一个素未蒙面的齐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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