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成名就 下——殇流景
殇流景  发于:2012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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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暗魅凄厉的笑,络熏一阵冷一阵热,那种交替的折磨几乎要逼得络熏大声地吼一吼,殇流景,注定,我们不能有谁用一顶红轿迎谁过门,何必许下无法兑现的承诺?

他从未给过他希望,他便已经义无反顾,所以,他又怎敢真的与他执手,让他弃尽所有,再落得个鸡飞蛋打?

所有战战兢兢的人只看到殇流景身上的绯色衣袍无风自动猎猎飞舞,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许久,这样的强大气场起起落落几个回合之后,殇流景身上的气息猛然一顿,声音立即说不出的阴冷森寒,“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暗魅伏在地上,喃喃地重复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八个字,目光,幽幽地转到络熏身上,忽而,诡异一笑,“络熏,你得到他的心,却总有一天,你将众叛亲离,失去一切!因为,他容不得最后的背叛和失去!”

络熏被她这诡异的目光盯得忽然一慌,浓重的不安迅速漫过心头。

“来人,派人连夜在最繁华地段搭个台,敲锣打鼓宣告,绝色美人以身献祭,慰安全城孤渴生灵!”殇流景微微勾唇,薄薄的唇瓣吐出惊世骇俗的话语。

“你说什么?”暗魅惊骇得说不出话来,惊怒地喊出这句话的,是络熏。

他以为,他已经是善良而温柔的了,那些夜里,他的笑,那样纯真,和现在魔鬼,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让人奸淫姐妹同胞,已是最让人痛恨,殇流景竟然卑鄙无耻到搭台唱戏般让人围观,不,不止,他……竟然要全城的男人来轮奸她一个人,光天化日之下,让全城人眼睁睁看着无数男人强奸一个弱女子!而这个女子……曾和他……耳鬓厮磨肌肤相亲,这个女子那么深切地爱过他啊!

他还是人吗?笑着吐出这样的话,他还是人吗?人性何在?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一口怒气憋在胸口,络熏气得两眼直发黑,一股强烈的恶心直涌而来,若是,有一天,这个无情冷漠的男人不再喜欢他,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践踏他?不,他已经践踏过他不是吗?他,从来都是这样不择手段卑鄙无之徒!

魔鬼!他不是人,简直是魔鬼!

“不许,朕不许你这么做,天子脚下,岂容你如此放肆!”终究,络熏只能压下心里翻涌的愤怒和浓浓的失望,在朝臣面前僵着脸,拿出皇帝的威严。

“想必,皇上还记得在任我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时说过,会听从我的决定吧?那个契约,还没有消失吧?”殇流景背对着络熏,没有回头。冷淡,或者剑拔弩张,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相见,不如不见。

“那个契约……”络熏哑然,若是,早知道他便是……那个人,他还会那般低下地求他么?只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对于殇流景这样的将才,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便只能为我所杀。不想用他的时候,非杀不可;不杀他,便非用不可。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和做法,皇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若说,我非这么做不可,皇上当如何?”殇流景望着天边,坚定,又似漫不经心地说。日光昭昭的青天白日,对络熏,殇流景不敢太过认真在意,却也由不得不在意。只有黑夜,将心掩在梦里,一场欢愉一场空。

“若做出如此荒唐龌龊之事,朕如何面对天下百姓?朕有何颜面君临天下?”络熏不甘地争执。

“难道皇上会让人在台子上插上北冥的旗帜么?”殇流景嗤笑,一边用手势示意手下人将暗魅拖出去,一边道:“皇上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以后的事,说不定,会有些打击。”说着便有些不耐烦地往外走去,忍着不回头,真的,很辛苦。

“不行,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朕绝对不容许!”络熏有些着急地站起来,他怎能在群臣和百姓面前任着殇流景做出如此让人心惊胆寒的事!若是如此,恐怕天下稍有血性的人都会揭竿而起。

“我就是要做,你耐我何?”殇流景大步走出门,不再理会,暗魅终于从惊恐中恢复神智,哇地一声哭得撕心裂肺。

“殇流景,你给我站住,你敢这么做,我一定会将你斩首示众!”络熏心下悲戚难当。还好,他本不是真的爱上了这样一个魔鬼吧?不要说他是北冥的皇帝,必然要做万民表率,不得做出和男人苟合的事,也必然三宫六院。只消看看横在殇流景和他之间的理解和信仰的差距,便可以知晓,有着这样魔鬼秉性的殇流景,绝不可能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你死我亡。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不反对!”殇流景可有可无地答了一句,消失在艳阳之下。

络熏震惊,绝不服输,绝不低头的高傲的殇流景,竟是被他这么生生折了傲气么?竟然,是在寻死么?络熏懵坐在椅子里,失神地望着消失了绯色丽影的方向。

“相信他,他不会害你!”云扬的声音,柔柔地在络熏背后响起,夹杂着柔软的心疼,慢慢地说,“络熏,暗魅说得对,他容不得最后的背叛和失去,所以,不要伤他太深。”

夜,窗户透进来的星光夜色流淌在地面,随着星光月色徜徉在空气里的还有伤心无助的呼唤。“熏,你在哪里?熏,我看不到你,你在哪里?我们不玩躲猫猫好不好?你出来见见我……”

抱住被子,络熏将头埋进被窝,乌龟一般缩起脖子。那样的梦,就在昨夜结束吧,来不及告别,也不会有告别。那样非人的殇流景,就连和他一起活在谎言和梦境里,也是罪恶。

络熏可以想象殇流景像个迷路的小孩一般在夜空下奔跑呼唤,想象皎洁的月光映在那绝美却带着凄惶的脸上,想象他站在没有他的萧瑟凄凉之中举目神伤……可是,他真的能忍受白日的魔鬼在黑夜里变成纯洁的孩子么?他没有那样的定力看到一模一样的脸在黑夜的天堂和白日的地狱中间来回变换,而安之若素。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络熏犹豫了,殇流景从不找来他的门前,这似乎成为一种奇怪的默契,却不知,是谁在这样让人神经敏感的夜里敲响带着禁忌色彩的门。

“是我。”门外额声音温和儒雅,云扬,他始终无声无息地站在他们的身边。

大略,又是来做殇流景的说客。络熏没有回答,拒绝或者迎接,都说不出口。

“我没有别的话,只有一句:不能给予现实,至少圆他一个梦境,这是你的选择,不论他白日里做了什么,至少,他不曾玷污唯一的希望。连这个,你也要扼杀么?”云扬的声音低低浅浅,只不知,这听似平静淡定的背后,埋藏了多少年岁的苦涩。这样的认知,让络熏心痛,无意将他作为慰藉的道具下台的阶梯,却总是踩着他的心,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云扬似乎远去,那远去了的呼唤又回来,似乎在偌大的木槿山庄兜了好几圈,不停地寻找着。络熏讪笑,明明……呵……一个甘做会哭会笑会走会跳却永远不肯作答的木偶,一个甘做疯疯癫癫忘却世间的痴儿,他们,都是自欺欺人的傻子。

穿上衣物出门,看到那人跌跌撞撞不顾花间的荆棘野刺直直穿越而来,微微的酸涩泛开。

“熏!你来了!”委屈地欢呼一声,如寻求奶嘴的幼兽扑来。被荆棘或林间的枝叶割破的绯色衣裳狼狈地挂在身上,白皙的脸颊被枝叶割伤的痕迹突兀地流着暗色血迹,络熏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怕就那么害怕梦碎,以至于这般卖力地表演么?

绯色身影飞来,原本不稳的身子被花草一绊,毫不意外地倒向络熏的怀抱。

络熏伸手接过,将着白日里冷酷凶残的魔物抱在怀里,现在,他只是柔顺地蹭着他脖颈噗嗤噗嗤笑着的纯真孩子。

“熏,我就知道你会出来,躲猫猫躲那么久害我找了好久。”温热的呼吸伴着低低的耳语,甜蜜的气息落在耳根。也许,如殇流景这般的男人以这样的姿态说出这般故作纯真的话语,旁人看来可笑得很,可是,络熏笑不出来,唯有百味难陈。若是被逼无奈,他这般高高在上的人,怎么放得下面子做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事?他络熏,有何德何能让这个倾天下的男子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但是,你出来了,真好,好喜欢你!”殇流景忽然美美地笑,从络熏拥紧的怀里挣扎出来,“啪”地在络熏唇上印下一个大大的响“啵”。

络熏一惊,心咚咚地狂跳,看着殇流景笑眯眯的脸庞,一时万般滋味在心头。

“熏,我们今天去逛大街,去买糖葫芦和枣泥糕,我请你吃!”殇流景扯起络熏,欢天喜地地走去。

想到那日和他赌气吃下半桌子的点心,竟然有些好笑。就让他们在分隔日与夜,荒唐几日吧。

第71章

络熏这几日都是黎明才开始休息,欠下几夜的睡眠债,头有些昏沉,一睡而醒已快日中。络熏大惊失色,想到殇流景要做的事,登时心下一凉,昨夜,难道他是故意的?

昨夜,被殇流景拉着在月光洒落的大街上行走,宁静的气氛似乎也不错,没有了那种尘世的喧嚣,只剩下手牵着手并肩而行的安心,天地日月之间,只独独剩下他们一路行来。

深夜里并没有冰糖葫芦和枣泥糕,手牵手你一口我一口咬着冰糖葫芦的梦,做不到这个梦中。殇流景气得直跺脚,寻了半夜,最终只是找到了一个晚间也开馆的小酒肆。要了两壶酒,拎着出了酒肆,举头望月对酒当歌,倒也惬意。最后,殇流景拉着络熏来到一处高高的屋顶,神秘兮兮地道:“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是看到你站在高高的迦叶塔上唱挽歌。白衣上月色流淌,衣袂飘飘,身姿蹁跹,微风缠绕软剑,光影闪烁。当真,艳冠京华又高不可攀。我从来不会那样看一个男子,大略,那时,便只是那一眼,注定痴缠一生。”

络熏被他“一生”二字说的恍惚,殇流景却是高高立于屋顶,朗声道:“熏,今日,我也暂且放歌,看你会不会因了这一眼,对我钟情。”

这些话,并非故作天真,却是看着络熏的眼眸,认认真真,漫天的璀璨星光也比不过那凝眸的一束光华。转眼,殇流景便笑嘻嘻地道:“没你唱得好,你若笑我。看我不咬烂你的小嘴!”

络熏敛了敛神情,心下微颤,并不点破梦境,殇流景要做戏,必会天衣无缝,会露出此等神情,难道是在告别么?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酸涩弥漫心头。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醒。”殇流景足下轻点,身姿翩翩,在不远处打了个转,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根桃枝,口中开始慢慢吟道。

“沙上并禽池上鸣,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幕帘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殇流景的动作并不华丽,只是,明月夜,这人大开大合的姿势带着舞尽情愁的豁达开阔,每一个动作都展现在刚柔并济的美感,月下暗红的褴褛的衣服反倒增加了洒脱不羁之感,绯衣飞舞之间,似乎连同那一身狼狈一身低声下气的纠缠,一并甩的空空落落。

络熏看着殇流景的动作,心里也渐渐空落,只能一口一口喝酒,似乎只盼,能灌下填满些什么。

一曲终,身形骤停,桃枝竟然脱手而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坠落在远处。

络熏怔怔地望着那飞落的桃枝,想起那枝被自己接下,又碾作尘的桃花,心抽搐着不肯停歇。络熏更是大口大口地喝酒。

“咳咳……”也许喝得太猛,嗓子一堵,忽然呛得咳嗽起来,络熏背过身以手掩面咳嗽,眼角泛起湿痕。

一条手臂温柔而稳当地圈住络熏的身子,脊背贴上厚实的胸膛,沉重缓慢的心跳隔着肌肉与骨骼传进另一颗心脏。

殇流景单膝跪在屋顶的瓦片上,在万籁俱寂中抱住爱到骨子里的人,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让我最后一次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思念你。”

“咳咳咳……”络熏没有喝酒,却忽然咳得更大声,一声接一声,快得来不及呼吸,喘得像快要断气一般。

许久,放开络熏,殇流景翻过身,和络熏背靠背,各自用彼此看不见的神情一口一口喝酒,直到黎明。

一夜之梦,终有尽时,曲终人散,便从此各自归于人海。

看着日近午时,络熏实在有理由相信殇流景有意让他醉得不省人事,然后做出那种天理不容之事。

叫人备上车马,考虑到终究不能和殇流景大张旗鼓地敌对,络熏只让夙湘带上一小队步兵,便往“祭坛”赶去。络熏急急忙忙赶往所谓的“祭坛”,懊悔与羞愧几乎让他窒息。自己竟会对这种丑恶之徒生出非同常人的感情,耻辱感如付骨之蛆粘着那丝丝缕缕深入骨髓的感情煎熬着络熏。因着殇流景的所作所为,络熏几乎觉得自己的一半已经腐烂。

远远地,络熏便看到高高的“祭台”,一张鲜红的锦帛为底色的布墙,一名被蒙着面巾的被悬空挂在鲜艳的红绸之中,极尽魅惑、女子除了脖间的一枚玉石,便只剩下下身的最后一点遮羞布,已是光裸。纤纤玉臂,高耸酥胸,纤细腰肢,雪白美腿,姣好妙曼的身子上零星地布着红红紫紫的伤痕,被白皙滑嫩衬得尤为惹眼,更加激起男人的施虐欲望。

红绸之墙下,站着好几个衣衫褴褛满身秽物的乞丐,细看之下,竟然全是五十岁以上的老者,甚至,连老得连站着都打颤的老叫花子都有。

台下人山人海,尖叫着吆喝的有,愤懑地骂的喋喋不休的也有,更有甚者,看着红绸上女子曼妙美丽的躯体,手已经伸在裆下做当街坐下恶心勾当的都有。

目光一触及暗魅的身子,络熏便怒火中烧,任何有血性的人,都无法容忍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被众人奸淫凌辱,这些看客,早已腐败不堪。越看越是愤怒,越是不明所以。愤怒着殇流景竟然当真要将暗魅——曾经和他亲密缠绵的女子在从人面前如此糟蹋,竟然公然做出如此败德之事;不解的是日近中午,这场所谓的祭祀还没有开始,竟然被他赶上了,更不明白的是,那些仰头对着暗魅漂亮的身躯垂涎三尺相互推推挤挤的老乞丐为何集聚在红绸之下。

殇流景没有在“祭坛”之上,在“祭坛”一边的位子上坐着的竟然是白眉长须的一个光头和尚,络熏更觉怒不可遏。殇流景为做这种事,竟然玷污佛门!

光头和尚一抬手,旁边声势浩大的锣鼓队立即擂出震天响鼓,将噪杂震得荡然无存。

一片寂静之后,那得道高僧模样的老和尚起身,微微一施礼,用极为慈善和蔼的声音道:“既然是润泽苍生,第一个要得到上苍垂怜的,定然是那最可怜之人,老、丑、疾、贫乃四大苦,这第一个受上天眷顾的的可怜人便是那最老最丑最贫也恶疾最甚之人,这七位施主各是苦难,只是,这第一个便只有一人,只等选出那最可怜之人,诸位再一一受上天恩赐了。”

那声音不大,却刚好如在面前交谈一般送进耳中,络熏明白,这个老和尚只怕也是殇流景特意请来的了不得的人物,否则江湖人又怎么会不借此机会来个大闹“祭坛”惩恶扬善?殇流景,只怕这事,早已计划周详。

那道貌岸然的老和尚一说完,便有人开始哇哇乱叫。

“我的痨病快十年了,这一年几乎天天吐血,我穷的……”一边咯血一边在自己下腹乱摸的老乞丐猥琐的笑。

“我的疥疮已经烂的体无完肤,你看……”从头到脚烂的流脓的矮子一边解着自己本就遮不住几个地方的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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