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砚修此刻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性命，他用眼角瞄了瞄四周，城墙四周到处都布满了藏在暗处的弓箭手，他担心司徒峥为了他不能全身而退，他现在成了他的累赘！要怎么样才能罢脱这种被动的情况？

“洛王……本皇该说你太傻还是太天真呢？呵呵呵……哈哈哈……你真以为本皇会为了这么一个男宠而受你的威胁吗？！”语毕司徒峥的脸上显露一丝狠戾之色。

“你！！”洛寰心头没了底，帅戚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还是这些说辞只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洛寰冷哼一声，笑道：“也好！即然你不在乎他的生死，那么本王现在就杀了他！”说洛寰拔下沈砚修头上的发簪狠狠的不留余地的刺进他的左肩，沈砚修咬着牙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痛呼出声，洛寰毫不留情的将发簪拔出，血和肉由此带出让站在一旁的高乔毅不忍的撇开了脸，不再看他。血流如注不一会儿将那月牙白的衣裳给浸红。

“你还敢说你不在乎吗？”洛寰阴沉的笑着，直视城门下的帅戚。

“让本皇说一百遍都是如此，不会改变，你要杀就杀，别再浪废本皇的时间和别人的表情。”

洛寰再次将碧簪刺入沈砚修的血肉之躯，“很好，那你再说一次，说最后一次，那么本王便不再手下留情，杀了这个人！”

沈砚修的心乱了，他是不想让司徒峥为他做出任何牺牲，可当他一次次无情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痛得快要窒息，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都显得太过于薄情。

“无所谓，我当然不可能会为了这个男宠而放弃我所有的一切，若是他终有一天会成为我的绊脚石，那么就让他去死吧！”司徒峥绝决而无情的话语让所有的人都讶然，

“主人，怎么会……”宇文冰紧蹙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盯着身旁的这个人，感觉陌生极了。

“呵，好绝情啊！真是让本王看了都心寒呢！沈砚修，你究竟跟了一个怎样的人？不，应该说是魔鬼才对！”洛寰高举起手中的刀，道：“本王下手会很快的，你应该谢谢本王给你一个解脱，死了就不会痛了！”

一刀朝着他的脖子砍下去，只在那一瞬间，高乔毅冲上前用剑挡住了洛寰的刀，洛寰并未使出内力，所以高乔毅也未受到伤害。

“主子，不管如何，沈公子也是允辰少爷的恩人啊！而且被爱人无情的背叛和抛弃，该死的人不是他！”

洛寰听了这番话，终是冷静了下来，收回了刀。沈砚修站在那里垂着星眸一动不动，城墙上的风吹乱了他那一头青丝，被血染红的白裳随之飘袂，他凄然一笑，一步一步的走上前，飞身跃上了城墙之上，“司徒峥，这就是你的真心吗？呵，当我成了你的绊脚石我就要成为你的牺牲品，你的爱……比萧政还要卑贱！罢了……我累了！这辈子不再与谁约定说再见，只求与你再也不见。”他闭上眼毫不迟疑的从城墙之上跳了下去。

在沈砚修跳下去的那一刹那，洛寰一声令下弓箭手全面出击，箭如雨下。

“盾！”千均一发之际宇文冰命将士摆出研出的盾阵，而司徒峥飞身瞬移至沈砚修跳下的墙下恰好接住了他坠陨的身体。

那些密无逢隙的盾如一道铜墙铁壁，成千上万的箭也无法突破。洛寰一把夺过弓箭手中的武器，“帅戚，这是本王送给你的礼物！！接下吧！”洛寰大吼一声，运行了十成内力，手中那平凡无奇的箭身发出一阵白光，势不可挡的朝那堵盾墙射去，‘轰’的一声巨响，洛寰的强箭破开了盾，阵势顿时散了。

箭雨一时无处可躲，死伤惨重。然而司徒峥此刻抱着沈砚修无心应战，为何他会对他如此绝情？那不是他！绝对不是！当看到他脸上的绝望毫不迟疑的从城墙上跳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的刺痛，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身体里的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溢出，任他怎么止也止不住。脸色苍白得让司徒峥感觉他会不会化成空气消失在他的眼前，他害怕极了。

“砚修！砚修！！”司徒峥的叫喊让沈砚修恢复了意识，尽管伤口很痛，但却不及他的心痛。“当我跳下城门的那一刻，你为何还要救我？”

“对不起！对不起！！”司徒峥心疼的泪水一下涌上了眼眶紧紧的将他抱在怀中，生怕他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自己的意识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才会伤了你，原谅我……”

“是吗？”沈砚修疲惫的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就算是他的借口，他也得到了一比安慰，至少他还肯为自己撒谎。

“砚修，我带你回去！”但在此之前，他要杀了洛寰！！司徒峥的眼眸陡然冷冽，杀气衍生，一道血红之色一闪即逝，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不断的在呐喊。

“杀吧！杀吧！！让这些人类肮脏的鲜血染红这片土壤！黑暗的力量才是你追寻的信仰！”司徒峥邪肆的笑着，拿过嗜魔刀，红色的衣袂和墨黑的青丝在这片撕杀的战场上翻飞着，“你们，都给本尊去死吧！！”

第一八四章

“报！！”信使第一时间将信鸽上的书信递给了城墙上的洛寰，洛寰看后仰头大笑，举黄旗下令道：“开城门，迎战！”

只见那张书信上写着‘援军已到’四字。他就知道萧政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沉得住气。突如其来的援军将未明的局势彻底扭转。洛寰猛然拔刀，迎向司徒峥飞身上前的这一刀，两刀相遇，火星四溅，彼此强大的内力将对手震开。洛寰拼尽全力，每一次的出手都带着沉重的恨意和滔天的怒火。而司徒峥此刻满脑海只有一个‘杀’字。

两人过了百来余招，司徒峥渐渐占了上风，洛寰已身受重伤，却依旧不肯退下，他要为允辰报仇！就算是拼尽了自己这条性命他也要取下司徒峥的脑袋！

远处马蹄声和嘶杀之声有如排山倒海之势迅速逼近，苍皇手中的一批精兵虽说实力过人，但被敌手前后夹攻，已逐步力不从心。还好有宇文冰做镇，军队一直没有乱了阵形。

绝杀十三刀，刀刀至命，洛寰身上的刀口已是纵横交错。眼前被血几乎染成了一片模糊的血红。司徒峥邪气的笑着，将十成内力注于蚀魔刀，“洛寰，本皇最后一刀送你去黄泉！”

“呵，你还没死，我怎能去黄泉？！要死，也要拉你垫背！本王让你领教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刀法！”洛寰闭上眼让自己进入归元状，将毕生所有的精元凝固，手中的刀焕发出蓝色的强光，高乔毅瞪大了眼，这一招万朝归宗，若使出必定玉石俱焚。看来洛寰想要与司徒峥同归于尽。

“不！！主子，不要啊！”高乔毅从战乱中脱身而出冲向洛寰想要阻止他。司徒峥像狂笑着，从周身外放的气形成一阵狂风肆虐着半空，十三刀的最后一势与洛寰的万朝归宗，形成两道强烈的刀势和罡气，‘轰’的一声巨响，那两道刀势相撞，撞碎的罡气如同大海的波浪袭卷开来，方圆十里无一处不受到摧残，三军交战，死伤不计其数。

宇文冰及时护住身受重伤的沈砚修，叫道：“大势已去，必须撤兵回城！”此时司徒峥与洛寰两人被刀势震开，司徒峥脸色苍白，喉口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

“峥弟！！”沈砚修飞奔至他身边，司徒峥双眼失去了焦聚，双手撑着竖立的刀一动不动。沈砚修轻轻碰了他一下，司徒峥只觉天玄地转，随后倒在了沈砚修怀中失去了意识。

“峥弟！你醒醒！！”沈砚修紧张得几乎窒息，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生死相随’。他替他号了脉，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虽然他受了重伤，但还不致死，刚才那种似是能毁天灭地的威力实在是可怕。

“再打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这场战争已经没有意义了！”沈砚修不顾自身的伤口，将司徒峥背起，但此刻他已是十分吃力。

“是，公子。属下领军突围，咱们冲出去，一路回苍宇国。”说罢，宇文冰迅速的变化了阵形，高举黑旗，苍宇国的士兵得到撤退的信息，第一时间与宇文冰配合冲出重围。

“主子！！”高乔毅失声痛哭，洛寰气若游丝，苍白而无力的笑了，“替……替我……守下去，南国……南国的子民……交给你了。我……我要去见允辰了，允辰……毅，你看，他来接我了，他来了……”洛寰朝半空伸出手，像是要握住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神光然后陨落……

“主子，你不能死！！主子！！啊——！！”痛苦的哀嚎声穿透灰白的苍穹，突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洗涤着已被血染红的这片土地。

这一天是所有人的噩梦，这一天也是所有人无法遗忘的惨烈历史，这次战役被后世称为‘倾城戮’。怒发冲冠为蓝颜，司徒峥为了那白衣如仙的男子不惜倾尽三十万精兵和江山，洛寰为了原允辰倾城一战，赴了黄泉。只叹，问世间情为何物，恁悲绝，也相随。

甩开追杀来的北国士兵，所剩下的军队不过十万人。这次损伤惨重恐怕苍宇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一旦北国与南国联手，苍宇国一时间必定再也承载不了更多的打击。

马车内，沈砚修托住司徒峥的后背，掌心贴于背后，替他运气疗伤。损耗太多的沈砚修早已疲惫不堪。但是此刻哪怕是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不惜耗尽功力来救他。

第一八五章

经过寒沙谷，雨停了，经过生死余劫的苍宇国将士都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宇文冰找了一处地势较高处让这十几万士兵停歇了下来。能吃的野果和野味在这山谷中倒是随处可见，将士们成群结队的围成一团升起了篝火。

宇文冰将打来的溪水和烤好的野味送到马车上，只见沈砚修依旧在为司徒峥疗伤。沈砚修紧蹙着眉头，细密的汗水布满了脸颊，宇文冰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冒然打扰恐怕会使其走火入魔。于是他静坐在一旁，静观其变，看是否能够帮得上忙。宇文冰第一次有足够的时间细细打量着沈砚修。明明感觉已熟悉的脸孔此刻看去变得有些陌生了。沈砚修给他的印像一直都是清冷与世无争，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是一路走来看到他与司徒峥之间生生死死的分分和和他知道沈砚修并非如表面那般冷漠孤傲难以接近。他是一个至情至义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的真男人！

不知何时沈砚修两鬓已生出丝丝斑驳银发，冷心冷情了几百年宇文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痛。这人为了司徒峥，为了别人，为了百姓早已是心力交猝。他如此不求回报的付出，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呢？人未老，发若雪，绫镜贴花黄，已断肠。

突然沈砚修的眼皮动了动，收回了手，慢慢睁开了双眸，宇文冰冗长的舒了口气，将水和食物递到他的面前，“公子，你没事吧？先吃点东西吧。”

沈砚修虚弱的笑了笑，将司徒峥放平，然后替他盖上薄毯，才至谢的接过他手中的食物，喝了几口水，道：“这里已无大碍，你去照看那些将士们吧。”

宇文冰点了点头，走出了马车。待他离去沈砚修将手撑着车底，嘴角的鲜血不断溢出滴落。为了救司徒峥他已耗尽身体的元气，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终究逃不过一死啊！想到这他凄然一笑，看来真是老天爷不侍见他。

他带着深沉忧郁的眸子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注视着司徒峥逐渐红润的脸颊，心底总算是有了一丝欣慰。他伸出手将他额前的乱发一丝一丝理顺，爱怜的抚着他刚毅而俊美的脸颊，轻声低呐着，“峥弟，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我看不透你的心。那一刻我是真的生无可恋，失去你，生与死之于我又有何区别？多留在你身边一刻，我便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生死由命，离开你，我该有多难过。”

想要收回的手突然被司徒峥握住，他悠悠的睁开了双眸，定定的盯着他，然后伸出手轻轻的用拇指拭去他眼中的泪水，沈砚修这才发现自己竟无意识的泪流了两行。

“醒了……感觉如何？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睡？”沈砚修将水袋递到他的嘴边，司徒峥乖乖的的喝了些水，然后又吃了一点东西，才有了力气说话。

“砚修，相信我，此生我爱你，至死不渝。我们不能再错过更多的时光。”他扣住他的五指，深情凝视，“自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离。”

“峥弟……”他紧紧拥住他，情难自禁的点了点头，“再也不分离了，再也不了……”尽管心中仍旧有些疑虑，但此刻他还能奢求什么呢？不管他是否真心，还是假意，他爱他，这便足够了。

沈砚修将此生最美好的年华送给了司徒峥，从遇到他时十二岁的少年，一直到现在三十而立的年纪，为了那一份遥远得没有终点的爱情，他放弃了世间繁华三千，与他生死相伴，可是司徒峥却无法完全读懂他的这份心意，为他服下断肠草，困于暗室的金丝笼里整整八年，那是用世间任何东西也无法弥补的空虚和遗憾。但他不后悔，也不想让司徒峥知道这份痛苦，若是痛，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他们相依相偎相拥着彼此沉沉的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们已到达了苍宇国境内。一波三折后，总算是回到了皇宫，只是失去的那些将士再也回不来了。这次心疼的不仅仅是沈砚修，还有司徒峥，那些士兵他花费了很多的财力和时间。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力改变这已定的事实。这次战役带给苍宇国百姓的是一段抹不去的阴影，对于那些死去的战魂，他们只有默哀。

沈砚修一直想将这次战役忘记，所以回宫后只字不提，也不敢再细想。但是宇文冰自回来后便一直耿耿于怀，他发誓，当时所看到的司徒峥简直就是另一个司徒峥，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司徒峥会对沈砚修的生死至之不理，无情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这其中究竟是为什么？宇文冰默默的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底。

凤凰被调了回来，黄金城的事没有了任何进展。司徒峥想，等局势再稳定一些，他要亲自前去西域古城的沙漠地代探寻黄金城的真正奥秘。

第一八六章

南国归顺了北国，高乔毅继承了洛寰的遗志，他要守住南国，手刃帅戚！

回来后的司徒峥在沈砚修的精心调理下恢复得很快，沈砚修也总算是放下了心。可是他总觉得司徒峥最近有些怪怪的，经常半夜醒来身边早已凉彻，四处也找不到人影。

听着身边的人的动静，沈砚修睁开了眸子，直到司徒峥走出房间，他悄悄的跟了上去，他每天晚上究竟去做些什么了？尽管觉得这样有些太过于敏感，但他也太可疑了。

一路跟随，一直到一处假山的湖边停下，沈砚修藏匿于假山之后，观察着司徒峥的一举一动，他站在那里很久没有动静，想必是在等什么人。果然没有多久，从不远的暗夜处渐渐行来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走近，沈砚修终是看清了来人，竟是沈印枫？！

“我……”沈印枫刚要开口，司徒峥捂住了他的唇，倾身上前附耳道：“有人跟在后面。”

从沈砚修看去的角度，两人贴在一起模样十分暖昧，轻声耳语听不到在讲些什么。

“黄金城有下落了。但是开启黄金城需要黄金之钥——紫魄！宇文冰和凤凰找了这么久至今也下落不明。”沈印枫轻声道。